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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最受高中考学生欢迎的作文辅导书,开卷有益的青春文学阅读金库。 全新品质,文字优美,彩图精致,版式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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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为盛开的新特色系列,本系列共计12本,本书是该系列第10本。本系列作品均来自90后获奖者的最新作品,他们用丰富细腻的情感和超强的文字,勾勒出了最独特的青春风貌和青春生活,是可读性非常强的作文学习辅导和课外阅读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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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主编:方达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中国青年出版社《青年文学》杂志主编。现居北京,湖南湘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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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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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家?新力量
铃儿响叮当 董夏青青
你比海天更美丽 董夏青青
创作谈: 因为敞亮,而动人 董夏青青
王小萌偷生铁马坪 王西平
创作谈:“偷生”不仅仅是一个借口 王西平
校园?青春如谜
六月游泳池 巫小诗
遇见你,和一场华丽散场的青春 辛晓阳
成长吧?少年
一次事先张扬的离家出走 李 唐
你的远行 黄 可
我和厉明月 刘凌轩
青涩?小时代
忧伤巴黎 莫 诺
少年愁 封 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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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祥磊诗歌:梦游场 孟祥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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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那时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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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来信 蒙 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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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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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儿响叮当
文董夏青青
今天是萨丽曼的妹妹下葬之日,在这“头七”的时间之中,我接连两天高烧至三十九度。对于我们这些刚强众生而言,发烧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无非是打个针、吃服药就解决掉的“小意思”,但在最近猪流感沸沸扬扬的节骨眼上,发烧却成了比癌症还可怕的事情。据说,只要踏进正规医院的大门,凡是烧到三十八度以上的病人,都会被送入隔离病室,之后填写一份表格,其中内容包括:你发烧后到过哪些地方?与哪些人接触过?他们的姓名?工作单位?家庭住址……
也许是出于恐惧,或者是别的什么,抽掉体温计,我没有到大院正门的医院去就诊,而是裹上羽绒服,从后门悄悄地溜去了家属门诊。这时想来,我这样任性的确有些冒险,但在当时,脑子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宁可躺在床上,把自己的一条小命全然交付给老天爷,也千万不要被送进一个命运未卜的地方,在看不见一个亲人的陌生场合默默静候一纸鉴定。
“医生,我真的不是猪流感,最近我哪儿也没去,可能就是前两天遇上点儿事,情绪一激动,就发烧啦……”坐在诊所的椅子上,我感到说不出口的委屈。
“知道了,猪流感一烧就烧到四十度,你这不是猪流感,肯定是着凉了。以前在新疆过过冬天没有?”
这个诊所的医生姓王,是个身材高挑、匀称的美艳妇人,之前每天从诊所门口经过时,都能隔窗看见她在各位病人之间往来穿梭的样子,她那火热的俊俏模样,简直和从良的潘金莲一样。
“我刚过来几个月。”
“那难怪了,水土不服,一换季的时候不适应肯定要感冒。”王医生快言快语地说完,一支秀气的针管已经捏在手上。
“王医生,轻点打。”我含泪请求道。
“哎哟,别说得小可怜一样,这都是娃娃用的五号针了,没有比这更小的针了,我给你轻轻打,然后慢慢——推,你都不知道我打了没有……”
“好……一定要慢慢——打,我爸妈都不在这儿,打疼了都没人管我……”我一面撅着屁股,一面声音颤抖地说道。
“真的啊?哦哟!还真是小可怜啊。那王医生管你哦,王医生保证把你病治好,你就又活蹦乱跳了。”
“嗯……谢谢王医生。”
“谢啥?好了!穿裤子吧!”
“打完了啊?”
“对啊!我说了不疼的!”王医生骄傲地说。
打完退烧针,接着挂上了吊瓶。躺在病床上,我渐渐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母亲打来了电话,一看是她的号码,我赶紧反复清了清嗓子。
“喂?你在干吗?”
“我在看书啊。”
“在看书?不对吧?你骗我吧?”母亲的声音沉下来。
“没有啊,我真的在看书。”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明显在发抖。
“你是不是哭了?到底什么事?”母亲一下警觉起来。
我欲哭无泪地辩解道:“没事,没个屁事我哭什么哭!”
“你肯定有什么事,你别瞒我呀,你告诉我,我不会告诉你老爹的……”母亲选择了一种“请君入瓮”的口吻来劝说我倾诉衷肠。
“你在干吗啊?”我问。
“哎呀,刚才尹志文到我办公室来了,
一瘸一拐,一拐一瘸的,见了我一脸苦相,说,于姐啊,我快死了。我就问他,你不是在吐鲁番吗?怎么回来啦?尹志文就说,啊呀!于姐哎,凡是过去的湖南援疆干部,没有一个不大病一场的,我作孽嘞,烧到四十度嘞,吊针都打到脚上去了,搞得我路都不会走了。我当时就跟他说,你这才去了几天哦?我女儿已经到那边几个月了,就一直没病啊……”母亲活色生香地说到这里,即被我又哭又笑的错乱声音打断了。我一面流着眼泪,一面笑得肚皮贴到了脊梁骨上。
“都是你!哎哟,都是你害的……你别说破呀!你一说我没病,我不就病了吗!我比人家尹志文好不到哪里去,我烧到三十九度啦!”
“真的啊?哎呀!”母亲说完,也跟着我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起来,“那你看病没有?快去打针……哎哟……真是太巧了……”
“正在打呢,刚打了退烧针,已经舒服多了。你可千万别和尹志文,还有单位同事说我生病了啊!”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坚决不说!刚刚才跟人吹出牛皮去,一说不就太没面子啦,哦?”
“就是就是!”
当天下午我便去单位上班了,看书的时候,读到一则故事: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有一种德国特种兵的任务是,深入敌后去抓俘虏回来审讯。一个德国特种兵以前曾多次成功地完成这样的任务,这次他又熟练地穿过两军之间的地域,出现在敌军的战壕里。一个落单的英国士兵正在吃东西,毫无戒备,一下子就被缴了械。他手中还举着刚才正在吃的面包。这时,他本能地把手里的面包递给与他对面站着的德国兵。德国兵怔住了,结果,他没有俘虏这个敌军士兵,而是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合上书页,我想,如果,我能学几句温柔的维语,那么当某一天我突遇暴徒,命悬生死一线之时,我嘴里进出的词句,说不定就会像英国那个兵:手里的面包一样,打动对方石头一样的心,从而使我得以把一条小命从地上捡起来。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心旌摇曳,感动地笑了。
出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发现手机显示有一个未接来电。
“大哥,怎么了?我刚才看见电话。”
“青青,今天下午是凯德尔丁幼儿园的家长会,我和你丽曼姐都过不去了,她妈妈又病了,你去替我们开一下吧。”库尔班大哥不好意思地说。
“行啊,几点?”我问。
“六点半。开完家长会之后你就把他带到你家去,我晚点过去接他。”
“嗯,好的。”
放下电话一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十分了,我赶紧溜出单位,跑回家换衣服。临出门时,在手忙脚乱地穿风衣的过程当中,我仿佛把一个什么东西从桌子上碰掉了,但时间已然来不及了,在听见那东西落地的一声响之后,我径直冲出了门去,想着反正开完会再回来捡,便全然没考虑那究竟是什么。
火急火燎地赶到凯德尔丁的班级教室之后,我直接被挡在了门外。
“你是哪位孩子的家长?”一位二十岁出头的汉族女老师对我问道。
“我是凯德尔丁的姐姐。”
“姐姐?”女老师脸上的五官一下子朝左侧倾斜过去。
我突然想到,虽然我来过几趟幼儿园,但由于园内的安全规定,我从来没有上过楼、进过教室,这位女老师自然不认识我。
“对,我是凯德尔丁的姐姐。”我硬着头皮说道。
“你是他什么姐姐?”女老师奇怪地盯着我,一排下牙伸出来。轻轻咬住上嘴唇。
“就是……就是他姐姐。”几个简单的字眼吃力地从齿间往外挤。
“我是问你是他什么姐姐?你……是汉族人吧?”女老师耐着性子又问。
“对,我是汉族人,我是他的邻居,他爸妈今天有事来不了了,就委托我过来开家长会,老师您可以把凯德尔丁叫出来,他认识我。”
“好,请你等一等。”
不一会儿,老师领着凯德尔丁从隔壁的屋子出来了。
“凯德尔丁,你认不认识这个姐姐?”老师弯下身,对凯德尔丁问道。
凯德尔丁不好意思地扫了我一眼,似笑不笑地点点头。
“好。”女老师站起身,舒了口气,对我说,“那你快进去吧,家长会已经开始了。”
一进门,讲台上的老师便向我问道:“您好,请问您是哪位孩子的家长?”我愣了一下,很快回答:“凯德尔丁。”
话既说出,一时间,整个屋子的眼神都刷地盯在我身上,无论是欧式深眼窝还是亚式肿眼泡,其中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怪异和离奇。
听我说完,讲台上的老师也怔住了,片刻之后,她礼貌地说:“快请坐吧,下回注意时间。”
我在最后一排靠过道的位子上坐下,脸上发着烫。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汉族母亲,头发棕红色,烫着硕大的发卷,穿一件黑色短款皮衣,露出大红色的毛衣边,一条棕色泛着金光的铅笔裤,紧紧绑在腿上,脚上穿着一双黑色漆皮大高跟鞋。
“那个,老师刚说的凯什么,是你儿子?”她突然扭过头,正脸对着我,问道。我一下蒙了,目光紧紧凝聚在她蚯蚓一样的上下两条淡黑色的眼线上,支支吾吾地说:“不,不是啊,我是他姐姐。”
“那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他家保姆是吧?我也不是贺子涵的妈妈,我是她家请的钟点工。”她亲切地朝我所坐的方向挪了挪。
“不,不是,我不是她家保姆,我是他姐姐,他们家的邻居。”
“嘿哟,你这种人我还真是头一回碰到,你太有意思了。”她扬了扬头,把飘荡在后脑勺上的一把乱发顺势向后一拢,紧凑地问道:“邻居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他们给你什么好处?”她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像好几部照相机的闪光灯同时对准我。
“没好处。”
“后排的两位家长注意一下,凯德尔丁的家长,迟到是不好的,开会的时候说话也是不好的,请注意。”讲台上的老师直直看着我,这一下,进屋的那一幕又只好重新演过。
“是,老师,对不起。”等那些齐齐后转的脸蛋都回正之后,我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师分别说到了作业问题、课堂表现问题、就餐问题,而在每个问题当中,凯德尔丁几乎都名列“黑名单”,这样一来,我又再次成了诸位家长的杯中水、盘中肉,被各方眼神扎实地数落了一把。
由于数天的东奔西跑、夜晚的失眠,我感到十分疲惫。坐在椅子上,听着老师远远的声音,我的头脑好像堵了的抽水马桶,破袜子、方便面盒、瓜子、烤包子、盆栽,齐齐漂在黄汤里。没由来的,我突然间很想把这间教室里的所有椅子都摔得稀巴烂,摔成能塞进灶里煮饭用的柴火棍子。
“你还说是他姐姐,他现在落后啦,你要多教教他……”
家长会结束之后,坐在我身旁的那位大姐还不忘再嘱咐两句。我欠身对她笑笑,讲了句“再见”之后,她便带着吵架一般飞起的蓬发腾地站起,接着用很响亮的脚步摇摇地走出屋去。走在回家的路上,凯德尔丁一手紧抓着我的手,一手举着灰太狼图案的棒棒糖,一边走,一边巴咂巴咂地舔。
“凯德尔丁,你教我一句维语好不好?”我问。
“什么?”
“就一句话,你听好了啊,‘请放了我!’”我说。
“kongci!”他迅速回答。
“去你的!”我骂了一声。虽然我不通维语,但今天家长会散会之后,我看见迪亚尔重重地推了一把凯德尔丁,与此同时,毫无善意地掷出一句“kongci”!
“kongci到底是什么意思,说!”
“屁股。”凯德尔丁笑嘻嘻地看着我,太阳在他白净得像面粉袋子一样的面庞上闪闪耀耀。
我安静下来,不再同他说话。试想想,当一个暴徒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却对他温柔地说一声“kongci”结果会是如何呢?
突然地,凯德尔丁又说:“青青,我脖子后面好疼,我一抓就痒痒的。”
我仍然自顾看着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漫不经心地搭腔:“是不是长了小疙瘩?”
“不是……”他回答。
“那我们回家的时候看看那里怎么了好不好?”
“好……我妈妈呢?她还不回来吗?我不想住在奶奶家,她好老了。”凯德尔丁闷闷地说。
“你不许再这样说了,奶奶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呢。”
“好吧……”
走着走着,他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下来,拽了两下他也不动。
“干吗?”我问。
“迪亚尔今天拿了奥特曼的贴画过来,他一张都不给我。”凯德尔丁伤心地说。
我看着他仰起的小脸蛋,叹了口气,拉着他进了书店。奥特曼的贴画书就摆放在门边的货架上,拿上书,我们径直走到款台结账,付账的时候,收钱的一位五十来岁的大姐小声问我:“那不是你孩子吧?”
“不是,我是他姐姐。”我笑笑。
“哦,我就说嘛,你们刚刚在门口的时候,我就观察,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嘛。”大姐爽朗地笑起来。
我看了一眼凯德尔丁,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翻看手里的奥特曼贴画书,在翻页的时候,不小心把棒棒糖粘到了书页上。
“青青,怎么办?粘到一块儿了。”他抬起头,一脸沮丧。
“那能怎么办?命呗。”
“什么命啊?”
“命,就是活该的意思。”
“哦,那你下次摔倒了我就对你说‘命呗’!”
到了家门口,凯德尔丁靠在墙上看书,我则在包里翻找钥匙,可是怎么找也找不见。这一下,我终于记起下午临出门前,从桌上碰掉的东西是什么了。
“凯德尔丁,姐姐把钥匙落在家里了。”我说。
“那怎么办?我们去找我妈妈吧。”他合上贴画书,认真地说。
“不用,我还有一把钥匙,放在另一个姐姐那里了,我们去拿吧。”
“好。青青,我脖子后面又开始疼了。”
“等我们回家之后再看好不好?”
“好。”他顺从地点点头。
跑到朋友店门口,才发现她的店屋门紧闭,打去电话提示说对方手机关机。
“青青,我们要去哪里?”迎着寒风,凯德尔丁小声嗫嚅。
我替他拉高衣领,戴上帽子,说:“姐姐带你去买《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漫画书好不好?你看,迪亚尔每天都带那么多好看的图画书过去,但是你没有,你是不是就会不开心?”
“嗯,会。”
“所以我现在就带你去买呀,然后你明天就可以带去幼儿园了,是不是很好呀?”
“是!”他高兴地原地蹦跳了两下,随即奉献出一场可爱酒窝的激情表演。
听说北京在十月二十九日那天晚上下雪了,下得很大,三天之后还没有化掉。而乌鲁木齐却紧扯着秋天不撒手,每当听人说起,“哎呀,明天一早应该就全白了”,第二天就一定是个艳阳清冽的好日子。“奇怪,怎么乌鲁木齐有秋天了?”人们在这会儿都这么念叨。但夜晚还是冷的,当白昼慢慢地耗,耗向那峭壁、沟壑一样黑秃秃的夜,寒冷就像山涧淌出来的流水,漫入了每一条街道。这就是秋冬之际的乌市夜晚,没有阳光,不动声色,像马戏团撤走帐篷之后留下的一片不生毛草荒凉的广场。
寒风顶着我的喉咙,使它不时发作阵阵咳嗽,汽车开过的声音稀疏地从远处响起,挨近身边时撩起一阵热闹,接着又迅疾地远远消失了。与其说我俩在相互牵着昏昏沉沉地赶路,倒不如说是在这夜晚、这街道上骨碌碌地滚,像两只掉进阴沟的小耗子,我们滚在沟中。
李叔的推车已经早早地停在那里,小小的书摊挤在两家水果摊之间,抬头即是一间热闹的卡啦啦欢唱城,硕大的广告招牌艳光横流,衬得李叔的脸格外声色犬马。我从隔壁水果摊的摊主大哥那里借了张小板凳,让凯德尔丁躲在一筐苹果后头坐下,他接过《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漫画书,接着便安静得像从这世上消失了一样。
“李叔,今天生意还行吧?”
“还可以。”李叔头戴黑色皮质鸭舌帽,双手插在裤兜里,一面轮换着抖腿,一面朝我挤挤眼。
“啥书卖得最好?”
“还是那些嘛,‘文革’秘闻、心理操纵术、养生的,然后就是易经的、八卦运势书……”
李叔肩膀一耸,清瘦的脸庞上满是笑纹,“还有手相面相学、看命的卖得好,我看你也能喜欢看,买本回去看看,要知己知命,方能百战不殆,你说是不是?嘿嘿……”
“李叔啊,命哪是那么容易就知道了?”
“我说你看看《三十必嫁》啊,《格子间女人》啊也可以,女人只要嫁个好男人就有好命了。”
“嗯,找个本领大的,啥都会干。”
“嚯嚯,找个孙悟空那样的。”
说到这里,我忽地又想起他,先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一块隐蔽很深的耳屎,只消狠心使劲掏掏就好了,结果没想到,他其实是耳膜。
风好大,月亮像个善良的老妪,在夜空踽踽独行。街道边,一家废弃的店铺,靠着玻璃门板的地方放着一棵圣诞树,汽车快速开过,车灯打进玻璃门,纷纷扬扬地落在这棵怪模怪样的圣诞树上。破损、蒙灰的树身上缠着银色的雪,树顶上,站立着一个金色的天使,赤裸身子,奋力挥动着大大的翅膀,胖乎乎的手中捏着一把锃亮的圆号。
“凯德尔丁,你见过圣诞老人吗?”我问。
“没有……”凯德尔丁小声回答,“但是,但是我知道他特别老,好长好长的胡子,然后他有好多好多礼物,都是送给小朋友的。就是送给我的……”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用一种孩子一旦说到童话就会冒出的神情,庄重地看着我,深深的瞳孔倒映着圣诞树的流光溢彩。
“没有圣诞老人,没有的,其实。”我说。
“真的,没有。”我正说着,被脚底下一块向上翘起的路砖绊了一下。
凯德尔丁哈哈笑了:“活该。”
“你说什么?”
“哦,不对,命呗!”
回到院子的时候,朋友的店已经打开了,她正在里面打扫卫生。从她那里取到钥匙,我和凯德尔丁遛遛达达地回了家。上床睡觉之前,替他脱下衣服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他脱下的内衣领上,钉着一枚又长又硬的化纤标签。
“青青,我的脖子好疼。”凯德尔丁轻轻地摸摸脖子,扭头看着我。我细细地转过他的脖子,发现有一块皮肤红红的,像是擦伤了。我这才记起,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说脖子疼了。
“对不起,凯德尔丁。”
“咋啦?为啥?”
“没啥。”
凌晨两点,我从梦里醒来。
梦里,有位老人坐在我的床边,俯身对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我说:“你好,我姓田,是位将军,以前住在你现在住的这个屋子里,但是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
我真诚地看着他,之后委屈地问道:“那您不搬走,我怎么办啊?”
彻底清醒之后,我失神地坐在沙发上,突然完全记不得这几天都做过些什么、和谁打过交道。只想到你,想到远离我的你,你不会看见我,不会看见我坐在这里想你,怀揣湖畔之上萦绕的柔光。再说,你不是我,也不会真的了解我想你的这一切。
但是,为什么我还要哀伤呢?
要是你知道,来说给我听听。
告诉我,为什么当我失意时,
连这些树木也都好似病倒了?
它们会和我同时死去么?
天空会死去么?你也会死去么?
很想给你打去电话,于是真的打了。
你知道么?
你笑了。
你刚才说话的时候,我以为是圣诞老人。 一开口说话,还能听见有那个背景音乐,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铃,儿,响,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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