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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长篇小说《大地》基于万物有灵和众生平等的观念,将整个世界人间化。以狼和马为代表的动物(无论是野生的还是已被人类驯化的)不仅和人类一样有思想,有情感,有语言,有盘算,有交流,有超越个体的行为规则,有可承续的族类历史,而且和人类一样扮演着主人公的角色。故事语境生动而有趣、复杂而透明、阔大而富于变化,突显出生物间既相互依靠,又彼此竞争,快意恩仇的生存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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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故事发生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至九十年代中国北部牧区,草原上代代生息的牧民、马群、种公驴、野狼、牧羊犬之间承袭着息息相关的命运依存,同时又为争夺生存空间进行着你死我活的矛盾斗争。作者颇有寓意地将人类、家畜、野兽置于平等的地位,以细腻笔法描写各物种如何适应变化着的环境,如何面对大自然的挑战,反映了大千世界物竞天择的永恒主题。牧区两代女人的爱情悲剧以及野狼长鬃与雪青激烈的感情纠葛,无不令人叹惋。小说文字洗炼、生动,人物与动物的形象各有特点、栩栩如生;故事情节错综复杂、跌宕起伏,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耐人寻味。本书荣获1996年内蒙古自治区五个一工程奖,斯拉夫蒙文转写本1999年在蒙古国出版,获得广泛赞誉和极高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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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布仁特古斯,男,蒙古族,1947年出生于巴彦淖尔市乌拉特中旗。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创作长篇小说。现已出版长篇小说《大原野》《黑骏马》《天地恩泽》《地罅》《戈壁滩上的三只弱命》《蒙古女人》等八部,中短篇小说集《家乡的白神》《驼峰山》。曾三次荣获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索龙嘎”奖和内蒙古自治区艺术创作“萨日娜”奖一等奖。长篇小说《天地恩泽》荣获内蒙古自治区“五个一工程”奖。
译者:
赫日克,男,蒙古族,1944年出生于内蒙古科左中旗。1966年毕业于内蒙蒙专大专班翻译专业,曾就职旗、盟、自治区机关。历任正蓝旗乌兰牧骑队长,锡林郭勒盟歌舞团团长、书记,锡盟行署翻译科长,自治区人大常委会办公厅组织人事处副处长,内务司法委员会办公室主任、副巡视员。2005年离职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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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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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旱季炎热的阳光在头顶炙烤,四周没有丁点的清风。面对酷热的气流,世间万物在哀怨,在叹息。唯有远处蔚蓝天空下的黄河,那是一条从天而降的奔流,一刻不停歇地向着大地最低处宣泄着,却也没忘了带出两岸片片生机。
但有人说,黄河是灾难的同义语。不错,她因养育沿岸的柔弱生命而功劳卓著,但也曾因她那浊浊洪水,使大地饱受涂炭,哀鸿遍野。人们说,再大的优点掩不住自身的缺陷,指尖般大小的疥疮会影响整个肌体。黄河大海般的恩泽亦会被污浊的泡沫所覆盖,真可谓众说纷纭,众口难辩。但是,这条河从今年起却变得好似坐在火撑旁的袅娜媳妇一样娴静安详,水流变得舒缓了。原来那种好似发情的公驼般满嘴喷沫、头颈皆白的疯狂景象再未重现。但即便这样,没有一个人赞美她,更没有人因干旱缺水而心疼她,反而埋怨河水干涸形成了泥淖,牲畜陷入河泥而造成了麻烦。反正左右都是黄河的错,水大了不行,水少了也不行,这世间的人们,欲望何时能够满足,还有没有称心如意之说?!于是黄河就像一个力不从心的汉子,似乎已经无法完成滋养两岸土地、牧场的使命,但她仍然毫不迟疑地流向远方,这是苍天和大地恩赐她的权利和职责……
海青、长鬃这对狼夫妻,在一堆锦鸡儿丛间待到天气凉爽后,向河边走去。
海青,天生凶猛、顽强、敏捷,遇事孤注一掷,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家伙。
海青领路在前,碎步小颠,长鬃紧随其后,时停时走,警觉地观察着四周,却没有发现可疑目标。它张开血盆大口打着哈欠,尖牙利齿闪闪发光,嗥声瘆人。它显得疲惫,饿得肚子咕咕作响,连望一望河流的力气都没了。它那发出绿光的眼球紧盯地面,无奈地移动着腿,暗自思忖:你这个昏庸的家伙,怎么只知道往河边跑?咱不能拿河水当饭吃吧。不如趁太阳未落,赶紧找到猎物的踪迹。黄河边不可能有什么猎物。运气好的话,也许会撞见几只刺猬,那还不如一口肉解馋呢……
黄河水下降了许多,先前紧挨河北岸的形如烟囱的褐红色的山丘,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几个月前,您若来到这里,会欣赏到河中绿岛的美景。她面积虽小,但植被繁茂,系百鸟栖息的美好乐园。而今却成了光秃荒坡。
海青来到荒坡下,饥肠辘辘,嗅着脚下的土地。也许是被隐藏在地下的某种动物所吸引,它拼命扒地,眨眼间扒出膝盖深的一个土坑。它将头伸进坑内像似嗥叫。是黄鼠的气味吸引了它吗?非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感觉让它预感到会有收获。但这次,愿望落空了,它非常沮丧。它皱着鼻头,颈项紧贴地面,眨着绿色的眼睛,只片刻,眼里就浸满了泪水,好不奇怪!
在生活发生重大变化时,它们最先想到的是孩子。如果能够看一眼孩子该多好呀!哪个不想依靠后裔?后裔是香火的延续者,香火应当是众多生灵的温暖摇篮。没有谁愿意远离温暖的摇篮而到阴冷潮湿的地方苦度时光。在出生的故土家园都不能振兴崛起,就更不要妄想到异地他乡靠施舍发家。那样的蠢货虽说常见,但并不都是情愿的,是被绑缚在他人强迫的绳索上,无法挣脱,是不得已而为之。游走他乡未尝不好,能够开阔眼界,闻多见广,还可以随大流。但故乡,绝不能忘怀。故乡是背不动、扛不走的,心里要守望着故乡。活着是故乡的主宰,死为故乡鬼,这是不可违背的规矩!
海青和长鬃,是喝着黄河河水长大的伴侣。它们在这褐红色高地阳坡立灶垒窝,建起了接续子嗣的温暖之家,那时高地并不是褐红色而是绿色,水草丰美。它们就在这绿色高地的隐蔽处孕育了头胎小崽,开始了新生活。要说父母一生最大的牵挂是子女的话,毫无疑问,活着就是为了子女。看着子女一点一点长大,是最大乐事,是天大的幸福。为子女受苦受累从无怨言,反而高兴无比。海青、长鬃俩,就是沿着这条路,遵照这个理,劳心费力,艰难走过来的。一日,当给小崽寻食返回来的时候,黄河河水外溢,包围了高地,已经无法通行。
海青、长鬃俩,为了仔崽,为了家园,守在河岸,不知哀嗥了多少天,但终究再也没有见到孩子的踪影。不要提到死亡!从那以后一提死亡它们就非常厌恶。灾难几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但已经无法弥补。不要抱什么侥幸心理,不要自欺欺人地妄想。也许你绞尽脑汁、费尽心力可能找回一些损失,但你要明白,那也是看天意如何。不要以为损失得到了补偿而得意忘形。如果没有被痛苦羁绊,你也许会比现在奔得更远,飞得更高。
但是,长鬃说得也有理。
“咱俩现在远远地离开此地,到天边去建立新家园。”在洪灾刚刚过去的时候,长鬃对海青提出了新的设想,海青却没有理会。
“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你想走就走吧!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要待在这里,待在家乡。”
于是长鬃按照海青的提议,顺流而下。越过几个驿站的距离后,长鬃挂念海青,又逆流回到了家乡。
说也奇怪,它们再度会合,建起了新家,不在那儿好好待着,还乱跑什么?!作为被广众所仇视的狼,应该明白销声匿迹的必要性和暴露行踪的危险性。据传,远古时期,上天赐给它们生命之时,就分派它们舔碱七日,饮水七日,猎捕七日,嗅寻七日,睡眠七日,进食七日,奔跑七日,共计七七四十九天的差事,此为上天的七条戒律也。作为天狗,它们怎能违背这律约七条。它们只能按照既定的时日循环往复,别无选择。它们恶名昭著却从来不吃窝边草。这是它们保障自己生存下去的智慧。对于动物界来说,为了自身的生存而损毁其他动物的利益是平常之举,只有消灭对方才能获得立足之地。世间万物不都归属你,那是苍天赐予大家的福祉,所有生灵都有权受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地分配,但谁都有一份。但是,此份恩赐不会自动滚入你的口中。眼下是谁有本事,谁有办法,谁有运气,谁的口福好,谁的机遇佳,谁就能获得头筹的时代,哪怕吃得撑破肚皮也没人管。这是主宰世间的秘诀。天生只为自己辛苦,不会为别个奉献的野狼当然不可能理解这一深奥的道理。但是,足够灵敏的嗅觉和敏锐的神经让它们明白,残害野兽的祸根就是人类。早先的戈壁杭盖之乡,非常富饶,水草丰美,野兽众多。远望黄河河湾处的芨芨草滩,能看到成群的野驴,野驴多得铺天盖地,金黄一片。那些是被谁人糟蹋得一干二净的?难道是野狼造的孽吗?狼也是野兽之一,它祸害另类是真的,但不要忘记,它的种群在减少,在黄河岸边如今只剩下了海青、长鬃两匹狼。而且它们现在是勉强糊口,艰难度日。用狼语来说,就是那些“没尾巴的”干的好事,是那些家伙把它们的同族和伙伴折磨殆尽,还要将它俩也置于死地。它们惧怕并远离那些“没尾巴的”家伙,但从未放弃暗中侵袭“没尾巴的”放牧的畜群。它们当然知道这样做的巨大风险,但生计所迫,没有办法。
……海青的哀嗥声,让长鬃心烦意乱。它虽然想安慰安慰妻子忧伤的心,却又暗自思忖……事情已经过去了,又不是多少年才回来一趟,每当完成戒律中所规定的七天差事时,不是沿着黄河顺流而下,就是逆流而上,还每每路经褐红色高地。起初,每当路过此处看到妻子眼泪汪汪,长鬃总是很烦躁,所以从来没有安慰过它。长鬃有点怕海青,凡事都让着海青,是由于体力不支甘拜下风,还是因为炽热的爱恋而愿受摆布?大概两者都有。但是,不能不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事情发生在那一年的狼群发情期,长鬃、海青俩又恰遇围猎,只好各自逃窜。几天后重又见面时,海青发现长鬃身上有股母狼的尿臊味,就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打那以后,长鬃稍有闪失,海青便火冒三丈,狠揭疮疤,猛算旧账,迫使长鬃唯诺顺从。有时心里不服和不痛快,也不会表露出来,长鬃已经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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