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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是一个时期成果的展示,又是走向新征程的起点。对于这套丛书,我们坚持科学性、时代性和权威性的标准,怀着使之臻为典藏读本的愿望,进行了认真的组织、策划、编辑和出版。广大少数民族作家不会辜负党和国家的厚望与重托,牢记使命和宗旨,以自己的勤奋与才华创作出更多无愧于时代与人民的优秀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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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佳作荟萃,群星璀璨。作为“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发展工程”的一部分,中国作家协会编辑出版了“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这是对新时期我国少数民族文学成果的梳理和检阅,是我国少数民族发展的大事,也是中国当代文坛的盛事。这套丛书编选了各个少数民族各类题材的代表性作品,集中展示了新时期我国少数民族文学繁荣发展的景象,也拓展和扮靓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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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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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杨泽文 1
小说
雪峰环抱的村落何君义 3
远山,那片青青的松树林普建益 12
神秘谷口的镇魂棍司仙华 23
啊,那深山里的碓声迪友堆 37
咸咸月色杨泽文 45
走出筲箕坪杨世祥 66
山洼那片地熊泰河 80
高黎飞虎情普言东 102
同陌路孙文平 131
歌仙,舞仙杨俊伟 152
时光已旧,谁为谁空守旧梦柳依雪 172
散文
童心世界荞氏·路易斯 187
峡谷竹韵司忠诚 189
笑在深山孙文平 192
故乡的漆树(外一篇)了了 195
江边人家(外二篇)张炳亮 200
拜访山城知子罗余新 205
乡间生灵杨泽文 209
边走边唱一路行:傈僳族(外一篇)欧光明 225
窗外一抹菊(外二篇)摩鲁 230
翻犁春天(外二篇)密英文 239
女人的天空阿蕊 245
山乡的碓声(外一篇)伍华三 248
记忆中的鸡(外一篇)娜福才 250
母亲与老屋向阳江 254
重访老窝白族乡朱发德 257
永不消失的爱(外一篇)新跃华 261
诗歌
捕蜂人(外七首)李四明 269
大怒江之冬(外一首)乔国新 285
一个傈僳汉子的自由(外一首)荞氏·路易斯 288
五月·怒江(外四首)丰庆忠 291
三弦上淌出来的清泉(组诗)胡兰英 297
对坐卑微的事物(外十首)玖合生 300
滴血杜鹃(外一首)密文昌 307
亲近山村(组诗)木成香 311
短笛轻吹(组诗)向阳江 319
山里人(组诗)和丽福 325
林中小记(外四首)李海龙 330
故土之恋(三首)欧南智 337
我爱槟榔江蔡之学 339
暗处的花朵(组诗)摩鲁 341
石月亮(外一首)胡玉来 352
滇西断章(组诗)李贵明 357
致怒江(外四首)阿祥思 368
心中的丙中洛(组诗)熊泰河 373
心灵谣曲(组诗)密英文 381
长篇小说存目 390
编后记 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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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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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峰环抱的村落
何君义
曾经有这样一个人:他撕开胸膛,掏出那颗燃烧的心,照亮了大地,指引人们走出苦难的深渊。他倒下了,但人们将用慷慨的悲歌和无尽的哀思来表达他们永久的怀念。
一
夜已深了。
坐落在西南边境的米鹿城静悄悄的。被轰轰烈烈的大批判搞得疲乏已极的人们,都深深地进入了梦乡。一线似的峡谷天空,星星像傈僳人腰带上的海螺片,默默地闪烁着。远处传来怒江撞击两岸岩壁发出的隆隆声响。
今早进城的普嘉,从城南尽头朋友的篾楼下来,往小城走去。
“世道真的变了吗?人类的末日到了吗?”他在自语着。本来这个季节村落里忙得不可开交。但是,从县城里回来的人都讲县城变了,满城都是红字。那些取代了我们傈僳人心中神圣的众神之王米斯位置的共产党干部,被城里的一些人抓来,丑扮成魔鬼一样游街;其中有些干部受不了魔鬼见了也会掉泪的折磨,有的投了江,有的上了吊,有的失了踪,等等。他想,耳听是虚,眼见为实,便亲自去看一看。可是,这些传闻的确像他活在世上一样真实。他感到纳闷、吃惊和惶惑。现在和过去交织在一起,使他更难以理解,凭本族说书人说书人——傈僳族中通晓本族历史的民间艺人。讲的,他模模糊糊地感到:这是世界末日到来的先兆。他慢慢地走着,寒冷的夜风吹得街两旁墙上的大字报哗哗直响。他哆嗦了两下,伛偻着身子。街道、建筑物、铺着石片的路、整个山城,对他来说像自己的村落一样熟悉。但今天,特别是今夜他感到陌生,好像这县城全是一夜间从鬼谷搬来似的。因为整个县城变得冷漠、恐怖,缺乏同情心,已经像一座冰冷阴森的墓穴。好人、恩人仿佛在一刹那间都成了吃尸鬼。
“啊!苍天啊!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在这个狂乱的人间,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敢想象。一切事物都不可理解。
他纳闷地走到了街中心大批判场地附近。风又徐徐刮起。大批判时人们用来照明取暖快熄灭的火堆,被风吹得像鬼火般忽明忽暗。这时,他那猎人的眼睛清楚地看到火堆旁有一样东西在蠕动。他本能地握住了刀柄。那是什么?火堆又亮起来。人,那是个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错。夜这么深,会有谁在那儿躺着。他抽出长刀朝那人走去。当他发现躺在那儿的是昏迷不醒的方超时,他坚硬的心被深深刺痛,眼角里涌出了不常有的泪水。他用小刀撬开了方超紧闭的门牙灌了一口酒。外面屋顶上雄鸡开始在喊叫贪睡的太阳。可是这个昏死了的人还没有醒来。不能再等了,普嘉拿定了主意,踏着黎明前的黑暗,背上方超消失在城郊的尽头。
二
几天前,两年来不回村落的弟弟邓腊回来了。乡亲们知道后,带着充满盛情的杵酒杵酒——傈僳族酿的一种类似啤酒的饮料。常用苞谷、高粱、稗子等粮食酿成。和对近日传闻的疑惑,陆陆续续来到了普嘉篾楼上。火塘旁能干的篾楼主妇在大锅里用勺子边杵边把酒筒盛满。专门给人们敬酒的年轻姑娘们头上的珠冠和胸珠在晃亮。不时把一筒筒诱人的扑鼻醇香的酒敬给客人。
“人都到齐了吗,哥?”邓腊扫了楼内一眼,问紧靠着自己的哥哥。
“黄金般的青春年华追不回,躺在墓穴里的人不再有欢乐。”随着歌声,村落里的歌手、邓腊孩童时代的好友普尚弹着琴踏着歌声进了篾楼。顿时,楼内活跃起来。姑娘们和着口弦,小伙子们拨动着琴弦,老人们微笑着。
“乡亲们,静一静。”人们把乐器放下,不解地望着邓腊。
“乡亲们,布谷鸟叫时该播种,小蝉鸣唱,漆树抽尖,各是各的时候。我今天回村里来不是为了欢歌,是为了革命。”邓腊严肃地讲道:“乡亲们,我们峡谷也有披着人皮的小老虎。如方超一类。特别是方超,他以善良为皮蒙蔽了傈僳人。是赢得了峡谷人民信赖的恶魔。他是吃人的老虎。我们在城里,正用先人斗恶除邪的精神批斗他。可是,几天前他失踪了。现在县‘革命委员会’号召我们:上下动员起来,哪怕他躲进墓穴也要把他捉出来。”
老人们把举到嘴边的酒筒放下,摇头叹气。妇女们珠冠下微笑着的脸上顿时现出惊讶和困惑的神色。
“骄狂的猎人啊,总认为天下唯独他是打虎汉;骄狂的心啊,总想着世人都是打耗子的胆小鬼;骄狂的双眼啊,总要蒙上一层雾。”普尚弹起琴唱道:“革命傈僳虽听少,善恶心里有把尺。方超是个什么虎,你的心里啊!更清楚。”
邓腊听着普尚的歌,心中很不是味,可当着欢聚的人们又不好发气,便在当夜回城去了。
峡谷的早晨。
群峰像天国的舞女一样,披着晨风吹动着的白色雾衫,在那儿冷瑟瑟地发抖。石月亮峰背后群山中的一个岩洞里,普嘉忧伤地坐在他的病人旁。病人闭着双目,一动不动地躺在绒草、干树枝铺成的床上。
洞口的高大楠木在山风中发出呜咽似的声响,普嘉的内心感到异常的悲伤与沉重。
“唉!五天过去了,怎么还不醒?”普嘉望着病人那张消瘦、苍白但又显出自信的脸,心里翻腾起了过去年代的清晰影像。
……隔山的怒族村落受残匪挑唆,把他们石月亮村落到猎山祭猎神的人杀死。
噩耗传到村落,人们被这消息激怒。仇杀的怒火又在怒江北部地区的村落里燃烧起来。
我们是太阳和大地的子孙,
是由虎的骨血喂养成长的民族,
我们用长刀来耕耘,
我们用头颅来播种,
我们用弓箭啊赢得生存……
以剽悍勇猛扬名的石月亮村所有的男人,再次唱起了古老的战歌。
在虎日虎日——傈僳族格杀的日子一般都择虎日或猴日。他们认为虎日象征勇猛顽强。猴日象征灵活。而格杀需要勇猛顽强的精神和灵活的动作。那天,作为族长的父亲,挥动着寒光闪闪的长刀,率领汉子们冲向怒族村落。
“喂!麂子般的怒族小伙子,为什么暗算我们的汉子!”
“喂!麂子的后代们,难道你们的先人没有经常从墓穴里爬出来告诫你们,恒乍绷恒乍绷——1801年—1803年,傈僳族反抗清朝政府的一次大规模起义的领导人物。后代的长刀锋利和毒箭头的厉害吗!”
在相隔一条小河的丛林岸边,汉子们朝对岸的怒族村落叫骂。
“喂!狼一样渴血的傈僳人,是汉子你们就过来;叫你们的脑袋尝尝你们那些进了地狱的先人们不知味的铅头。”怒族村落里的人们边骂边把几支中式步枪朝对面挥了挥。
当时,普嘉伏在父亲旁边。父亲喘着粗气,像红了眼的狼怒视着对面,紧握着红藤篾缠着的刀柄。
在峡谷,吵架、纠纷、复仇代代相传,就像太阳下所有的部落时代一样。两个村落、两种民族的纠纷只有在血泊中才得以平息。那天,只要父亲一跃出丛林,就会发生格杀。那这一年或连续几年,牛角号就要在深谷里低沉地回响,丛林里遍布像大鸡菌的藤条盾和牛皮盾。山林里猛兽的长啸和格杀的惨叫声混成一片,回荡在空谷。砍人头、烧篾楼,山里是箭飞刀舞。人们像中了箭的绝望的困兽,红着眼,互相撕咬,你冲过来我杀过去。直到敌对村落差不多都烧成了灰烬,死神的脚印踏遍了村落,峡谷增加了不少寡妇和孤儿;田地长满野草,孤儿艰难地代替早死的父亲耕耘;妇女们含着泪水的眼睛和哀伤的面孔,深深地刺痛着汉子们坚硬的心为止。
乌云黑沉沉地在空中翻滚下降,压得山谷里的气氛更加沉闷紧张。
“恒乍绷的光荣的后人们,众神之王米斯在我们头顶上,复仇吧!扑过去。”父亲像猛兽出穴似的跃出丛林冲到河里。
“啪啪!”
河上游不远的地方,响起了两声清脆的枪声,打破了沉闷的山谷。冲到河里的人们愣了一下,在父亲的指挥下迅速退回丛林。
这时,人们看到一支马队顺着小河疾驰而下……当时带领马队的长官,就是现在这个病人方超。
从那天后,随着共产党进入山林王国的足音,各族、各村间仇杀的邪火熄灭了。年复一年的痛苦日子被解放的幸福阳光驱赶着。而方超这个白族人,云南地下党第七支队的连指导员,就留在峡谷里任县委书记兼县长。
从那以后,这个在震惊云贵高原的沙溪战役中牺牲了爱人的方超,长年累月穿梭在通向各村落的丛林小径上。他的声音不分四季,常从篾楼上和傈僳人的歌声一起回荡在空中。这个被土著居民亲切地称为“异族中的傈僳人”的方超,和老年人能平静叙谈。而在神箭手云集、以剽悍勇猛驰名的石月亮村落里,汉子们狩猎的场合中他也毫不逊色。他也爱和孩子们游戏,而且玩起来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小孩般在微笑,然而一遇残匪窜扰,他又总是冲在最前面,仿佛他应该挡住射向联防队员们的罪恶枪弹,并以惊人的勇猛扑向敌人。至今,这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还留着为弟弟邓腊挡下的枪子。
一九五八年,也和现在的年月一样,那是除了死去的人都不会忘记的一年。那时,峡谷流行水肿病,境外残匪的窜扰策反频繁,峡谷开始动荡。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走遍了所有的村落。回到县上,他下令开粮仓把粮借给群众。事后,州里下来人,撤了他的职,下放到村落监督改造。
“像老天下的是水而不是下金子一样真真实实的好人。”普嘉心里肯定着。可是,弟弟他们为什么说他是个披着人皮的吃人兽呢?为什么县城里的人们都斗他呢?难道这帮拿工资的人都被迷魔缠住了吗?还是都喝了疯人国里的水?他感到眼前这些现象不可理解,甚至怀疑自己在噩梦之中。
当他感到发生的这一切不是梦时,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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