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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琴鸟历险记(2012李志伟最新童话作品 最传奇的动物历险记!)

書城自編碼: 2227811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童書中國兒童文學
作者: 李志伟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221102645
出版社: 贵州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2-10-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176/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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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李志伟最新童话作品。
动物园里琴鸟丽丝和它的爸爸妈妈,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逃出了牢笼,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回家的遥远旅途。不幸的是琴鸟丽丝落单了,它的回家之旅变得十分曲折惊险:丽丝被一个水手囚禁在笼子里,欺骗和强迫它做表演赚钱;丽丝与一只糖老鼠认识,并在糖老鼠的帮助下逃出笼子;在街道上的一次猫狗大战中,丽丝用它模仿声音的能力救了一只名叫汉堡黄的黄狗,却不小心被黄狗的主人高跟鞋女人送入了虎口——餐馆;餐馆老板的私生子戈比同情丽丝的遭遇帮助它逃出了油锅……最终在一位到澳大利亚寻找昔日女友的男子的帮助下,丽丝回到了保护区与爸爸妈妈团聚。
關於作者:
李志伟,从事儿童文学创作,主要方向是童话、科幻、魔幻、校园小说等。在大陆及港澳台地区发表作品2000多篇,出版图书100多本,总字数超过500万字。主要作品有:“开心学校”系列校园小说、“童话镇总动员”系列童话、“糊涂大侦探”系列童话等。
编写过大型系列动画片“三毛奇遇记”、“三毛历险记”、“虹猫蓝兔光明剑”等,改编过动画片“小鲤鱼历险记”、“战斗王”小说版,创作过“赛尔号”官方小说。获得过文化部蒲公英奖、台湾九歌现代儿童文学奖,第五界国际动漫节最佳编剧奖等。多次获得中国儿童文学核心期刊年度优秀作品奖,作品连续多年入选“中国年度优秀作品选”。童话镇为背景创作的200集大型动画片:“大奇和童话镇”,于2011年9月开始播放。
目錄
人 物 表 Ⅰ
第一章 逃出牢笼
第二章 飞越大洋
第三章 海上梦歌
第四章 表演明星
第五章 猫狗大战
第六章 琴鸟大餐
第七章 老茧大哥
第八章 回乡之路
第九章 梦中家园
內容試閱
人物表
1.琴鸟丽丝:本书的主角,一个出生在异国的澳大利亚小琴鸟,善良纯真。
2.丽丝的爸爸:很负责的爸爸,想保护丽丝,却经常力不从心。
3.丽丝的妈妈:很慈祥的妈妈,常替丽丝担心。
4.饲养员大叔:一点也不喜爱动物的动物园饲养员,经常虐待丽丝一家。
5.麻雀吱喳:动物园的小广播,虽然吱吱喳喳爱多嘴,却喜欢帮助人。
6.嘎嘎先生:出生在“牛屎镇”的家鸭,被饲养员大叔抓来,冒充野鸭。
7.长裙小姐:丽丝一家碰到的,第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她带丽丝一家上飞机,还护送丽丝的爸爸妈妈去澳大利亚琴鸟保护区。
8.卷头发水手:贪财而没什么头脑的坏水手。
9.大胡子水手:贪财而奸诈的坏水手,一心想抓住丽丝发财。
10.烟斗船长:虽是船长,在抓丽丝一事上,却成了两个水手的跟屁虫。
11.糖老鼠:一个虽然粗俗,但热心助人的好心老鼠。
12.汉堡黄:一条生活得很幸福的狗,没事就纠集一群癞皮狗跟野猫打架。被丽丝救了,却不小心把丽丝送入虎口。幸亏最后将功补过。
高跟鞋女人:汉堡黄的女主人,很虚荣,很会吵架,就是她把丽丝卖到大酒店的。
13.胖老板:酒店老板,想尽办法钻法律的空子,既用琴鸟赚钱,又避免犯法。是个老奸巨滑的狠心商人。
14.男孩戈比:胖老板的私生子,胖老板不认他。因为自己命运悲惨,所以十分同情丽丝,帮助丽丝逃离油锅。
15.老茧大哥:万里迢迢到澳大利亚寻找昔日女朋友的C国人,擅长武功,无私地护送丽丝到达琴鸟保护区。
16.琴鸟首领:养尊处优,妻子被坏蛋绑架,认定是丽丝干的,让丽丝背了好一阵黑锅。
17.警察:手脚和脑袋一样笨笨的,澳大利亚的可爱警察。

第一章 逃 出 牢 笼

阳光从云层后面探出笑脸,照耀着大地,照耀着动物园的丽丝。

丽丝是一位非常爱美的琴鸟姑娘,她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照镜子。可惜动物园不提供镜子,她只能对着笼子里的脏水池,眯着眼睛打量自己。
阳光仿佛强力的洗涤剂,洗净了水池中的污秽。丽丝推开笼门,漫步到一片清澈的池塘边。
远处,爸爸妈妈正在草地上散步。啊,太阳真好,心情真好!
丽丝低头,看见水面象镜子一样透亮,自己的小脸,被阳光映衬得格外漂亮!

丽丝正在陶醉,突然哗啦一响,从水里蹦出无数条蛇来!时间顿时凝固了,那些五彩斑斓的毒蛇悬在空中,好象故意让丽丝看清楚它们恐怖的身躯。
有的蛇长着三角头,有的蛇戴着眼镜,有的蛇穿着金环银环的衣服。
天哪,这些都是陆地上的剧毒蛇,怎么会躲在水里?
疑惑之间,那些剧毒蛇滋滋地扑到丽丝身上,使劲往丽丝身体里钻!
丽丝吓坏了,大声叫道:“爸爸妈妈,救救我!”
回头望去:爸爸妈妈居然不见了!

那些蛇像泥鳅钻豆腐一样,使劲地钻入丽丝的身体,让她浑身感到冰冷刺骨。丽丝又害怕又难受,在地上使劲打滚挣扎。

“不!”丽丝醒了。抬眼望去:四周是冰冷的牢笼——原来是个噩梦。丽丝心有余悸地喘息着。她头顶好疼,可能是梦中挣扎时,撞到了笼子的栏杆上。

回头看看爸爸妈妈,他们正在熟睡。爸爸妈妈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取暖,但他们太弱小了,体内散发的热量根本不足以抵御外界的寒冷。
丽丝明白了:怪不得会梦见毒蛇钻进身体里,原来是寒冷侵入自己的身体,就象毒蛇一样可怕!

丽丝真想给爸爸妈妈盖上点东西,可惜笼子里除了冷冰冰的地板,什么也没有。还是做人好,你看饲养员大叔,天气冷了就穿棉袄,天气热了就光膀子。
丽丝不想吵醒爸爸妈妈,就从休息室的小门钻出去。外面是笼子。

地上光秃秃的,根本没有梦中那片翠绿的草坪;枝头仅剩的枯叶也坚持不住了,无奈地飘落。丽丝不禁打了个寒战。
令她惊奇的是:笼子外面肮脏的池塘里,居然有鸭子在游泳!
“你好,嘎嘎,”丽丝打招呼,“你不冷吗?”
鸭子嘎嘎瞟了她一眼,没说话。
“嘎嘎,”丽丝提高声音,“你的耳朵被冻聋了吗?”

“没有,”嘎嘎说,“倒是有的人的礼貌被冻掉了。叫我的时候,请在名字后面加上‘先生’两个字!”
丽丝笑了:嘎嘎的脾气还挺大!
“那么好,嘎嘎先生,”丽丝说,“你泡在水里不冷吗?”

“不冷……是假的,”嘎嘎先生在水中不停地转着圈子,嘴里喷出白色的热气,“但这是我的工作,你知道。鸭子是必须吃饭的,要吃饭,就必须工作。”
“工作?”丽丝感到很惊讶,“我从没想过在水里游泳也是工作。”
“还有你更没想到的事情呢,”嘎嘎先生嘲笑说,“有些人躺在笼子里睡觉,也是工作!”
“真的?”丽丝歪着脑袋思考,“不对,我从没见过人关在笼子里,关在笼子里的都是动物。”

“笨蛋,我说的就是你呀!”嘎嘎先生实在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大叫起来,“你们澳大利亚来的琴鸟就是娇贵,只要在笼子里转两圈就算工作了。可我呢?我这个本地产的家鸭呢?别的鸭子可以成群结队地玩耍,而却我被卖到动物园来,顶替那些逃跑的野鸭!”

“对呀,那些野鸭呢?”丽丝这才发现,“前些日子,它们还挤满了整个水池,吵吵嚷嚷的热火朝天呢!”

“当逃兵了呗!”嘎嘎先生不屑地说,“野鸭是候鸟,天气一变冷,就集体罢工,向温暖的南方飞去了。哼,它们连辞职报告都没交,真是不懂规矩!饲养员说池塘不能空着,就让我在这里游来游去,滥竽充数骗顾客。”
丽丝半晌没说话。她感兴趣的不是家鸭冒充野鸭,而是嘎嘎先生的那句话:“温暖的南方”。
“‘南方’是什么东西?”丽丝好奇地问。

“南方就是……那边呗,”嘎嘎先生举起翅膀一指,“在那边,气候要暖和得多,鸭子都在嫩绿的草地上嬉戏,人们都光着大膀子。”
“南方,比猴山还远吗?”
丽丝从没出过笼子,她能看到最远的地方,就是猴山。猴子半夜打架,经常把她吵醒。
“比猴山还远,”嘎嘎先生很博学地说,“比我来的‘牛屎镇’还远!”
“到底有多远?”丽丝一定要问个究竟。

“那么那么远,你能想多远就有多远!”嘎嘎先生不耐烦了,实际上它最远也就去过“牛屎镇”,“不理你了,我要认真工作了。你知道,上班要提高效率,不能跟闲杂人员聊天吹牛。”
嘎嘎先生不再说话,低着头用功地游泳。它如果不游得这么卖力,就会被冷水冻僵。

“呜呜!”天空中突然响起可怕的呼号声。丽丝循声望去:天空被阴沉的乌云笼罩着,寒风象一个无形的妖怪四处飞翔。正是它们拨弄着树枝,发出凄厉的哭号声。
丽丝吓得一缩脖子,急忙钻回休息室。
爸爸妈妈刚醒,正在伸懒腰、揉眼睛。
“没睡好,”爸爸的鼻子吐噜、吐噜响,“我感冒了。”
“我也是,”妈妈吸着鼻涕,“冬天就要来了。”
“冬天?”丽丝问,“冬天是什么?是不是发出‘呜呜’声的怪兽?”

“发出‘呜呜’声的,是寒风,”爸爸笑着解释,“而‘冬天’,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到时候我们就要受罪喽!”
“不知丽丝能不能熬过去,她还不到一岁呢!”妈妈担心地说着,将丽丝搂进怀里。

“最好向饲养员要点取暖物品,”爸爸说,“我们是澳大利亚来的琴鸟,可以享受一点特权吧?”

叮铃当啷,外面响起踢罐子的声音。这一定是饲养员大叔。饲养员大叔的脾气不好,老是拿游客扔的破罐子撒气。

咣啷!休息室的铁门开了,饲养员大叔黑塔般的身体出现在门口。外面的光线本来就不亮,他那肥大的身躯更是几乎将亮光都挡住了。
“嗯哼!”饲养员大叔一声咳嗽,将琴鸟一家吓得直哆嗦。
饲养员大叔后腿一勾踢上门,拉亮屋里的电灯。
休息室又小又矮,屋顶还漏水。饲养员大叔站在那里,简直象一个顶天立地的凶神恶煞。
“起床了!”饲养员大叔的黑色雨靴踢来踢去,“还不到笼子里去工作,你们这些懒鸟!”
“可时间还早,游客还没来呀。”妈妈护着小琴鸟丽丝说。

“你等游客来才出去?”饲养员大吼,“你以为你是谁?白雪公主?告诉你:你不过是一只尾巴长得象竖琴的臭鸟!每天就知道睡在地板上,屎拉得到处都是,弄得屋子里臭气熏天!”

“我们是很讲卫生的,”爸爸挺身而出,捍卫琴鸟的尊严,“可是我们整天被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你又不来打扫卫生,当然臭了!”

“嗬,你还怪我伺候不周到?”饲养员一脚飞来,琴鸟爸爸惊得一扑翅膀跳开。几根羽毛被掀起,又缓缓落下。

“别吵了,算我们臭还不行吗?”琴鸟妈妈急忙劝解,“饲养员大叔,我们来自热带的澳大利亚,忍受不了这里的寒冷,您能不能找点东西替我们取暖?”

“又要我伺候你们?”饲养员撇嘴,“怎么取暖?生火吗?你不怕被烤成烧鸡,我还怕出火灾呢!”
“可以用取暖器。”琴鸟爸爸说。

“取暖器?”饲养员大叔的声音差点把房屋震裂,“你还真象国王一样高级呢!我都没有取暖器!”
“那……”琴鸟妈妈说,“给一件旧棉袄总可以吧?”
“做梦,那会脏了我的棉袄!”饲养员跺脚,“少废话,给我出去工作!”
“动物园还没开门……”

“你们消极怠工是不是?”饲养员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好,你们不工作,我要工作了替你们冲洗房间!”

饲养员跑出去拧开水龙头,拽进水管子就冲。强劲的水柱冲到地面,化作无数冰冷刺骨的水花溅在琴鸟一家身上。琴鸟爸爸和琴鸟妈妈用身体挡住丽丝,水花夹杂着地上的污秽将他们浇成“落汤鸟”。
琴鸟爸爸妈妈瑟瑟发抖,饲养员哈哈大笑。
啪。丽丝将小铁门顶开,钻了出去。寒风呼啸着灌进来。
“爸爸妈妈快进来!”丽丝在外面招手。
为了躲避“水灾”,爸爸妈妈只好钻过铁门。
咣啷一声,铁门被饲养员大叔踢上了。琴鸟一家就湿淋淋地站在笼子里,迎着刺骨的寒风。

这么寒冷的天气,连太阳公公都在被窝里赖着不肯起床呢!那个温暖的太阳,只是丽丝的一个美丽的梦而已。
琴鸟一家使劲地抖动身体,将讨厌的冰水尽可能多地抖落。琴鸟妈妈还用嘴帮助丽丝梳理羽毛。

为了抵御寒冷,琴鸟爸爸带领全家先是跑步,然后在笼子里飞翔。笼子太狭小了,一不小心就会撞到铁丝网上。不过,疼痛总比寒冷容易忍受一些,天冷着,琴鸟一家为了获取那一点点可怜的热气,不停地飞翔着、盘旋着、躲闪着……

不知过了多久,动物园里终于出现游客的身影。天气很冷,游客们可不冷,他们穿着厚厚的皮大衣,兴趣盎然。听飞来飞去的麻雀说,熊啊、狮子啊最恨穿皮大衣的人了,因为皮大衣就是动物的皮毛。这些人杀害了动物还把动物的皮毛穿在身上沾沾自喜,真是残酷!
穿皮大衣的人来到琴鸟笼前。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人仰头,朗读笼子上的铭牌:“琴鸟,原产于澳大利亚东南部及塔斯马尼亚岛,体长约84厘米,尾部的羽毛犹如古代的竖琴,所以称为‘琴鸟’。琴鸟不仅华丽美观,而且能歌善舞,同时,它还是个‘语言大师’,能模仿20多种鸟的鸣叫,会学马嘶、羊咩、狗吠,甚至人的说话声。琴鸟不擅飞行,主要在地面活动,喜食昆虫、蠕虫和软体动物。”

“爸爸你瞧,琴鸟的尾巴好漂亮噢!”穿着皮衣的小女孩说,“它还会口技?真是多才多艺的鸟啊!”
“让我们来逗逗它,”穿皮衣的妈妈敲着笼子,“琴鸟,叫一个!”
琴鸟丽丝吓得往爸爸身后躲。
“它还害羞呢!”皮衣女孩说,“琴鸟,你好!”
皮衣妈妈也逗引道:“你好你好!哈罗哈罗!”

皮衣爸爸捧腹大笑,下巴上的肥肉直颤抖,“什么‘你好哈罗’呀,你当这是会说话的鹦鹉?想让琴鸟表演,还是瞧我的吧!”
“你有什么本事?”皮衣妈妈不信,“难道你会说琴鸟话?”
“不,我会说人话,”皮衣爸爸神秘地眨眨眼,“你看休息室,”

皮衣妈妈和皮衣女孩透过铁门的缝隙,注视休息室。里面有人影晃动,还有唰啦唰啦的冲水声。那是饲养员大叔在一万个不愿意地大扫除。
“休息室怎么啦?”皮衣女孩不解地问。
“里面,就有琴鸟表演的秘密!”皮衣爸爸说着,大声喊道:“喂,饲养员!”
水声停了。铁门开了一条缝,饲养员大叔的脑袋伸出来。
“怎么啦?”他虎着脸问。
“琴鸟不表演!”皮衣爸爸的嗓门比饲养员还高,“喂,我们花钱进来,可不是看瘟鸡的!”

“这不是瘟鸡,是……瘟琴鸟,”饲养员瞥了一眼男人油光锃亮的皮衣,说话底气不足,“琴鸟没吃饱,当然没劲表演。”
“我就知道!”皮衣爸爸掏出一张钞票,“拿去!”

饲养员左右扫视:时间又早天气又冷,动物园没有别人。他跳过来,嗖的一声将钞票接过,动作比猴子还利索。
“我代琴鸟谢谢你们了,”饲养员眉开眼笑,“琴鸟,好好表演给这位大爷看!”

丽丝憎恶地盯着饲养员,没有表演的意思。她知道钞票对人意味着什么,所以打心眼里瞧不起饲养员。
“闹脾气是不是?”饲养员将水管对准丽丝,“再不表演,我就……”
琴鸟妈妈飞快地挡在丽丝前面,张嘴唱起歌来——
“啊,美丽的澳大利亚,我的故乡……”
“好啊好啊,琴鸟唱歌喽!”皮衣女孩鼓起掌来。
皮衣爸爸笑了,饲养员也笑了。

饲养员回到休息室继续冲刷,琴鸟一家给披着动物皮的人类表演。丽丝赌气不想唱歌,琴鸟爸爸暗中推她。
“为了生存,”妈妈小声说。
丽丝不得不唱起来。嘴里是美丽动听的歌曲,心中却全是苦涩。
皮衣爸爸一边听一边抽烟,抽完将燃烧的烟头往笼子里一扔。
“哈哈,这是你们的奖赏!”

烟头正好落在丽丝身上!只听嗤啦一声,烟头将丽丝的羽毛烫穿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丽丝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琴鸟爸爸英勇地拍打丽丝的背部,将烟头拍到地上。
但是,琴鸟爸爸的羽毛也被烫出了黑色的大窟窿!
丽丝盯着冒着青烟的烟头,象盯着恐怖的魔鬼。
琴鸟妈妈则盯着皮衣一家,眼中充满了怒火!
我们为你们表演,你们却用烟头来“回敬”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难道,就因为我们是关在笼子里的动物?
难道,就因为我们无力还手?
难道,就因为你们是人,是世界的主宰,就可以随意破坏自然,虐待生物?

琴鸟妈妈愤怒的目光,皮衣爸爸看不懂。对于一个不懂得爱护动物的人,动物的眼神如同天书一样无法阅读。美丽而可爱的动物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戏弄的对象,或者餐桌上的一盘菜肴而已。
皮衣一家已经离开琴鸟笼,大摇大摆地向熊山走去。下一个倒霉的,将是狗熊了。
扑噜噜,一只麻雀落在笼顶。
“嗨,”麻雀敬礼,“早上好!”
这是麻雀吱喳,动物园有名的“小广播”,动物之间的很多消息都是通过它来传递的。
“你好,可是我们一点也不好,”丽丝委屈地说,“饭没吃上,先吃了一颗烟头!”
“噢?”麻雀吱喳严肃地说,“吸烟有害健康,小孩子吸烟更不好!”
“什么吸烟呀,是被游客扔烟头烫了,”琴鸟妈妈生气地说,“这些游客,真没礼貌!”

“礼貌?”麻雀吱喳笑起来,“哈,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到动物园来吗?他们的目的,就是逗你们取乐呀!”

“麻雀,我羡慕你,”丽丝叹了口气,“虽然你没有高贵的出身,但是你有自由。你活着,每一天都是自己的。”
“唉,”琴鸟爸爸也叹气,“如果我们在澳大利亚,每一天也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澳大利亚?我知道!”麻雀吱喳兴奋地叫起来,“那里离这里可远了,有几十公里呢!”
“几十公里?”琴鸟妈妈置疑,“我听说澳大利亚跟这里隔着海呢。”

“那就几百公里,”麻雀吱喳大大咧咧地摆摆手,“或者几千公里、几万公里,反正非常非常远就是了!”
“澳大利亚漂不漂亮?”丽丝急不可耐地问,“对了,你没有去过澳大利亚,不知道的。”
“我是没去过,不过我看过澳大利亚。”
“这怎么可能?”琴鸟爸爸说,“没去过,就不可能看见!”

“我真的看过!”麻雀吱喳自豪地挺起栗色胸脯,“我还见过澳大利亚著名的稀泥(悉尼)歌剧院,还有澳大利亚的特产动物:袋鼠和考拉!”
“真的?”丽丝歪着脑袋疑惑,“它们关在笼子里?”

“笼子?哈哈,除非你认为澳大利亚是一个大笼子!”麻雀吱喳捂着肚子在笼顶打滚,“它们当然生活在大自然中!考拉在树上玩耍,袋鼠在草坪上打滚。还有些游客跟袋鼠比赛拳击,被袋鼠打得屁滚尿流!”
“什么?”丽丝吃惊极了,“那些人不生气吗?不拿水滋袋鼠吗?不拿烟头烫袋鼠吗?”
“不会,他们乐得哈哈大笑呢。”
“这怎么可能?”琴鸟妈妈不相信,“你是做梦看见的吧?”
“错!”麻雀吱喳得意地一挥手,“我是从电视里看到的,没想到吧?哈哈!”
丽丝想起来了:饲养员大叔有一台破旧的电视机,吱喳一定是躲在窗外偷看到的。
“奇怪,”丽丝小心翼翼地问,“澳大利亚人为什么不把那考什么……”
“考拉,”吱喳纠正。
“对,考拉,”丽丝不好意思地说,“他们为什么不把考拉和袋鼠关在笼子里呢?”

“因为澳大利亚没有饲养员!”麻雀吱喳说,“没有饲养员,当然不会有人把你关起来!你没有被关起来,人们就不敢欺负你。如果有谁敢向袋鼠扔一颗火红的烟头,哈哈,瞧着吧,袋鼠就会戴上拳击手套,将那个‘吸烟有害健康’的坏蛋打得鼻青脸肿!”
“是啊,”丽丝说,“如果没有笼子阻拦,我真的会扑出去啄那个扔烟头的坏蛋呢!”

琴鸟爸爸对麻雀的话持怀疑态度:动物园可是个杂乱的地方,非洲的野牛、美洲的豹子、亚洲的老虎、南极洲的企鹅,各色人等都有。麻雀吱喳飞来飞去的,难免沾染上野生动物们吹牛不打草稿的习惯。有一次吱喳还说,它飞到过月亮上,跟外星人一起围着火堆跳舞呢。
琴鸟爸爸问:“你真的从电视里看见澳大利亚了?”
“你不相信我?”麻雀吱喳啄啄翅膀下面,“那算了,我到别处去吹牛——噢不,聊天了!”
“别走!”丽丝挽留,“再给我们讲讲澳大利亚吧!”
“说话又不能当饭,”吱喳瞟着笼子里的食槽,“我肚子饿了,哪象你们有人喂食?”

饲养员大叔刚刚将今天的粮食倒进来。那算什么粮食呀,就是机器将谷啊糠啊还有酒店的泔水混合在一起,做成老鼠屎一样的黄色颗粒。硬硬的,咽得喉咙都疼。但每一餐,里面都会有两条美味可口的肉虫子。

丽丝瞧瞧爸爸妈妈,他们也在瞧着她。爸爸妈妈的眼光都在说:用一顿饭换取对故乡的美好回忆,值得。
“请吧,”丽丝对吱喳说,“别客气。”
“谢谢。”
吱喳飞下来,将肉虫子挑出来吃了。丽丝看得直咽口水。

“我就把自己亲眼看到的告诉你们吧,”麻雀吱喳说,“澳大利亚很美,蓝色的海水,绿色的丛林。澳大利亚处在热带海洋中,空气湿润温暖,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夏天!”丽丝忍不住叫起来,“我最喜欢夏天了!”

“还有,”麻雀吱喳补充,“电视中的澳大利亚人个个和蔼可亲,没有一个饲养员。澳大利亚的动物比人还多,它们在树林中栖息,在草地上玩耍。它们见了人不必躲闪,它们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如果袋鼠、考拉、琴鸟走上街头,汽车和行人都必须为它们让道,红色交通灯都必须立即换成绿色!如果商店或餐厅有袋鼠大驾光临,所有的服务员都会热情招待,还把这看作自己的荣幸!”

“澳大利亚四季如夏!”琴鸟爸爸和妈妈重复着,“澳大利亚没有饲养员!澳大利亚动物是主人!”
“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还得去拜访其它老朋友,再见!”
麻雀吱喳扑噜、扑噜地飞走了,琴鸟一家沉浸在幻想中,竟然没有发觉。

天气寒冷,游客寥寥。一天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晚上,丽丝挤在爸爸妈妈中间,带着对澳大利亚的向往,怎么也睡不着。

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时隐时现。透过门缝,可以看见云层后面的光明。那仿佛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正向丽丝招手。

“如果我能去澳大利亚,那该多好啊!”丽丝心里说,“澳大利亚是我的老家呀,那里肯定有无数的琴鸟,大家在一起玩耍,在树林中觅食,在海滩上散步,多么幸福啊!”

外面的风更紧了,“呜呜”的呼号变成了“嘶嘶”的尖啸,冷风透过铁门的缝隙钻进来,象毒蛇一样直扑向丽丝的身体。月光已经不见了。
丽丝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在鼻子上,凉冰冰的直透心肺。睁眼一瞧:是一朵六角形的白花。
“妈妈你看,”丽丝推推妈妈,“天女散花了!”
想不到,妈妈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天哪!”她发出惊叫,“下雪了!”
琴鸟爸爸也醒了,“真的,大雪来了,我们要冻僵了!”

是的,越来越多的雪花从门缝里飘进来,将休息室一大半的地面覆盖。那些雪花好象妖怪一样,贪婪地吸收着房间里的热量,吸取着琴鸟一家身体里可怜巴巴的热量。丽丝觉得血管里好象有无数冰冷的毒蛇在游动,身体都被冻麻,好象不是自己的了。
“饲养员,饲养员!”爸爸大声呼喊,“快来帮帮我们!”
他的呼救声,淹没在风声、雪声,和饲养员大叔的电视机声里。
“爸爸,”丽丝颤抖着说,“我……我好冷啊……”

是啊,琴鸟是热带鸟类,不能适应如此严寒的气候。小丽丝还不满一岁,是第一次经历严冬的考验啊!
琴鸟妈妈淌下两行热泪。琴鸟爸爸将丽丝搂进怀中,用自己仅剩的体温为她取暖。
雪越下越大,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北方的雪,不下得精疲力尽是绝不会停止的。
吱嘎。外面传来奇怪的响声
琴鸟妈妈一哆嗦,紧张地望向琴鸟爸爸,“你听,是什么声音?”
“好象是树枝的声音,”琴鸟爸爸判断,“可能是树枝承受不住积雪的重量,开裂了。”
咔嚓!
“树枝断了!”琴鸟爸爸分析。
轰隆!
外面响起巨响,休息室猛烈震动起来,房顶上的泥灰纷纷坠落!
琴鸟爸爸妈妈将丽丝掩护在身体下面,缩着脑袋与灾难对抗。
震动停止了,泥灰渐渐停止坠落。

风声、雪声和电视机声依然响着,饲养员大叔没有过来。可能震天响的电视声堵塞了他的耳朵,他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琴鸟爸爸抬起头,警惕地打量四周:休息室里烟雾弥漫,有的是屋顶落下的灰尘,有的是风中飞舞的雪花。他推开铁门,向外望去——
天哪,一颗大树倒在笼子上,将笼子砸得变形了!
密密匝匝的铁丝网,也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丽丝目瞪口呆:想不到小小的雪花竟然有如此惊人的力量,竟然能将一棵大树压垮!
“饲养员!饲养……”
琴鸟妈妈呼叫到一半,突然被琴鸟爸爸捂住嘴巴。
“别叫,”琴鸟爸爸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这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绝好机会!”
“什么机会?”琴鸟妈妈不解。
“逃走!”琴鸟爸爸一指大窟窿,“回到我们的故乡澳大利亚去!”

琴鸟妈妈呆住了:逃出牢笼,逃出动物园?回家,回到没有饲养员、四季如夏的动物天堂——澳大利亚去?!

琴鸟妈妈突然哭了。她扑到琴鸟爸爸怀中,激动地说:“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很久了!我知道你是一位真正的男子汉!”
“我从来都是!”爸爸骄傲地说,“丽丝,你觉得怎么样?”
“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丽丝大声说,“我也是一位小男子汉!”
爸爸和妈妈都笑了。妈妈说:“什么男子汉啊,丽丝你是女的!”
“那我就是勇敢的小女子汉!”
“勇敢的女英雄!”爸爸说,“跟我来!”
琴鸟一家钻出窟窿,回头望了笼子最后一眼。

这是它们第一次从外面看笼子,它是那样的狭小,那样的阴暗,那样的破烂不堪!但是,它确实是它们一家住了大半年的地方,离开它,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恋恋不舍之情!
“走吧,”琴鸟爸爸毅然地转过身去,“让我们踏上回家之路!”

第二章 飞 越 大 洋


纷飞的雪花中,出现了琴鸟一家的身影。琴鸟爸爸挽着琴鸟妈妈,护着小琴鸟丽丝,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积雪中。
冒牌野鸭嘎嘎冻得瑟瑟发抖,恍惚中看见了风雪中的身影。

“逃犯,我发现了一个逃犯!”嘎嘎先生使出仅剩的力气大叫,“不,是三个!我在这里任劳任怨地工作,他们却跑出来散步!”

嘎嘎先生的嘶喊声刺破雪夜,将周围的鸟类全部惊醒。鸟类听觉敏锐,稍微有点动静就心惊肉跳。鸟类纷纷鸣叫起来,又将熊山的狗熊吵醒。狗熊正在数山羊,竭力进入冬眠状态,这下子努力算是白费了。狗熊不满意地一声怒吼,又将更远处的狮子、老虎、斑马、麋鹿等等动物吵醒。最后,连动物园最远的猴子都被吵醒了。

无人的风雪之夜,动物园却异乎寻常地热闹起来。鸡鸣狗叫兔子跳,狮子和老虎在笼子里激动地小跑,将铁笼撞得咚咚巨响;猴子在猴山里上蹿下跳,吱吱喳喳地尖叫着,不知是威胁还是害怕。

唯一没有被吵醒的,是饲养员。因为他根本没有睡觉,所以谈不上吵醒。他一直在看电视,沉浸在电视连续剧又臭又长的情节里。
“老琴!”黑猩猩打着飞吻说,“带我一起走!”
“还有我!”狐狸说,“请把笼子打开,我保证不吃你!”
“我真的很想把大家都放出来,”琴鸟爸爸说,“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
“当着本大王撒谎!”狮子拍打笼子,“没有能力你怎么逃出来的?”
“是大树压坏了笼子,我们才逃出来的,”丽丝替爸爸说话,“不信你们看!”
动物们往鸟区望去:果然,倒塌的大树正架在琴鸟的铁笼上。

“老天爷偏心眼儿,”黑猩猩捂着脸说,“我早说过那里风水好,本来我申请住在那里的,饲养员不干。”
“我有一个主意,”狐狸转着眼珠说,“琴鸟,你把笼子钥匙偷来,不就能替我们开门了吗?”
“笼子钥匙?”琴鸟妈妈打了个哆嗦,“钥匙挂在饲养员的腰带上,我怎么偷?”
“你等他睡着了,将钥匙偷走呗。”

“可我怎么进去呢?”丽丝提出问题的关键,“如果饲养员醒着,我们就不能偷;如果他睡觉,肯定先将房门锁上,我们又进不去。”
“这……”狐狸挠挠头,“喂,你好象不笨嘛?告诉我智商多少?”
“我也有个主意,”野猪剃着獠牙说,“偷不成,就抢呗!”
动物们都发出了嘘声。
“猪就是猪,”狐狸撇嘴,“琴鸟抢得过饲养员吗?我去还差不多!”
“你也不行!”大家一致反对,“饲养员天天干粗活儿,除了狮子老虎,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老虎稳重地点点头,“我曾经提出跟他公平地单挑,他不同意。”

“你以为他那么容易上当?”狐狸嘲笑,“算了算了,不要难为人家琴鸟了。琴鸟先生,你准备去哪里?”
“回家,”
“家?你的家不就在动物园吗?”
“我们的老家在澳大利亚,”丽丝说,“我们要回到澳大利亚去。”
“澳大利亚!”鸵鸟直着脖子喊起来,“我知道,那里的袋鼠比人还多!”

“还有很多奇怪的动物,”见多识广的斑马说,“有整天趴在树上睡觉的懒熊,有长着鸭子嘴和皮毛的王八,还有坐在铁壳壳里听音乐的怪兽!”

“你不懂装懂啊?”曾经当过候鸟的大雁说,“你说的懒熊,叫做树袋熊,又叫考拉;长毛的王八叫做鸭嘴兽,它根本不象王八,而象一只鸭子,就是嘎嘎先生那种;最后一个不是怪兽,是人!”
斑马甩甩尾巴,反问道:“你不认为人就是可怕的怪兽吗?”
“我觉得澳大利亚没什么好的,”非洲雄狮说,“我提个建议:不如你们去非洲吧?”
这个建议引起嘘声一片,同时也启发了大家的思维。动物们七嘴八舌地提起建议来——
东北虎说:“我建议去中国的东北,东北人都是活雷锋!”
美洲豹说:“我建议去美洲,那里有神秘的玛雅金字塔和大雪茄!”

欧洲赛马说:“我建议去欧洲,那里有埃菲尔铁塔和大笨钟,还有死海,旱鸭子在上面都浮得起来!”
企鹅说:“我建议你们去南极,那里的气温比这里还要低,冻得人精神抖擞!”

一说“冻”,大家真的觉得好冷。琴鸟爸爸哆嗦着说:“谢谢你们的好、好、好意,可我们只想去澳、澳、澳大利亚。”
“是啊,”河狸点头赞同,“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土窝。”

“好吧,”黑猩猩也学河狸点头,“我同意你回澳大利亚,但澳大利亚离动物园有一百万光年,你们怎么回去呢?”

琴鸟一家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面面相觑。是啊,它们只是听说澳大利亚,根本不清楚澳大利亚该往哪个方向走!
“我也不知道,”琴鸟爸爸说,“就一直向南方去吧。”
“那你们会淹死!”仙鹤尖叫道,“我知道南方是什么: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也许你们可以游过去。”水豚开玩笑说,“要不要报名跟我学游泳?老熟人优惠,学费六折。”
琴鸟根本不会游泳。如果飞的话,身体太重也飞不远。
“既然是海,”猴王的尖叫传过来,“不如坐大轮船!”

“这倒是个好办法,”狮子说,“琴鸟可以趁工作人员不注意躲进船舱。不过,你知道从这里航行到澳大利亚,要多长时间吗?”

“不知道,”猴王摇头,“大概一个小时吧——顺便问一下:一个小时到底是多长?我们猴子开过三千六百次会议研究这个问题,最后的结论是:比香蕉长,但比甘蔗短,不知道对不对?”

“完全不对!”黑猩猩捶打胸脯大叫,“实际上,一个小时比甘蔗还长,它相当于二点五根甘蔗的长度!”

“据我所知,”狮子不理会猴子和黑猩猩的无聊争论,自顾自说道,“从这里航行到澳大利亚,历时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猴群发出惊呼,“那简直比海带还要长!”
“一个星期相当于七天,”狮子说,“琴鸟,你能保证七天之内不饿死吗?”
“不能,”琴鸟爸爸说,“但也许我们可以找点吃的。”

“恐怕不行,”狮子摇头,“你们一出现,就会被船员发现。你知道那些野蛮的船员会干什么吗?会把你们烧成午餐!”
“他们不敢!”丽丝叫起来,“我们是国际保护动物,他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狮子笑了,“别忘了他们在海上,天高皇帝远!我从非洲被运来的途中,就亲眼看见船员射杀海鸥!”
“那怎么办?”琴鸟妈妈担心地说,“澳大利亚去不成,难道我们还回到笼子里?”
“当然不用,”狮子说,“五个小时不吃东西,你们可以忍受吗?”
“太能忍受了!”琴鸟爸爸说,“饲养员经常一整天不给我们东西吃呢!”
“太好了,”狮子微笑说,“你们可以坐飞机,五个小时就到澳大利亚!”
“五个小时!”猴子们又喧嚣起来,“5乘以2.5,相当于8根甘蔗那么长!”
“是8.3!”黑猩猩纠正。
“就这么定了!”狮子说,“现在我们要请一位‘万事通’来带路——麻雀吱喳,你在哪里?”
吱喳飞来,落在电线上揉眼睛。
“你们这些昼伏夜行的家伙,吵死了!”它不满地说,“有什么事?”
“麻烦你将琴鸟一家带到机场去,送他们踏上去澳大利亚的飞机。”
“就这点小事?”吱喳拍拍翅膀,“明天行不行?”

“明天就晚了,太阳一出来,琴鸟一家就会被饲养员发现。”狮子说,“难道你不想帮助琴鸟逃脱樊笼吗?”
“想,”吱喳打个哈欠,“啊——就是有点困。”

“该死的麻雀,拜托了!”狐狸生气地说,“你是自由的鸟儿,根本不理解我们的心情!只要有一个人——不,一只鸟,哪怕是一只老鼠逃出笼子,我们也觉得开心呀!”
狐狸居然淌下了热泪!只有经历过牢笼的痛苦,才能理解自由的幸福啊!
“演技不错,”麻雀故意说,其实它心里很感动,“好吧,我答应你!”
“噢,万岁!”动物们都欢呼起来,黑猩猩高兴地扭屁股,野猪拿脑袋撞墙。
“可是,”丽丝提出心中的疑问,“门口有凶狠的老大爷把守,我们怎么出去呢?”
动物们笑得更欢了,麻雀笑得从电线上摔下来,摔落雪堆之前又特技飞行般地飞起来。
“傻瓜!”麻雀亲昵地骂道,“你们长翅膀是干什么用的?”
丽丝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呀,我们是鸟啊,围墙不是障碍!
告别热情的动物们,琴鸟一家飞出动物园的围墙。

正是晚上十点,昏黄的灯光加飘飞的大雪,偶尔驶过的汽车也慢吞吞的,象是怕滑倒,更象是昏昏欲睡。晚归的行人都竖着衣领行色匆匆,注意脚下而不注意前方。经过车辆和行人的踩压,积雪凝固成冰,大地变成了一个极大的溜冰场。一不小心,就有人翻到在雪地里,只露出两只狼狈的脚。
麻雀吱喳带路,琴鸟一家奋力在雪幕中穿行。
琴鸟的飞翔能力不强,麻雀吱喳每飞一段,不得不停下来等他们。
“照你们这样飞,猴年马月才能到飞机场呀?”麻雀看看路边的电子钟,不耐烦地说。
“对不起,都怪我们,”琴鸟妈妈抱歉地说,“雪这么大,飞机还能起飞吗?”

“大概可以吧,”麻雀不太肯定,“我的朋友老鹰说,雪花就是云朵的眼泪,因为碰到冷空气而凝固变成了雪花。云层下面大雪纷飞,云层上面却阳光普照。飞机只要飞到云层上面,就不会受到大雪的干扰了。雪刚下,估计机场跑道还没有被掩埋,动作快点还能赶上!”
“可我们快不了啊,”丽丝着急地说,“我们琴鸟本来就不擅长飞翔。”
“你们只会唱歌,”麻雀说,“如果唱歌能让你们快一点……”
话没说完,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嘟嘟!”
不是唱歌,是公共汽车鸣喇叭。一辆长长的公共汽车亮着黄色的灯光,从远方缓缓驶来。
“有了!”麻雀灵机一动,“你们坐公共汽车去机场!”
“公共汽车?”琴鸟爸爸表示怀疑,“司机会让我们上去吗?”
“再说我们也没钱买票呀。”丽丝补充。
麻雀哈哈大笑,“我们是鸟,不用买票!”
麻雀一拍翅膀飞起来,“跟我来!”

琴鸟一家跟随麻雀降落在公共汽车的顶上。在这样一个大雪之夜,谁也不会注意到公共汽车顶上停着四只鸟,售票员更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爬上来勒令他们买票。
公共汽车嗤的喷出一股白汽,从车站慢吞吞地开动。
“怎么样,座位宽敞吧?”麻雀得意地问。
“不错,”琴鸟爸爸说,“就是有点冷。”
“天窗太大了,”琴鸟妈妈也不乏幽默感。
“吱喳,”丽丝问,“我们这样,是不是叫做‘乘霸王车’?”

爸爸妈妈笑起来,吱喳笑得满车顶打滚。车里的乘客惊异道:“今年的雪花好大,砸得车顶嘭嘭响!”
这辆公共汽车并不是去飞机场的,但幸亏吱喳认路,他们中途换乘了几辆车,终于来到飞机场。

雄伟的机场大楼耸立眼前,仿佛一个战天斗地的英雄巨人。机场候机楼非常大,有十几个入口。入口处人进人出,熙熙攘攘。门口还站着警卫,尽管冻得佝偻着腰,还是显得威严而不可侵犯。

“你们显然不能走正道,”麻雀指着大楼入口说,“不过你们可以越过大楼,直接飞进飞机场。这样也好,连机场建设费都省了。”
“霸王机,”丽丝说。
“不能再笑了,我的肚子都疼了,”麻雀吱喳说,“下面就靠你们自己了,保重!”
“谢谢你,吱喳!”琴鸟爸爸真诚地说,“到了澳大利亚,我们会想念你!”
“多来信!”
“信?”丽丝问,“可你没有邮政地址呀!”
“傻瓜,你可以上网,给我发‘伊妹儿’,”麻雀吱喳眨眨眼,其实他在开玩笑,“再见!”
“再见!”
琴鸟一家使劲挥手,直到麻雀吱喳的身影消失在铅灰色的天空中。
“走吧。”琴鸟爸爸下定决心地说。

飞过大楼,他们躲在机场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等待。其实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谁也不会留意到他们,人们留意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更暖和。宽阔的停机坪上停着很多架飞机,有大有小。有的飞机停在候机楼旁,飞机“脑袋”一边伸出一个封闭的伸缩通道,直接与候机楼相连;有的飞机则停在远处,检查、保养活待飞。

身体都快冻僵了,终于听见候机大厅里的广播说:“飞往澳大利亚的TU512次航班已经就绪,请各位乘客作好准备。”
候机楼的一扇门开了,吐出一群乘客。乘客们并不上飞机,而是登上一辆大客车。
“怎么回事?”丽丝忍不住问,“他们开汽车去澳大利亚?”
“也许他们的汽车会游泳,”即使在这时,琴鸟爸爸也不忘幽默,“跟上去!”

有了坐公共汽车的经验,他们很容易就飞到大客车顶上。掠过窗户时,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一位穿厚厚长裙的漂亮小姐瞟了他们一眼。
大客车在很多飞机间穿梭,开了一段路后停下。

大客车旁边,是一架威风凛凛的大飞机。如果让猴子看见了,它们就会抛弃香蕉和甘蔗,说一个小时象一架飞机那么长!
乘客们拎着皮箱下车,排队登上倾斜的飞机扶梯。

虽然下着雪,飞机门口也站着两位笑容可掬的空中小姐,一边鞠躬一边说:“欢迎乘坐,旅途愉快!”
琴鸟一家站在队伍的最后,跟在穿长裙的小姐后面。没有人注意他们。
队伍慢慢移动,穿长裙的小姐走进飞机的长方形小门。
“对不起,”空中小姐突然叫起来,“飞机上不许带动物!”
“我没有带动物,”长裙小姐回头说,“咦,这是什么?”
她看见了身后的琴鸟。琴鸟爸爸害怕地护着琴鸟妈妈和丽丝,他预感到不妙。
“这不是你的鸟吗?”空中小姐问。

“咦,这好象是澳大利亚的特产:琴鸟,”长裙小姐蹲下来说,“你瞧他们的尾巴跟竖琴似的,真有意思!”

“如果这不是您的鸟,我就要通知保安了,”空中小姐用步话机联络,“小王,请到TU512班机来一下,这里有三个不速之客……不不,不是劫机犯,是三只怪鸟。”

琴鸟爸爸知道危险来了,但没容他逃跑,一辆绿色吉普车就开到面前,车里跳下四个穿制服的男人,个个膘肥体壮,象铁塔一般。
四个男人对付三只鸟!

刚刚扇动翅膀,四个男人就身手矫健地扑上来,将琴鸟一家抓获!丽丝的翅膀被扭住了,好疼。她使劲挣扎着,一些羽毛被挣脱,象大大的雪花一样飘舞。
“住手!”长裙小姐突然大喝一声。
“对动物用不着客气,”保安冷冰冰地说,“小姐别慌,看我让它老实。”
啪的一声,保安一巴掌打在丽丝的脑袋上。丽丝头晕眼花,脑袋垂了下去。
“怎么样,老实了吧?”保安得意地说,“动物都这么贱,一打就……”
话没说完,长裙小姐噔噔噔几步从扶梯上跑下来,大叫道:“不许欺负我的鸟!”
“这鸟是您的?”保安愣住了,“可空中小姐说……”
“正是我的鸟!”长裙小姐厉声道,“还给我!”

从没见过这么凶的乘客,保安吓得将琴鸟一家抛向长裙小姐。长裙小姐手忙脚乱地接住。空中小姐提醒:“我们有规定,动物是不能带上飞机的!”
“知道,请给我一点时间,”
“还有五分钟,飞机就必须起飞。”

“知道知道!”长裙小姐生气地回答,“但我同时也知道,乘客有权利要求飞机延迟起飞,对不对?”

空中小姐愣了一下。来往的乘客很多,但很少有人认真阅读《乘客手册》。是的,如果遇到特殊情况,乘客有权利要求延迟起飞。因为飞机是为乘客服务的,乘客就是上帝。
“好吧,”空中小姐无奈地说,“我向指挥中心申请一下,”

空中小姐与指挥中心对话,琴鸟丽丝紧张得胸口扑通、扑通直跳,一会儿看空中小姐,一会儿又看爸爸妈妈。她恨自己没有一双强健的翅膀,可以直接飞去澳大利亚。

通话结束,空中小姐微笑道:“指挥中心同意了,给你十分钟,你可以将琴鸟托付给别人照顾。”
长裙小姐谢过空中小姐,将琴鸟一家带到不远处。
“谢谢你,”丽丝怯怯地说。
“不用谢,我就看不惯有些人虐待动物!”长裙小姐说,“你们要坐飞机?想去哪里?”
“当然是澳大利亚,”琴鸟爸爸说,“我们想回到自己的家乡。”
“真有勇气!”长裙小姐竖大拇指,“可是你们无法上飞机呀!”

“如果我们不回到家乡,小琴鸟可能就熬不过这个冬天了,”琴鸟妈妈说,“求求你好心的小姐,帮帮我们吧!”
“这……”长裙小姐犹豫,“一上飞机就会被空中小姐发现的,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们藏在这里,”长裙小姐拍拍手提箱,“不不,这箱子太小了,装不下你们一家三口。”
“装得下,”丽丝说,“我们挤一挤就能装下了!”
“挤五个小时?你们会很难受的!”
“没关系,”琴鸟妈妈也说,“总比受饲养员虐待好。”
看着小琴鸟丽丝那么瘦弱,那么楚楚可怜,就知道饲养员比老虎还凶狠。
“好吧,”长裙小姐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让你们藏进来!”
长裙小姐打开箱子,从里面掏出好多时髦的新衣服、化装品什么的,统统抛在地上!
丽丝惊呆了,“阿姨你……”

“没关系,丢掉的东西,总有一天还能买回来!”长裙小姐安慰丽丝,也象在安慰自己,因为对于一个爱美的女人来说,扔掉一大堆漂亮的衣服,就象剪掉一头长发一样需要勇气。

丽丝被爸爸推进行李箱,接着爸爸妈妈也挤进来。箱子里的空间确实非常狭小,丽丝的脑袋弯着,贴着自己的腿。她突然想起人类对“拥挤”的一个比喻:“沙丁鱼罐头”,大概就是这样挤得不能再挤了吧?不过,为了自由,受多大的罪都值得。

恍惚中,丽丝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这就是飞机起飞吗?后来她感到心脏好象变成了铁块,呼的一下坠到肚子底下去了。接着,心脏又偏到肚子的左边,然后偏到肚子的右边。这飞机是怎么搞的,难道在表演空中杂技吗?
丽丝听见长裙小姐拍拍箱子,轻声说:“别怕,这是飞机在升高和拐弯。”
丽丝不怕,丽丝只是难受。
“爸爸,”丽丝头晕眼花,“我……我恶心,想吐。”
“晕车了,”琴鸟妈妈担心地说,“不对,是‘晕机’。”
“爸爸我受不了,”丽丝捂着嘴巴说,“我要吐出来了……”

“这不好吧,”琴鸟爸爸说,“长裙小姐好心让我们藏在箱子里,我们怎么能把她的箱子吐脏呢?”
“那怎么办?”
“这样吧,我问问长裙小姐,”
爸爸用嘴巴敲箱子,笃笃笃,象打暗号。
“什么事?”长裙小姐问。
“箱子里太闷了,我们想透透气。”

“知道了,”长裙小姐对箱子说,旁边的乘客奇怪地看着她,“我把箱子倒过来打开一条缝,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你们。”
天旋地转,琴鸟一家跟随箱子大头朝下。
咔嗒一声,箱子开了。丽丝没有抓住,扑通一声掉出来!
“你看,那里有一只鸟耶,”一位乘客说,“什么,一只鸟?!”

空中小姐闻声而来,指着长裙小姐的鼻子说:“不是叫你别带动物吗?如果飞机出了事故,你要负全部责任!”
长裙小姐苦笑,“飞机出事,我还能活着负责吗?”
空中小姐哼一声,纤细的手指抓向丽丝!
在丽丝看来,那手掌就象一只恐怖的魔爪!
“啊!”丽丝吓得从座位底下钻过去。
后面的乘客纷纷叫起来:“哎哟妈呀,一只怪鸟!”
“它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它会不会叫人——哎哟,它踩了我的脚!”

乘客手舞足蹈,这样很危险,说不定会被脚踩住呢。丽丝急忙一扑翅膀飞起,从乘客的脑袋上踩过去,跳到走廊上!走廊虽窄,但没有阻碍!
空中小姐向丽丝扑来,义见勇为的乘客也向丽丝扑来!
他们两个的脑袋撞到一起!
咚的一声闷响,空中小姐眼冒金星。这时,丽丝已经逃到了走廊的尽头!
“哈哈,看你往哪儿跑!”另一个空中小姐向丽丝逼来,那模样就象一个魔鬼!
吱呀一声,走廊尽头的门居然开了!一位中年男人站出来问:“发生了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空中小姐立正汇报:“报告机长,飞机里有一只鸟!”
“胡说!如果有鸟撞入飞机,飞机早就完蛋了!”机长断然否定,“哎呀,这是什么鸟?”
机长看见了丽丝,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空中小姐朝丽丝扑来,丽丝使出吃奶的劲飞起。空中小姐扑到机长身上,将他撞翻在地!
铁门后面是驾驶室,丽丝昏头昏脑地冲进去,跳到仪表盘上,使劲往舷窗外面飞!
咚咚咚,她的脑袋撞在防弹玻璃上,好疼!
“哈哈哈哈!”驾驶员指着丽丝大笑,“快看呀,一只傻鸟!”
“笑什么笑!”机长站起来破口大骂,“开你的飞机!”
真的,飞机失去了控制,正在翻跟头!
“啊——!”乘客们发出惨叫,“这飞机是怎么开的,我可不想当陪葬品啊!”

驾驶员慌了手脚,哪儿是油门哪儿是方向杆都分不清了!幸亏机长经验丰富,将驾驶员一脚踢开,自己坐在驾驶座上操纵。
一会儿,飞机终于恢复了平稳。白云在飞机身下连成一片静止的海,颇为壮观。
“我这是在哪儿?”驾驶员从地上爬起来说。
“你差点下地狱!”机长抹一把冷汗,“喂,那只肇事的鸟呢?”
“在这里,”空中小姐举着丽丝,表功道,“我已经把它抓住了。”
“飞机里怎么会有鸟?”
“一位乘客私自携带的。”
“把她扔了!”
“啊?”空中小姐大惊失色,“扔乘客是犯法的!”
“谁叫你扔乘客了,我让你扔鸟!”
“可是飞行中开门,是很危险的。”
“我倒认为,留着这只鸟更危险!”
“好吧,”空中小姐说,“听从您的吩咐。”

空中小姐将紧急逃生门打开一条缝,强劲的寒风吹了进来。她眯着眼睛,用力地将丽丝塞出门缝——呼的一声,丽丝翻滚着坠出飞机!
“啊,爸爸救命呀!”
丽丝绝望的惨呼,被飞机的轰鸣淹没……

第三章 海 上 梦 歌

一出飞机,琴鸟丽丝就感到自己象一个发射出去的炮弹,嗖的一声远离飞机。不,不是被射出去,而是飞机极高的速度疾驶而去,丽丝被远远地抛在后面。高空空气稀薄,寒冷的空气灌进鼻孔里、嘴里、眼睛里,还掀起羽毛,往身体最深处钻去,就象丽丝恶梦中的毒蛇一样。丽丝在空气中翻着滚儿坠落。由于飞机绕着地球飞行,所以已经提前看到了太阳。太阳比地面上看起来明亮,也更加刺眼。刚想闭眼,太阳却又跑到脚底下去了。
原来不是太阳在动,而是她自己在动。她不停地旋转着,辨不清东西南北。
惊慌失措加上头晕目眩,丽丝又产生了“晕机”的感觉。

“这下我总可以吐了吧?”丽丝想,“这里没有皮箱,不怕弄脏……不过,如果脏东西落在谁身上,他会不会以为是不明飞行物呢?”

呼的一声,丽丝突然坠入无边无际的云层。从地上看去,云朵就是那么小小的一片,象棉花一样。但是真的处在云层中,丽丝发现云朵根本不象棉花,而更象饲养员大叔用开水消毒时,休息室里弥漫的水蒸汽。云朵湿湿的,薄薄的,象永无止境的梦魇魔境。

不知下落了多久,丽丝都晕得忘记自己是谁了。突然,眼前一亮!丽丝低头一瞧:哎呀,脚下是蓝色的天空!
不对不对,天空怎么会跑到脚下去?原来是她大头朝下!

丽丝拍拍翅膀,将身体正过来。这下看清楚了:脚下也是蓝色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在阳光的照射下,大海闪烁着金色的粼粼波光,别提多壮观了!
飞机就是快,一眨眼就从内陆飞到海上!

“不过,”丽丝顾不得欣赏海上风景,心里冒出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我掉到海水里,被鲨鱼吃掉怎么办?”

其实她根本没见过鲨鱼,但是动物园水族馆的鱼类都说,鲨鱼是海里最可怕的霸王。水族馆之所以没有鲨鱼,一是怕鲨鱼把其它鱼都吃了,二是去捕捉鲨鱼的人都没有回来。比目鱼说,鲨鱼就是露在海面上的黑色三角形,那是大海上的死亡标记。
天哪,连人都不是鲨鱼的对手!无论如何,不能掉到海里!

丽丝使劲地扑腾翅膀。她这辈子一直关在狭小的笼子里,就没怎么认真飞过。拍了几十下,丽丝不拍了。呼呼,实在太累了,背上的肌肉好酸好疼!

“我大概要喂鲨鱼了,”丽丝绝望地说,“鲨鱼啊鲨鱼,你知道你吃的这只鸟,是国际保护动物吗?”

丽丝消极地张着翅膀,等待着“扑通”的落水声。然而,她高兴地失望了!丽丝低头一瞧:奇怪,海洋依然在身下很远的地方,而自己却在天空飞翔!
不拍翅膀,也能飞翔吗?

是啊,丽丝从没离开过笼子,不知道雄鹰经常展开翅膀翱翔;她更没有学过“流体力学”,不明白张开翅膀就能滑翔的原理。不过,她坐过飞机呀。飞机不拍翅膀,不也飞得很稳当吗?

张着翅膀就不太累了,丽丝松了一口气。同时,她发现摆动竖琴似的尾巴,还能控制飞行的方向!
“原来,我们的尾巴不仅仅是摆设呀!”丽丝高兴极了。
海面很广阔,丽丝不知道往什么方向飞才好。这时,她看见远方出现几只海鸟。
“有鸟必有陆地!”丽丝想起动物园军舰鸟的口头禅。

丽丝朝着海鸟的方向滑翔而去。近了近了,然而这里并没有陆地,而是有一只冒着黑烟的庞然大物在海面航行。白色的海鸟张开翅膀,在怪物上方翻飞。
“嗨,你们好,”丽丝打招呼,“我是琴鸟丽丝,你们是……?”

“连大名鼎鼎的海鸥都不认识?”一只海鸟撇嘴,“喂,你的尾巴是怎么回事?被锅炉烫伤了吗?”
“没有,我的尾巴天生就是这样,”丽丝回答,“你们在这里干嘛?”
“你没看见吗:跟轮船玩呢!”
“这个笨头笨脑的铁怪物,就是‘轮船’吗?”
“那还能是什么?难道是‘船轮’吗?哈哈!”海鸥大声笑着,“老兄,我这个笑话怎么样?”

“这是个笑话吗?对不起我没有听出来,”丽丝抱歉地说,“现在我听出来了,它真好笑,哈哈哈。”
“也许它真的不好笑,”海鸥有些沮丧,“那怎样才算笑话呢?嘭的一枪,我被击落?”
话音刚落,嘭的一声巨响,海鸥真的翻身坠落!

丽丝吓了一跳:哇,这个海鸥真会开玩笑!低头一瞧——不是玩笑!轮船的甲板上,一个头发卷卷的水手正举着猎枪!

“嘿嘿,今天有下酒菜喽!”卷头发向海鸥走去。海鸥摔在地板上抽搐,洁白的胸脯被鲜血染红。

丽丝吓坏了:天哪,这些水手竟然向动物开枪!游客们虽然向动物扔石子、烟头,却从没有人敢向动物开枪!
正胡思乱想着,又一个长着大胡子的水手举着猎枪,从锈迹斑斑的船舱里走出来!
丽丝想逃跑,可是大海茫茫,她往哪里跑?
大胡子水手举起猎枪,瞄准丽丝。
丽丝拼命扇动翅膀,这下坏了:她的飞行技术还不熟练,一扇翅膀反而歪歪扭扭地向甲板飞去!
嘭!大胡子的枪响了。

丽丝感到嗖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闪电般从眼前擦过。丽丝的胆子都吓破了,闭着眼睛没命地拍翅膀。
越拍越乱,她竟然一头撞在甲板上!
丽丝心叫不好,正要跳起,一双大手将她按住!
丽丝惊慌地回头啄去:梆梆!好硬的手啊,简直跟木头一样!
抓住她的,是打落海鸥的卷头发。

“嘿嘿,啄吧小鸟,”卷头发根本不怕疼,“我这双手跟鲨鱼搏斗过呢,哎哟好痒,呵呵呵呵!”
大胡子的脚出现在丽丝眼前。
“放开它!”大胡子厉声喝道。
丽丝感到奇怪了:难道大胡子是好人,要拯救她?可是好人怎么会朝她开枪呢?
“听见没有,我叫你放开它!”大胡子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卷头发,“这是我的猎物!”

“可你没打中它,对不对?”卷头发不服气地说,“而且你也不敢开枪打我,我死了,你也会被船长处决!”
大胡子气得胡子发抖。但想了一会儿,他慢慢把枪收了回去。

“我是故意不打中的,”大胡子想着词儿,“嗯……对了,你没发现它被吓得摔下来了吗?这样我就有一只完整的鸟了!”
“什么完整的鸟,最后还不都是拔毛烤了吃?”
“这只鸟不同,”大胡子指着丽丝说,“你瞧,它不是海鸥。”

“别在我面前耍弄知识,我也是跑过全世界码头的人,”卷头发指着丽丝的尾巴说,“这叫琴鸟,澳大利亚特产。”
“特产?”大胡子眼珠一转,“很值钱吧?”
“不知道,”卷头发摇头,“出售琴鸟是犯法的。”
“这更说明它值钱!”
大胡子兴奋地抓向丽丝,却被卷头发灵活闪过。
“哎,干什么?”卷头发警惕地说,“是我抓住的!”
“但却是我打下来的呀,”大胡子说,“猎人打下猎物被狗叼去,难道算狗打下来的吗?”
“你拐着弯儿骂我?”卷头发一把揪住大胡子的脖领子。

“我可没这意思,是你自己说的,”大胡子得意地翘胡子,“哎,我有个好主意,来决定这只鸟归谁。”
“你说,”卷头发放开大胡子,“我是很聪明的,别想耍花招!”

“你看我象耍花招的人吗?”大胡子整整衣领,“我们来玩猜扑克吧:你选一张扑克,我混入另两张扑克之中。背面朝上让你猜两次,如果猜中那张扑克,这鸟就归你。”
“如果猜不中呢?”
“瞧瞧,还说你聪明呢,这都不知道?”大胡子撇嘴,“猜不中,这鸟当然归我喽!”

卷头发转着眼珠思考:“三张扑克猜两次,猜中的可能性是三分之二,也就是百分之六十六点六六六六六……总之是很大啦!”
“很公平!”卷头发大声说,“我就跟你玩这个游戏!”
大胡子从衣服里掏出三张扑克,摊在卷头发面前。
卷头发选了一张“黑桃K”。

大胡子将“黑桃K”混入“梅花七”和“方块五”,三张扑克在手中颠来倒去地换。大胡子的手法极快,卷头发瞪大了眼睛使劲盯着,脑袋象发条玩具一样快速摆动。
大胡子将三张扑克背面朝上摆在甲板上。
“请选,”他说。

卷头发很有把握地指了指中间一张扑克。那就是“黑桃K”,自始至终,他的眼光没有离开过它。
大胡子翻开:是“梅花七”。
卷头发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的眼睛居然会出错!
“请再选,”大胡子说。
卷头发没主意了,另外两张他根本就没留心,只能随便挑一张碰运气了!
卷头发点点左边那张。
大胡子翻开:“方块五”!
“哈哈,你输了!”大胡子将扑克一收,唰地把琴鸟夺过来,“这只翘尾巴鸟归我啦!”
大胡子高叫着跑回船舱,卷头发在后面发呆。
卷头发想来想去想不通:我怎么可能看错呢?见鬼了!

其实他的注意力全放在那三张扑克上,当然会看错!琴鸟丽丝就没看扑克,她看的是大胡子的袖子:还没混牌,大胡子就将“黑桃K”藏进了袖子,又从袖子里抖出另一张牌。这一切都在一瞬间完成,卷头发根本没发现!也就是说,甲板上根本没有“黑桃K”,别说翻两张,就是三张全翻出来,里面也没有“黑桃K”!当然如果翻出三张的话,大胡子的把戏就露馅了,所以他那么快就把牌收了起来。
咣啷!大胡子一脚踢开圆形的舱门。舱门上全是乱七八糟的脚印,看来他习惯于用脚开门。

大胡子的“家”是一个狭小的船舱,地板上扔满乱七八糟的东西,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大胡子将丽丝放在地上,用绳子绑住她的一条腿,绳子另一端绑在床脚。
“你就呆在这里,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大胡子说,“嘿嘿,跟着我,你可享福啦!”
大胡子跑出去,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小小的舷窗透露出海上的阳光。暂时安全了,丽丝突然感到一阵困意袭来。是啊,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她一直没有休息呢!

丽丝闭上眼睛时,大胡子已经咚咚咚地跑到驾驶室。驾驶员扶着方向舵,全神贯注地盯视前方。船长坐在一旁,叼着烟斗看报纸。前方,是碧波万倾的大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金光,象万条金鲤鱼跳跃闪烁。不过,船长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了,低着头看报纸。

“真是什么事都有!”船长用烟斗点着报纸,“昨晚大雪将柏树压倒,砸破了笼子。笼子里三只琴鸟不知去向!”
“肯定被人捉去烤成烧鸡了。”驾驶员头也不回地说。

“味道一定很鲜美,”船长遗憾地叹口气,“我这辈子吃过鲨鱼肉老虎肉,还没吃过琴鸟肉呢!”
大胡子不失时机地问:“船长大人,如果我给你吃琴鸟肉,有什么好处?”

“提拔你……是不可能的!”船长说,“你小子就知道赌博,如果让你当了领航员,非把轮船领到地狱里去不可!而我们这趟是去澳大利亚!”
“而且吃了琴鸟划不来,”驾驶员插嘴,“琴鸟多值钱啊,卖了它,下半辈子就不愁了!”
“是啊,”船长说,“你捡到琴鸟了?”
“没有没有,”大胡子急忙摆手,“我只是随口问问。我去赌博了,再见!”

大胡子跑出驾驶舱,心想可捡了个大元宝!如果把琴鸟卖了,就可以买一艘船!我自己当船长、大副、领航员,气死你们!

大胡子兴冲冲地回到船舱,却发现一群人围在他的房间外。有水手有乘客,他们扒着门缝伸着脖子,妄图看到船舱里。可惜他们没有透视眼,只能看到门上的铁锈。
“怎么回事?”大胡子分开人群,“我这里可不是招待所啊!”
“你房间里藏着美女吧?”一位水手流着口水问,“你听,她的歌声多动听!”
大胡子侧着耳朵听:真的,房间里响起美妙的歌声——
“啊,美丽的澳大利亚,我的故乡……”

铁门后面有什么,大胡子当然最清楚:不就是一只琴鸟吗?不对不对,琴鸟会说人话,会唱歌?那么它更值钱了!

大胡子实在忍不住,用钥匙开门,将门推开一条极细的缝隙,用一只眼睛从门缝往里瞧:丽丝睡着了,她不说梦话,却在唱“梦歌”!
“神鸟!”大胡子在心底呐喊。
后面的人踮脚伸脖使劲想看个究竟,大胡子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一群笨蛋!”大胡子故意骂道,“这是电视机的声音。”
“你没有电视!”一名水手喊道,“你的十二寸黑白电视,已经在上次赌博中输给我了!”
“是收音机,”大胡子改口。
“你也没有收音机,”另一名水手说,“你不记得把收音机输给我了?”

“是……是你们混蛋!”大胡子耍无赖了,“我明白了:你们合起来把我的东西都骗到手,还想来骗我最值钱的东西?”
“最值钱的东西?”水手们眼睛都直了,“快说是什么?”
“就不告诉你们!”
“难道,你发现了海底的宝藏?”
大胡子泄气,“比那个差点,”
“我知道了!”卷头发水手叫起来,“是琴鸟!”
“琴鸟有什么稀罕?”众水手说,“澳大利亚东南部全是!”

“可是,你在别的地方见过琴鸟吗?”卷头发问,“虽然澳大利亚东南部有不少琴鸟,但它们是受保护的,谁也不能将它们弄出来,除非得到澳大利亚政府的允许!所以,流落在澳大利亚之外的琴鸟,是少而又少,比黄金还珍贵!”
“对!”一名水手响应,“金库里有很多黄金,可是金库之外的黄金,才真正值钱!”

“黄金只是块笨重的金属而已,琴鸟却能说会道!琴鸟唱歌象弹琴一样,还能模仿很多动物的叫声,包括人!”卷头发跺脚,“唉,说了琴鸟这么多好话,我自己都动心了!我真后悔把琴鸟输给这个胡子拉茬的家伙!”

“怪不得我们听见女人唱歌的声音,原来是琴鸟!”水手们大叫,“开门开门,让我们观看琴鸟表演!”
“琴鸟是国宝,”大胡子死死抵住门,“能让你们说看就看吗?”
“我们付钱!”
大胡子眼珠一转,“真的?”
“你以为象你耍扑克一样是假的?”一名水手反问。
“那么好,一人十块钱!”
“十块太贵了吧?”水手们嚷起来,“五块!”
“成交!”大胡子立即叫道。其实他就是准备收五块钱的。
按人头收了钱,大胡子开门放人。人们蜂涌而入,围着琴鸟左看右瞧,指指点点。
丽丝被惊醒了,吓得不知往哪里躲才好。
“别怕,”大胡子花言巧语,“这些人……是慕名前来的,他们很崇拜你!”
水手们发出嘘声。卷头发说:“嘁,我只崇拜金钱!”
“在他们眼中,你就是金钱,”大胡子转得很快,“快表演吧,好吃的东西等着你。”
大胡子拎出一条死鱼,在丽丝眼前晃来晃去。
丽丝胆怯地开口:“我不吃鱼,我只吃虫子……”
“哇,它会说话!”水手们惊讶极了,“快唱歌给我们听!”
“不要唱歌!”卷头发说,“唱歌刚才已经听过了,现在来一个模仿秀!”
“模仿什么?”丽丝问。
“模仿……海鸥的叫声怎么样?”
“嘎,”丽丝叫了一声,跟海鸥临死前的叫声一模一样。
“哇,太象了!”水手们激动了,“模仿狮子!”

狮子的吼声丽丝太熟悉了,动物园的非洲狮早上醒来,总要伸懒腰大吼一声,比公鸡打鸣还准时。
丽丝叫了一嗓子:“嗷!”虽然没有狮吼雄壮,却也惟妙惟肖。
“哈,神了!”卷头发拍手,“模仿船长!”
“船长?”丽丝不解。
大胡子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个动物,“就是它,”
丽丝明白了,张嘴学起来:“啊吭——啊吭!”
“野驴叫!”水手们哄堂大笑,“对对对,船长就是野驴,学得象极了,哈哈哈哈!”
小小的船舱里象是闹翻了天,丽丝也被这气氛感染,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
“大胡子真好,”丽丝想,“他的朋友也是那么的开朗!”

她哪里知道,大胡子此刻心中想的是:“吃琴鸟肉划不来,把琴鸟卖掉更划不来!琴鸟是棵大大的摇钱树,我要拿它表演节目赚钱!”

船舱的劣质喇叭发出沙啦沙啦的噪音,野驴——噢不,船长的声音响起:“所有船员到甲板做好靠岸准备,目的地——澳大利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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