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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敦煌诗歌时代确定,内容可靠,口语性强,是研究唐五代汉语不可多得的宝贵资料。本书以敦煌诗歌为研究对象,包括四章。第一章是绪论,第二章概述敦煌诗歌词汇特点。第三章是敦煌诗歌新词研究,对敦煌诗歌中的新词做分类描写并探讨新词的产生方式。第四章是敦煌诗歌新义研究,在分类描写的基础上,总结出敦煌诗歌新义的演变方式。本书附录还探讨了敦煌诗歌对《汉语大词典》编纂的作用,对敦煌诗歌中的成语也做了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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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洪帅,1978年生,河南夏邑人,文学博士,中国语言学会会员,现为西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2004-2007年就读于河南大学文学院,获文学硕士学位,2007-2010年就读于四川大学文学与新闻学院,获文学博士学位。主要从事古代汉语、中古近代汉语、汉语词汇史的教学和科研工作。在《汉语史学报》、《中华文史论丛》、《汉字文化》、《宗教学研究》、《明清小说研究》、《宁夏大学学报》、《船山学刊》、《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等CSSCI来源期刊和核心期刊发表论文十多篇,出版专著一部。主持教育部人文社科青年基金项目一项,西北师范大学青年教师科研能力提升计划骨干项目一项,参与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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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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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绪论
1.1选题缘起
1.2敦煌诗歌研究概况
1.2.1文献整理
1.2.2文学文化研究
1.2.3语言学研究
1.3研究意义
1.4研究对象
1.4.1敦煌诗歌的界定
1.4.2语料的选择
1.5研究方法
第2章敦煌诗歌词汇的特点
2.1口语词丰富
2.2佛教色彩浓烈
2.3新词新义较多
第3章敦煌诗歌中的新词
3.1新词的判断
3.2单纯词新词的分类描写
3.2.1单音词
3.2.2连绵词
3.3复合新词的分类描写
3.3.1重叠词
3.3.2并列式
3.3.3偏正式
3.3.4述宾式
3.3.5主谓式
3.3.6述补式
3.3.7缩略式
3.4派生新词的分类描写
3.4.1+子
3.4.2+头
3.4.3+然
3.4.4其他
3.5新词的产生方式
3.5.1平行扩展
3.5.2缩略
3.5.3修辞
3.5.4化典
3.5.5语法影响
3.6新词的产生原因
3.6.1外部原因
3.6.2内部原因
本章小结
第4章敦煌诗歌中的新义
4.1新义的判断
4.2单纯词新义的分类描写
4.2.1单音词
4.2.2连绵词
4.2.3叠音词
4.3复合词新义的分类描写
4.3.1并列式
4.3.2偏正式
4.3.3述宾
4.3.4主谓
4.3.5述补
4.3.6重叠
4.4派生词新义的分类描写
4.4.1+家
4.4.2+然
4.4.3+头
4.4.4其他
4.5新义的演变方式
4.5.1引申
4.5.2修辞
4.5.3缩略
4.5.4虛化
4.5.5宗教影响
4.5.6社会影响
本章小结
结论
附录1敦煌诗歌与《汉语大词典》编纂
1.1提前书证
1.1.1《大词典》以唐代文献为始见例,而有更早的用例
1.1.2《大词典》以宋代文献为始见例
1.1.3《大词典》以元代文献为始见例
1.1.4《大词典》以明代文献为始见例
1.1.5《大词典》以清代文献为始见例
1.1.6《大词典》以现代文献为始见例
1.2补充词条
1.3修正释义
1.4增加新义
1.5补充用例
附录2敦煌诗歌中的成语
附录3敦煌诗歌误校例析
3.1不明词义而误录误改
3.2不明对仗而误录
3.3不明繁体字分工不同而误改
3.4当改而不改
3.5不当改而改
3.6迳改而不出注
3.7自乱体例
3.8脱文
3.9未吸收前人的成果
3.10不明韵律而误
3.11不明俗字而误
附录4新词及成语索引
附录5新义词语索引
附录6词语索引
参考文献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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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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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敦煌诗歌词汇的特点
2.1口语词丰富
口语词一般较难下定义。蒋绍愚先生说:“口语是相对于书面语而言的,口语词汇指的是一般很少在书面语和正式谈话中使用,而通常只在日常谈话中使用的词汇。当然,很少在书面语中使用并不等于不在书面语中出现。如果一些近代汉语根本不在书面语中出现(这样的词语确实也是有的),我们今天就无从知道了。书面语也有正式的、庄重的和非正式的、通俗的两类,前一类书面语一般不采用口语词汇,后一类书面语采用口语词汇,有时还有意地使用口语词汇。还有一些特殊类型的作品(如审讯、谈判的记录)忠实地记录口语,当然用的都是口语词汇。”蒋绍愚《近代汉语研究概要》,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第273~274页。由于敦煌诗歌多民间创造,相对于正统诗歌来说,其受到的束缚较少,这表现在语言上就是口语性较强。
口语词在传统文献中出现较少。吕叔湘先生说:“秦汉以前的是古代汉语,宋元以后的是近代汉语,这是没有问题的。从三国到唐末,这七百年该怎么划分?这个时期的口语肯定是跟秦汉以前有很大差别,但是由于书面语的保守性,口语成分只能在这里那里露个一鳞半爪,要到晚唐五代才在传统文字之外另有口语成分占上风的文字出现。”吕叔湘《〈魏晋南北朝小说词语汇释〉序》,北京:语文出版社,1988年。敦煌诗歌大部分是晚唐五代的作品,正处在“文言由盛而衰,白话由微而显”的转折时期,属于吕叔湘所说的“口语成分占上风的文字”,研究其中的口语词对于汉语史的研究是大有裨益的。太田辰夫说:“从整体来说,口语在文献中得到表现的机会不是很多,但不管怎样文言常常受到口语的影响,要想在文言中防止口语因素的混入是很困难的,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拒绝口语反映到文章中去是不可能做到的。”[日]太田辰夫《汉语史通考》,江蓝生,白维国译,重庆出版社,1991年版,第187页。由于敦煌诗歌的特殊性,其中有较多的口语词,如:
别人
(1)去岁春帏暖,今朝庄露秋。“庄”,《全敦煌诗》录作“壮”,并注“黄本作庄露”。黄本指黄征、吴伟《敦煌愿文集》,岳麓书社,1995年。按:原卷实作“庄”,黄本是。几般鸾凤锦,应付别人收。(斯5639,《亡小娘子》,101094396)引用《全敦煌诗》(张锡厚主编,作家出版社,2006年)的例子,分别列出敦煌卷号,作者及题目,册数卷数页码,如“101094396”指《全敦煌诗》第10册109卷第4396页。
(2)埋向黄泉下,妻嫁别人用。(伯3211,王梵志《得钱自吃用》,2029127)王梵志诗皆引自项楚先生《王梵志诗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再列出敦煌卷号,作者及题目,卷数诗歌标号页码,如“2029127”指第2卷第29首第127页。
(3)自知非,须识分。步步无常渐相近。自家身事自家修,别人谁肯相哀慜(悯)。(伯2054,智严《十二时?普劝四众依教修行》之一八,111204747)
(4)别人吃物自家饥,饥,原卷作此,《全敦煌诗》改作“饥”,不当。功德直须自家办。(伯2054,智严《十二时?普劝四众依教修行》之七七,111214796)
(5)自从君去后,无心恋别人。(伯2926,无名氏《南歌子》,111275023)
其他人,另外的人。例(3)中,“别人”与“自家”相对。例(5)中,“别人”与“君”相对。唐耿《代园中老人》:“林园手种唯吾事,桃李成阴归别人。”(《全唐诗》[3003]269,8)引用唐诗若不特别注明,皆出自《全唐诗》((清)彭定求等编,北京:中华书局,1960年繁体竖排版),在引文后直接标出页码信息,中括号“[]”中的数字表示页码,后面的两个数字分别表示卷数和册数,即“[页]卷,册”。如“[3003]269,8”表示第3003页,第269卷,第8册。为省篇幅,后皆不加“《全唐诗》”字样。下同。张籍《邻妇哭征夫》:“双鬟初合便分离,万里征夫不得随。今日军回身独殁,去时鞍马别人骑。”([4354]386,12)张籍《寄宋景》:“诏发官兵取乱臣,将军弓箭不离身。今君独在征东府,莫遣功名属别人。”([4359]386,12)白居易《前有别杨柳枝绝句梦得继和云春尽》:“柳老春深日又斜,任他飞向别人家。”([5204]458,14)《祖堂集》卷六《石霜和尚》:“进曰:忽逢道伴,作摩生举?先云:但问别人去。”(南唐)静筠二禅师编撰,孙昌武,[日]依川贤次,西口芳男点校《祖堂集》,上册,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319页。又卷十四《江西马祖》:“汝将妄心,以口乱说,所以必受罪报。但责自嫌,莫怨别人。”(南唐)静筠二禅师编撰,孙昌武,[日]依川贤次,西口芳男点校《祖堂集》,下册,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612页。“别人”与“自己”相对。《敦煌变文校注》卷一《汉将王陵变》:“霸王谓曰:不是别人,则是前月廿五日夜,王陵领骑将灌婴,斫破寡人营乱,廿万人各着刀箭,五万人当夜身死。”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70页。“别人”指王陵以外的其他人。《大词典》未举文献用例,是当作现代才有的用法,实则不然。
店肆
食时辰,若(苦)时节,善女善男听我说。不论店肆与人家,多是烹炮啗腥血。(伯2054,智严《十二时·普劝四众依教修行》之三一,111204758)
商店。中古已出现几例。《全晋文》卷二十一王彪之《整市教》:“近检校山阴市,多不如法:或店肆错乱,或商估没漏,假冒豪强之名,拥护贸易之利,凌践平弱之人,专固要害之处。”(《初学记》二十四)《宋诗》卷十一《读曲歌》之四十三:“家贫近店肆,出入引长事。”《魏书》卷九《肃宗纪》:“第宅丰侈,店肆商贩,诏中尉端衡,肃厉威风,以见事纠劾;七品、六品,禄足代耕,亦不听锢贴店肆,争利城市。”唐代使用渐多。《全唐文》卷七百五十一杜牧《上李太尉论江贼书》:“是以贼徒得异色财物,亦来其间,便有店肆为其囊橐,得茶之后,出为平人,三二十人挟持兵仗。”又卷一百二十四周太祖《幸兖州札》:“或军都及诸色人,于路途店肆,买所须什物,先还价钱。”《旧唐书》卷六十三《裴矩传》:“又令三市店肆皆设帷帐,盛酒食,遣掌蕃率蛮夷与人贸易,所至处悉令邀延就座,醉饱而散。”又卷一百一《薛登传》:“时僧惠范恃太平公主权势,逼夺百姓店肆,州县不能理。”隋阇那崛多译《佛本行集经》卷三《发心供养品》:“街巷两边。皆安店肆。去来市买。无暂时停。”(T03p664a20-21)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三十二:“有大店肆多酤美酒。诸人皆饮多收利物。何不唤来偏苦我等。”(T24p365b17-18)
粪坑
饮酒是痴报,如人落粪坑。情知有不净,岂合岸头行。(伯2718,王梵志《饮酒是痴报》,4228545)
蓄积粪便的坑。此词中古已出现,多出现于佛经中。吴支谦译《菩萨本缘经》卷二《月光王品》:“今此身者随汝自斫,是身可恶犹如粪坑实不爱之。”(T03p?64b28-29)佛经引自《大正新修大藏经》,T代表册数,p代表页码,abc分别代表上中下栏,后面代表行数。下同。唐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六十三:“圊厕:上音青,下楚事反。《韵英》云:厕,溷也。弃秽粪坑也。”(T54p729c23)《大词典》未举例,可能是以为是现代才有的词,无烦举例。
伛偻
七十七,举头斜望西山日。皇王纵有金马迎,伛偻那堪玉堂出。(伯3361,无名氏《叹百岁诗》之七,121405359)
弯曲,特指脊背弯曲。《淮南子》卷七《精神》:“子求行年五十有四,而病伛偻,脊管高于顶,臈下迫颐,两脾在上,烛营指天。”何宁《淮南子集解》,北京:中华书局,1998年版,第534页。《全后汉文》卷六十八戴良《失父零丁》:“我父躯体与众异,脊背伛偻卷如胾,唇吻参差不相值,此其庶形何能备。”(清)严可均辑《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北京:中华书局,1958年影印版,第849页上右。晋葛洪《神仙传》卷六《淮南王》:“一旦,有八公诣之,容状衰老,枯槁伛偻。”隋唐使用更广。隋侯白《启颜录》卷下《伛人》:“有人患腰曲伛偻,常低头而行。”唐王维《辋川别业》:“优娄比丘轻论学,伛偻丈人乡里贤。”([1298]128,4)白居易《贺雨》:“奔腾道路人,伛偻田野翁。欢呼相告报,感泣涕沾胸。”([4653]424,13)皮日休《鲁望以花翁之什见招因次韵酬之》:“九十携锄伛偻翁,小园幽事尽能通。”([7071]613,18)《大词典》以《旧唐书?吴兢传》:“兢虽衰耗,犹希史职,而行步伛偻,李林甫以其年老不用。”为始见例,较晚。
杂货
兴生市郭儿,从头市内坐。例有百余千,火下三五个。行行皆有铺,铺里有杂货。(伯3211,王梵志《兴生市郭儿》,2051193)
百货,各种日用品。《祖堂集》卷四《药山和尚》:“有一日造书,书上说:石头是真金铺,江西是杂货铺。师兄在彼中堕根作什摩?千万千万,速来速来。”(南唐)静筠二禅师编撰,孙昌武,[日]依川贤次,西口芳男点校《祖堂集》,上册,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230页。又卷第十八《仰山和尚》:“吾慜汝无始旷劫来,背明投暗,逐妄根深,卒难顿拔。所以假设方便,夺汝诸人尘劫来粗识,如将黄叶止啼,亦如人将百种货物杂浑金宝,一舖货卖,只拟轻重来机。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我者里是杂货铺。有人来觅杂货铺,则我亦拈他与;来觅真金,我亦与他。”(南唐)静筠二禅师编撰,孙昌武,[日]依川贤次,西口芳男点校《祖堂集》,上册,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803页。《旧唐书》卷一百三十五《裴延龄传》:“左藏库司多有失落,近因检阅使置簿书,乃于粪土之中收得十三万两,其匹段杂货又百万有馀,皆是文帐脱遗,并同已弃之物。”唐郑还古《博异志?吕乡筠》:“洞庭贾客吕乡筠,常以货殖贩江西杂货,逐什一之利。”(唐)郑还古《博异志》,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25页。
园子
庭院开金鏁(锁),原卷作“鏁”,《全敦煌诗》改作“锁”。周回赏碧堂。池深流水漫,岸阔引桥长。遇石攀腾(藤)息,逢林摘果尝。更呼园子问,何处可寻凉。(伯3619,苏癿《游苑》,6432287)
园丁。“园子”在唐前文献中已出现,见于佛经。吴支谦译《撰集百缘经》卷六《诸天来下供养品》:“如是展转推到园子。王即召呼。吾园之中。有是美果。何不见送。乃与他人。园子于是。本末自陈。”(T04p?233b3-6)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卷八:“其胜光王久不得食。怪使来迟即出园林欲求饮食。慞惶顾眄至萝菔园。于时园子谓是凡人。遂与萝菔五颗。”(T24p?239a5-8)《大词典》引宋吴曾《能改斋漫录?神仙鬼怪》:“有老兵为园子,能致非时果菜。”较晚。
盼盼
众生眼盼盼,心路甚堂堂。(伯3833,王梵志《众生眼盼盼》,3110332)
急切盼望的样子。悟真《翟和尚邈真赞》:“邈生前兮影像,笔记固兮嘉祥。使瞻攀兮盼盼,想法水兮汪汪。(伯4660,7572859)《敦煌变文校注》卷六《大目干连冥间救母变文》:“水里之人眼盼盼,岸头之者泪涓涓。”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1028页。《大词典》此义引宋文天祥《议纠合两淮复兴》诗序:“予既遗书,盼盼焉望报。”较晚。
看看
看看四大逼来时,何事安然不忧惧。(伯2054,智严《十二时·普劝四众依教修行》之六三,111214784)
看看东方动,来把秦筝弄。黄针拨镜再梳头,看看到来秋。(斯1497,无名氏《喜秋天》之五,111295091)
眼看着,转眼间,表示时间很快。唐前见二例。《陈诗》卷八江总《奉和东宫经故妃旧殿诗》:“故殿看看冷,空阶步步悲。”逯钦立辑校《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2593页。“看看”与“步步”都表示时间的紧逼。又卷五陆琼《长相思》:“容貌朝朝改,书字看看灭。”唐代使用渐多。唐王建《关山月》:“边风割面天欲明,金沙岭西(一作头)看看没。”([3381]298,9)刘禹锡《酬令狐相公庭前白菊花谢偶书所怀见寄》:“千里难同赏,看看又早梅。”([4034]358,11)施肩吾《望夫词》之一:“看看北雁又(一作向)南飞,薄幸征夫久不归。”([5601]494,15)《敦煌变文校注》卷一《汉将王陵变》:“玉漏相传,二更四点,临入三更,看看则是斫营时节。”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67页。言转眼间就到了偷袭的时候。
姿首
有儿欲娶妇,须择大家儿。纵使无姿首,终成有礼仪。(伯2718,王梵志《有儿欲娶妇》,4184484)
女人遊遊,《全敦煌诗》改作“游”,不必。走,逞其姿首。男女杂合,风声大丑。(伯3764,无名氏《太公家教》之九,9903843)
漂亮的容貌。唐张文成《游仙窟》:“今朝忽见渠姿首,不觉殷勤著心口。”又“须臾之间,有一婢名琴心,亦有姿首,到下官处,时复偷眼看,十娘欲似不快。”《敦煌变文校注》卷一《伍子胥变文》:“秦穆公之女颜如玉,二八容光若桃李,见其姿首纳为妃,岂合君王有此理。”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9页。唐郑还古《博异志?张不疑》:“数月,有牙僧言,有崔氏孀妇甚贫,有妓女四人,皆鬻之,今有一婢曰金,有姿首,最其所惜者,今贫不得已,将欲货之。”(唐)郑还古《博异志》,北京: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38页。“有姿首”言有美貌。
家务
猛抛家务且勤求,看看被送荒郊外。(伯2054,智严《十二时?普劝四众依教修行》之一一八,111224828)
家庭日常事务。唐前已有少数用例。晋葛洪《神仙传》卷七《东陵圣母》:“杜恚之愈甚,告官讼之,云圣母奸妖,不理家务。”东晋佛陀跋陀罗共法显译《摩诃僧只律》卷二十二:“我废家务就寺设供。望众僧斋同净心修福。”(T22p403c23)《百喻经》卷三《观作瓶喻》:“愚人亦尔,修理家务不觉非常。”(T04,p551c19)唐代使用渐多。唐玄奘《大唐西域记》卷十一《僧伽罗国》:“其子字僧伽罗。父既年老代知家务,与五百商人入海采宝。”《全唐文》卷二百四十五李峤《为公主辞家人畜产官给料表》:“兼复别隆朝旨,蝟存家务,舆台供隶之衣食,栈廄豢牢之秣养,并回中府,俱出大农。”《晋书》卷九十四《隐逸传?陶潜》:“又不营生业,家务悉委之儿仆。”(唐)房玄龄等撰,《晋书》,第八册,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2462页。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卷一:“我身亡后汝知家务,以前所陈咸皆劝诱。令持财货驰逐他方。”(T23p632a9-11)
田舍汉
贫穷田舍汉,庵子极孤恓。两共前生种,今世作夫妻。妇即客舂捣,夫即客扶犁。黄昏到家里,无米复无柴。(伯3418,王梵志《贫穷田舍汉》,5270651)
乡巴佬。唐刘肃《大唐新语》卷一《规谏》:“太宗尝罢朝,自言:杀却此田舍汉!文德皇后问:谁触忤陛下?太宗曰:魏征每庭辱我,使我常不得自由。”(唐)刘肃撰,许德楠,李鼎霞点校《大唐新语》,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13页。这是因为魏征直言劝谏,使唐太宗很生气才骂魏征是“田舍汉”,犹如现在骂人“乡巴佬”一样。唐刘《隋唐嘉话》卷下:“李昭德为内史,娄师德为纳言,相随入朝。娄体肥行缓,李屡顾待不即至,乃发怒曰:叵耐杀人田舍汉!”看来“田舍汉”是唐代骂人习语。
强词
鬪(斗)打两家因此起,各说强词理。(斯5588,无名氏《求因果》之三五,121485571)
同“强辞”,无理强辩的话。《敦煌变文校注》卷三《破魔变》:“魔女不信世尊之言,谩发强词,轻恼于佛。”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535页。《全唐文》卷一百十六晋高祖《流李道牧敕》:“李道牧前为陆浑县主簿很直求官,强词抗敕,厚诬宰辅,累犯乘舆。”《大词典》以宋范仲淹《上资政晏侍郎书》:“某方一二奉对。公曰:勿为强辞。”为始见例,稍晚。
长眠
本是长眠鬼,暂来地上立。(斯0778,王梵志《遥看世间人》,1111)
死去长眠乐,常恐五浊地。(伯3418,王梵志《死去长眠乐》,5282696)
死亡的婉称。这是一种隐喻,以长眠比喻人生命的结束状态。《太平广记》卷三百五十四《郑郊》:“(郑郊)过一塚,上有竹二竿,青翠可爱,因驻马吟曰:塚上两竿竹,风吹常袅袅。久不能续,闻塚中言曰:何不云:下有百年人,长眠不知晓?”(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北京:中华书局,1961年排印版,第2807页。
好去
(1)法船一去无来日,法堂集会更何时。总愿当来得成佛,西方净土那边期。好去道场诸众等,努力勤修净戒因。说者尽作耶孃相,听者还同一子恩。傥若于先得成佛,莫忘今生说法人。(斯0370,无名氏《法船一去赞》,141796674)
(2)贮积留妻儿,死得纸钱送。好去更莫来,门前有桃棒。(伯3211,王梵志《愚人痴涳涳》,2034140)
(3)好去更莫来,门前有煞鬼。(伯3211,王梵志《怨家煞人贼》,2075246)
(4)岁有荣枯秋有春,千般老病苦相奔。从此更莫回顾恋,好去千万一生身。(伯2748卷背,悟真《百岁诗十首》之一〇,7562847)
“好去”本为送别之辞,是留下者对离开者所说的话,犹现在所说的“一路走好”。与之相对的是“好住”,是离开者对留下者所说的话。张相《诗词曲语辞汇释》,下册,北京:中华书局,1955年版,第783-784页。本是现实中常用的,如例(1)是讲法者在法会结束时对听众所说的话。后来演变成送别死者的话,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如后面三例。白居易《南浦别》:“南浦凄凄别,西风嫋嫋秋。一看肠一断,好去莫回头。”([4929]441,13)《祖堂集》卷二《弘忍和尚》:“过江了,(师)向行者云:你好去!其行者迆逦取向南方矣。”(南唐)静筠二禅师编撰,孙昌武,[日]依川贤次,西口芳男点校《祖堂集》,上册,北京: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119页。
好住
(1)自换玉衣朝上帝,岂关金格注生名。门人未得随师去,云外空闻好住声。(伯3866,李翔《题金泉山谢自然传后》,7592945)
(2)好住孃,好住孃,孃孃努力守空房。好住孃。儿欲入山修道去,好住孃,兄弟努力好看孃。好住孃。儿欲入山坐禅去,好住孃。回头顶礼五台山。好住孃。(伯2581,无名氏《辞孃赞》,141726454)
“好住”是分别之时,离别者对留下者所说的话。例(1)是师傅去天庭时对门人弟子所说的话。例(2)是儿子出家修行时对母亲告别的话。《敦煌变文校注》卷一《伍子胥变文》:“子胥别姊称好住!不须啼哭泪千行。”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5页。唐戎昱《送李参军》:“好住好住王司户,珍重珍重李参军。一东一西如别鹤,一南一北似浮云。”([3025]270,8)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破僧事》卷四:“仁者好住,我今辞去。”(T24p?119b25)也用作去世时对生者诀别之辞。唐法海集《南宗顿教最上大乘摩诃般若波罗蜜经六祖惠能大师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坛经》卷一:“大师说偈已了,遂告门人曰:汝等好住,今共汝别。吾去已后,莫作世情悲泣,而受人予门钱帛着孝衣,即非圣法,非我弟子。如吾在日一种。一时端坐。”(T48p?345a18-21)这是六祖慧能在圆寂前对弟子诀别之辞。《全唐文》卷八百十六马支《释大方广佛新华严经论主李长者事述》:“忽一日出山,访旧止之里。适值野人聚族合乐,长者遍语之曰:汝等好住,吾将欲归。众乃罢乐,惊惶相顾,咸皆恻怆,必谓长者却还沧洲,挥涕同词,恳请留止。长者曰:纵在百年,会当归去。于是举众却送,长者入山。至其龛所,复语之曰:去住常然耳,汝等可各还家。”(清)董诰辑《全唐文》,北京:中华书局,1983年影印版,第8599页上左。这是长者与众人诀别之场面,“好住”亦是长者对众人的诀别之辞。
巧语
(1)行行皆有铺,铺里有杂货。山鄣贵物来,巧语能相和。(伯3211,王梵志《兴生市郭儿》2051193)
(2)清旦每多莺巧语,晚时甚有蝶飞忙。(斯4327,无名氏《琼枝奇树早含芳》,101084360)
动听的话,多含有夸张或欺骗成分。《敦煌变文校注》卷五《维摩诘经讲经文(五)》:“合玉指而礼拜重重,出巧语而诈言切切。或擎乐器,或即吟哦,或施窈窕,或即唱歌。”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884页。“巧语”与诈言互文同义。《全唐文》卷六一一杨嗣复《丞相礼部尚书文公权德舆文集序》:“无诞词,无巧语,诚直温润,真王者之言。”“巧语”与“诞词”互文同义。唐白居易《江南喜逢萧九彻因话长安旧游戏赠五十韵》:“名情推阿轨,巧语许秋孃。”([5253]462,14)唐温庭筠《碌碌古词》:“忠言未(一作不)见信,巧语翻咨嗟。”([6705]576,17)“巧语”与“忠言”相反。也比喻鸟儿婉转的叫声。如例(2)。唐白居易《鹦鹉》:“陇西鹦鹉到江东,养得经年觜渐红。常恐思归先剪翅,每因餧食暂开笼。人怜巧语情虽重,鸟忆高飞意不同。”([5035]447,13)《大词典》未收此词,有“花言巧语”,引《朱子语类》卷二十:“巧言,即所谓花言巧语,如今世举子弄笔端做文字者便是。”
切莫
劝君切莫为怨恶,用意错。些些少少住心头,免得结怨仇。(斯2204,无名氏《十无常》之七,121465520)
想料不由别人,自恻切莫容易。(伯3591,如观《诫后学铭》,141666302)
劝君八,立身切莫亲屠煞(杀)。世间生死有论(轮)回,冤家并对词难说。(伯2515,无名氏《劝君八》,8683268)
出语切莫高声,小(少)长□在分义。大人若有指,切莫强来说理。男女恩爱莫偏,递(递)互莫令有二。孝顺和颜姑嫜,切莫说他兄弟。(伯2515,无名氏《辩才家教卷上?□□□章第八》,8683272)
一定不要。唐寒山《诗》之二一〇:“不见朝垂露,日烁自消除。人身亦如此,阎浮是寄居。切莫因循过,且令三毒祛。菩提即烦恼,尽令无有余。”(唐)寒山著,项楚注《寒山诗注》,北京:中华书局,2000年版,第538页。“切莫”有异文“慎莫”,二者义同。项楚先生曰:“切,宫内省本、四库本作慎,全唐诗本夹注一作慎。”同上。钱学烈曰:“切莫,明嘉靖本、明计本、清程本、《择是居》本作慎莫。今从《天禄》宋本及元朝鲜本。”(唐)寒山著,钱学烈校注《寒山拾得诗校评》,天津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347-348页。《全唐文》卷九百十道宣《宾主序》:“切莫口行慈善,肚裹刀枪,面带笑容,心藏剑戟,贫者不恤,老者不怜,忘慈亲鞠养之深恩,乖师长提携之厚德。”《敦煌变文校注》卷五《维摩诘经讲经文(二)》:“况是与人为患物,于中切莫起贪心。”又卷一《捉季布传文》:“季布低声而对曰:切莫语高动四邻。季布闻言而渧泣:自往艰危切莫论。”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93页。
情知魏耕原《全唐诗语词通释》,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227页有释,而未溯源。
贫亲须拯济,富眷不烦饶。情知苏蜜味,何用更添膏。(伯2718,王梵志《贫亲须拯济》,4206516)
日出卯,情知耶孃渐觉老。(《敦煌零拾》,无名氏《天下传孝十二时》之二,121515668)
深知,明知。中古仅见一例。《后汉书》卷四十九《王充传》:“宁见朽贯千万,而不忍贷人一钱,情知积粟腐仓,而不忍贷人一斗。”言明知聚集的粟已经腐烂在仓库中,还不忍心借给别人一斗。唐张文成《游仙窟》:“五嫂遂抽金钗送张郎,因报诗曰:儿今赠君别,情知后会难。莫言钗意小,可以挂渠冠。”言明知再见很难。唐刘《隋唐嘉话》:“有宦官恃贵宠,放鹞不避人禾稼,德干擒而杖之二十,悉拔去繇头。宦者涕泣袒背以示于帝,帝曰:你情知此汉狞,何须犯他百姓。竟不之问。”言明知这家伙不好惹。唐张旭《春草》:“情知海上三年别,不寄云间一纸书。”([1180]117,4)唐元稹《江陵三梦》:“情知梦无益,非梦见何期。”([4511]404,12)言明知做梦无益。
连忙
美人林里趁儿,银甲花间不觉遗。连忙借问娇鹦鹉,鸟鸟衔将与阿谁?(伯3812,宋家娘子《春寻花柳得情》,6472459)
赶忙,急忙。《敦煌变文校注》卷二《韩擒虎话本》:“蕃人亦(一)见,惊怕非常,连忙前来,侧身便拜。蕃王闻语,连忙下马,遥望南朝拜舞,叫呼万岁。”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303-304页。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十《寺夜半钟乎》:“宋文安公《自禁庭谪鄜畤诗》云:九月一日奉急宣,连忙趋至阁门前。忽为典午知何罪,谪向鄜州更怃然。盖当时谪黜者召至阁门受命乃行也。”
波逃
今年苗稼看更弱,枌榆产业须抛却。不知天下有几人,秖见波逃如雨脚。(伯3812,殷济《无名歌(一作无名诗)》,7532734)
逃跑。“波”亦有“逃”义。《乐府诗集·横吹曲辞五·企喻歌辞之一》:“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太平广记》卷二六三引唐张《朝野佥载?李宏》:“商旅惊波,行纲侧胆。”“波逃”为同义并列复词。《敦煌变文校注》卷一《张淮深变文》:“尚书见贼□降伏,莫遣波逃星散去。”同上,第191页。又卷二《庐山远公话》:“地神于空中告其僧曰:来日斋时,有群贼来劫此寺,请诸僧人切须回避。于是众僧闻知,心怀惊怖,各自东西回避,尽谋走计。是时众僧例总波逃走出,惟有远公上足弟子云庆和尚,为师礼法,缘情切未敢东西回避。……云庆见和尚再三不肯回避,雨泪悲啼,自家走出寺门,随众波逃。”黄征,张涌泉校注《敦煌变文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55页。这是写众僧听说有贼人来劫寺院,纷纷逃跑,云庆再三劝远公逃跑,远公不听,云庆只得和他人一起逃跑。《全唐文》卷一百二十二郭威(周太祖)《赐慕容彦超诏》:“近者东面诸侯,相粥奏报,称卿差点管内人户,团并义营,欲议发军,攻取邻道。众情不服,阖境波逃。”
稳睡
闲来窓(窗)下读书,闷则房中稳睡。(伯2515,无名氏《辩才家教卷上》□□□章第八,8683272)
安睡,熟睡。杜甫有诗《七月三日亭午已后较热退晚加小凉稳睡有诗因论壮年乐事戏呈元二十一曹长》([2338]221,7)白居易《想东游五十韵》:“饱餐为日计,稳睡是身谋。”([5074]450,14)吴融《闲望》:“蛱蝶狂飞掠芳草,鸳鸯稳睡翘暖沙。”([7851]684,20)唐薛渔思《河东记?板桥三娘子》:“季和曰:明晨发,请随事点心。三娘子曰:此事无疑,但请稳睡。”前面有“熟睡”:“人皆熟睡,独季和转展不寐。”“稳睡”与“熟睡”义同。《太平广记》卷二百二十一《袁天纲》:“袁登床稳睡,李独不寝。至五更忽睡,袁适觉,视李峤无喘息,以手候之,鼻下气绝。”(出《定命录》)(宋)李昉等编《太平广记》,北京:中华书局,1961年排印版,第16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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