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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离婚协议》《在你面前我好想流泪》后,青苔又一婚恋力作,走出婚姻的喧嚣,感受亲情的冷暖,简单、真实、丝丝入扣,还原生活的本来面目。
三个家庭、三对夫妻、三个被不同环境影响成长的孩子,不到最后,不会知道,谁会是谁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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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已过不惑之年的高玉茹与丈夫及公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丈夫体弱多病,公婆感情不和,家中的大事小情都要依靠高玉茹一个人操持,她还不得不应付花钱如流水、时常惹是生非的儿子。只有关系要好的弟妹莫晓燕能理解高玉茹的难言之隐,然而莫晓燕也有自己的苦衷:丈夫身在外地,她只能独自照顾孩子,为了能让女儿上重点小学,她四处奔波,忙得焦头烂额,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高玉茹。
与此同时,高玉茹的哥嫂赡养高父的潜在矛盾也渐渐露出端倪。
几个家庭错综复杂地缠绕在一起,彼此间的矛盾与分歧不断升级。
直到有一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高玉茹瘫痪在床,围绕在她身边的家人们终于幡然悔悟,放下了各自的成见,成为了彼此真正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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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青苔,女,原名王馨,吉林长春人。很安静,很散漫,很平庸。小时候喜欢听故事,长大了喜欢讲故事,向往无拘无束,喜欢白开水一样的平淡生活,相信天道酬勤,相信人间终有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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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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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不惑之年,对于生存,高玉茹第一次有了危机感。
没等走到地方,不知谁喊了一嗓子:“踩死人了!”如同在人群里丢了一颗重磅炸弹,接着她的腿便软了,手里攥着的塑料袋不自觉地松开,哗哗地响……
中东市场旁的这家超市是三天前开业的。据说开业期间所有商品让利促销,并且满一百返十元代金券。最抢手的便是半价出售的优质大米及买一赠一的豆油。
说不动心是假的,在周围到处都是“涨”声响起来的时期,这是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况且高玉茹工作的地点离那里那么近,她几乎每天都能在楼上眺望这样的景观:黑压压的人群,见首不见尾的队伍,忙着维护秩序的保安人员与满载而归的顾客偶有的摩擦,购物小票飞得遍地都是……谁都看得出,“便宜”不是白占的,现在只要叫个地方说打折,老百姓就跟抢东西一样蜂拥而上,抢不着都有负罪感,不少花钱不说,拼的还有超强的体力和耐力,从超市入口到排队结账只是走完万里长征的一半,最麻烦的是如何带着这些东西回家,先不说这地方离客运站很近,打车有难度,就说大家不远“万里”,长途跋涉的目的是什么,省出的钱要是与打车费持平,那这一天的“拼搏”还有什么意义,所以公交车的拥挤是必然的。这也是高玉茹迟迟没有“出手”的原因,她下车的站点距她家至少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她家住七楼,顶层。还有,她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但是昨天下班,由于亲眼目睹了两个老太太的“壮举”,这种思想被强烈扭转。那可是七八十岁的人,背都弯了,手上竟提了四桶豆油、两袋半大米,还不算一大袋子零散的比如绑了盆的卫生纸之类的物品,怎么不让人惊叹。东西挡在过道中间平地制造了许多路障,拥挤中有人接二连三地被绊到,伴随着刷卡机的“老年卡”语音提示,只惹来频频侧目,众说纷纭。没人争先恐后地让座,更多人坚信有这种体力站一下是不要紧的,就在其中一老太太准备坐在大米袋上时,离她们不算近的一对年轻夫妇不是很情愿地站了起来。两个老太太也顾不上道谢,费九牛二虎之力将物品生拉硬拽到自己跟前,这才开始兴奋地估算起自己的劳动成果,纸省两块,豆油省八块,大米不到一块钱一斤,还不忘了相互交流心得,有哪些特价的不小心错过了,讨论着购买限量版商品的诀窍,还有明天相约来这儿的时间,大有活动不结束她们就不收手的架势……吐沫星子飞溅,神采飞扬,站在旁边的高玉茹就觉得有点儿惭愧,人家老太太那么大年纪都能长途跋涉地慕名而来,我这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还占着近水楼台独特优势,怎么就能退缩呢,这省点儿,那省点儿,日子不就是这么过的吗,省出一天工资还赚到了。
高玉茹义无反顾地决定加入日益高涨的购物大军。
中午匆忙吃过几口饭,也提了个塑料袋往超市奔,可是,没等走近,却接到了这个震惊的消息——有个老太太被踩死了!
确信是被踩死的?!
不确信。有人猜测老太太可能有个什么心脏病之类急症什么的,在拥挤推搡中正好发作,但倒地的时候,众人来不及躲闪确实在她身上踩了好几脚,那是有的,因为场面很混乱,所以就有了衣服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鞋印……
高玉茹打憷了,像好多个围观者一样,眼看着急救车呼啸而来,眼看着它无声离去。接着就是人群里各种各样的声音,像空气弥漫了四周,最多的是惋惜,“省那点钱干吗?!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那么大岁数了在家好好待着不好吗……”还有人跟着附和,“可不是,这样人也不知咋想的,我们楼上老太太逛个批发市场也起早贪黑地挤公交,上班时间这么紧张,人那么多,跟着添什么乱……”
高玉茹的胸口一阵阵地发闷,人走了,说什么都没用,大家也许都在想,自己为了生活倒还说得通,上有老下有小,月供房贷柴米油盐,吃喝拉撒睡,每天睁开眼好多个窟窿等着,可是老太太呢,到了这个岁数已不需要为生活奔波,又是何苦呢,散散步养养花或是打个牌看个小孙子,享受下生活,不好吗?她想到昨天两个老太太脸上那神采飞扬的兴奋劲儿,那也不仅为了省钱,而是一种追求,别人不知道,高玉茹自己清楚,节省是一种习惯,就像穷是一种习惯一样,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境况是否改变,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改不了的。老人常说的“穷怕了”,是怕了,而且是怕到骨子里了。
可是,就这么走了,值得吗?
车子已经走远,高玉茹的目光却迟迟收不回来。
上衣兜里的手机响了,那单音的乐曲像讨债鬼一样催得她心里烦躁,“妈,我们下周有演出,要买服装还有鞋,给我汇两千块钱。”儿子打电话基本都为了一件事——钱。而且每次都要得理直气壮,从前她不仅不反感,多少还有点儿引以为傲,活着为什么,为了孩子,挣钱干什么,挣钱给儿子花,这是天经地义的,古往今来唯一不让人感到心疼的事。穷人富人在观念上没什么本质的区别,能败在自己家孩子手里,都心甘情愿。可当有一天你发现,这花钱的速度风驰电掣,涨幅堪比房价,没有预期,无法调控,你也不知道他将来能不能自给自足地生活,就不可能不去担忧,还有,她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如果老年人的过度节省算是不可理喻,那像小光这种过度挥霍的算不算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总想再苦不能苦孩子,这就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两个时代,两个极端。
“买个服装要两千,你知道你妈一个月挣多少钱?”
电话那边儿略有停顿,随即传来嘿嘿一笑,“妈,这不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吗,这是学校搞的吗,也不是我能预见的,谁让你儿子站最前排,帅得一塌糊涂,你能看着他穿得邋邋遢遢的给你丢人,我这是保守数,两千还不一定够呢,我看王强光买的衬衫就花了一千八……”
“儿子,王强他家是干啥的,你家是干啥的,跟他能比起吗?”
“那跟谁比,跟卖菜的,跟扫地的、务农的,我这身边也没有啊,当初报志愿你也没说让我往县级以下城市报啊,再说,你们也不趁个农村亲戚,打小就把我送过去,那得省多少钱……”
小光口才很好,一开口就跟个机关枪扫射似的,她不知道这点像谁,反正她和老于都不是耍嘴皮子的人,
“行不行给个话啊?”儿子张了血盆大口在等着呢。
“你这周回家吗?”她想起今天已经是周四了,“能回家就回家取吧。”
“不回,上次不是说了报了韩语班嘛,对了,报名费还是王强帮我垫的,一千三,你最好现在就给我汇,人家都买了,就差我了。”
“小光,我跟你说,汇钱可以,但你真得花得仔细点儿,知道吗……”
“行了,行了,都会背了,你快歇会儿吧,我上课去了,顺便把我手机费也存了吧……”
“你自己不能存吗?”她记得小光学校楼下就是移动营业厅。
“你一个月就给我那么点儿伙食费我不得省点花?”
…………
高玉茹没有再说什么,将塑料袋塞进了兜里改变了路线,小光手里有个工行卡,是从他上高中时办的,为了汇款方便,她现在真庆幸那只是普通的不能透支的储蓄卡,前些日子听办公室里的同事都在谈论信用卡的种种好处,她留了心,跟着打听起来,她想不明白,现在为什么要提倡超前消费,那不是钱哪,那不用还吗?还什么积分换礼品,那不都是自己的钱换来的,买了上万的东西就兑个锅碗瓢盆的有意思吗?想指望消费能领部车回来,痴人说梦,曹雪芹活到现在或许还有可能。还有她们探讨的那个如何用信用卡拆东补西的还款方式,听着都心惊肉跳。她真不敢想象,有一天小光手里要是拥有这么一张卡,那还怎么得了。
一个“正在装修,请您谅解”的牌子挡住了去路……
万宝街的工行不是最近的,但是坐公交车最方便的,下车即是,不用多走,高玉茹只想到那里窗口多,办理业务非常有效率,可她想不到,在这里,十几分钟前刚跟她通过电话的儿子奇迹般地出现了。
工行对面是新开的购物广场,透过明晃晃的玻璃窗,她一眼便认出了正在扶梯上的于小光,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穿着颇为时尚的年轻女孩,于小光的手正搭在女孩的肩上,两人有说有笑的很是亲密,高玉茹几乎如条件反射一样冲过马路,等进了广场沿着扶梯一层层找上去,却不见了两人的踪影,四周到处是专卖柜台,模特儿身上的高档服装贴面镜子一样的刺眼,她左顾右盼,正琢磨着会不会是自己眼花看错时,又看着两个年轻人笑着走进了向左的一个宽敞的通道,她的心一动,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两旁是夸大的宣传图片。越走就越幽静,心里也越是了然,这是电影院。她总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儿子正捧着大桶的包米花和可乐与女孩向检票口走去。她站在那儿,大屏幕上滚动着今日将要播出的系列电影时间列表,标着八十、九十乃至一百二十不等的票价……
2
高玉茹第一次撞见他和小女朋友是在于小光读高二的时候。也是中午,那次她不知怎么吃坏了肚子很不舒服,便请了半天假,好不容易等来公交车,人多,前门上不去了,司机说投完钱上后门上吧,后门一开,她便愣了,她家于小光正站在后门的台阶上,小光爱美,左耳上戴耳环,亮灿灿的很抢眼,和他相拥的那女孩更抢眼,扎一冲天小辫,也是两个快赶上手镯大小的耳环,那时的打扮比现在还要花哨些,两人穿的是休闲情侣装,在司机不耐烦的催促下,高玉茹沉着脸上了车。两人搂搂抱抱的,周围人都在看,高玉茹就觉得自己脸上直发烧,有人在摇头感叹,现在的学生啊……后面不用说她也明白。回到家小光还满不在乎,你不知道现在男女比例失衡吗,将来得多少人娶不着媳妇,你儿子得趁早给抓着一个回来,要不打光棍怎么办?
那你不能影响学习。
学习不用影响!
…………
母子俩吵了半天不了了之,高玉茹其实对高中生早恋问题没有顽固到完全不能接受的地步,她气愤主要是因为他旷课,大白天的带着女孩瞎逛,这是她看见了,没看见的呢?可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小光依然我行我素。高玉茹也无计可施,现在她连找他质问的冲动也没有了,小光已经是大学生,上了大学的孩子本身就如同被刑满释放似的,脱离了束缚,能混下毕业证就算大功告成,所以她最头疼的便是这无底洞什么时候才能填满,穿衣服认名牌,随便弄个头发都要七八百块,不光是他,还有他的小女朋友,从打上次遇到小光在珠宝店附近转悠,再到后来商店里的几次巧遇,她的心就没少翻腾,开销能不大吗,谁都知道谈恋爱是最费钱的,小光得养着小女朋友,那谁养着小光呢……
这么说我现在是供你们两个?
拉倒吧,人家条件比你家好!小光不屑。
那你还这么能花钱?
不能让人看不起吧?
那也不能装大方吧……
等我以后上班挣钱连本带利还你。小光不耐烦时常常便以这句作为结束语。
还我?等你上班,你不管我要钱,我都烧高香了!高玉茹也很快回敬了一句,同样是说了不下数十遍。
事实上,在花钱这方面,她真就怨不了别人,小的时候,总是主动给,到大时,也很少拒绝,等到她发现想管,晚了。她家老于为这事没少批评她,纵容花钱本身就是往道德品质恶劣的方面引导,这点,高玉茹又不服了,说小光大手大脚,她承认,说他道德品质上有问题,她绝对不认。前几年小光姥爷生病,家里那两个弟弟、弟妹都脱不开身,多亏了小光那时还在放暑假跟她在医院护理了一个多月,懂得孝道的孩子,能说他不是好孩子,她心疼儿子要他晚上回家休息,小光却说没事,好歹在医院还有个住处。高玉茹好似被人戳上一刀,实际上,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对儿子纵容溺爱的原因,归根结底,出于愧疚。
小光对家里环境是诸多不满的。五十八平方米的房子,还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这么多年连家具都没有换过,还是漆黄的老木头色,楼下不远处的公共厕所倒是重建了两三回,但再怎么翻新,也是厕所,常年飘着一股恶臭的味,家里不敢开窗,但屋里也有着一股让你不待见却散不去的气味。你见过这么“寒碜”的家庭吗?高玉茹无言以对。小光从高中住校开始便不怎么回来,周末回来只将那些需要洗的脏衣服进门一扔便没了踪影,去同学家或者去他大舅家,她想让儿子在家住,小光便跟她顶:“我都多大了,还让我跟你们俩待一个屋?”
小光考上的是C市最普通的一所大学,能划到三类上去,不过,好歹也叫个本科,高玉茹觉得怎么也比没去处强,婆婆对小光考上的这所大学颇有微词的,婆婆退休单位是某电力设计研究院,工作岗位虽是接线员,但一直以知识分子要求自己,婆婆觉得这个学念不念都没什么用。
“他能考上就算不错了。”高玉茹自然不这么认为。高考前在家复习那段时间,不说别的,屋里就这么点儿大,这个屋开着电视,那个屋也开着,跟谁说谁也不关,孩子在哪学习啊?最后她在厨房的煤气台旁给儿子铺了张地板革,让小光坐在那里看书,小光说闻着剩菜油烟味根本看不进去,而且柜子下面都是门,腿放哪都不舒服,侧身写几个字就酸得直不起腰来,她好说歹说算是哄了儿子将就过去了,心里其实也不是滋味。
“人家农村的孩子比这条件艰苦,照样考大学!”这是婆婆的杀手锏,说到底关键在孩子本身,与环境无关。
“我们不是没生在农村吗?再说你知道农村有几个能考上大学的?”
“毛主席在菜市场都能专心看书……”
越扯越远,多少年都是这套掉了渣的理论,高玉茹便不再争辩。说是说不过了,隔着一代人呢,一句两句怎能掰扯明白,婆婆过后也不寻思,再说她对小光也还是爱的,包饺子,蒸肘子,都要赶着小光周末回家的工夫,虽然小光从不领情,嫌这嫌那,闹了几次不痛快后,婆婆总算明白了小光的心思,表达的方式也只剩下这一种,给钱。她背地里给一份,公公背地里也给,两人关系不好,互不干涉,还互有攀比,这是让人好气又好笑的,婆婆总说,不能让“他”小看了。如果公公给小光二百,她一定得掏出三百,加上小光隔三岔五地挑拨着,他得到的货币补偿也越来越多……
高玉茹离开了电影院。快到单位时,接到儿子发来的短信,“存完给我发个短信,我在上课不方便接电话。”她的回复更简短,三个字:存完了。正值八月最热的季节,身上缕缕寒意,迎面走过一人,大包小裹的撞了个满怀,印着某超市字样的塑料袋掉了下来,里面的日用品撒了一地,她赶忙蹲下帮着捡,女人弯下腰,不是掉了这样,就是落了那样……超市门前依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宣传特价的喇叭响得惊天动地,音乐声震耳欲聋,人们情绪一样高涨,没有什么能阻挡购物的热情……
过去的已经过去,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高玉茹绕着道走着,心里一阵悲凉,电话那边单位里负责考勤的小郑已经阴阳怪气地提醒,高姐什么时候回来,这过了十五分钟了……“快了,快了,我马上就到单位了。”高玉茹忙答应着,加快了脚步。这份工作是她三年前通过熟人介绍的,私营企业不比老国企那么宽松,对于过四十的人来说,连打扫卫生的活儿都不可能遍地都是,何况是稳定的办公室呢。她很珍惜,不到两分钟,办公室主任也来电催促,说是有份重要合同需要用章,王经理亲自拿过来的,耽误了你自己去解释。高玉茹几乎是一路跑到单位楼下,腿脚也不会那么麻利,要命的手机又响了,她看也没看接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主任,主任,到了,到了,我已经上楼了……”
“大姐,是我。”却传来了她的小弟妹莫晓燕的声音,比她更急切百倍,“……那个,还是欢欢上学的事,能不能再跟姐夫说说?”
3
跟某超市人山人海相比,同样不分高下的是某重点小学的大门口,烈日炎炎,可围了里三圈外三圈的人,这是学前班招生的第三天,下午一点开始填表、面试。心急的家长带着孩子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虽然工作人员早就声明来早了也没用,不如找个地方避避暑。可怎么都疏散不去。大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每个家庭都派了人固执地把守着,热是够热,太阳烤在脑门儿上,眼镜架都烫脸,说不好怎么的,反正离开片刻就不放心。
靠马路树荫下,另有专门看护孩子的家长聚堆聊着自己知晓的一些内部消息,审时度势,察颜观色,焦急地伸长了脖子等待着,更有神色凝重的将孩子拉到一边如临考场备战,“苹果怎么说?”“apple。”“西瓜呢?”“……”“冰琪淋?”“……”“告诉你多少遍了记不住!别吃了!”年轻女人一把将孩子手里的冰棍夺了过来。隔了不到两米的大树背后,另一个穿着灰白格子T恤的男人严肃拷问着,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加二等于几?”“等于四。”“四加四呢?”“八。”“八加八呢?”孩子开始摆手指头,摆来摆去都不够用。“快说啊,得多少?!”当爸的不耐烦,脸红脖子粗地吼起来。孩子哇的一声便哭了,“我不知道……”旁边老太太急了,伸手给了男人一撇子,“你把他弄哭了干啥啊!一会儿让校长、老师看着印象能好吗,乖,宝贝,到奶奶这儿来,咱不算了,这学奶奶花多少钱都得让你上……”
莫晓燕来晚了,她也想早来的,可单位有事缠住了,本以为打车快点,没想到堵车堵得这么严重,她只好提前下车,接了女儿欢欢跑了两条马路,这才明白,堵车的根源在这呢。看着眼前停得歪歪扭扭的私家车及人群,她的头嗡的一声,大了。难怪都讲究个“提前活动”,学前班只招八十人,可现在每天来报名面试的就有一百多,要持续五天结束,按保守数五百人计算也得淘汰四百多人,怎么个择优录取法。一个学前班竞争成这样,明年上小学还不知挤成什么样。她四周环顾,看能不能碰到个熟人,能不能加个塞儿,女儿这时拉着她的衣角,“妈妈,我又忘二加二等于几了。”莫晓燕叹了口气,都说面试有好几关呢,语文数学外语都要涉及,咱家已经没人能依靠,孩子再不争口气,那还有什么指望。她不明白,欢欢模样是聪明伶俐的,诗背得很好,英语单词发音倒也标准,唯独数学这么不开窍,十以内的加减法怎么都搞不懂,幼儿园的老师教不会,她也教不会,欢欢有时是能对答如流,但很快就能忘,那不是算的,是背的。莫晓燕没有精力跟她周旋这个问题,到了这个节骨眼了,怎么都得试试,她把欢欢拽至大门口排队,在望眼欲穿的时候想起了她的大姑姐高玉茹,在家里所有亲人中,她跟这个大姑姐最亲近,莫晓燕今年三十一岁,她的丈夫高建新是高玉茹最小的弟弟,姐弟俩就差出十岁,她还比建新小五岁,所以高玉茹更像她的长辈,加上建新长期在外地工作,少不了要她帮忙照应什么的。晓燕没有婆婆,在她的潜意识里,厚道实在的大姑姐就是充当的建新妈妈的角色。
高玉茹叫她别着急,安慰了几句答应回去再想办法。
关于是不是上好学校,高玉茹早就跟她说过自己的体会,你看看小光,小光就是“好”学校培养出来的,无论是 附小还是后来的
实验中学,这一路下来都是用钱开的道,可是结果呢,你看到了,除了认识些富家子弟把吃穿的档次提高上来以后,没见有别的进展。
莫晓燕不否认,但还是不太认同,楼上邻居赵大娘告诉她,她儿子念书那会儿,也不怎么样,上学也就是个混,可就是打小结识的那么些朋友,帮了她家大忙。他有个同学老爸是交通局的干部,托人在人事厅里给安排了份工作,这同学没看上,不稀罕去,他就问我儿子,你愿意去不,愿意就给你了,这不,我儿子就白捡了个工作,什么都没打点。现在的社会学习倒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还得凭关系,这关系哪来的,那得看生活在什么圈子里,你作为家长给他创造什么样的环境,那他就在什么环境下成长,你去重点学校念书,认识的是些什么人,你去普通学校认识的又是什么人,这么说吧,实验是贵族学校,可学生父母不是事业机关的就是大老板,江原小学倒是亲民,可学生父母不是开食杂店的就是菜市场卖菜的,你愿意让你家孩子跟哪伙人交往。
可是一个小学花那么多的择校费,还有初中、高中跟着在后面等着呢,一般人家谁能负担得起啊。莫晓燕不是没顾虑。
走一步看一步呗,赵大娘说了,没准哪天政策就变了,但底子得打好,小学其实很关键,要不人家外国人咋那么重视启蒙教育呢。
赵大娘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她家三个儿子,两个在国外,最小的在国内,现在是某环卫局的副科长,还算是最没出息的。有一句话,真让她说中了,那就是教育要改革了,听说今年就不收择校费了。莫晓燕从三月份就开始打听,到了八月份都没探出收费标准。只说没定。莫晓燕好似中了邪,逢人便打听,你们准备上哪个小学。周边其实也没有几所学校,属于哪个学区,她没搞清楚,反正好学校也不划片区,就只等着择校。可据小道消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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