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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镜中的陌生人(阿歇特)(《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世界知名的心理悬疑小说家经典之作)

書城自編碼: 2080919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侦探/悬疑/推理
作者: [加]乔伊·菲尔丁
國際書號(ISBN): 9787544737074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06-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63/230000
書度/開本: 大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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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镜中那张陌生的脸,究竟是谁?《纽约时报》畅销书作家世界知名的心理悬疑小说家经典之作作品被翻译成二十种种语言出版风靡全球的心理悬疑大师国际百万册畅销书作家代表作
內容簡介:
暮春的一个中午,简在街头,陡然发现自己失去了记忆,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多大年龄,甚至连自己长什么样子也完全没有印象。伴随着恐惧和迷茫,她穿着一件满是血迹的蓝色连衣裙在波士顿街头徘徊,口袋里揣着一万美金。
失忆使她对自己的从前一无所知,只有一个声称是她丈夫的陌生男子陪伴左右,并告诉她曾有过一个夭折的孩子……
而这只是恐怖的前兆,真正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關於作者:
乔伊·菲尔丁Joy
Fielding欧美久负盛誉的心理悬疑经典作家。她的作品,多次登上《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被译为二十多种文字,征服了全球无数读者。小说《镜中的陌生人》被改编为电视和电影,全球销量数百万册。
內容試閱
1
暮春时节的一个下午,简?惠特克前往商店买些牛奶和鸡蛋的途中,走着走着,竟然忘记了自己是谁。
当时,她站在坎布里奇和鲍登大街的交汇处,一眼便认出这是波士顿闹市区。她很清楚自己身居何处,至于自己是谁,却毫无头绪,一无所知。这一切来得十分突然,毫无征兆。她确信自己是在去杂货店买牛奶和鸡蛋的途中。她本打算用牛奶和鸡蛋做个巧克力蛋糕,而为什么要做蛋糕、为谁做,她却说不上来了。她清楚地记得做个蛋糕需要多少速溶巧克力布丁,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自己是已婚还是单身,丧偶还是离异,有无孩子。她记不起自己的身高体重,眼睛的颜色,就连自己的生日或是年龄,她也全然不知。她能辨认出各种树叶的颜色,但想不起自己头发的颜色。她知道自己要去的大致方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去过哪里。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
鲍登大街上的车辆徐徐停了下来,仿佛有块磁石把她身边的行人一下子都吸到了大街对面。只有她,脚底像生了根似的独自站在原地,无法挪动半步,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脸蹭着风衣的领子,偷偷地向左右张望了一下。路人行色匆匆,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男男女女的脸上没有露出犹豫的神情,步子没有丝毫的迟疑。只有她静静地站在原地,不愿——也无法——移动脚步。她听见各种声音——汽车引擎嗡嗡的轰鸣声,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人们的说笑声,他们经过她身旁时鞋子交替发出的拖沓声和咔哒声,以及车辆重新开动时陡然停止的脚步声。
忽然,一个女人低低的怒骂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小贱人!”那个女人压低嗓音厉声骂了一句。一时间,简以为那个女人在议论自己。可是,那女人正与闺密聊得火热,她俩都没发觉简近在咫尺。难道她会隐身不成吗?
就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有些荒唐的想法:说不定自己已经死了,就像那部老电影《阴阳魔界》里的一个片段——一个女人被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她急疯了,忙给父母打电话;没成想,对方告诉她,他们的女儿早死于一场车祸,还责问她是谁,为什么深更半夜打电话骚扰他们。就在这当儿,几秒钟前还撅着嘴骂“贱人”的那个女人终于察觉到简的存在,对她报以天使般的微笑之后,便转过头,和闺密一起走开了。
显然,她没有死,也不会什么隐身术。可是,为什么她能想起《阴阳魔界》里那些无聊的片段,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呢?
又有一拨人来到她身边,他们不是用鞋尖叩打着路面,就是来回旋动着脚跟,焦躁地等着穿过马路。不管她是谁,她都无人相伴,没人挽住她的胳膊,也没人站在街对面,焦急地望着,纳闷她为什么会落单。她孑然一身,茕茕孑立,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保持冷静。”她小声说道,想从声音里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是,就连声音她也觉得陌生。她的声音除了透出一丝焦虑之外,几乎与常人无异,没有任何明显特征,她无法通过声音判断自己的年龄或婚姻状况。为了不引人侧目,说话时她用手紧捂着嘴。“别慌,时间一到,一切自然会水落石出。”她有自说自话的嗜好吗?“要紧的事先做。”她接着说。话虽如此,但她完全不明白其中的用意。连什么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如何能挑紧要的事做?“不,不对,”她马上更正。“你并不是一无所知,你知道很多事。别着急,看看情况再说。”她大声地安慰自己,眼睛快速瞄了一下周围,看看是否有人听见自己说话。
一群人朝她走来,他们大约有十个人。他们会把我带回那个我逃出来的地方——这是她心里闪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法。不一会儿,他们的领队,一个二十一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开始说起话来。听到她那浓重的波士顿口音,简感到很熟悉。奇怪的是,她自己倒没有这种口音。她意识到,在那些人眼里,她无关紧要,如同她在之前那两个女人眼里一样。她对任何人都无足轻重吗?
“你们可以看到,”那个年轻女孩说,“在灯塔山,波士顿人能走路去上班。长久以来,它一直被视为波士顿的黄金社区,陡峭的街道全部用鹅卵石铺成,街道两边是私人别墅和小公寓楼。这些建筑始建于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并一直持续到十九世纪末。”
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些私人别墅和小公寓楼,年轻女孩则继续背诵烂熟于心的讲稿。“近些年,由于住房短缺以及波士顿地区房产价飙升,这里有不少大一些、外形更别致的房子被改为托管公寓。灯塔山过去曾是南北战争中的北美要塞。虽然许多波士顿的古老家族仍住在这儿,但现在它也欢迎不同背景的人……只要他们能付得起房租或贷款。”
一番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和点头称赞过后,人群准备往前走。“对不起,这位女士。”领队喊道。只见她睁大眼睛,扯动嘴角,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宛如一枚栩栩如生的笑脸徽章。“我想,你应该不是我们团的吧?”她的嘴角随着最后几个字的声调而上扬,把陈述句变成了问句。“如果你对城市徒步游感兴趣,你得去波士顿公园的旅游信息中心。他们会为你登记下一轮的旅游。明白吗,女士?”
那枚笑脸徽章看起来有点恼火。
“公园?”她问道。不过,这女孩不假思索地称她为“女士”,说明她看起来至少有三十岁。
“沿着鲍登大街向南走,一直走到灯塔街,你会看到途经州议会大厦——一栋有金色圆屋顶的建筑。那里就是公园,你一定能找到。”
望着旅游团穿过马路,消失在下一条街道,简暗自想:别把话说得这么肯定,如果我想不起自己是谁,我可能会一无所有。
她如蜗牛般缓慢地挪动脚步,仿佛踏进了一片极其陌生、危机四伏的水域。她沿着鲍登街走去,一路上只顾埋头看路,对那些十九世纪的建筑几乎视而不见。她顺利地穿过了德恩大街和阿士柏顿大街。然而这些沿途忽然出现的街道和州议会大厦都没能唤起她的记忆,让她想起自己可能是谁。她拐个弯,来到了灯塔街。
正如笑脸徽章所说,一到灯塔街,波士顿公园就立刻映入她的眼帘。她匆匆穿过游客中心,朝着公共花园走去,对旧谷仓墓园视若无睹,尽管她一下子就想起那里有很多名人的坟墓,比如保罗?里维尔和古斯大妈。她本能地觉得,自己以前经常这样干。也许她对自己一无所知,但对波士顿,却并不陌生。
她感觉膝盖发软,便拖着腿朝一张长椅走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别慌……”她知道周围没人听见,便像念咒语似的大声重复了好几遍。她开始默念一些已知的,但无足轻重的事实。今天星期一,一九九〇年六月十八日。天气冷得反常,只有华氏六十八度。华氏三十二度能让水结冰,一百摄氏度能煮熟鸡蛋。2乘以2等于4,4乘以4等于16,16乘以16等于256;直角三角形斜边的平方等于两直角边的平方和;E=mc?;365的平方根是……她不知道具体的数字,不过直觉告诉她这没关系——以前她可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用手抚平棕色外衣的皱褶,感到手指在纤细修长的大腿上滑过,又说了一句,“别慌。”这些她能记得的基本常识,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一个能记住这些常识的人怎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她会想起来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小女孩张开双臂,从公园的另一头朝她跑过来,胖乎乎的黑人保姆在后面一路紧随。一时间,她猜想这小女孩可能是自己的孩子,本能地把手伸向她;保姆却迅速地把小女孩拉走,把她带到了附近荡秋千的地方,并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我有孩子吗?”她问自己,不明白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忘了自己的孩子。
她看了看手,至少手上的戒指能告诉自己是否结过婚。可是,光洁的手指上空无一物,只有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细细的印痕,或许那里曾经有过一枚戒指。虽然她再三研究,仍然不敢确定。不过,她发现桃红色的指甲油已经剥落,指甲被咬得露出了嫩肉。接着,她把目光投向了双脚。她穿着一双骨色的低跟漆皮鞋,右脚的大脚趾被鞋子夹得生疼。她脱下右鞋,发现内侧印着“查尔斯?卓丹”的字样,是九码的鞋,这说明她身高至少一米七二。从紧紧裹在身上的风衣和垂在身体两侧的胳膊来判断,她应该很苗条。她还能发现什么别的吗?她知道自己是白种女人,也许结过婚,早已不止二十一岁。此外,她还知道什么?
这时,两个女人手挽着手走过,她们的挎包拍打着身体。挎包!她舒了一口气。挎包会揭开所有的秘密——她是谁,住在哪儿,用什么颜色的唇膏。挎包的钱夹里会有她的身份证、驾照和信用卡。她会重新知道自己叫什么,家住哪里,何年出生,开什么样的车——如果她开车的话。挎包里藏着所有的秘密,她只需打开挎包!
打开挎包之前,她要做的就是找到它!
她胡乱套上鞋子,靠在公园深绿色的长椅上,不得不接受她心知肚明却害怕承认的事实——她没有挎包。当她开始这次怪异之旅之际,不管她带有什么身份证明,现在都找不到了。为了确保自己坐下来时没有把包乱扔到地上,她细心查看四周,反反复复检查脚下的草地,甚至还围着长椅转了几圈。她的奇怪举动,再次引起在附近陪孩子荡秋千的黑人保姆的怀疑。简朝着皮肤黝黑的保姆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几秒钟后,简回头看了看,发现保姆正催促孩子离开那里,孩子大声抗议,不愿离开。“瞧,你吓着她了。”简大声地喊道,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脸,检查脸上是否有吓人的疤痕。还好,她的脸好像没有什么疤痕。于是,她继续像盲人一样用手摸索着自己脸的轮廓。
她有张窄小的鹅蛋脸,颧骨很高,有点突出,眉形完美。她的鼻子小巧玲珑,睫毛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睫毛膏。但也许她手重,涂得不够均匀;也许她揉过眼睛,弄得睫毛膏粘住了一些睫毛;但也说不定她曾哭过,眼泪黏住了睫毛。
忽然,简挺直肩膀站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出公园,来到大街上,对红灯视而不见,逆着车流朝灯塔街街角一家银行跑去。她使劲地敲打着玻璃门,引起了经理的注意。他虽然年纪轻轻,却有些秃顶。他头小身子大,与身材相比,他的脑袋似乎要小好几号。他西装革履,系着领带。“对不起,”他彬彬有礼地说,把门打开一条缝,刚够他的大鼻子探出来,“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我们三点就关门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绝望之下,简问了一个自己也颇感吃惊的问题。
那个男人皱起眉头,以为简要求特殊待遇。“真对不起。”他的声音明显透出不安的情绪。“我保证,如果您明天来的话,我们会为您提供服务的。”他笑了笑,接着固执地撅起嘴,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转身回到办公桌旁。
她站在玻璃门外,盯着里面的银行职员,害得他们开始小声嘀咕起来。他们知道她是谁吗?这时,经理气得双臂疯狂地胡乱比划着。在他的干预下,职员们这才把注意力转回到电脑和收支清单上,对她置之不理,仿佛她不存在似的。她真的存在吗?
她深吸几口气,沿着灯塔街一直走到环河街,重新朝陡峭的铺满鹅卵石的大街走去。街道两边耸立着一座座私人别墅和小公寓楼;她在那里惊醒,也在那里迷失自我。她就住在其中一栋十九世纪的房子里吗?她有钱付房贷或房租吗?她在不在乎钱?她是不是腰缠万贯?她是替人打工还是自己做老板?也许她并不住在这些漂亮的老房子里,她只是个清洁工而已。
不对,她穿着入时,不会是个清洁工。虽然样子有点邋遢,可是她双手柔软,没长老茧,不是习惯劳作的人。也许她不是清洁工,而是卖房子的。说不定她是为了卖房子,才来到这里。也许她是来见客户,向他们展示刚翻修好的房子……嗯?难道她被落下来的砖头砸中了?想到这里,简赶紧摸摸脑袋,看看头上是否起了大包。幸运的是,她没摸到肿块,只是辫子有些松了,胡乱地搭在肩上。
她在弗农山街右转,然后在柏树街左转,希望某样东西会向她的大脑传递必要的信号,唤起她的记忆。到了里维尔路,她又拐个弯,向堤坝路走去。“快冒出点让我眼熟的东西来吧。”她对着绿树成荫的大街轻声哄劝。太阳躲在一大片乌云后面。虽然气温没有变化,她还是觉得有点冷,想起去年冬天气温相对温和,专家预测今年会一个酷暑。他们把这种现象称为温室效应。温室、绿色和平组织、酸雨、拯救雨林、拯救鲸鱼、节约用水——与朋友一起淋浴。
她突然觉得筋疲力尽,双脚酸疼,右脚大拇指完全麻木,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她多久没吃东西了?说到吃,她喜欢什么样的食物?她会做饭吗?也许她被某种古怪的饮食损伤了大脑。也许她嗑了药或喝了酒,亢奋不已。她喝醉了吗?她以前喝醉过吗?她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
简双手捂住眼睛,希望自己头痛恶心,预示她很快醉意大发。这时,她想起了雷?米兰主演的电影《失去的周末》,在心里琢磨,既然她能记住雷?米兰,她应该会是多大年纪。“帮帮我吧,”她捂着脸小声地说,“请帮帮我吧。”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发现快到五点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晃荡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却仍然没发现任何有关自己身份的线索。一切都很陌生,周围也没有人认出她。
不一会儿,她发现自己来到查尔斯街。这里有各式各样既舒适又诱人的商店,上至珠宝古董店下到杂货店,里面的商品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从五金器具到艺术品应有尽有。她要来这里买牛奶和鸡蛋吗?
这时,一个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对她笑了笑。这不是忙碌一天后,一个疲惫不堪的人对另一个同样疲惫不堪的人露出的笑容,两个人谈不上认识。即使这样,简还是很想抓住他的肩膀,恳求他做些暗示,表示他知道她是谁。必要的话,猛摇他的肩膀,让他说出她是谁。但简并没有骚扰这个路人,她不能跟街上的陌生人搭讪——他们说不定会给警察打电话,把她关起来。这样的话,世上又会多个想找回自己的疯女人!
她真的疯了吗?她是刚从收容所还是监狱逃出来?她在逃亡吗?她不禁嘲笑自己太会演戏了。如果这场戏开始前她还神志清醒,等到结束时她肯定会疯掉。这场戏会结束吗?
她推开一家便利店的门,走了进去。如果她就住在附近,她可能经常光顾这家小店。最起码,她希望自己以前来过很多次,柜台后面的那个男人和她很熟络。于是,她慢慢地穿过罐头食品的货架,向那个男人走去。
商店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子。他扎着马尾辫,脸上坑坑洼洼,嘴唇很薄。客人们正把他团团围住,争先恐后说自己排在第一位。她站在最后,只看见小伙子转身拿烟时瘦骨嶙峋的后背。
她扭头朝左边望去,看见一排杂志,封面上一个个年轻靓丽的女孩也在盯着她看。她走近杂志架,盯着一本杂志封面上那个模特性感的脸庞。辛迪?克劳馥,旁边有一行亮粉色的字,超级模特。毫无疑问,谁都知道她是谁。
她从架上拿起杂志,仔细端详起这位超级模特的脸:棕色的双眸,棕色的头发,微张的双唇左边有颗黑痣,正是它让她从千百位同样美丽的女人中脱颖而出。她想,这女人真是明艳动人、朝气蓬勃、信心十足。
她突然又想起,对自己的长相,她一无所知;对自己的年龄,她毫无概念。她紧紧抓住杂志两侧,书边都被她卷了起来。“嘿,女士。”一个男人大声喊道。她转过身,看见店老板挥动手指警告她,“如果你不买,就别碰它们。”
简羞愧难当,像偷糖时被人当场抓住的孩子。她点头表示理解店规,却仍站在原地不动,把杂志紧贴在胸口,仿佛它是根救命稻草。
“喂,你到底买不买?”年轻人问道。此时,其他顾客已经离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可能是解开“她是谁”这个谜团的唯一最佳时机。
她走向柜台,看到他迅速地后退一步。“你认识我吗?”简问道,语气尽量显得平静。
他站在原地,眯起眼盯着简,然后歪起头,辫子扫过右边肩膀,笑容爬上他的嘴角,他的嘴巴慢慢弯成了半圆。“你是哪个明星大腕?”他问道。
她是吗?她自己也纳闷。不过,她一声不吭,屏住呼吸,等着他往下说。
他把简的沉默当成了默认。“哦,我知道,现在有几部电影在波士顿拍摄。”他向右走了几步,仔细打量她的侧面。“我不常去电影院,也没在电视节目里见过你。喂,你是不是演过肥皂剧?我知道,女演员会到购物中心这类地方购物。我姐就曾让我带她去那里,她想见在《后生可畏》里扮演阿什利?艾伯特的演员。不过,我管它叫《后生无用》。你演过那部肥皂剧吗?”
她摇摇头。让这毫不知情的家伙猜来猜去有什么意义?显然,他对她的了解不比她自己多。
她注意到小伙子全身紧张,肌肉僵硬。“唔,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不是明星大腕,都得掏钱买杂志,两块九毛五,一分不少。”
“我……我忘带钱包了。”她小声嗫嚅,心里感到忐忑不安。
小伙子看起来很生气。“什么,你以为你演过什么愚蠢的电视节目,就不必像我们一样带钱逛街?你以为你长得漂亮,想要什么我就会白送吗?”
“不,当然不是……”
“要么买杂志,要么走人,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可不想别人拿我穷开心。”
“我没想拿你开心,真的。”
“两块九毛五。”他又重复一遍,同时伸出手。
简知道,只要自己把书还回去就万事大吉了。她却像中了魔似的,死死不肯放开那本书。辛迪?克劳馥看起来那么可爱,那么开心,那么自信。她是希望辛迪的自信能感染自己吗?她把手伸进风衣口袋,希望自己带着零钱。她很快从一个口袋摸到另一个口袋,不敢相信自己找到了什么。最后,她把手拿出来,看见手里满是沙沙作响、崭新的百元大钞。
柜台后面的男人吃惊地吹了声口哨。“喔,你抢银行啦?”他顿了一下又说,“你是印钞票的,还是别的什么?”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惊奇地盯着手中的钞票。
“不管怎样,我用不着这么多一百块的票子。我给你找开一百元,瞧,现在我都没零钱找给别人了。对了,你有多少张这样的大钞?”
简感到自己呼吸急促,几乎喘不上气。天啊!她用这两口袋的大钞干什么?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你没事吧,女士?”柜台后面的男人紧张地朝门口望去。“你不会生病了吧?”
“能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吗?”
“卫生间不对外开放。”他一口回绝。
“求求你啦!”
一定是她绝望的语气打动了他,他抬起一只胳膊,指着右边说:“喏!我刚刚才把那里弄干净,千万别弄脏地板,明白吗?”
她很快找到了储物区里的小卫生间。房间狭小,里面有个旧马桶,脏兮兮的水槽上方挂着一面破镜子。它的四面都是壁柜,柜里塞满了装着物品的大箱小盒。门口放着个装了半桶水的水桶和一把挂在桶边摇摇欲坠的拖把。
她冲到水槽边,把杂志夹在胳膊下,拧开冰冷的水龙头,快速掬起凉水往脸上扑,感觉可以渐渐直起腰,不再眩晕。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果这是个噩梦——真是个噩梦的话——她也该醒了。
她紧抓水槽两边,撑住身体,在镜前慢慢仰起脸。镜里的女人也盯着她看,那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连似曾相识都算不上。她仔细打量镜中人:苍白的皮肤,深棕色的眼睛,小巧微翘的鼻子,丰满的嘴唇,比双眸颜色略浅的棕色头发被梳成了马尾辫,用镶有宝石的发卡固定在脑后。不过,辫子早已松散,发卡也快掉下来了。她松开发卡,晃了晃脑袋,头发便似瀑布般柔顺地披在了肩上。
这是一张迷人的脸,她想,说得具体一点,像杂志封面上的超模辛迪?克劳馥一样明艳动人。按那个年轻小伙子的说法,她相当漂亮。实际上,她五官匀称,模样周正,完美的比例可谓增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比他的评价更胜一筹。她估计自己的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很想知道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还是小。“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她对着镜中人小声说,镜中人似乎也屏住呼吸,“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镜中人答道。两个女人都低下头,盯着白瓷水槽上脏兮兮的洗手盆。
“噢!天哪!”她低声叫道,感到体内有个热泡泡炸开了。“千万别晕倒,”她哀求,“不管你是谁,千万别晕倒。”
然而,热浪继续漫过她的身体,掠过大腿和腹部,沿着胳膊和脖子,涌到了喉咙口。她感觉自己正在由里到外地融化,随时都可能燃烧起来。她把更多的水扑到脸上,却未能让它平息下来。她开始撕扯风衣扣子,想把身体从衣物的束缚中解脱出来,给自己更多的喘息空间。胳膊下的杂志滑落到地板上,她迅速弯下腰把它捡起来,起身时,无意中扯开了风衣扣子。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她怔住了。
她宛如一只木偶,被一股无名的力量牵引着,缓缓低下头。她看到自己的蓝色连衣裙上赫然沾满了血渍。其实,她刚才蹲在地上捡杂志时就看到了,却试图视而不见。
她倒抽一口冷气,低低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宛如一只小动物落入了陷阱。叫声很快转成呻吟,最后变成了尖叫。她听到脚步声和其他声音,感觉自己被人围住,淹没在人群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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