登入帳戶  | 訂單查詢  | 購物車/收銀台( 0 ) | 在線留言板  | 付款方式  | 運費計算  | 聯絡我們  | 幫助中心 |  加入書簽
會員登入 新用戶登記
HOME新書上架暢銷書架好書推介特價區會員書架精選月讀2023年度TOP分類瀏覽雜誌 臺灣用戶
品種:超過100萬種各類書籍/音像和精品,正品正價,放心網購,悭钱省心 服務:香港台灣澳門海外 送貨:速遞郵局服務站

新書上架簡體書 繁體書
暢銷書架簡體書 繁體書
好書推介簡體書 繁體書

三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二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一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12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11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十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九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八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七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六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五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四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三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二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一月出版:大陸書 台灣書

『簡體書』大谋略家-张良

書城自編碼: 2565077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傳記历史/地理人物
作者: 夔驭
國際書號(ISBN): 9787547226230
出版社: 吉林文史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5-01
版次: 1
頁數/字數: 304/20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66.6

我要買

 

** 我創建的書架 **
未登入.


新書推薦:
神话的脉络:中国绘画中的传说建构
《 神话的脉络:中国绘画中的传说建构 》

售價:HK$ 93.6
锦奁曾叠:古代妆具之美
《 锦奁曾叠:古代妆具之美 》

售價:HK$ 153.6
盛世:西汉 康乾
《 盛世:西汉 康乾 》

售價:HK$ 117.6
所有治愈,都是自愈
《 所有治愈,都是自愈 》

售價:HK$ 81.6
财富管理的中国实践
《 财富管理的中国实践 》

售價:HK$ 153.6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附作者篇目索引)(全四册)精——中国古典文学总集
《 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附作者篇目索引)(全四册)精——中国古典文学总集 》

售價:HK$ 597.6
财之道丛书·太古传:商业帝国200年
《 财之道丛书·太古传:商业帝国200年 》

售價:HK$ 153.6
不要相信你所想的一切:如何停止过度思考,克服焦虑、自我怀疑和自我破坏
《 不要相信你所想的一切:如何停止过度思考,克服焦虑、自我怀疑和自我破坏 》

售價:HK$ 50.4

 

建議一齊購買:

+

HK$ 66.6
《 隐忍的老虎-司马懿 》
+

HK$ 73.8
《 成吉思汗:意志征服世界 》
+

HK$ 77.7
《 帝王师:张居正 》
+

HK$ 85.3
《 中华历史贤臣系列:一代谋圣·张良 》
+

HK$ 121.9
《 帝王师:刘伯温 (翻开本书,领略千古第一谋臣深不可测的谋略智慧!乱世攻城略地,拿下元朝万里江山;盛世安邦治国,定下大明百年基业。) 》
編輯推薦:
看历史小说,读高层智慧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为什么汉高祖刘邦会对韩国公子张良言听计从?
为什么同为“汉初三杰”,韩信、萧何都被杀死,
只有张良活到最后?
半句如伴虎!
史上最全张良传,教你全身而退的智慧!
妙不可言!
內容簡介:
出谋划策哪家强,楚汉相争找张良!
他是“五世相韩”的富家公子。张良,这个自出生之日起便身处逆境,遭受欺凌的公子哥,却在韩国灭亡之际,孤注一掷,做孤胆英雄,寻找机会刺秦。虽然博浪沙一刺并未成功,但却也因这一刺而改变了他的命运,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
想知道他是如何从一个复仇者,成为“帝王师”的吗?本书诙谐幽默地用现代表述手法,从张良的内心入手,剖析他的心路历程。在将读者带进那段狼烟四起的历史中时,也不忘带我们领略这位谋士的传奇一生……
關於作者:
魏萌,笔名夔驭,畅销书作者。性沉静,好读书。多年沉潜于史料的搜集与研究工作之中,对中国历史有着异于常人的洞见。在历史小说的创作中,力图将“大历史”与“微历史”无缝接合,笔下人物心理细腻,历史逻辑严谨,故事娓娓道来,令人耳目一新。
目錄
前言
序节

第一章 高基调,大格局
寒冬来临,从西北刺来的风
世家前世:被强秦战车碾过的殇
金汤勺里的挽歌:贵族之贵,贵在血气
十年谋一刺,为使命而做的第一次运筹
一锤砸开天地,博浪沙始皇惊魂

第二章 蜕变之路,征途大业的第一步
青年任侠,他是下邳张公子 
圯桥拾履,意想不到的人生转折 
研习天书,只有自己最能送自己一程 
名将之血,战死者的重生之路 

第三章 在时代乱局中,为理想找个出口 
悲喜大变天:秦失其鹿,四海逐之 
盲目下水,不如先静测水深 
走马起事,不冷静和太冷静都成不了大事 
初从“刘老三”:流氓也是侠 

第四章 一步未行,先算百步之外 
巨鹿被困,分兵埋下的相争格局 
破釜沉舟,伟大的对手总以传奇方式出场 
又见刘邦,士为悦己者谋 
入关,推翻暴秦的时刻终于来临 
夺咸阳,用进谏作为给领导的贺礼 
项羽“活埋门”:一将功成真要万骨枯么 
布局很重要,高峰会面前的策划 
鸿门宴,历史差一点就此改变 

第五章 江湖占位,有为终会有位 
项羽封王:一锅粥里多了杀气 
白给的汉王,不当白不当 
再辞刘邦,忠义张良再走复国路 
活兵法韩信:楚军不爱,汉军大爱 
韩家铺子倒闭,从此留候向汉家 

第六章 玩明的,就要玩得高明 
明烧栈道,暗渡陈仓 
冠正义之名,可以代表太阳月亮 
汹涌的铁流,目标是霸王的城市 
当 万万,只有刘邦输得起 

第七章 最强胜道,是能扭转败道 
下邑之策:豺狼当道,可问狐狸 
多面布棋,争霸前先要清扫后院 
一打一拉,楚汉最长战线的鏖战开始 

第八章 筷箸运筹,张良划来主动权 
八不通,张良借箸驳郦生 
拔掉虎牙,点猛虎为乖猫 
荥阳救主,玩险胜不如累死对手 
调虎离山才好谋虎皮,拿到手的成皋又丢了 
顺水推韩信:英雄与傻瓜只有一步之遥 

第九章 攻心,最是“伐谋”极致处 
战广武:有些事,只有流氓成得 
射中大拇指,集团高层玩的都是心理战 
韩信入齐,第二战场对第二战场 
大丈夫不当假王,利用人就要给出最好诱饵 

第十章 算无遗策,送走喋血战神 
背面的吉利,差一点就成了三足鼎立 
签了这条约,我们媾和分天下吧 
绝不养虎易患:要么狠,要么滚 
封三雄:把主战场切割成多个牵制性的小战场 
最后一击,那年垓下歌声起 
亡楚,顺的实是道 

第十一章 整合天下,赢! 
创业成功:高祖立,汉室兴
南宫置酒,汉帝国三杰不是好当的
一语定都,根深才能帝固
自请留侯,把弦位拉得刚刚好
雍齿和韩信的侯位:纵无大爱,也要怀柔
幕后布下一局,保太子就是保大局

第十二章 高处之上,道法自然
执君王之手,不如坐等君王归来
他和他们的脸谱:做自己到底难不难?
狡兔死了,任何凶悍的猎狗都保不住
不是不管,是不可强求
四老出面,天鹅的翅膀已经硬了
我亦归去,那年的鸿门宴永远不散
內容試閱
第一章 高基调,大格局
寒冬来临,从西北刺来的风
公元前231年,黄河畔的土地从冰封中醒来,躁动的鼓点节奏隐隐约约从西而来。
这是一个属于实力的时代,这是用不着说太多道理的时代。
在离此不远的春秋时代,贵族们作战要动用战车、排列阵形,然后按部就班地攻守进退,和今天的军事院校沙盘演习差不多——在当时,这被称为“礼”。
但是,当“战国”两个大字赫然降临于华夏大地后,时代变了。
人们甚至还来不及回味,就被时代疾风推到了懵懂未知的境地中,他们咂摸着空气里那冷冰冰的风向,闻到了其中的血腥。
他们很快明白,这风,其实是从西部吹来的。
在那里,秦,才是时代新力量的代名词。
但凡读过一点围棋入门的朋友都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其形象相当直观:天下大势的棋盘上,最具有战略性价值的,首先在占据先要位置的“角”上。
站住了角,意味着起码握有天下的一侧,进可攻,向东以争夺天下。
站住了角,意味着能够安然地发展内政,退可守,凭西以保境安民。
而秦国,无疑在这个时代中扮演了这种角色。
说起秦国的先祖,实在并不能算多么高贵的血统,而且也并非有名。
第一代秦的统治者——如果也能算统治者的话——叫做秦非子。
历史含混不清地介绍说,非子是因为给周孝王养马有功,而被分封在秦地(今天的甘肃天水),作为周王室的附庸而存在。
想起来,恐怕当时的秦,也只是王家牧场那样的事业单位而已,秦非子嘛,大约是个正处级的牧场场长。
在这片牧场上,秦非子和他的后代兢兢业业、忠于职守,不过,牧场这种环境下,获得政治分数的机会实在不多。最多是“今年我秦又为中央繁殖了几百匹马,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了百分之五”之类。
可想而知,这样的表现,不要说引起周天子的注意,就算连周天子手下的诸侯,也会不以为意。
好在,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国家,只要愿意坚守,就一定能看到乌云散去、月明而出。
到了公元前770年,宠爱褒姒的周幽王将西周弄成一锅稀粥,少数民族犬戎乘机洗劫了首都,幽王被杀,他的儿子周平王开始东迁。
西周由此灭亡,而秦的机会就是这样出现的。
一个强大的奴隶制朝代灭亡了,固然令人扼腕,但并非完全是坏事,起码对于秦国来说不是。
当时的牧场主、后来的秦襄公第一个站出来,带领牧场卫队浴血冲杀,最终从赤身裸体的犬戎土著军队中救出平王,拥戴他为继任统治者,并派军队护送他一路向东。
就这样,东周建立了。
感情上,惊魂未定的平王认定对秦应该有所补偿,政治上,他也同样意识到秦的战略价值。在王位上刚刚坐稳,就发布了自己的一号命令:
秦救驾有功,应封为诸侯,赐给岐山以西的所有土地。
就这样,弼马温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封疆诸侯,瞬间和晋、鲁、齐、卫这些当时的中原诸强们平等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种平等仅仅是在政治上和法律上的。
像一个从山沟中走出来的凤凰男,就算奋斗了十八年跟人一块喝上了咖啡,也并不代表上层圈子对他的承认。因为他还没有拿出实力来。
什么最能反映实力?
必然是手里的产权证。
但是,只有一张证书不行,还得有实实在在的建筑面积和使用面积,能够用来设计、装潢、显摆,最好能招来各种羡慕嫉妒恨,这样才能显得你有充分的资格在这个圈子里继续待下去,并受到认可。
对秦来说,现在手里是有了产权证这张纸,但并没有任何实际的东西。
周天子的命令只是给了个法律政策,而事实上,不要说岐山以西,就是岐山本地,也都在犬戎、狄这些民族的控制下。
因此,此时的秦人想要被中原地区傲慢的诸侯所承认,就必须要拿出更多的实力来。通过获取应许之地的实际控制权和占有权,秦才能走向上坡。
秦襄公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为了能够让子孙后代走到山的那一边,他必须亲手把填补实力的那块拼图碎片给拿回来,然后稳妥地放进秦的版图中。
这位秦国真正的创始者,开始不断率兵向西。
曾经有一次,他的努力几乎就要看到成效,但却因故未能在岐山立足,只好又退回故地。这种功败垂成的沮丧,让秦襄公压力山大,结果,公元前766年,他就在战斗中阵亡了。
好在,此时的秦国根本不用担心东部威胁。继位的秦文公等数代领导者,保持着代代相传的“先军”传统,终于在讨伐西戎之战中获得胜利,获得了周王室承诺的所有土地。
有了本钱,生意就容易做到大。秦国接下来一口气灭掉了周边诸多小部落,并将版图一直向东推进到关中。
在这将近百年的筚路蓝缕之后,秦国终于拥有了关中平原的大部分领土,成为了足以让中原侧目的西方强国。
拉出一根大阳线之后,接下来,秦的走势就没那么亢奋了。雄心壮志的秦穆公原本想要染指中原,但却被紧靠在东部的强敌所阻挡。
这个强敌就是晋国。
实际上,晋国能够强大起来,还是秦国亲手所造就的。
秦穆公曾经设想,通过扶持晋的统治者来打通秦国向东方出击的道路。为此,当晋国的公子重耳流亡各国长达十九年之后,秦穆公慨然站了出来,表示愿意辅佐重耳,回归故国,并且帮助他夺取王位。
秦穆公为此开出的价格是:当重耳复位后,要将曾经从秦夺取的河东五城,割让给秦国作为酬劳。
重耳略微考虑后,欣然应允了,面对这样的天使投资人,他没有道理就那五座城池的利息讨价还价。
秦穆公很高兴生意谈成了,他决定,将秦宗室的五名女子作为赠品,一起嫁给重耳,公子对此更没有什么异议,全部予以接受。
于是,重耳在秦国力量的帮助下复国成功,成为了晋文公——春秋五霸之一。
接下来,“秦晋之好”维持了一段时间,秦穆公甚至还在著名的城濮之战里出兵帮助晋国对抗强大的楚国。
但几年后,情况不一样了。
看见晋国在当年灰头土脸的重耳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强大,秦穆公开始担忧。他预感到,一个更麻烦的对手出现在通往东方的大路上。
为此,像他的先祖襄公那样,秦穆公决定赌一赌。
公元前628年,秦穆公命将领率军越过晋国,试图偷袭郑国。但晋文公身着丧服、率军在崤山天险伏击秦军。结果,秦军身陷于狭窄的隘道中,毫无还手能力,尽数歼灭。
没办法,秦穆公只好进一步整理自己的大后方,回头将犬戎等异族势力进一步剪除。
此后,秦晋两国时打时和,上演一出出令人目不暇接的好戏。
但整体而言,秦国在这个东方的大诸侯压制下,始终无法如其所愿,向东,他们出不了崤函的天险,向南,又面临着强大的楚国,而无法争夺巴蜀。在这种无奈之下,秦国除了和晋国靠政治婚姻来改善改善外交关系、同时防范楚国之外,几乎毫无作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乏味过去、
到了公元前453年,情况终于发生变化,这个强大的东方桥头堡终于从内部分裂了。
韩、赵、魏三家将其瓜分。
但这个消息也没马上带来好事,秦国依然无法同其匹敌:前389年,秦国起兵50万一路向东,却被魏军名将吴起一战用5万士卒击溃,如果不是因为此时赵国同魏国突然反目,秦国面临的可就不是一点小麻烦了。
这次重大失败,让秦人终于冷静下来——盲目的向东是无法获得良好结果的。
继位的秦孝公痛定思痛,任用商鞅开始改革。虽然商鞅个人最终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但他的改革却产生充分的效果。秦国因此而开始不断强大,吞并了巴蜀地区,而原本和其对敌的魏国却逐渐衰落下去。
之后的历史广为人知,齐国几乎被乐毅率领的联军灭国、楚国的郢都被秦将白起攻陷、赵国则又在长平之战中元气大伤。
敌退我进,一时间,秦国俨然已经有了天下霸主的影子。
更不用说,秦国统治位置上迎来了一个人——嬴政。
似乎是集结了祖先身上那些优点的结晶,嬴政是个志在天下的男子,因此,一代代人的梦想传承中所积累的力量,最终将在他的手中焕发光彩。
更不用说,此时的秦国,土地宽广、人民乐业、军队强大、上下齐心。
所以,公元231年,是秦国以东所有诸侯必然感到寒意的年代。
在这西来的冷风中,第一个开始毛孔收缩的,就是姬公子的国家——实力不济的韩。
世家前世:被强秦战车碾过的殇
韩国的实力不济并非天生的,做个简单推想就能知道,能够灭亡分裂强大晋国的家族,恐怕其中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而事实上,韩国有着当时相当强大的兵器制造技术,这个国家能够锻炼出当时全天下最为锋利的宝剑、最为强劲的弓弩,申不害所领导的政治改革,也曾经让韩一度强大。
但韩的问题无可解决——它不幸地站在了围棋盘的“草肚皮”上。
这个国家的北面有赵、魏,东面是齐,南面是楚,够让历代国君忧心的了,更何况,西部还有着虎视眈眈的秦国。从这种围困形势出现的第一天开始,或许韩国就注定了被灭亡的命运。
对这种命运,韩国的百姓们倒无所谓,对于他们来说,安居乐业和轻徭薄赋是最重要的,至于城头变换怎样的旗帜,那是贵族们应该担忧的。
不过,贵族们也并非全部都那么专注,早在几年前,韩非就出奔去了秦国,希望能够得到重要的机会。
话说回来,韩非子的出奔也是有原因的。
韩非子少年时期就跟随儒家的代表人物荀子求学,说话结结巴巴,法家学说却是研究地炉火纯青,一笔文章也是相当漂亮。韩非子不断上书,希望得到重用,能够利用他的那套学说来建立集权制度。但是,王室长期的冷淡让韩非子终于绝望,他远走秦国,打算将毕生所学送给对方。
其实,这种事情在战国时期完全正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到处不留爷,爷就去西部。韩非子就因为相信这句话,才踏上了入秦的旅程。但他没想到,在尽得其学说之后,嬴政不是给他加官进爵,而是莫名其妙地将他关进监狱。据说,他的同学李斯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推动作用。
难道是因为嬴政太过欣赏这位外援,以至于将他软禁杀害,以防止变心?
还是因为只需要那些学说理论即可,并不需要这种人来加以实际操作?
又或者,是因为韩非的到来,大大破坏了秦国政坛原本已平衡的利益格局?
或许所有的原因加在一起,就带来了韩非子眼中那杯月光下闪着清冷光辉的毒酒。
韩非子被杀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他的故国,在那里,贵族们因为这样的消息而恐慌不安。人们议论纷纷,说嬴政连主动去投奔他的人都杀,更不用说那些拒不投降的那些贵族了。
说这个话的时候,人们似乎能听得见咸阳城中秦军那霍霍的磨刀声响,听得见战马咀嚼草料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末了,这样的谈话总会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结束,并将每个人的五官都蒙上一层重重的黯淡灰色。
就这样,公元230年,秦军的锋芒尚未到来,韩国已经尽显弱态。更重要的是,人心很快就散了:有的人开始饮酒作乐,打算好好挥霍不多的时光;有的人则开始掘地三尺,把财宝隐藏起来;也有人收拾细软,准备车马,打算向东逃跑……
几乎同时,有人却意外地发现,年轻的贵族姬公子,却在变卖家产,准备招兵买卖,与秦决一死战。
疾风知劲草,韩国岂应无人,在秦国通往东方的大道上艰苦扼守了上百年,韩国人等待的并非如此的一刻!
人类历史的血与火时代里,最具备献身意志的,往往是年轻人。而此时年仅20岁的姬公子,正是这样典型的少数派,而他主战的原因很简单:他姓姬。
周武王姬发的姬。
姬,这个渊源古老的姓氏,据说源于华夏族的先祖黄帝。
韩国的王室同样分享姬姓的荣光。而姬公子的家族,和王室的关系更不一般。从他的祖父姬开地开始,到其父亲姬平,先后担任韩国丞相,几乎占据了韩国将近一个世纪的政治舞台核心。这种世代相传的情况,在战国时期很少出现,或许在韩国这个传统性强的王国中,贵族和王室的联接还保持着同根连体的紧密。
正因为如此,20多岁的姬公子更是无法接受被暴秦所灭的耻辱,为国、为家,他都主张必须一战!
可惜的是,姬公子不仅没有足够的外援,连应有的内援都相当缺乏。
早在幼年时,父亲姬平就因为内忧外患的局面而积劳成疾、不幸去世。从此家族重担落在姬公子身上,虽然财力优裕,但除了母亲和年幼的弟弟,姬公子几乎根本没有其他太多社会资源。因此,此时的招兵买马,在许多人看来,就是一个富家公子的冲动游戏而已。
如果秦国人知道这件事,估计也会笑掉大牙。
因为他们实在太有理由狂笑了。
秦军的统兵大将名为腾,担任秦国的内史。特意派出这样的官员来攻占韩国,充分表明了嬴政的自信:
“韩国人,你们听好了,内史只是掌管治安的武官而已!”
这样的潜台词,让这次军事行动看起来更像一次军事接管行动,而并非侵略。它让人联想起希特勒德国对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的侵占,想起开上布拉格街头的苏军坦克,就是想不到“战争”两个字。
仿佛特意为了加强这样的形象,嬴政只给了腾三万军队,让他完成接管任务。
这时的秦韩军事实力对比,已经相当明显。听闻秦军锋芒透过函谷关,沿黄河两岸的平原而来,整支韩国军队迅速动摇,薄弱的守军如春季时黄河化解的冰封,转瞬间崩溃消散,向东而去,无影无踪。
短短几天内,韩国的南阳郡就被秦军完全占领。
内史腾虽然不是秦国名将,但他对维持治安、稳定人心、传播大秦良好形象这类政治人物,却相当拿手。也正因如此,名不见经传的他才被嬴政亲自确定为占领行动的统帅。
当秦军攻占南阳郡之后,内史腾立即发布了命令:“百姓们无论士农工商,均应各安本分,有乘机闹事行窃者,斩;原有大小一应官吏,全部各司其职,有玩忽职守或弃职逃跑者,斩;有鼓动反抗袭击秦军者,斩。”
这样的命令,以前几乎从未于战斗力凶悍的秦军中传出过。
人们明白过来,秦军是要长期占领这里了。
很快,另一封出自内史腾笔下的信,又被送到了韩王安的面前,这位末代韩王盯着眼前案几上那封书信,浓重的墨迹在他眼中仿佛不是黑色,倒是鲜艳诡异的血红。
看完书信,韩王双眼发黑,瘫软在座席上,内侍们乱作一团地服侍着。
半晌,韩王才缓过气来。他有气无力地朝早就目瞪口呆的文武百官们挥了挥手中书信,缓缓说道:“内史腾说,秦王上乘天意、下顺民心,派军来解救韩国。不日就要来攻克都城郑……”
“大王!”没等韩王说完,大将武信声音都变了,他白发苍苍,双目圆瞪,“不须听他胡言,只要将秦使斩首,老将亲自上阵,和秦军拼个鱼死网破!”
话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响、消失,化作一片虚无的寂静。
其实,武信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话语必然是徒劳的。无论是疆域还是国力,韩国已经被秦军不断向东的上百年攻势所拖垮。此时带领薄弱的军力去迎战秦军的前锋,恐怕只是羊入虎口的自杀行为而已。
更何况,一旦反抗,意味着之后注定的疯狂屠城。
韩王安苦笑两声,潸然泪下,他抬头仰望这座华美宫殿,想到这是当年鼎盛时期祖先灭亡郑国之后迁都的纪念,不由得悲从中来。
“天意啊,天意!转告秦使,我韩国君臣愿意投降。”
投降这两个字,就好像一块臭豆腐,谁都不愿意提,但偏偏吃起来又很香。
很快,百姓们的躁动停止了,只要不打仗,怎么都好。
而贵族们则听见心中大石头落地的声音,有人很快将财宝从土地中重新掘出,打算去走走内史腾的关系,好在新的政治博弈中分一杯羹。
更多人则是对未来的恐惧和对现状的麻木。
但内史腾则恰恰相反,接到韩国投降的好消息,他立即上奏嬴政,很快,加急消息传来:命内史腾为南阳郡代理郡守。
第二年,即公元前230年。韩国彻底被秦军所灭,整个韩国成为了秦王版图中的颍川郡。

这一年,姬公子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
他恨,恨自己没有早作准备、力量太小;恨父亲去世太早,让自己毫无政治话语权和影响力;更恨秦国,为什么必须要灭亡韩国而后快;同样恨的,还是这个没有道理而言,一切靠血与火决定的悲催时代。
最初的几天,姬公子沉陷在这样的情绪中,懵懵然,只能感觉到太阳从东边升起后,很快又将余晖洒进屋中。直到年幼的弟弟摇晃着他的身体发问时,姬公子才回到现实中。
他听见弟弟的声音问道:“兄长,韩国,真的亡了吗?”
姬公子擦擦眼泪回答说:“是的,灭亡了!延续两百年,亡在我们的手中!不过,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文臣喜欢钱,武将又怕死,君主懦弱无能,不亡,岂不是没有天理?”
“那我们怎么办?”
姬公子转过身,凝视着弟弟的双眼,说:“死掉的韩国就让它死去吧,未来的韩国还有希望。让想要和内史腾共事的人去巴结奉承,我打算要离开这里了。”
说这话的时候,姬公子似乎不再是当初的年轻人,在这短短的几天内,他经历了国破家毁的大难,这让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在烛火的摇晃下,弟弟抬头看着兄长坚毅的脸,忽然发现那种表情早已不是习惯看到的富家子弟气息。
“弟弟,”姬公子决然而缓慢地说道,几乎是一字一顿,但却无可辩驳,“嬴政,注定会拿到天下。”
“那我们……?”弟弟小心地问道。
姬公子抬头看着窗外,那里的夜色开始浓重起来。
半晌,他回答说:“我们和秦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金汤勺里的挽歌:贵族之贵,贵在血气
韩王安从容不迫地做了秦国的阶下囚。
出宫献降的时候,他面色肃穆,气定神闲,表情自若地向内史腾递上正式的投降文书。除过受到几个姬妾影响流了些眼泪外,韩王安努力保持了一个国主应有的威严。
在传令的秦卒飞马杀到前,天真到愚蠢的韩王安仍然认为,尽管已经交出了玺绶和佩剑,但只要自己公开臣服在秦王脚下,他就可以继续充当这片土地的主人,享受韩国百姓上缴的赋税,如同之前安然运行了八百年的周王朝。至于秦王,他将来是新的周天子或秦天子,韩王安真的不想在乎。
直到几个秦国士兵上来剥掉他的弁冕和端委,已成废王的韩安才从梦中惊醒——嬴政并不打算做原先的天子。
这一幕来得太过突然,令冗长的拜见贵族队伍顿时大惊失色;他们争先恐后脱掉身上的朝服,极力向占领军表现来自韩国最高层的示好和忠诚。
队伍的末尾处,被人架来的姬公子不屑地甩开拽着他的几个韩国贵族,径自坐上马车,离开被热闹的贵族们吵嚷得有些聒噪的广场。
他的不羁行为丝毫没有让那些旧贵族脸红,反而引起了秦人的警觉;内史腾侧目遥望远处马车上的青年公子,拉过一个人问:“那是谁?”
被揪过来的贵族老头不敢隐瞒,哆嗦着扑倒在内史腾脚边:“回将军的话,那是故宰相姬平家的公子,名……”
“宰相?”内史腾没有理会为讨好自己而喋喋不休的老头,反倒玩味地咀嚼起这两个字,似乎其中有参破所有奥秘的法门。
姬公子的马车此刻早已驶离韩王宫。临出宫前,他特意回过头,向还在正殿前对自己行注目礼的内史腾投去恶狠狠的一瞥。
内史腾已经看不清远处马车上那位乘客的长相,准备就此作罢,不想却始终有一股没来由的痛感在脑中搅扰。
他望着姬公子离去的方向,那辆桀骜不驯的马车像长枪般直闯宫门而去,有如横扫千军的战车:“听说就是这个公子,曾在王师入城前买人命抗秦?”
此言刚出,就令所有前来朝见的贵族们都哗然不已,狭小的韩王宫广场立刻变得喧闹起来。
“将军海涵,姬府五世相韩,姬公子自小娇生惯养,如今年轻气盛,行人做事张狂了些,也是情理之中啊。”被扭来问话的贵族老头听出内史腾话中的杀意,急忙为他开脱——作为曾经韩王朝堂中的成员,他并不想看到秦军甫一入城,就将屠刀挥向庞大的贵族阶层。
可内史腾根本不会考虑投降者的感受,对他来说,几条韩国贵人的性命和几万炮灰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点,也只是动手快慢的问题。
“五世相韩?如果不是韩王献上降表,这个年轻气盛的公子应该会承袭相位吧?”内史腾玩味地笑道,冷峻的面皮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笑容,仿佛是在告诉眼前这帮怯懦的韩国贵族:你们没有让姬公子臣服,所以你们要替他受死。
但内史腾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招来副将:“找些得力的细作好生照看那位公子,如果他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交代完手下,内史腾又走向被剥去冠冕、正倒在地上发愣的韩安,用力收起快要溢出来的鄙夷,高声念道:“大王有令:韩地不日并入颍川郡,原韩王宫室众人不得再逗留郑都,全员迁往陈县。违令者,斩!”
他揪着韩安的耳朵:“韩公,你可听真切了?”
韩安没有答话,他呆呆地坐在土地上,任凭咸阳城的治安官玩弄自己肥硕的耳垂,一双昏花的老眼只盯着被秦兵踩在脚下的朝服——那身衣服曾经是他全部的荣耀。
“废物!”内史腾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他命兵丁拖走失语的韩安,轰开那些想要继续讨好他的旧贵族,跳上战车返回驻地。
“连一个没能耐的公子都不如,你韩国焉能不亡!”内史腾气鼓鼓地坐在车上念叨着。
他当然有资格鄙视已成过去式的韩国贵族们:大军进攻时,这些饱食的硕鼠没有一个人肯为弱小的母国效死,满脑子想到的只是自己身为贵族的特权地位和千万家产,甚至愿意为此放弃抵抗。
等到国君投降,做了秦国的俘虏,这些人就又兴高采烈起来,仿佛保全国民都是他们的功劳,其实这些人真正保全的,不过是自己的项上人头和不久后就将被充入秦王国库的财产。
在秦国,他们形同叛逆的行为会导致全族都被五马分尸。
如果不是秦王有明令,内史腾当场就会将这些韩国贵族斩首,用人头换赏功;但如果有的选,他很愿意给那位姬公子的家人一条生路——这至少是个忠诚的人。
回到相府,姬公子来不及休息就急匆匆跑向焦急等待着的母亲和弟弟。
“国君已经被秦王废掉,郑都万不可久留。请母亲打点行装,我们要离开此地。”姬公子说,随后又请来府中的门客,向他们宣布自己的决定。
眼见韩国被灭,门客们对此已有心理准备,因此没有谁反驳姬公子的决定。但仍有一位门客表达了自己的担忧:“少主,我等的去路不打紧,只是府中的仆役们该如何自处?”
作为五世相韩的宰相世家,姬府中尚有三百名奴仆听差,且多数都是世代侍奉姬府。若姬公子打定主意要弃家出逃,这些仆人的出路就不能不考虑。
姬公子考虑片刻,说:“把他们的卖身契烧掉,赠予银钱盘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我既已定下心破家,就断没有理由再支使他们。”
姬公子的选择也是无奈之举:秦王已然灭掉韩国,下一步必定是清除韩人中的顽抗者。对于五代相韩的姬府,那个内史腾只消把他父亲和祖父的名讳报给秦王知晓,残暴的嬴政就会立刻派兵屠府。姬公子已定下决心,与其坐以待毙,干脆早作打算:逃出郑都后,他将以宰相公子的身份高举义旗聚众抗秦,同时游说赵魏楚三国合纵出兵,将内史腾的三万秦军赶出韩国,一举光复失地。
韩国已经破灭,身为宰相之子,姬公子未尝想不到这个计划的缺漏——赵魏穷于自保,楚国坐视不理。
但是如果有比这更好、更实际的计划,姬公子想也不想就会全盘接受。之所以找不到其他的路,是因为现在的韩国里,只剩下这个年轻人还在为拯救韩国而心急如焚。
然而,就在全家人紧张准备行李时,为府上请脉的医者却给姬公子送来一道拦路虎。
母亲的病已经不能再耽搁,也绝不能颠簸远行,必须早作诊治,否则——医者始终没有斟酌好自己的用词,最后只能用模糊笼统的“益深”指代。
一边是病重沉屙的母亲,另一边是立足未稳的内史腾,二者势必难以兼得;在弟弟的劝说下,姬公子只得暂时放弃逃离郑都的想法,遵照医者的嘱咐,安心在府中侍奉母亲。
得到线报的内史腾很高兴,他认定姬公子不过是个擅长气血上涌的幼稚青年,只是比别的老朽更精神些罢了。
他绝然猜不到,姬老夫人的病情之迅猛会超乎想象:短短数月,原本还算得上康健的姬老夫人已然被无常索向了鬼门关。
面对跪在榻前痛哭流涕的一对少子,行将就木的母亲努力想凭着感觉再触摸他们一次,可干枯的手臂等不及抬起,就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的儿,不要哭,人总是会死的。”母亲已经看不清儿子们的容貌,她安详地躺在那里,静静等待死神最后的宣判。
“母亲!母亲啊……”姬公子嘶哑着扑倒在母亲身边,几个常年侍奉夫人的老仆也跪在一旁涕泗横流。
“照顾好你弟弟。”弥留之际,母亲细声道。
姬府大门外,那些秦军派来的细作正坐在阴凉处有说有笑。
将母亲的棺椁与父亲合葬后,姬公子红着眼睛召来全府上下的仆人,当着他们的面将卖奴书投入火盆。
“我已彻底抛卖家产,从今往后就不再是你们的少主了。”他一身缟素,对着大家朗声说道,“大家各自珍重罢。”
仆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少主为什么要将他们弃之不顾。
还是那位门客最先发问:“公子将要作何打算?”
问话的同时,他把目光投向还在同仆人们道别的小公子。
姬公子说:“赵魏积弱已久,齐楚则断无出兵之理。我意已决,唯今之计只可自救;我不日就带幼弟去淮阳拜师学艺,招徕天下义士,共举义旗抗秦。”
“公子决意不再回郑都了?”
姬公子的语气冷若冰霜:“等那些享乐误国的待戮之徒死尽,我自然会回来。”
在一个慵懒的清晨,姬公子亲自驾驶着马车,带上弟弟离开了郑都。
天色大亮后,那位最后的门客引导着姬府曾经的仆人们,分批离开了府院——按照先前的约定,买家会在当天日暮时接收这座金碧辉煌的宅邸。
接到延迟报告的内史腾没有多少意外,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个心灰意冷的亡国奴选择的自我放逐,就像那个在楚怀王被囚后悲愤投江的楚国大夫一样。
选择淮阳作为新的安置住处,姬公子有他的打算:这里原是楚国的都城,被秦国击败后才被迫迁都至寿春。此处离韩国、齐国、魏国都不远,姬公子随时可以根据需要前往任何一国。
他包下了城中最繁华的的酒楼,重金招待往来侠客名士;又带弟弟拜本地最渊博的夫子学习礼法,刻苦学习充实自己。他要用自己的力量恢复韩国人的复国执念。
然而,姬公子尚来不及施展抱负,晴天霹雳就再次降临。
弟弟自小体弱多病身子娇贵,又连番经历韩国灭亡和母亲病逝的打击,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之长途跋涉来到淮阳,水土不服之下,弟弟幼小的灯芯竟然燃到了尽头。
姬公子找来楚地的名医,用重金恳请他们使出浑身解数,务必将弟弟从死亡线上夺回来。这些医者来了又走,煎服了数百钱汤药,弟弟却始终未见好转。
“姬公子,听在下一句劝,小公子的身后事怕是要好做了。”临走时,医者们无一不这样劝告他。
失去了国家和父亲,没有了母亲的疼爱,现在上天连自己唯一的亲人也要夺走。姬公子想不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恶事,竟要招致如此残忍的报复?
“难道我注定要做一个孤独的韩人吗?”姬公子走进病房,抱起羸弱削瘦的弟弟。年幼的孩子身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只剩下几许硬撑着的活力。
“兄长,我是不是要死了?”弟弟喘着粗气,想要再多撑几刻。
姬公子爱怜地为弟弟整理好头发,试着挤出笑容让他看到,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好,只能苦笑着安慰说:“傻孩子,你还这么小,怎么会死呢?先生说了,你再吃几服药就能大好了。”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母亲了?”弟弟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惨白的面容僵硬如雪。
“不,你不会死的,相信我,你不会死的!”姬公子不想装,看着亲人离世的煎熬,简直比让他再经历一次灭国之灾还要痛苦千万倍。
弟弟哭着说:“兄长,我想回郑都;这里我谁也不认识,连我们的字都没有。我不要呆在这里,我想回去找母亲;我要母亲用我们的字教我写名字……”
酒楼外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楚国的民众经过一天的忙碌后沉入梦乡,没有谁想听到这两个年轻人的哭声。
姬公子紧紧抱住逐渐冷却的弟弟:“我们会回去的,弟弟,我们会回去的……”
第二天,应酒楼老板的要求,收尸户从姬公子怀中带走了弟弟冰冷的尸身。
“公子,小公子的居所该起几尺啊?”负责葬仪的淮阳官员恭敬地问道。
“不起。”英俊的公子面无表情,“上垅,立石,不建庙,不出殡。”
官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子,这恐怕不合规制啊。小公子是世家子弟,如果不起居所……”
“我说不起就不起!”姬公子怒吼着将对方赶出酒楼。
弟弟,我不会把你葬在异国他乡的背井之地。总有一天,我要把你风光迁出带回郑都,回到母亲和父亲身旁,让你以韩国宰相公子的身份厚葬。
在这之前,我要先为你报仇,为祖父、父亲、母亲,还有千千万万的韩国百姓报仇。让那个夺去我们一切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我要亲手埋葬攻掠我们家园的暴秦虎狼,我要让那个嬴政为自己的残忍和贪婪付出血的代价。
在弟弟的荒冢前,姬公子轻轻地叩下一响,然后起身离去。
他再也没有回头。
十年谋一刺,为使命而做的第一次运筹
遗憾的是,姬公子在弟弟坟冢前许下的誓言,并没有能阻滞秦军汹涌东去的铁蹄。
韩国的覆灭不过是秦国吹响兼并战争的号角,让暴虐的嬴政在大餐前先品味一碟甜腻的糕点。这个端坐在咸阳宫中纵横捭阖的国君,正通过地图上繁复的路线和地名,驱使黑甲的虎狼尽快夷平东方。
公元前228年,上将军王翦一马当先,率领秦军纵马冲入邯郸城。大军一路横冲直撞,终于不情愿地停在了赵王宫的正门前。其他秦卒锐士则秩序井然地开入城中各个地区,等待王翦的指令——接防,或者屠城。

赵王宫中,幽缪王赵迁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三个月前,他把赵国苟存的希望交给了碌碌无为的宗族将领赵葱和宠臣郭开,代价是司马尚和已经被处死的名将李牧。现在,摆在赵迁面前的选择,只剩下向征服者送上亡国之君的降表。
他不是个有勇气自杀的国主。
先是被逼出走的老将廉颇,而后又是忠心不二的北地将军李牧;似乎和曾经的韩国一样,当武灵王赵雍被饿死在沙丘时,当年有志吞并秦国的骑射强赵,它的国运已经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幸运的是,赵迁的兄长公子嘉没有传染弟弟的窝囊和愚蠢,邯郸城破后,他带着数百名宗族逃亡自立,试图继续与强大的秦军抗衡。
公子嘉不合时宜的反抗激怒了准备享受征服者身份的王翦,二十万秦军未做片刻喘息,就又潮水般涌向公子嘉所在的代郡。
然而,急行军的路上,一只螳螂的臂膊挡住了王翦。它的出现不仅改变了历史,也让在淮阳城中学礼的姬公子心头大振。
螳螂的名字,叫燕国。
同赵迁不同,燕王喜并不是一个太过废柴的国主,在闻听王翦的军队已调转兵锋、准备进攻燕国后,心急如焚的国君立刻召集群臣,企图从这些尚有饱食之力者口中看到弱燕存活的希望。
但群臣终究辜负了国君的希冀,在黑云压城的秦军面前的,大夫们的胆色还不如已成亡国遗民的公子嘉。
所有人中,只有太子燕丹决定横下心孤注一掷——刺秦。
六国蒙难,皆因秦王嬴政贪欲难填;杀了嬴政,就等于打断了暴虐之秦的主心骨,秦国内势必局势大变,前线秦军也会人心浮动,不站自退。只要嬴政当着全国人的面死在刺客剑下,东方五国就有机会重新合纵,一鼓作气击破秦军,甚至反戈一击、攻破函谷关!
焦急的太子丹找到“节侠”田光,想请他接下这个亘古未有的大单。不想田光揉着日渐萎缩的双腿,向太子丹推荐了自己的忘年之交荆轲。
有史以来最华丽的刺杀行动,在侠客们的新老交替中拉开了帷幕。
太子丹不认识荆轲,甚至不了解他的生平,但当听说田光为了保守机密拔剑自刎后,他只得把刺秦成功的希望都寄托在沉默寡言的荆轲身上。
荆轲的出现,帮助太子丹完成了将“刺秦”从构思到计划的升级;他为弱小的燕国制订了两套计划:一、如果有机会,荆轲会想方设法将嬴政擒住,逼迫他退兵;二、如果嬴政拒不答应燕国的要求,荆轲就手起刀落。
为了完成这次计划,荆轲要求太子丹为他提供两样道具:秦国叛将樊於期的首级和燕国督亢地区的地图。
荆轲准备用樊於期的人头争取秦王的召见,然后将利器藏入督亢地图之中。届时以献地示图为名,燕国使臣就能合理地接近嬴政,待图穷匕见之时,就是嬴政投身九泉之日。
他的计划滴水不漏,完全可以保证一击杀敌。但荆轲忘记了太子丹的想法:听完他的思路,未来的燕国储君脑中想到的,只剩下“挟持秦王”一个环节。
荆轲无奈,他飞鸿去信请剑神盖聂前来助拳,自己则耐心呆在蓟城中等待消息。孰料他的冷静反倒让焦虑的太子丹狐疑顿生——眼前的这个人,是否还会真心帮助燕国?
在太子丹的不断催促下,心烦意乱的荆轲只得带上十五岁就杀人的恶棍秦舞阳,同他一起前往秦都咸阳。
易水河畔,荆轲最后一次聆听高渐离的击筑,然后策马向西而去。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卷着燕赵剑侠的绝唱,两位燕国使臣走进了黑幕遮天的咸阳宫;秦王嬴政坐在大殿之上,正等着来人为他送上膏腴肥美的督亢地图。
于是图穷匕见如愿出现,计划的策划者荆轲却在追逐目标的过程中,倒在嬴政的长剑之下,被蜂拥而上的秦宫护卫瞬间剁成了肉泥。
他至死都在为“绑架”和“刺杀”的二选一纠结不已。
被荆轲扯掉一只袖子的嬴政彻底狂暴了,将秦舞阳乱刃分尸后,他谕令王翦:即刻发兵灭燕!
一年后,王翦带回了太子丹的项上人头——来自燕王喜的贡品。

正当所有亡国遗民都在为荆轲刺秦的失败惋惜不已的时候,修习礼法多年的姬公子,却像个兴奋的孩子一样,在淮阳城中四处寻找来自西面的客商和侠客,向他们请教跟刺客荆轲有关的一切。
“这是真的吗,真的有人舍弃性命去刺杀秦王了吗?”
“大约是真的,秦王不久就发兵灭掉了燕国。”秦地来的客商叹了几句,羞赧地接过俊俏公子递来的茗品。
“公子不必再向其他人打听了,秦王真的还活着。”
看着商人渐渐隐没在人群中的背影,年轻的姬公子怅然若失:“当年若是有这等义士,韩国也不至于被暴秦倾覆。”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对那位名叫荆轲的刺客肃然起敬:“秦王多疑,能在戒备森严的秦宫之中接近他,这位义士想必是名满燕赵、交友天下的豪侠吧?”
转念之间,姬公子又有几分遗憾:换做是弱不禁风的自己,也许等不到图穷匕见的那一刻,他就会被秦王识破。
忍辱负重多年,在淮阳发奋修学,至今都未曾去母亲和弟弟的坟茔洒扫。可到如今,他的努力换来过什么?亡国破家的仇恨依旧鲜血淋漓,弟弟死前哀叹不能用韩国文字书写名讳的遗憾历历在目。秦军依旧在东方肆虐,他的报仇雪恨之日却仍然遥遥无期。
姬公子再一次无助的目光投向淮阳城中人来人往的芸芸众生:这些人中,是否会有我的同道?
“为了不同的亡国血债,为了同一个沾满国人鲜血的敌人。既然荆轲已经先行一步,那么我为什么不能赌命一搏?”萧肃的深夜里,孤独的公子躺在竹简丛中痛苦地思索。
日益丰硕的学识让他习得了内敛和谦逊的艺术,却浇不灭心中刻骨铭心的仇恨。
“终有一日,我也要闯宫刺秦!”
公元前221年,统一六国的秦王嬴政终于登上皇帝大位,史称秦始皇,自此天下归秦。
唯一没有被嬴政的志得意满震慑到的,是淮阳城中的姬公子。他依旧在不断地结交四方游侠,寻找刺秦的战友。
姬公子的苦心孤诣没有白费,在一座临海的小镇里,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盟友:东夷贤者沧海君。
听到对方报上的名讳时,洞若观火的沧海君已然懂得了姬公子的来意,他好心地劝告这位当年的韩国权贵,即使刺秦计划可以在纸面上臻至完美,他们也绝无实施的可能:就在嬴政登基这年,荆轲的好友高渐离将铅块充入筑中,趁着进宫演奏的机会砸杀嬴政,结果失败身死。从那以后,始皇帝就再也不见六国的人了。
姬公子却看得很开:“既然如此,我们就有机会全身而退了。”
如同荆轲的失败带来的兴奋点,高渐离的死让姬公子想到了一个全新的刺秦计划。
六国覆灭后,秦国不再分封新的诸侯,转而用郡县的形式治理吞并来的国土。为了宣示威严,始皇帝经常出宫巡游,向每一个郡的臣民炫耀自己的武功和能量。
姬公子的计划,就是在皇帝车马行进的路上,用重物将他的座驾砸成粉碎。他要像荆轲那样,让骄横不可一世的嬴政,在秦国虎狼面前死得血肉模糊!
他决定用最激烈的方式,让嬴姓的江山动荡不安。
面对刺秦意志坚定的姬公子,沧海君彻底动摇了——他也是六国的人。
公元前218年,秦始皇嬴政第二次出巡。得到消息的沧海君迅速找来姬公子,并为他引荐了一位身高八尺、力扛千钧的大力士。
这个大力士同秦国并没有直接的过节,他无所谓天下,无所谓国家。他只是齐地海边上的普通渔民,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清贫生活,除了坚硬的肌肉和一手百发百中的抛掷绝活,他的人生再也找不出其他亮点。
直到有一天,当身着黑甲的兵卒闯入渔村,将全村人都编为兵丁时,终日和鱼腥为伴的大力士如梦初醒:生他养他的齐国被秦国灭亡了。
尤其是听说齐王田建未经一战便投降秦将王贲后,大力士的愤懑瞬间冲到顶峰——他从未想到自己的国君会是个废物,连带害得所有齐人也成了秦国眼中的孬种。
他急需为自己和齐国正名的机会,叫那个当了皇帝的秦王尝尝齐人的拳头,哪怕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他的人生也可完满。见到自愿效死的大力士后,姬公子与沧海君着手组织工匠,连夜打造了一具重达120斤的铁椎。
抚摸着铁椎乌黑的光泽,姬公子忽然有些激动莫名。为筹算这一天的到来,他已经用去了十年光阴。
他当即拜别沧海君,带着大力士和铁椎向西而去。
十年前,他从一位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沦为丧国受辱的落难文生。
十年前,他从一个兄友弟恭的未来家主,变成失母葬弟的遗世孤儿。
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那个脚踏六国的男人,他将秦国的一己私欲加持在全天下的无辜人头上,直到今天还在奴役六国故人。现在,复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刺秦计划中唯一的缺漏,似乎只有那位大力士:他并没有背负姬公子那般痛彻心扉的国仇家恨,但他难能可贵地具有一种只要过把瘾就死而无憾的觉悟。加上沧海君的诚挚荐言,有他在,姬公子很放心。
况且,除了这位大力士,世上恐怕也没有人能轻易举起120斤的重物了。
颠簸的马车上,姬公子铺开地图,拿出之前花费重金得到的嬴政巡游路线,将对方的行程一一标注出来,用心确认始皇帝车驾的下一站。
几番论证后,姬公子终于算出了皇驾的实际路线,并在其中找到了最适合行刺的阳武县。
他选中的那个地方,叫博浪沙。
一锤砸开天地,博浪沙始皇惊魂
嬴政对巡游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热衷,似乎面前即使有堆积成山的财富和纤肢柔荑的六国美女,壮盛的始皇帝也要大驾出巡,亲眼看着所有臣民拜倒在自己面前,寻找那份酝酿多年的心神荡漾。
但始皇帝的巡游不能只为满足爱好:皇帝巡游的传统并不是秦王朝的独创,早在上古时期,天下共主黄帝就曾巡视天下,向四夷宣示自己的地位和主权,并借机消灭那些不甘心被取代地位的小部落。今日的秦皇,正如同当年的黄帝一样,亲身去威慑敢于反抗他的人,让东方六国的故旧们彻底臣服。
每巡一处,始皇帝必做三件要事:观景、立碑、刻石。观景可让他心旷神怡,立碑是皇帝曾经亲临的铁证,刻石则要向上天证明自己尊贵的人主身份——嬴政相信皇统的力量,但他并不相信人心:母后和曾经的相父吕不韦的流言,自始至终都在咸阳城中川流不息,成为嬴政的心头恶病;嫪毐和母亲的苟且更让他颜面无光,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离开咸阳,或许可以暂时躲避那些纷纷扰扰的流言。
为了方便皇帝陛下的巡视,王朝发动数以万计的刑徒和民夫,在全国各地修建通往都城咸阳的驰道。宽阔平坦的道路既安稳又舒适,足以应付上万人的车马。伴随着长如龙蛇的出巡队伍,嬴政就盘缩在自己的皇驾马车中,透过针孔车窗,仔细地观赏跪在道路两边的人民,还有地方官专为讨好他、沿着驰道栽种的松柏。
始皇帝29年春天,嬴政再次出巡,这次他要沿着上年的东巡路线重走一遍:在始皇帝28年的东巡中,嬴政的“收获”并不理想,泰山和琅邪台的石刻虽然成功完成,东岳封禅的工作却让他大伤颜面:志得意满的皇帝本想借机向满天的神仙大罗宣告自己的正统,却被一场豪雨毁掉了封天祭礼;巡览湘山景致,又让阴风搅了兴致,一怒之下干脆伐尽湘山草木;派方士徐福浮海寻蓬莱,后者却果真泥牛入海,至今仍未归国。
郁闷的嬴政不希望给世人留下皇帝未得上天眷顾的糟糕印象;他可以砍掉很多人的头颅,却堵不住这些悠悠之口,就像他的身世一样。
只有规模更宏大、威势更强盛的东巡,才有可能打消东方臣民的质疑。
可嬴政或许忘记了,如果他肯接受无聊的生活,安心待在咸阳城中,东方的人民才愿意默认这位皇帝的存在。
天子出巡是宣扬国威、彰显皇权的大好时节,却给沿路的百姓造成史无前例的负担:驰道附近的田地不准耕种,皇驾经过的街道全程封路。臣民被热心奉承的地方官员从田地里强行带走,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接待工作中去;很多人就此倒在工地飞溅的尘土中,再也没能回到家中。
六国的覆灭已然让他们失去了做人的资格和尊严,现在他们连活下去的希望都如此渺茫。
姬公子准备放手一搏,为自己和别人已经失去的尊严讨回一城。如果能一击即中杀掉暴君,就算身死族灭他也心甘情愿。
不,他早已经没有了家族:韩王投降的那一天,母亲在床榻上忧病逝去的那一夜,弟弟躺在自己怀中含泪死去的那一刻,五代相韩的姬公子就再也没有家人,他自己就是全族。
更何况,我一定会成功。
他再次找来大力士,前往博浪沙查验地形。
阳武在河水边畔建城,城外方圆数十里都是冲积扇形成的淤泥沙地,既没有林木遮盖,也鲜有大队人马路过。为保平安,阳武的驰道修在了县城南面的博浪沙丘上,此处生有一丛丛稠密的灌木,宽阔的帝国高速就这灌木林中穿丛而过。
毫无疑问,制订行程的官员不敢让皇帝承受颠簸的劳累,嬴政的万人皇驾必定不会选择淤结难行的河畔空地,他若想进入阳武县成,博浪沙是唯一合理的选择。
完整的行刺过程是这样的:姬公子与大力士藏身在博浪沙驰道险处的灌木丛中,静待皇帝巡游队伍的到来;待皇驾从险处经过,大力士就将铁椎丢向嬴政的坐车。以他的力量和精准,装饰考究、雕龙摆凤的马车绝无法抵挡120斤铁椎的冲击,碎成一地渣滓的同时,缩藏在车中的嬴政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而趁着对方哗然大乱的时机,行刺的姬公子等人就可以从容了逃脱,待官府发布捕盗文书,他们早就在百里之外了。
毫无疑问,这是个凶险无比却胜算极大的计划。
荆轲和高渐离的失败给姬公子敲响了警钟:两位铁血刺客,一位与嬴政相视对坐,一位以盲人身份获得接近的机会,如此尚无法一击毙命。如果他们再离得远些,恐怕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他耗费十年心血的谋划,不是为了帮嬴政贡献合法杀人的机会。
在精细的谋划下,终于有了本书序节中的那一幕。
然而,这一幕并不是始皇帝的终场大戏,反而是姬公子人生的转折点——
“陛下受惊了!”
慌张的问候如同冰封的箭头,瞬间钉进姬公子正炽热难耐的胸膛。
一个身穿白衣的高官,在卫兵的保护下跑向尾随在遇袭马车身后的那辆座车。确认过车中人的安好后,鹰隼般地眼睛立刻扫向不远处的几个丘陵。
皇帝的狡猾,不是平常人能够想象的能力:大力士奋力一击砸中的那辆马车,只是嬴政的数十辆副车之一。

 

 

書城介紹  | 合作申請 | 索要書目  | 新手入門 | 聯絡方式  | 幫助中心 | 找書說明  | 送貨方式 | 付款方式 香港用户  | 台灣用户 | 大陸用户 | 海外用户
megBook.com.hk
Copyright © 2013 - 2024 (香港)大書城有限公司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