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書推薦:
《
形似神异:什么是中日传统政治文化的结构性差异
》
售價:HK$
55.8
《
养育不好惹的小孩
》
售價:HK$
77.3
《
加加美高浩的手部绘画技法 II
》
售價:HK$
89.4
《
卡特里娜(“同一颗星球”丛书)
》
售價:HK$
87.4
《
伟大民族:从路易十五到拿破仑的法国史(方尖碑)
》
售價:HK$
188.2
《
古今“书画同源”论辨——中国书法与中国绘画的关系问题兼中国画笔墨研究
》
售價:HK$
132.2
《
《日本文学史序说》讲演录
》
售價:HK$
72.8
《
无尽的海洋:美国海事探险与大众文化(1815—1860)
》
售價:HK$
99.7
|
編輯推薦: |
红袖添香人气天后薇拉携新作重磅来袭,撩动30000000读者心弦的催泪爱情
年度最不容错过的十大情感小说Top2
都市灰姑娘遇见最痴情、最专一、最用心的真命王子
为了她,他跟自己的家族作对,也跟自己作对!
为了她,他一次次妥协,妥协那些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让他做到的妥协。
为了她,他能丢下手里的一切,只为能让她一切安好。
为了她,他选择背叛整个世界……
|
內容簡介: |
第一次遇见,游泳馆,她输了一场游泳比赛,却赢了一场爱情。
她是贺隆唯一承认,可以与之并肩的女人,从那以后,没人敢用有色眼镜看她。那时候的她,恃宠而骄。可是不管多么任性骄纵,贺隆都能在别人惊奇的眼光中对她一一包容。
离开他的那天,她任性地发飙撒泼,一肚子的怨气,几乎毁掉了他刚刚从意大利买回的游艇。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而他只看着她。
“只要她高兴。”他如是说。
三年之后,她重新回来。三年,物是人非,可是她却依然是他最想要得到和呵护的那个小女生,这一点,他的内心从来也没有改变过。
而她,确是带着仇恨来报复他的家族……
为了她,他跟自己的家族作对,也跟自己作对!
为了她,他一次次妥协,妥协那些之前所有人都不能让他做到的妥协。
为了她,他能丢下手里的一切,只为能让她一切安好。
为了她,他选择背叛整个世界……
有时候,我真想忘了你,只记得这个世界。然而,我常常忘了整个世界,只记得你。
|
關於作者: |
薇拉:
设计杂志编辑。喜欢读书、写字;喜欢摄影、旅行;喜欢夏天,喜欢这个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相信这个世界是温暖的,相信真爱的存在,相信奇迹会发生。
酷爱码字,目前作品:《佛罗伦萨,最后一封情书》、《唐小姐二三事》、《啊,穿成店小二》、《你的爱永不落幕》。
|
目錄:
|
第一章 再见,一个转身的距离
第二章 泅渡,彼岸繁华
第三章 软禁,画地为牢
第四章 异动,时间的裂缝
第五章 剪爱,寂寞成海
第六章 悲凉,浮生若梦
第七章 绝望,爱如一场梦
第八章 荼,夜色未央
第九章 深陷,人生如戏
第十章 涅槃,叹息
第十一章 莫非,前尘已注定
第十二章 爱恨,刹那芳华已成空
第十三章 末日,悲伤映画
第十四章 冰冷,无法抵达的港湾
第十五章 一念,执著
尾声 words I couldn''t say
|
內容試閱:
|
第一章 再见,一个转身的距离
澳门,威尼斯人赌场
“BOSS,找到了。”电话那头阿星中规中矩地报告着,背景音乐嘈杂,隔着听筒都被震得头痛。
赌场四层的VIP贵宾室内,贺隆按掉电话,握住,眉心微蹙。末了他甩下手中的纸牌,“不跟。”
言罢,起身,潇洒走人。
坐在对面的徐砚立刻瞪着眼睛扬声阻止,“哎哎哎,贺少,去哪儿呢你这是,玩儿得正high呢,我等着这把翻身呢,哎喂——”
在座的其他三位也是商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甩手就走的那个是贺隆。除了徐砚这个老友,没人好意思吱声。
贺隆没理会那个好事鬼,径直出门。一屋子的人只得呆呆地看着他离去,气场强大的背影转眼消失在静静阖上的大门外。
末了,漂亮的女荷官面色尴尬,转头看着徐砚,“徐先生……这……”
“你,把他的牌翻开,我看一下!”徐砚摸着下巴,等着看荷官亮出贺隆留在桌上的牌。
下一秒牌面开出,周遭一片低呼。
那是一组绝好的点数。
好在他没跟,徐砚心存侥幸,“行了。”他伸手揉了揉有些酸的颈椎,又招呼其他三个,“这局不算,咱们继续啊,不用管他。”
穿过三层楼高的落地水晶灯,贺隆脚步加速,脸上的表情仍如平时一般沉稳,带着七分的冷漠三分的疏离,周遭的气压很低,与赌场喧嚣的背景格格不入。
一层的吧台和舞台距离很近,台上穿着暴露的舞娘高高地踢着腿,下面的赌客们一阵口哨,然而这香艳的舞蹈只是偌大赌场的一个小背景。
阿星就站在那个女人身侧,贺隆的眼睛下一秒就清楚地看到她颓然趴在吧台上的背。
舞台上表演正酣,身材火爆的混血舞娘艳惊全场,有赌客在下面尖叫着随着乐曲舞动身躯,却无法干扰到那个男人一丝一毫。
汤朵朵醉眼蒙眬,忽然感觉一只胳膊横过她的肩胛,大手一捞将她抱起,那一瞬间甚至有种眩晕的感觉。污浊的空气中,他身上凛冽的香气那么熟悉,似乎一下子将她包裹进了那个独特的小宇宙,与世隔绝。
“贺隆。”她用仅存的意识看清楚来人的脸,下意识地伸手抚上他的脸感受他真实的温度,胸中的思念如怒海般翻涌着,然而唇齿开阖间说出的那句话却是一句,“我恨你。”
“嗯。”他的喉头滚动默然点头应她,箍住她瘦弱身躯的手臂紧了紧,心下苍凉一片。
汤朵朵觉得这不过是她几年来不断重复的其中一个梦境罢了,她贪恋他的怀抱一如往昔,虽然明白这是幻境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纤细的手臂缓慢地伸展环上他的脖颈。
不可否认,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胸膛,是她唯一觉得安全的地方。
也是永远不能回去的避风港。
她的黑发如瀑布在他的小臂上稍作停顿,散落下来。紧闭的眉眼之间依旧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轻轻颤抖着的睫毛,如蝴蝶的翅不断扇动,让人有想吻一吻的冲动,贺隆感受这一刻将她抱住的真实,低眉看她,眼中的温柔一闪而逝。
保镖阿星适时地递过去一张房卡,在贺隆耳边低语,“找到人的时候就发现她钱包不见了,不过证件还在。”
“嗯,如果找到那个动她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赌场上柔和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阴霾一片。
“明白。”阿星点点头,立刻识趣地退开。
贺隆想了想又交代了两句,然后迈开步伐抱着她走人。
凌晨十分,汤朵朵终于悠悠转醒。
头痛欲裂,她抬手按住额头,太阳穴仍然突突地快速跳动,她轻声叹了口气。
昨晚喝了多少杯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酒保的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后都有些惊悚,仿佛她瞬间就能把他身后的酒全部喝光似的,真小气。
汤朵朵嗤笑一声准备起床,转头才发现了身边还躺着个人!她腾地坐起来,心跳几乎停顿。
是贺隆。
他就在大床的另一边,和衣而卧,呼吸清浅,睡在身边几乎没有存在感。所以,刚才在梦里的画面,根本就是……真的?
汤朵朵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倾身上去,看着他的眼光近乎贪婪。他希腊式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熟悉而凉薄,都如同刻在她的心上,渗入她的骨髓里。
她多久没有这样近地看着他了?
整整两年八个月又五天。
每一天都像有一把利刃划在她的心房上,只有拼命地学习、工作甚至是抽烟、酗酒,才能暂时地麻痹自己,短暂地忘记。
此刻,她在上方俯视他的唇,心中像是突然点着了一簇小小的火焰,灼烧着她的心。俯身,轻啄。她始终抓住胸前的衣襟,拼命地控制,可是却又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还好,他没有醒,甚至连睫毛的抖动都没有。
汤朵朵心是热的身体却冰冷,她心里涌起的情绪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她停了一会儿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穿上外套。
外套上吸附了烟酒的味道,混杂着赌场里浑浊的空气。难闻的气息,让清醒过来的她隐隐作呕。
汤朵朵翻遍了客房,却只找到自己的证件。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钱包大概是被哪个失魂落魄的赌徒趁乱摸走了。
草草洗漱完,她从卫生间出来走到他身边的衣架,从他悬挂起来的西装外套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钱包。钱包的边缘虽然有些磨损了,但仍然可以看出主人把它保存得很好的样子。她的拇指滑过黑色的皮质的表面,瞬间有些晃神,这还是她送他的东西。
正在发愣的她突然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汤朵朵猛地回头,发现他翻了个身。
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她已经感觉有些头皮发麻。来不及留恋,她迅速地从钱包里面掏出几张纸钞和一张金卡。她像一个小偷一般,揪着一颗心,夺门而出。
随着“咔哒”关门声传来,床上的那个男人霍地睁开了一双墨黑的眼睛,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噙笑。伸手拿起枕边的手机致电阿星,只说了三个字,“跟着她。”
然后挂掉,看着屏幕安静等待。神情从容,像一只优雅的豹。
威尼斯人赌场是人造的不夜城,你尽可以随时买到想要的东西。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地方,只要你有钱,没什么不可能。
如他所料,10分钟过去,她拿走的那张信用卡的消费记录依次传来。
她买了内衣,她买了PORTS的套裙。
套裙?
贺隆一只手臂垫在自己的脑后,以前的汤朵朵绝不会穿这种衣服。她会皱皱鼻子,一脸嫌弃地说:“哈,老气。”
威尼斯人赌场到港澳码头,免费班车接送,澳门抵港,24小时轮渡不间歇。
断了线的,只有汤朵朵和贺隆。
还记得离开他那天也是在海上,她任性地发飙撒泼,一股子的怨气,几乎毁掉了他刚刚从意大利买回的游艇。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而他只看着她。
“只要她高兴。”贺隆如是说。
徐砚在机场把包放在她手里,语调是一贯吊儿郎当的调侃,“两亿,啧啧,没看出来啊汤朵朵,你才是真正的一笑值千金。”
时光逆流而来,汹涌了她的脑海。那些远去的旧时光,就像是单反相机逆光拍摄出的璀璨的照片,闪耀了谁的笑容,又刺伤了谁的心房。
过境,回家,脚步沉重。她掏出钥匙开门,那一枚锁却无法转动。
陡然明白了什么,汤朵朵开始疯狂地砸门,手脚并用,然而那扇门像是隔开了她的前世今生,无论她怎样拍打,依旧纹丝不动。
“姐,姐!汤轻轻。”她低吼着一脉血亲的称谓,如一头哀伤的小兽在呜咽。
空荡破旧的楼道里,有好奇的邻居探出头来,冷冷地旁观,然后窃窃私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汤朵朵终于停止,松开紧握的拳头,疼痛从手掌的侧面开始蔓延,直到心头,然后渗入五脏六腑,翻搅着她每一根神经。
她终于捂住轻微痉挛的胃部蹲下身子蜷缩起来,眼睛干干的,挤不出一滴眼泪。她艰难地从贴身的衣服中摸出一张支票,对着上面一串的“0”苍然一笑,这是她在澳门不眠不休两天的结果,而这张纸对于她的意义却仅止于“偿还”。
在澳门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人,汤朵朵有些失望。
门底的缝隙不算大,她尽量地将那张支票往里面塞,小心翼翼地遮掩,不被好奇的邻居们发现。
然后,起身。
不过是一瞬间,这个女人的脸已经平静如常,昂起头,稍稍有些吊起的眼角,甚至散发了几丝傲气出来。
她出门,径直进了窝打老道的一间银行。她兑换一张小额支票,再把今早在澳门刷过的卡债还上,拿了部分现钞放在包里,从银行走出来,敏捷地快走到转角隐藏起来。
五分钟后,阿星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好久不见,阿星。”汤朵朵抱着手臂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我只是试试看,果然,你还是一诈就出来了。”
阿星搔搔头,没有说话。
“喏,这个给你,帮我还给他,刷了多少,我刚刚都补上了。”汤朵朵把今早从贺隆那里拿来的卡塞给他,转身要走想起了什么复又停住,“别跟着我了,回去告诉他,我回来并不是为了找他的,我们之间再没什么瓜葛了。”
然而,这句话对着局外人讲,总是那么容易。
她心中一抽,旋即离开。
阿星仍然在后面不着痕迹地跟着,毕竟贺隆才是他的BOSS。
她被赶出家门。
她还了他的卡债。
她入住油麻地的城景酒店。
她去摆花街吃了九记牛腩。
她去买了些换洗的衣服。
她去了中环的一家公司面试。
面试?贺隆挑眉,终于回复,“哪一家?”
面试结束,汤朵朵回到酒店,将从地铁站拿来的报纸随手一翻,她的目光定格在头版的新闻上,停滞两秒,立刻拨通手机中仅有的几个熟悉的号码中的一个,接通,她只喊了一声,“J.”
那边的男人几乎是爆炸般欢呼,“是Cici吗?天!你终于出现了!”
汤朵朵没料到,她还能在这个世上听到这样热烈的回应,心里顿时涌出一阵热流一般,眼眶几近湿润。
自从汤家家变之后,曾经是上流社会宠儿的她,几乎是卑躬屈膝地四处求人。
之前的那些所谓的世伯、叔叔、朋友,没有几个会给她好脸色看,能在遇见的时候跟你搭两句话已算是仁至义尽。
人间冷暖一朝尝,那一次,汤朵朵算是知晓了人世无常。
“J,我需要你整个下午,就今天。”虽然她知道,J今时不同往日,已经成为了本城最顶尖的造型师,工作计划一定排到明年。可是,汤朵朵的眼角又扫过那条新闻,她还是决定试一试,毕竟她的放手一搏如果能得到J的支持必将是如虎添翼。
“没问题。”电话那头的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反而是汤朵朵怔了怔,准备的一堆好话堵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Cici你等我一下,”J那边好像是按住了话筒,汤朵朵隐约听到他对人说,“帮我把今天的行程全部推掉。”
“可是你今天约了……”
“不管是谁,都统统推掉。”J的声音不容置疑,他反过来又问汤朵朵,“你现在在哪儿,需要什么?”
“我马上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晚宴,J你知道的,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可是我需要在今晚艳惊全场。”
汤朵朵咬着最后那四个字加重语调,J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没关系,我这里什么都有,你把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等一下,还有,你身材有没有变?”
“……”
J没等汤朵朵回答,又自顾自地说:“没事,我先去见你,然后我们再商量怎么做。”
汤朵朵点点头,迅速地报了一个地址,放下电话,她又拿起手边的报纸,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个页面,手指狠狠地掐进掌心。
柏盛总裁刘世尧豪华游轮生日Party。
偌大一个香港,大大小小无数商业集团、公司。然而放眼望去,除了贺隆的“HASLLE”就只有“柏盛”有实力可以与“嘉熙”抗衡。
短时间内想要赢,就要借助这样强大的力量。
半小时后,J旋风一般地卷进了门,见她就是一个熊抱,“Cici,你终于回来。”
“是,是,是。”汤朵朵眼眶热热的只是一遍一遍重复一个字。
J平复情绪,拉开她上下打量,“唔,瘦了,但是却更有味道了。”
他用专业的眼光一边品评一边在脑海中勾勒她的专属造型,两只眼睛熠熠放光,“亲爱的,你想要成为众人艳羡的对象可一点都不难。”
“你又知道。”汤朵朵被他这样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J挑眉,“你的品貌,我的技术,这就是传说中的双剑合璧呀。”
汤朵朵眯着眼,难得真心地笑,“是了,是了。你说得对,我的大设计师。”
想当年,她初入社交圈,也引起了不小的震撼。
只是经历了这一切后,连她自己都不确定,往日的美丽,是否仍然存在。
“Cici,换件衣服,我们shopping去。”J催促着她,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兴奋。
可是彼时的公主今日的布衣,汤朵朵听到shopping这个词却没了兴奋感,反而目光黯淡,“J,我被姐姐赶出来了。而且……”
“Cici,你有钱的!”J看出了她的窘迫,体贴地坐在她身边扣着她颓然搭在床沿的手说道,“你忘记了,我们今天的这间工作室就是你出资的啊。如今的MJ无论是在时尚界还是娱乐圈都今非昔比了哦,而你可是大股东。”
“J,我说过,那笔钱我并不打算要的,而且……”
“可是我们打算还啊。让我们帮你。Cici,当年要不是你看得上我和Mac,把我们引入上流社会的圈子,又肯大方出资帮我们开工作室,也不会有现在的我们。所以从今以后MJ就是你的娘家,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虽然大忙帮不上什么,但是小事情我们一定尽力。”
汤朵朵轻叹,如今破败如汤家,衰运似她,所谓的朋友,总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没想到她当年一时兴起的帮忙,居然交到了最真心的朋友,也算是积攒了福气,这也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吧。
J微笑着拍拍她的肩,“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今晚我换辆好车送你过去。哦对,我和M在跑马地还有间屋,如果你不嫌弃先搬进去住吧,不要住酒店了。”J见她还要推拒,食指放在唇间比了个“嘘”的姿势,“既然你不要我们的钱,那么房租就当是我们还你的利息。虽然不能给你一个‘家’,但是有一间‘屋’栖居也是好的呀,对不对?”他说着,还调皮地眨眨眼。
“J,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当初你帮我,也没有让我说一个谢字。”J催她,“快走啦。”
汤朵朵的东西本就不多,收拾停当,两人轻装出发。
J一路飞车载她到中环,Prada又进了什么新货,YSL上了什么新款,Givenchy今季又有了什么新花样,他一路带着她走下来,轻车熟路,最后来到AlexanderMcQueen的店。几乎三年没回港,这些名牌店的店员早已换了几轮,没人认得她。但是J带来的客人非富即贵,店员们招待得也异常热情。她在里面换衣,J就站在外面一件一件地递过去。
店员们站在一旁窃窃私语,“那是什么人,让J服务至此,上次他为特首夫人选衫,也未见如此心细。”
言语之间汤朵朵早已换了出来,她未站到镜前已经从人们的眼神中看到满意的答案。
到底是世家出身,汤朵朵落魄至此,气质举止仍俨然是大家风范,眉宇之间,带着三分矜贵之气。
J为她挑了McQueen生前设计的,低调却不失艳丽的红穿在她身上越发显得她皮肤白皙。
店长适时上前推销,“这一款是大师的生前作品,本港仅此一件哦。”
J歪着脑袋打量了半天问:“Cici你自己觉得如何?”
“不愧是McQueen。”汤朵朵看着镜中的自己感慨一句。
然而,这礼服美则美矣,她未看标牌也知自己买不起。
虽然可以以J的名义借衣,但他还是为汤朵朵挥金买下那条裙。如果可以,他依然想让她是那个骄傲的公主。
“这点儿小钱,他日你总还得起,别着急。”J刷卡的时候附在她玲珑的耳边轻声安慰。
彼时富贵,今日破落,古有王族世家,今有商界豪门,无一不是高高低低,经历此种循环。然而此刻潦倒,明日发达,在本港的例子比比皆是,也并非传奇。
这是J对她的信任与鼓励。
中环绕一圈回到MJ工作室,汤朵朵看着时尚整洁的办公室,心中感慨万千。想到她偶然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才刚刚开始起步,曾经两个人吃一碗泡面,四处拉生意,卑躬屈膝。大抵是因为经历过真正的心酸,J才能够如此体会她此时的心境。
工作室的一众助理们看着J拥着一个陌生的女孩进来,前前后后亲自打理妆容造型,颇有些压抑。首席助理Lisa见他忙不过,上前搭把手。
“打电话问Mac,看他什么时候到。”J阻了Lisa的手,让她去打电话。
“他有事就不必叫他了。”汤朵朵立刻出言阻止。
“他应该忙完了。”J看了看墙上的钟笃定地道,过了一会儿他又颇显神秘地说,“他知道你要来本来想早早见到你,可被我派出去搞东西了。”
“什么东西?”汤朵朵随口问。
“哎,别动。”J端着她的下巴,扶正她的脸,一边打腮红一边笑道,“我先卖个关子,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那边Lisa还没有拿起电话,Mac已经撞开门一路狂奔进工作室,他的眼睛亮晶晶,头发被风吹出了一个无敌的造型,一脸急切又兴奋的表情,看见汤朵朵便张开双臂大喊:“Cici!”
下一秒,迅速把汤朵朵挡在身后的J被他抱在怀里,“哎!”M没抱到正主,有些扫兴。
“没看见我正帮她化妆?时间很紧的,就知道捣乱,东西带来没有?”
Mac潇洒扬眉,“当然!”他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汤朵朵定睛一看,立刻捂住嘴巴以阻止自己惊叫出来。
Mac的手中,一张是她要参加的晚宴的请柬,另一样,她看着Mac献宝似的把那盒子缓缓打开,居然是Kutchinsky的首饰。
J显然没想到他会带来这件宝贝,高兴地拍着Mac的肩,“长本事了啊你!”
“你们,怎么会知道……”此刻的汤朵朵说话的音调几乎哽咽。
“是我啦,我在酒店看到你床上的报纸。”J说到这里顿了顿,挥挥手把助理们遣出化妆室,只留他们三人才又说道,“你是不是想参加刘世尧今晚在邮轮上的生日Party?”
汤朵朵怔了怔,随即点头承认。
J叹了一声,长辈一般怜爱地摸摸她头顶的发丝,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心疼,“Cici,你真的决定了吗?你这么做就是直接和他站在了对立面,你明白吗?”
汤朵朵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凄然一笑,“J,别说了。”
她当然知道J口中的“他”是指什么人。
贺隆。
这个名字,每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一遍,她的五脏六腑就翻腾一次。
心如刀割。
可是,他是贺隆。
就算他们之间曾经有多少的海誓山盟,也终究不过是一场空。世上的女人千千万,永远有更加年轻漂亮的出现,他凭什么偏偏只爱她一个,只等她一人?
不可能。
柏盛的总裁、本港商业巨子刘世尧这次因为是30岁生日,又恰逢被英女王授予爵士爵位,Party的排场搞得很大,隆重非常。
这一次,更是连金融家Michael和俄罗斯大亨BorisBerezovsky都特地赶来祝贺,入场的邀请函自是千金难求。
都说培养一个贵族需要三代,柏盛如今传到刘世尧手上已经是第四代。刘家四代单传,子弟却个个是精英,刘世尧更是年少就被送去海外读书,之后在柏盛全球各个大区入职接受历练,如今回港执掌公司仅仅两年,柏盛的状况已比从前好了十倍之多。公司在他手中越做越大,羡煞一众看客。
只是刘世尧什么都好,却只有一样——绯闻多过天上星。两年之内换了无数女友,每次被拍,身边都是不一样的女人。
不过,尽管他是个声名狼藉的花花公子,你却没有办法不喜欢他。
汤朵朵坐在车子的后座,葱白的手指下意识地相互纠缠。
“Cici你很美。”J从后视镜中看出她的紧张,出言安慰。
坐在副驾上的Mac回头看她,一双闪亮的大眼睛满是笑意,“Cici,要我说你就应该坐我的哈雷来,在这一队名车里才够拉风。哎哟……干吗打头啦,会变笨耶!”
“你最好再笨一点。”J收回手去还不忘剜他一眼,“不出馊主意你会死是不是?”
看着这两个人,汤朵朵忍不住低笑。
“你看,Cici笑了吧。”Mac委屈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跟汤朵朵告状,“J整天就知道欺负我。”
“到了到了。”J把车稳稳地停在一处路障,从车窗里递出请柬,才被放行。
窗外是媒体不断闪烁的镁光灯,汤朵朵默然地看着这一切,感觉车子每前行一点,命运前方的迷雾就又浓一些,而她心里的焦灼则会更加深几分。
“好大的排场。”Mac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象也不禁啧啧感叹。
“他是刘世尧嘛!”J把车子停在红毯的开端,立刻就有人上前为汤朵朵打开车门,J转头抓住她的手臂给她力量似的,“Cici,别怕,你还有我们。”
汤朵朵深呼吸,摆出一个最完美的微笑。
J看着她下车,突然想到多年前贺隆说过的话。
他说,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他的朵朵更适合微笑的女孩了。
汤朵朵也知道,这条腿伸出车门踏上红毯,从此便是一条天涯不归路。若连一抹像样的微笑都牵扯不出来,明日必然被贬损至最底层。
场外全港记者云集,端着长枪短炮,拍摄豪门贵宾入场。纵使距离再远,也能把你脸上身上最微小的瑕疵数倍放大。稍有闪失,明日报纸头条讲的必然是想要攀龙附凤东山再起的汤家二千金如何失败,大标题一定是破碎惨烈,描述她是怎样的残花败柳,那并不是她如此大费周章想要得到的结果。
汤朵朵双腿稳稳地踩在地上,12寸的高跟鞋让她的身材更显修长。海风吹起她柔软的发,记者区镁光灯闪耀,一片“咔嚓”声。人群里立时起了不小的议论。她转头回望仍坐在车里的Mac,他握拳在胸前晃了晃,用夸张的口型对着她说:“你很美,加油。”
汤朵朵的笑更多了一些。今天的她要的不仅仅是很美,她要的是倾国倾城。
挺胸、沉肩、抬头,对着记者区绽放微笑。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冷。
这一役不成功便成仁,汤朵朵对自己说。
刘世尧,你准备好要爱上我了吗?
进入舞场,汤朵朵仿佛开启自动适应机制,从16岁初入社交界,她已经太熟悉这样的场景,若不是今日身份有变,这样的场面她理应应付自如。
一名侍者在她前面稍作停留,帮她取走披肩。汤朵朵没有来由地一抖,立刻感觉到许多目光往这边看过来。
此种舞会是上流社会名媛贵妇的竞技场,人人珠光宝气,踩着高跟鞋而来,气势汹汹像是面对一场厮杀。而似汤朵朵这样的落魄世家之女,竟然不请自来突然出现,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忽视周围的一切,汤朵朵取一杯香槟拿在手中,所谓“人在江湖,气势要足”。若是还没动作自己就先弱了几分,别人不把你放在眼里,也是活该。
“Cici,好久不见。”
汤朵朵讶异地看着稳步走向她的女人,个子不高,整齐的盘发,长相普通,却有一双美目精光四射。她想不起自己在哪里曾经见过这个人,又不想得罪,只好朝她举杯微笑。
“你好,我是Alice,柏盛公关部部长助理。”女人大方地走到她面前,复又低语道,“Mac是我弟弟。”
汤朵朵朱唇微张,一副会意的表情,怪不得Mac轻易地搞到了邀请函,原来是有姊姊的帮忙。
“不胜感激。”汤朵朵真心地说出这四个字,她给了请柬又前来照应,算是汤朵朵的又一个大贵人。
“Mac经常跟我提起你,如果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他。这点小忙,不要放在心上。”
对方如此客气,反倒弄得汤朵朵不晓得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只得点头。
“今天人很多,总裁忙得很。你还有没有别的人需要我引荐,或许我还能帮到你。”
说到底Alice不过是个小小的助理,汤朵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Alice自己要接近刘世尧也是难得。
“Alice,你赶紧去忙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那就好。我把你安排在第五桌,希望你能满意。”
“能进门已经足够。”汤朵朵笑着说,“谢谢。”
看着Alice刚刚走开,汤朵朵的脑筋又飞快地动了起来,要怎样才能引得刘世尧的目光,又不太刻意,这是她想了很久的问题。
只是刘世尧这样的世家子弟,又是个绝顶聪明的生意人。大凡是旁人对他有什么企图,大概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而今她的身份已经令人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的,如果她的招数跟旁的女人无异,那么就算她再美丽再尽心,也只能混个床伴罢了。
那不是她的目的。
汤朵朵浅浅地酌着香槟,望着场内刘世尧的方向。他不断地跟人打着招呼,他背后的工作人员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坐下来又起身,他朝她所站的位置走了过来。
汤朵朵心下生疑,脸上却依然保持微笑的弧度,眼睛看向别处,随意地踏着微小的步子。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有些用力,泛白的指关节显露了她的紧张。
“汤小姐。”刘世尧站定在她面前打招呼。
她刚想回话,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人环上,下一秒跌进了另一个男人温暖的怀抱里。
“朵朵,你这么早来,为什么不等我?”
“Ray。”刘世尧一双桃花眼看向来人,表情似笑非笑,他看看汤朵朵,又看看一脸不满的贺隆,“只是打个招呼而已,何必那么紧张。”
贺隆将汤朵朵拢在怀中,对刘世尧举杯,“William,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多谢。”刘世尧大大方方仰头喝干手中的香槟。
“William,生日快乐,我是汤朵朵。”汤朵朵出其不意地向他伸手,一只玉手葱白纤长,美不胜收,此时动人的音乐响起,刘世尧适时挑眉,大方握住,“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请汤小姐陪我跳这支开场舞。”
横在腹部的手臂收紧,汤朵朵压抑住心中的翻涌,不去看身后那张脸。
“Ray。”见他不放手,刘世尧再次对上贺隆的眼睛,两个男人一个笑得灿烂一个面如平湖,气氛却陡然紧张起来。
“一支舞而已。”汤朵朵不得已,只得去反手覆住贺隆紧扣的手。
很显然,理智上贺隆的出现对汤朵朵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两个在生意场上不相上下的对手,也许更容易为了挑衅对方,去争夺一件物品,抑或一个女人。
可是这个想法第一时间出现在汤朵朵脑海中时,她就开始打从心底鄙视自己。
让贺隆看着她汤朵朵堕落,无疑是上天对她最严酷的惩罚。
只可惜,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她回身看着贺隆的眼神认真而倔强,“放开我,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不是吗?”
刘世尧眼中的愉悦在扩大。
贺隆的手缓缓地从她的腰间退下,他看着刘世尧,收敛笑容。
汤朵朵并不回头,也不敢回头,只是对着面前刘世尧嫣然一笑,搭着他的手滑入舞场。
生日party的开场舞,刘世尧邀请的却是名不见经传的汤朵朵,在场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看着这个昔日的名媛回港的第一次高调露面。
轻舞、回旋、下腰,笑得柔软。
伸展、昂首、媚眼,舞步恰到好处。
刘世尧并没有想到汤朵朵会真的跟着他来,刚才的争夺,他一半只是讶异于贺隆对她的在乎,一半是在测试他之前的判断。
在他的面前甚至是在众人的面前,如此赤裸裸地表现出自己的占有欲,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商场上的那个冷漠的对手贺隆。
有意思,刘世尧带着汤朵朵旋转最后一圈,随着一曲音乐的落幕而放开她。
她真是一个跳舞的好手,腰肢柔软,舞步轻缓,在动人的乐曲中表现出了一个舞者的傲然。
刘世尧和她面对面站着,绅士地说:“汤小姐的舞技精湛。”
汤朵朵拉起裙摆做了个谢舞的姿势说:“谢谢。”
反身朝着场外走,红裙在空中划出绝美的弧线,汤朵朵没有丝毫的留恋与迟疑。
这样就够了,高跟鞋踏在红毯上,每一步,都那么稳妥。
汤朵朵微微低头拨着眼前的刘海,遮住忍不住上扬的唇角,一支开场舞的时间,足够让刘世尧记住她,也足够为她自己营造一个绝好的开端。
第二章 泅渡,彼岸繁华
刘世尧再见汤朵朵已是一个月以后。
新员工入职的欢迎会上,由HR崖紫风亲自将他们介绍给总裁。
刘世尧自认一向是个亲民的领导者,香港总部上千的员工,只要有空,视察的时候都会一一问到,这属于员工关怀,也是企业文化的一种,他认为此举关乎员工的“民心所向”,十分必要。
只是,乍一看到汤朵朵时,刘世尧一向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些许惊讶的神色,墨黑的眉梢不禁上扬。
她身着一身宝蓝的套裙,包裹着她美好的身形。长发盘起,有几缕较短的发丝顽皮地垂落在俏脸的旁边,卸掉晚会时的浓妆,淡妆之下的她看上去竟然还保留着些许小女生的天真。相反的,汤朵朵看到他倒是镇定许多,见到他过来与她握手,与其他人无异,笑得受宠若惊,天衣无缝。
“这是我们工程部新招的员工,伯克利大学建筑系优秀毕业生,学生时期在美国获过几个设计大奖。”崖紫风缓声介绍。
“总裁你好,我是汤朵朵。”
她伸出手握住他,阅人无数的刘世尧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着先天的优势,美貌无瑕,冰肌玉骨。
只是她出现在此处,想必并非意外。
“好好工作,期待你的表现。”惊讶只是一闪而逝,刘世尧便恢复平常的表情,眼神转移到下一名新人身上。
回到顶楼办公室,刘世尧靠在座位上听助理一一汇报各部本季度的状况。
“最近地产部拿下美国宾州的一处政府改造扩建项目。”助理孙启然一如往常板着一张公式化的脸汇报着。
“这是好事。”刘世尧靠在椅背上闲闲地道。
“是。”孙启然点头附和。
“按照惯例,应论功行赏。”刘世尧直起身子,伸手点了点电脑上的按键,卖掉了一些股票。
“这是当然。之所以中标,是因为对方非常中意我们工程部所出的设计方案。不过出方案的是个新员工,还未转正,奖赏方面公司以前没有先例,还要请教老板。”
“哦?”刘世尧脑中立刻闪过一个俏丽身影。
“汤朵朵。”孙启然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份文件,“这次共有十家公司竞标,其中不乏NormanFoster这样的大牌设计师,以及法国的贝聿铭事务所。我们本来也只是重在参与,因为宾州政府和本公司一向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所以这次才会有机会受邀参与投标,其实没投入太多人力物力。所以这次中标,实属意外。”
刘世尧低头翻阅文件,那是一本缩小版的投标方案,草图上是设计师用钢笔勾勒的设计构思方案,在他看来,那样凌厉的线条着实不像出自一个女人的手笔,更何况是汤朵朵这样一个……美女……
“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刘世尧哗啦啦地翻着文件,蹙眉问道。
“据我所知,方案和idea都是她个人的成果,当然后期的施工图和标书也借助了一些团队的帮助。但是……”
“嗯,”刘世尧点点头,“有意思,那么她现在的职位是?”
“工程部见习设计师。”
“哦。”刘世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Tony,你对她现在的职位和她所具备的能力有什么看法?”
孙启然顿了顿,抬眼吐出四个字,“大材小用。”
一个月来第一次正常下班,汤朵朵拎着两大袋超市购买的东西回家,踩着高跟鞋的她双脚疼得几乎都要废掉。
和往常一样,一辆熟悉的黑色平治车就停在她所居住大厦的楼下,停步,叹息,绕过。她将右手的袋子递到另一只手上,艰难地掏出钥匙去开门。
门锁“咔哒”一声打开,她手上的重量却也随之变轻,那个扑面而来的熟悉的味道,她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
“朵朵。”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把她的名字叫得这样动听。
汤朵朵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不由退了两步,对上他的眼睛,“袋子给我。”
此时的贺隆像是一个哄孩子的家长,他的手收向身后,慢慢地摇头,开口道:“不要任性。”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他的笑容是世界上最具有诱惑力的表情,汤朵朵狠下心又逼着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不行,不行,她感觉自己又快要沦陷了。
为什么他对她,就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是冷血还是多情?
“贺隆,不要再玩逗小孩子的把戏了行吗?还是我让阿星转告你的话他没有对你说?”汤朵朵心神紊乱,只好提高了嗓门,那些伤人的话脱口而出,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贺隆沉默,街上的行人脚步匆匆没人关注在这个小角落里发生的事情,半晌他才道:“你瘦了。”
他温柔的目光笼罩着这个女孩子,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他年少时最美的风景。
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打算要失去她,从得到她的第一天开始。
“你不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汤朵朵打断他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OK?分手啊,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而且我们都知道这是为什么对不对?如果今天我们的位子换一换,难道说你还能够和我在一起吗?不可能,贺隆,不可能……”
那件事每每想起,都像是长好的伤口重新被利刃戳穿。泪水在她的眼底打转,她仰头,泪水又被逼回心里去,她似乎都能品尝出泪液往心中倒灌的苦涩滋味。快三年了,一直是苦的,只是从未像今天会让她感觉尤其的难以下咽,梗在她的喉头,黏腻无比。
她一直是个单纯的女孩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在贺隆的记忆中,她鲜有像现在这样,会在脸上出现这种欲言又止隐忍到极致的表情。
三年了,物是人非。可是她却依然是他最想要得到和呵护的那个小女生,在这一点上,他的内心从来也没有改变过。
“朵朵,我爱你。”贺隆看着她,认真地说。
如此平凡的三个字,却像是在汤朵朵刚刚被撕裂的心上撒了一把盐,此时此刻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贺隆停顿,观察她脸上的变化。
沉默,良久。
“我家的公司破产了,我爸爸心脏病发作去世,我妈跟我家仇人跑了,我唯一的姐姐也把我赶出家门。”汤朵朵忽然抬头看他,一滴眼泪落了下来,脸上却在微笑,“你现在是要我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是不是?贺隆,你是生意人。任何物品,任何人在你心中都是有价值的,对不对?那么,你来告诉我,你所谓的爱值多少钱?”
汤朵朵的电话就是在此时响起的,以这样的形式结束与贺隆之间尴尬的对峙,恐怕是最好的方式,她接起电话,往旁边走了两步,顺便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已是正常,“喂,你好。”
“我是孙启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总裁助理公式化的声音。
“您好,请讲。”她利落地回答。
“今天晚上恒隆地产的舞会,总裁想邀请你做他的女伴。晚上8点钟准时去你家楼下接你,有没有问题?”
汤朵朵比谁都明白,这哪里是邀请,这是命令。
她抬眼看了贺隆一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嘴上却答:“没问题。”
“很好,报个地址给我,晚会所用的礼服和鞋子在一小时后送到你的公寓去,其他方面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找合适的地方解决,明日来公司报账。”
“好的。”汤朵朵想了一想,简单明了地回答,“稍后我将地址发到你的手机。”
孙启然在电话那头明显地顿了顿,随即说:“那好,晚上见。”
“谢谢,再见。”汤朵朵挂掉电话,一瞬间失神。
一切都按照她设定的路线在行走。一个月后再见刘世尧,她的身份又有不同。相信她在这个男人心中已经不是“稍有印象”这么简单。
“朵朵。”第一次,贺隆完全感觉到她忽视了自己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哦,我公司还有事。贺隆,你走吧。不管在你心中我们之间的爱情价值如何,总之……”她咬着下唇艰难地说,“你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我和我的家人发生了这么多事不是吗?”
这是两个人之间纠结了三年的疮疤,一朝被撕开,汤朵朵居然还能感觉到那种鲜血直流的疼痛。握住胸口,忍住难过,汤朵朵微笑着开口道:“其实我不怪你,同时我也恳请你放过我。你不觉得我失去的已经够多了吗,而且……发生了那种事……我们怎么能够再在一起呢?”
她垂下眼帘,遮住眸中所有复杂的情感,伸手将他手中的袋子拎回自己手里,迅速上楼,她的脚步又快又猛,就像是在逃离一场梦魇。
贺隆怔怔地站在防盗门外看着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地跑上去,灵敏又仓促,直到那个决绝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转身上车。
汤朵朵趴在阳台上,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街角处,每眨一次眼睛,都有一种莫名的痛都会缓慢又深入地蔓延至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放弃真的很痛,可是痛一时总比疼一世来得好一些。
爱情的价值,她已经测试过一次,它被人们歌颂了千百年,可是在现实的面前却又是那么的脆弱和不堪一击。
回想三年前她是怎么样尴尬而手足无措地站在贺家大宅里,冰冷的地面,奚落的言语,鄙视的眼神。她连自尊都不要,命也可以不要,却换不到半点儿的怜悯与抚慰。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失约了,他没有来,汤朵朵当时伤心又绝望地想,那么以后,也不必再来了。
一艘游艇,太便宜他了。
当时的汤朵朵,想要一把火烧掉那座半山豪宅。
三年过去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更冷静还是更疯狂。
她只知道现在的汤朵朵,要狠更多。
最后,她只得望着快要下雨的天空幽幽地说一句:“Sorry。”
只是不知道这一句,是对人还是对己。
蒙蒙细雨,夜色婉转,昏黄路灯下的道路显得格外孤寂,孙启然从车上走下来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护着身着礼服的汤朵朵入车。
刘世尧并没有亲自过来接她,当然,他的做法让她明白他今晚的邀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只是需要一个出得了台面的舞伴而已。
汤朵朵坐在车内,看着窗外流光闪过,雨点朦胧了城中的光影,为这里的一切附着上一种凄迷的美感。
“待会儿遇到的人,有一些是我们争取的项目合作对象。”孙启然坐在副驾座上,转头向她一板一眼地交代,“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的。”汤朵朵的思绪被他拉回到现实中,扬手把一缕长发掖进耳后笑了笑,“我明白。”
“总裁从公司赶过去,可能比你晚到,所以,他没到之前,你可能需要自己应付一下。”
“啊?”汤朵朵怔了怔,这一点,她倒是没想到,“好的。”
也许是看出了她脸上的迟疑,孙启然沉默了一会儿,状似随意地说了句:“总裁今天询问了我们在宾州刚接下的项目,他对你所做的工作表示非常满意。今天晚上,只是一场地产界寻常的晚宴而已,也并非那么重要的。不过,如果表现得好,当然对你自己也是很有好处的,加分不少。”
汤朵朵弯起眼睛,点点头由衷地说:“孙助理,谢谢你。”
孙启然耸耸肩,不习惯似的,手放在唇边,轻声咳嗽了两声,“没关系。”
送她的车子与另外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几乎同时抵达,汤朵朵走下车正打算进去,抬眼却见前面的那辆车子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认得,“贺子乾。”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声念出了那个名字。胸口处,似有一把火焰,越烧越旺,她紧紧地攥住手,指甲掐进了掌心里。用手心中的疼痛来控制自己的情绪。
冷静、冷静。
汤朵朵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如果只是看到这个人,她就已经要崩溃,那么她还有什么资格去夺回那些应该属于汤家的东西。又要凭什么,才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在这条艰难的路上走下去。
贺子乾整理衣服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一回身灯火阑珊处看到那个亭亭玉立的身影。
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入场。
为汤朵朵撑伞的孙启然看着那个人走了,才提醒已经静止如雕塑的汤朵朵:“你该进去了。”
“哦……”她这才如梦初醒般撩起了裙角,“对不起,我马上进去,Sorry啊,耽误你时间。”
“不会。”孙启然小心护着她,走入前厅。
今晚的她一袭宝蓝长裙,衬出高贵又带有神秘感的妖冶气质。
汤朵朵的目光扫过全场,又直视前方,目空一切的模样。倒是贺子乾身边的女伴跟她打招呼,“汤小姐,你好。”
汤朵朵看了那女人一眼,面若冰霜,连点头这样最基本的动作都懒得去做。下一秒,她的纤腰被一只手臂环上,收紧,似乎在惩戒。
“世尧贤侄,你这个女伴看着可真眼熟呐。”贺子乾只看着刘世尧,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脸上打转,语气中尽是嘲讽。
刘世尧笑笑,对贺子乾的挑衅置若罔闻,揽着汤朵朵转身便走。
“汤朵朵,你可真不是一个好的复仇者,该怎么做,要不要我来教你?”
刘世尧在她耳边说这句话的时候,汤朵朵的肩膀明显地抖了抖,眼睛忽然进入了一种失焦的状态。
看着她的反应,刘世尧笑了笑摇摇头,接着道:“商场上你首先要学会的是不要去憎恨你的敌人,因为仇恨会轻易地蒙蔽你的眼睛,让你完全丧失判断力,除了把你变成白痴它再没有任何益处。”言罢,他从侍者手中接过两杯红酒递给她,又碰了碰杯口轻饮了一口,道,“懂吗?”
汤朵朵傻傻地跟着仰头喝了一口,好大一口,杯盏交错之间,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温暖的错觉,胃里头却又烧得她不得不清醒。
不过,那种不清醒当然也只是一下下而已,只是眨眼工夫,汤朵朵恢复了常态。
“喜欢今天的礼服吗?”刘世尧的目光定格在主席台上,随意地问。
汤朵朵怔了怔,低头重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礼服。下班遇到贺隆后,她的心思明显已经混乱,竟然都没有好好地看看自己穿上礼服的样子,宝蓝色的衣服剪裁恰到好处,她低声说:“很美。”尔后,尴尬地笑。
“唔。”刘世尧再喝一口红酒,盯住杯中深红色的液体淡淡地说,“敷衍。”
刘世尧这一句,不知道是说人还是说酒。
此刻,汤朵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么多年下来,混迹这个圈子,她见惯了那些不动声色的权贵,也见过了许多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毫不留情的生意人。
只是这个刘世尧,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如果说本港能找到哪个人可以与他抗衡,那必然是有商界鬼才之称的贺隆。只是贺隆纵然万般难以琢磨,可是因为爱着她,也从未让她多费心思。
汤朵朵开始觉得,自己选择的路,恐怕是一条不能回头的单行道,只是这个时候,明知是深渊也不得不往里跳了吧。
“我查过你的家世。贺子乾是你的仇敌,对不对?”刘世尧带着她绕场一周,见过各色人等,停下来歇脚的时候缓缓地说:“柏盛最近意欲在地产界大有作为,我倒是很看好你,有意提拔,只不过,汤朵朵,你觉得自己与他比,如何?”
他都知道?
汤朵朵心中一惊。
刘世尧笑了笑,“你不会天真地觉得我真的看不出你的心思吧?”
“那要看从哪些方面来比较。”汤朵朵道:“至少,我比他有更多的时间。”
她绕过刘世尧的话,直击重点。众所周知,嘉熙是本港房地产行业首屈一指的公司,贺子乾是响当当的地产大鳄。贺隆的“HASLLE”从来不涉及这一行业,也是因为他这个亲叔叔的关系。柏盛倒是全面开花,但是房地产部分只是小头儿,几年来刘世尧操作这一块儿,多少带些玩票的性质。
汤朵朵言罢抬头看刘世尧,他的目光显然别有深意,似乎是一个事不关己的观众,高高在上地等待着一场他自己主宰的、相互厮杀的游戏。
“总裁认为呢?”她稳住心神,反问一句。
刘世尧耸耸肩笑得不置可否,“我有意观战,但能给你的筹码可并不多。”
汤朵朵沉默,揣摩他的心态,不外乎是想看场好戏。她赢,柏盛一日千里,更上一层楼。她输,柏盛损失一小块业务,无伤大局,他静看一场盛世表演。
“总裁真是好兴致。”汤朵朵鼓起勇气,直来直往。
“只是顺水推舟、乐见其成。”刘世尧笑得云淡风轻,他的眼神那么愉悦又张狂,好像从来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失败过,一副世界尽在掌握的感觉。
呵,云淡风轻,她也曾经。
汤朵朵想到这里,心中便不禁凄然。
旧时的汤家还强盛的时候,她也曾在新闻中看着今朝别家的工厂被兼并,明日熟识的朋友公司宣告破产。
这些在本港,也不过是最寻常的消息。彼时富足如汤朵朵是一个只懂得去名店扫货的少女,即便看到这些消息也不过是微微皱皱眉头,补一句,“唔,好惨,可怜。”
那时候的她,刚刚脱离苦海,置身突如其来的幸福中,以为困苦早已过去,那就是她的整个人生了。
父亲的宠,贺隆的爱。宠溺她的人,是多少少女梦中的向往,所以汤朵朵除了偶尔伤春悲秋,便别无他求。
然而,现在才懂得,事情终是没有落到自己头上。
一旦轮到自己身上,失意如洪水,排山倒海来袭的时候,才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惊心动魄。
汤朵朵想到此处,只得怅然一笑,便不再多言。
回答刘世尧的问题,不如用行动。想到柏盛的办公楼,大厦的入口便可看到的训诫:行胜于言。
这也许就是刘世尧,昭告天下的,成功的秘密。
不再在刘世尧的身边绕,她的目光在全场搜寻贺子乾的身影,定位,终于吐出一口气,然后昂首走过去站在贺子乾面前微笑着轻声道:“世伯,最近可好?”
不复刚才的激动,此时镇定自若的汤朵朵自然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
此时有熟人瞅准机会,好事地绕到刘世尧身边八卦,“William,她是你的新欢?漂亮哦,不过据我所知这女人不过是过气的名媛,而且与贺氏渊源颇深。”
刘世尧一眼扫过去,目光如刀。
那人立刻感到背后生寒,即刻噤声,退身而去。
他所站的位置正好对着汤朵朵的背,淡淡地望过去,正好看得到贺子乾的反应。
唔,这个女人,聪明是有,只是有时过于冲动,还需磨炼。
贺子乾看着眼前的人唇角始终挂着一抹讥讽的笑,“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看着那张脸,汤朵朵心里真想一个耳光打过去,一了百了,以消心头之恨。
但是,不可以,那样的惩罚对他来说,真是太轻太轻了,根本无法抵消他欠下的债,血海深仇怎是一个巴掌能解决得了的。
“没怎么样啊。”汤朵朵笑颜如花,如一朵浸了剧毒的牡丹,又似一个无知无识的懵懂少女,“您真是气性大,我还没开口,就已经要堵我的嘴。”
贺子乾上下打量,看不出她的来意,目光又落到她身后,“那倒不是,只是朵朵本次归港,枕边人换的着实是精彩,真让我以为是来向我这个老朽讨债,耀武扬威的。”
汤朵朵只道他是在看她身后刘世尧的动静,对于这话也不急着否认,笑道:“唔,您还真是一语中的呢。”
“汤小姐真是好兴致,原来是有了新欢。”
汤朵朵转头,就对上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潭水一般,平静无波,又似酝酿风浪。
她的思维停摆一秒。
那句风凉话从徐砚的口中说出,他转脸对着贺隆一脸嫌弃,“你都听到了。”
徐砚是跟在贺隆身后冲进宴会场的,此刻他满心满意的恼火无处发泄。
他和贺隆原本在公司里与欧洲人谈一宗生意,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谁知道那个不识相的阿星推门进来也不知道跟贺隆说了句什么,这家伙头也不回就往外奔。
第几次了!徐砚自觉掰着指头都数不清楚,贺隆为了这个女人,扔下他就跑。
真是交友不慎!他恨恨地想。
汤朵朵不敢正面对上贺隆的眼睛,只得剜了徐砚一眼。
“贺隆,你种下的孽你自己解决咯。”贺子乾笑笑转身而去。
贺隆就只看着汤朵朵,她回来,见她四次。每一次,都是之前的她从未有过的面貌。
此刻的她穿着自己从来不喜欢的颜色,居然能这么神采奕奕笑靥如花地站在这里,跟他的叔叔——她最最恨的人谈笑风生。这种不得已的改变,让贺隆觉得莫名的憋闷。他看着那双似乎永远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睛,紧紧抿起唇角。
她在打什么算盘,她在筹划着什么。贺隆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这个女人……
他的嘴抿成一条直线,伸手拉了她就往外走,带着些许盛怒的气息。
“你干什么呀!”汤朵朵站在宴会厅外面的角落,蹙着眉,抚着手腕嘟着嘴。
在他的面前她似乎总不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像那个对着自己的男友生闷气的小女生,连说话都带着撒娇的成分。
汤朵朵说完那一句,立刻对自己失望透顶,似乎准备了快三年,一朝面对,都成徒劳。
贺隆永远是她心上挥之不去的名字。他们之间的那种牵连,从未真正了断。
“你不是贺子乾的对手。”他说,其实这一句话三年前也同样说过。
当时的汤朵朵扑在他身上拳打脚踢,最后在他的怀抱里哭得天昏地暗。
可是,依然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现在的汤朵朵,学会了镇定面对,她挑起眉梢与他对视,“单凭我,当然不行。”
她的眼神那样的倔强,理直气壮地反驳。
可他还是喜欢她微笑的样子,无忧无虑又温暖。
这个世界上能让贺隆头痛的人不多,汤朵朵是最有办法的一个,“朵朵,你觉得自己的漂亮能打多少分?”
“你什么意思?”汤朵朵瞪着他,两人眼神交战,火药味十足。
最后还是他让步,抬手宠溺地摸了摸像一只炸了毛的汤朵朵叹息道:“别傻了,刘世尧是什么人你也不会不知道,你以为他为什么肯用你?”
“她是我的员工,老板赏识自己的员工有错吗?”刘世尧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两人的身后,勾着唇角笑。
贺隆一哂,“William你好像对偷听别人的谈话特别有兴趣。”
刘世尧走上前去,以一种霸道而又张扬的姿态揽住汤朵朵的腰,“笑话,我的女伴忽然被一个怒气冲冲的陌生男人带走了,我当然担心。”
刘世尧特别强调“陌生男人”这四个字。
贺隆扫过她腰间的手臂,眼神中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味道,“陌生男人?唔,好称呼。那么作为陌生男人的我想要占用你的舞伴一点私人时间,可以吗?”
“不可以。”汤朵朵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他,冰冷地回绝。
徐砚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瞄一眼身边的贺隆,那样冷峻的一张脸,笑的时候可不多。当然也有温柔的时刻,比如看着汤朵朵的时候。
“我觉得你有受虐倾向。”徐砚打着方向盘闲闲地调侃,“不然干吗只认定一个汤朵朵。”
贺隆没有理他,肘部放在车窗边看着眼前风驰掠过的风景。其实他的脸孔有些西化,很容易被认为是混血儿。面部的轮廓很深,皮肤白,可以看到下面青紫的血管,只是一双眼睛特别迷人,微微上挑,即便是现在这样的年纪,仍然有水一般的清澈的质感,看久了让人觉着会沉浸其中。
他生在贺家那样的大家族里,长在这样有些畸形的上流社会的圈子中,看过了许多人,见惯了太多的好的不好的场景。如今只有对着那双眼睛的时候,心是温暖的。他觉得能够从她那里看到爱和希望,看到悲伤和快乐,也看到他自己的倒影。
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觉得真实的东西。
“汤朵朵这个女人生出来是为了折磨你吧!”徐砚见他不搭话,大大咧咧接着说,“就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她,抬脚就踹我的新车啊。也就是你,能忍得了她的脾气。我还真没看出来,想一想你是喜欢野蛮女友啊!”
“那也是你活该。”贺隆淡淡地道。
那日徐砚开着崭新的红色摩根跑车在校园里招摇,一个紧急刹车稳稳停在汤朵朵面前,这个刚从内地来港的汤家二女儿,圈子里很多人都听过她的事,和她正面相遇还是第一次。自以为风流倜傥的徐砚调侃了汤朵朵两句,哪知道她抬脚上来就踹。徐砚刚买的跑车硬生生让她踹掉了一大块漆。
“谁知道那个小白兔那么不好惹。”徐砚想到当时的情景,也不禁笑出来,末了终于在贺隆轻飘飘的一瞥中补上一句,“不过,你二叔也忒狠了点儿,三年前汤家简直是家破人亡,你又一点儿也不解释你当时为什么不在香港。依着她那么个脾气,你真觉得你们还能和好如初?”
往事重提,贺隆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没赶回来就是没赶回来。再多说什么,也都是借口。”
“贺子乾那个老狐狸,他摆明了就是整汤家吗。就算是……哎!”徐砚摇摇头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可是他再怎么说也是你二叔啊,你能怎么办!”
“如果我是她,也不会原谅自己的男朋友,在最需要他的时刻没有出现。”
徐砚把车子停在海边,二人下车,聊天吹海风。
“以她那个脾气,不原谅我就更不会原谅她自己。她这么倔,又这么冲动,早晚是要吃亏的。”贺隆慢慢地道出自己的担心。
“你是担心刘世尧会对她怎么样?”
“我是担心她为了报仇,什么都肯做。”
徐砚无奈地笑:“如果是我的女人,我宁愿把她绑在家。刘世尧那是什么人,抓住了汤朵朵,就是抓住了你贺隆的弱点。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有那个小白兔,才那么天真。她想的这是什么复仇的馊主意?!”
海风吹拂在贺隆的脸上,轻柔无比,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里,都有他和汤朵朵共同的回忆。
绑她在他身边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她就一辈子都不会笑,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吧。
晚宴结束,汤朵朵被刘世尧带出门后就看见J的车停在门外。她有些意外,走上去敲他的车窗。J把驾驶座调整好,下车整了整衣服,绕过去为她开车门。
“你怎么来了。”汤朵朵扶着车窗瞪大眼睛。
J先是朝她身后的刘世尧点点头,又转头对着她打了个呵欠,“还能为什么,担心你啊。”
汤朵朵看着J一张睡眠不足的脸,嘴角开始下沉,“是贺隆让你来的,对不对?”
J只催着她,“快走啦,很晚了,我送你回去。Mac还在家等着我。”
汤朵朵无奈,贺隆真是把她拿捏的精准。可这个人是J,她没办法拒绝,只好返身去跟刘世尧道别。
刘世尧倒是很大方,与她道别后钻进自己的专车。
上了J的车,汤朵朵不说话。倒不是甩脸色给J看,而是真正的气闷。贺隆就当她是逃不出掌心的宠物,她纵然是孙悟空法力无边,可他就是要证明他是那个如来佛。这个念头让她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如果她的对手不是贺子乾而是贺隆,恐怕还没开始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吧。
身边的J一边开车,一边摇头,当她是火大随口开导,“小姐,别气了。”
“J,我不是对你。”她顿了顿解释道,“我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自量力。”
“对贺隆?”J勾起唇角,下一秒已有定论,“谁是对手?”
汤朵朵叹息,挫败地瘫在座位上,“有时候真想剖开那颗心,看看他到底怎么想。”
J驾车疾驰在路上,沉默良久,终于说:“Cici,有些事,是你太倔强。”
汤朵朵别开眼,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懒懒地道:“我累了。”
她这句所言非虚,为了争取宾州的项目连续一周工作至凌晨。到最后阶段,汤朵朵都觉得自己快要过劳死了。
还好这样的呕心沥血得到了回报。她是真真地感觉到自己在成长,快速地被拔高,只是她的对手太强大了,才让她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车子开到跑马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睡去。贺隆一身休闲的装扮揣着口袋站在她家的楼下。J把车子稳稳地停在他跟前,他十分钟之前发信息给贺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贺隆绕到外面,打开车门抱起她。
开门,入室,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睡在那里,他望了好久。
近在眼前却感觉远在天边。
贺隆垂下眼,退出卧室,倒了一杯酒坐在沙发上品着。
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由他亲自装饰选购的,包括窗帘的颜色。为此徐砚嘲笑了他整整半年之久,抛开身份不说,他一个大男人跑去买那种淡米色的窗帘,玫瑰花墙纸,还不能买特别贵重的,生怕一个小细节就被看出破绽。
他知道她会回来,小孩子心性的她,在美国一定把“报复”两个字天天挂在心上,卧薪尝胆。
可是都快三年了,以为她能有点长进,怎么还这么幼稚。
真让他伤心。
“磨人的丫头啊。”贺隆低低地叹息,“这酒是从7-11买的吧,”他蹙着眉头艰难下咽,“真难喝。”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将口中的红酒一饮而尽,贺隆不知道自己的脸上露出的那抹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是多么的温柔,似乎一瞬间都可以融化夜色一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