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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玉君》创作于1925年,是作者的代表作,通过主人公周玉君这个打破包办婚姻争取婚姻自由经济独立的女性形象,表达知识分子的恋爱婚姻和妇女解放以及现代知识分子在争取自身解放和社会解放过程中的心理现实和精神探索。出版后反响甚大。几乎所有中国新文学史论及现代小说的文字,都要谈到这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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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杨振声(1890-1956),中国现代著名作家、教育家,曾任清华大学文学院院长、青岛大学校长,代表作有小说《玉君》、《贞女》、《阿兰的母亲》、《荒岛上的故事》等作品,多以反对旧礼教,争取婚姻自由为题材,但写法和语言的运用上还留存着一些旧小说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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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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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君》自序
评杨振声《玉君》 吴宓
《玉君》 唐弢?
再记《玉君》 唐弢
玉君
杨振声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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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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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初秋夜里,窗外月清如水,我一个人独坐在屋子里,单零的影子照在书架子上。不免回想到未离家以前,父母尚存,姐姐未嫁,亲友往来不断,家中总是热闹闹的;现在呢,一个人远游归来,只剩下孤零零的一身与几个老仆同居。正在重温旧梦,忽然“乒乓”一阵扣门的环声,把我的梦网碰破了。
张老头出去开了门,回来在我的窗外打个招呼道:“杜少爷来瞧你啦。”
我正要迎出来,杜平夫已经一头撞了进来,把帽子向桌上一掷,转身像块大石头似的坐在沙发上,两手抱了头,一声不响。只见他两扇脚在地板上一起一落的。
我问他话,他也不理我。我退两步坐在一张摇椅上,一面摇着,一面望着他。
他忽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在地上绕了两个弯子,拿起一支香烟,自己燃着,把火柴狠狠地一掷,掷在地毯上,一蹲身又坐在沙发上,痛吸了一口香烟,对着喷出的绕缭烟雾出神。我过去把火柴的余烬用脚踏灭了,又回到自己的摇椅子上望着他。
他毫无声息地吸完了半支烟,把其余的半支掷在地板上,用脚狠狠地擦了个粉碎,把身子向沙发背上一仰,哈哈了两声,又无一点声息。我仍是一面摇着椅子,一面望着他。
他闭上眼,像似有所回忆,忽然两个眼圆睁起来,冷笑道:“哈哈,胡子胡子!你的女儿不肯嫁与仇人的儿子,仇人的儿子却偏要娶你的女儿。不错,偏要娶你的女儿。”说着,他又把脚狠狠地一顿。
他停了一会,把背离开沙发,两手抱了头支在膝上,眼望地不动,微弱的声音问我道:“你记得周玉君不记得?”
“周玉君?”我的声音不知不觉地从嘴里跳出来,同时我的心也乱跳起来。
“不差,花市街周胡子的女儿。”他慢慢地这样答。
“周玉君怎么样?”说着我仿佛看到十余年前朗目皓齿的玉君,歪了头站在我面前。
“我在北大,她在师范的时候,我们两个人认识的。”他说着站起来,又以拳抵案道,“今天到她家里去提亲,被胡子骂了个落花流水!”
我的头渐渐低下去。停了半天,又问他道:“你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胡子因为甚么生气哪?”
“谁不是这样想!”他拍着桌子说,“哪里料到胡子想起几年前的旧账来!他说是当他与先父同僚的时候,先父为了一件事,不念乡谊,把他参了一折子。现在他的女儿不能与仇人的儿子结亲。可惜玉君的母亲已死,无人替她作主。她的继母,又是漠不相关的。胡子又拉扯上甚么自由恋爱,洪水猛兽等话。最可恨的,他把玉君叫到跟前,痛骂一番,不许她再到北京去。”
“今天晚上,”他停一会又接着说,“我会到玉君,你看,这是她泪洗了的一条手绢……”说着他的眼也红了,又退一步坐下去,低了头不作声。此时屋内屋外都无声息,只有小猫球儿在软椅的角上,团了身子,肚皮一上一下地咕噜咕噜酣睡——万事都不关心地酣睡!
停了好久好久,他站起来说:“我明天就要动身到上海赶法国船去啦,去后关于玉君的事,一切请照顾。我已同她说过明天早晨,她到海岸送我上船。请你也来。”
说完他拿起帽子来,迈步走出去了。
他去后我一个人对灯独坐。回想当我十五六岁的时候,祖母尚在。她最喜欢招来亲友中的女孩子们到我们家里,陪着她老人家听鼓儿词。当时大家最心爱的一个小女孩子,就是周玉君了。她是父亲的朋友周胡子的女儿。那时不过十一二岁。乌发雪面,明眸皓齿,常常哧着两行小牙,腮边一对笑窝,抱些花跑来找姐姐。
有一次,她同姐姐在后院子里灌花,手里提了水壶,仰着脸同姐姐说笑,冷不防被老树根绊倒了,抛了水壶,溅了新衣。我过去拉她起来,她擎着两只小泥手只是哭。姐姐过来替她用手绢擦干衣上的水,她还是哭个不休。我跑到屋子里,找了一把斧头,过去对那老树根拼命地叮叮乱砍。她见了才转哭为笑,从两眼的滢滢泪光中,射出感谢我的笑意。
我那时痴头痴脑地发了许多儿童的幻想。她虽是一个十一二岁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然在我心中,她是我的思想的中心轴。我读书是想日后作大官,骑了马回家对她夸耀的。她的先生责罚了她,我知道了总是义愤直冲到头发梢,想替她报仇。
又常幻想她与我在漆黑夜里,跑到高山深林中去逃难。狂风吹树,野兽四嗥,她吓得紧紧地抱住我的臂腕,悄悄无言地走路。忽然山头上现出一片火把来,一群强盗,赤着膀臂,手擎明晃晃的板刀闯过来,要抢劫玉君。我把玉君藏在石后,一人碰了过去,夺过剑来把强盗打退,却是自己也受了致命的重伤。玉君出来,见我倒在地下,跪下伏在我胸上哭,眼泪都滴到我的伤痕里。我一时想坐起来安慰她,告诉她我一点儿都不痛;但是身不由己,刚抬起半身,便又倒下,一阵心痛,就死过去了。她从此接着哭我。直至她长到十五岁,十七岁,十九岁都不忘我,嫁了人还时常到我坟上来吊我。
这种痴呆的思想,直至现在十余年后,还在我心中留下印痕。不过自从两家老人凋零,玉君的哥哥早逝,我的姐姐已嫁之后,两家的往来便渐渐地断绝了。我在外前后十余年,竟未得见她一面,而她的消息也久经沉杳。于今我回来,家中剩下孑然一身,而她也快要嫁人了!
我正在想的无聊,忽被小猫球儿“喵”了一声,把我的思线碰断了。我抬起头来,只见它在软椅上翻转身来,对我伸开两只前爪,鼻子向上一痉,哧着牙,打了一个深深的呵欠,又咕噜咕噜一阵,仿佛是警告我天不早了,快睡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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