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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本套《帕西的森林》系列丛书是由法国著名的漫画师洛伊克·茹阿尼戈创作的,已经被翻译成近30种语言,并于2004年被改编成52集动画片,在法国电视1台播出。本册《灵果王国奇遇记》讲述的一对表兄妹因为好奇而进入狗窝,由此发生了一连串出乎意料的惊奇探险之旅。故事情节生动、扣人心弦,画面丰富,很有感染力,是很值得小朋友阅读的优秀漫画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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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灵果王国奇遇记》讲述的一对表兄妹因为好奇而进入狗窝,由此发生了一连串出乎意料的惊奇探险之旅。故事情节生动、扣人心弦,画面丰富,很有感染力,是很值得小朋友阅读的优秀漫画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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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洛伊克·茹阿尼戈,于1953年1月24日出生在法国布列塔尼行政大区,后毕业于法国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现居雷恩。洛伊克是一名配色师,插画师和连环画作者,同时也是一名独立艺术家。他曾经从事广告设计,海报制作等工作,目前投身于儿童绘本和漫画读物的创作之中。创作出了知名的《帕西的森林》系列故事。该系列作品已经被翻译成近30种语言,并于2004年被改编成52集动画片,在法国电视1台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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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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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果王国奇遇记》
《丹利的生日》
《寻宝行动》
《小猫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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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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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蚕豆声》章节
大漠里的白狐子(节选)
1
那白狐子的故事,在湖里流传百十年了。
大漠中的生灵,狐子最有灵性。牧人从来不把它们当成动物,只当成和自己一样的同类。有崇拜嗜好的,尊成了仙家;和平共处者,当成了邻居。猎人们,则视为斗智的对象。
沙漠里的牧人认为,狐子是能像人那样修行的,其方式,便是拜月。我倒是见过一个拜月的狐儿。在月光下,它清清瘦瘦的,很像一位女子,袅袅婷婷,仿佛着了古装呢,那形神,很像一幅画中屈原的侍姬。
对狐狸,我有着天然的好感。很小的时候,妈就讲狐仙的故事。青春期时,我老在冲动中想狐仙,我可不管她是否是人类。相较于现实中的女人,我更倾心于带有三份仙气的狐子,老盼有个狐仙来陪伴孤寂的我。可至今,狐子仍是狐子,我仍是我。除了在梦里,或幻觉里,我并没见过真正的狐仙。
狐狸的修行方式是拜月。跟人类拜佛、拜天一样,狐狸也将那轮孤悬在大漠上空的月儿当成了生命的图腾。在那个月夜里,我看到拜月的它时,仿佛看到有轮圣光罩了它。这时,是它最缺乏警惕的时候。人类中,许多残杀就是利用了对手这份虔诚。
这时的狐儿,根本觉察不到逼近的枪口,明月的圣光溢满了它的心,淹去了清醒。我轻轻按下伯父托起的枪,屏了息,享受大自然赐予的戏剧。
狐儿拜月很像人类的作揖,它人立而起,前爪相搭,一仰一俯,状极可人。若不是那双眼绿成灯盏,人是很难发现它的。也许,那盘儿,在它眼里,跟我修本尊一样吧。
我也跟狐儿拜月那样修着我的本尊。每个夜里,本尊便明月一样出现在我眼前的天空里,洒下清明的圣光,洗着我灵魂上的污垢。小我于是消融了,磅礴的大气裹挟了自己。
那狐儿,是否也有这样的觉受?
身仍在动物层次的狐儿,竟有一种形而上的追求,不能不叫我敬慕。它甚至比猎人们伟大。因为猎人除了口腹之欲外,很少有想到精神的。
这狐儿拜呀,拜呀,拜到某一天,毛色就会变了。据说拜上千年,与沙相若的毛色就会变得雪白;再拜至万年,又会变成黑缎子一样,千年白,万年黑呢。但仅仅是据说而已。某年,在一个沙旋儿里,我看到过几只黑色的狐崽,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是万年黑生的。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拜月的狐儿已不仅仅是兽类。
2
数以千计的狐子,死在我伯父的枪下,变成了皮子。我很小的时候,他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他曾送过我一张狐皮,是囫囵褪下的,内装柴草,眼窝里嵌两个玻璃球,卧在那里。我老觉它会跳起来逃了去。后来,针尖似的白虫儿咬透了狐皮,把完好的狐子咬成了千疮百孔。千万张皮子,就这样没了。它们从狐身上剥了来,但无常的虫儿又终于消灭了它。
那杀生的罪业,能消灭吗?长大后的某一天,我这样问。
我小时候的理想,却是当一个猎人。差不多有枪高的时候,我就跟猎人进了沙窝。一天,我便瞅见了一个拜月的狐儿。
如同追求精神的人并不多一样,狐子中晓得拜月的也是极少数。拜月的狐狸远离食场,在一个安静的港湾里独处。有月的时候,这就开始自己一生最重要的功课。
我见过三个拜月的狐儿,一个白的,两个沙色的。
在我家乡的河湾里拜月的,是个白狐子。
3
那年,一过霜降,伯父就带我进了沙漠。这时的狐子,就能当皮子了,虽不是最好的皮子,但已有蠕蠕而生的针毛。这针毛,能保暖,人就从狐身上剥下它,裹到自家身上。最好的皮子,在三九天。为了抵抗冻死驴的寒冷,老天爷就赐给三九天的狐儿一种针毛,火一样红。当针毛暴燃,超过外毛时,沙狐就成了火狐。火狐是上等皮子。
沿了村里小道一直东行,就进入那个叫腾格里的沙漠。那里,是没有路的,只有一晕一晕连天而去的沙旋沙浪。沿那阴洼沙背,碎步儿走去,就当路了。行这路不久,腿肚儿就似刀割。那淹天淹地一望无际的沙浪,能淹了心。
猎人到达的地方是一个叫麻岗的所在。这麻岗,应是水道。祁连山上的雪水,或是洪水,一泻千里,就从这麻岗进入了大漠,为一石山所挡,就乖乖待在一个叫邓马营的湖里。几千年了,都这样。三国时,那个叫邓艾的将军瞅中这湖,当了马场,故称邓马营湖。
几十年前的邓马营湖尚是一片湖泊湿地,水洼遍布。时有驼马陷入泥中,虽扬脖大嘶,但挣不出下陷的身子,先是蹄没了,然后是腿、身子,最后剩下水泡。也有的,腿入泥中,不动不摇,身子却成了骨架。那森森白骨,触目惊心,向你诉说生命的无常。
这儿,有成千上万的牧人、猎人、牲畜和动物。这个叫邓马营的湖,是最好的牧场,也是草场,更是猎场。后来,它进了我的长篇小说《猎原》。
我和伯父就到了这个所在。那时,我惊奇这黄沙淹天的大漠里,竟还有这样一块绿洲。
稍事休息,我们就去找狐狸的食场。因秋水中有种虫子,牲畜一饮,就得肝包虫病。这号死畜,人是吃不得的,叫牧人抬了,扔到僻静的沙洼里。夜里,狐子就会来吃。这便是食场。在这种食场旁,择一凹处,潜卧了。等有盏灯隐隐渗出夜幕,由模糊而明显,由平面而立体时,伯父便扣扳机。这时,定然有狐子倒下。
要是天不作美,牲畜不死,近处无这类食场,我们就去找另一种食场。这食场,多在远离牧人的所在。这儿,柴棵如林,高大数丈,有梭梭、沙米、黄毛柴、霸王刺等植物。植物的草籽,就成了老鼠的天然食物。鼠们因此而无限制地繁衍。驼行此处,需小心,若是前腿陷入鼠洞,而身势不减,腿就咔地断了。那鼠洞,布满沙洼。人若骤至,会见地面大动,细瞧,却是千百只老鼠在逃。老鼠逃至洞口,便驻足回眸,好奇地望来人。这时,它们便不怕人了。因为,一拧身,它们就会潜入洞中。老鼠知道人类的本事,相信这傻大个,便是割碎了身子,也是无法进入鼠洞的。老鼠洞是沙漠里人类唯一没能侵入的领地。
这,便是狐子的食场。
很难想象,那灵丝丝带几分仙色的狐儿,竟然以老鼠为食,乍一想,总有些恶心。但沙漠之所以尚有这块湿地,就是因为有狐子。一只狐子,一年可吃上千只老鼠。这千只老鼠,若胡乱打洞,破坏草场,至少能毁了几十亩草场。要是它再一繁衍,子子孙孙,无穷尽焉,那阵候,一想,头皮就发麻了。
夜里,我和伯父就在距食场不远处的沙洼里搭了帐篷,睡的是鞑子炕。这炕,蒙古人老睡,故名。其法是将篝火下的烫沙搅匀,铺上褥子,或直接卧到沙上,那蠕蠕热气就会沁入灵魂。几个小时后,若觉冷时,可再摇晃,身子就更下陷,触到深处的热沙,那热量,能保持到次日清晨。
半夜里,惊天动地的鼠鸣就喧嚣而来。想不到,这静静的大漠深处竟还有这样的嘈杂,仿佛有千万只鸟在打架。我相信,这儿定然也是个王国,有千军万马的。
伯父说:等一会,狐子就来了。他就讲拜月狐儿的故事。
据说,拜月的狐子是想修成仙家,《封神演义》中入了苏妲己窍的九尾狐就已成了仙家。看来,仙家也并不总是行善,因此有了正邪之分,其分水岭,便是心的善恶。
又据说,狐子在成仙之前,必须先修成人体,无人体不能成仙。但麻烦是,狐一旦有了人体,便有了人的欲望。老听说沙漠里出了狐精,迷了某个少年,将他迷得骨瘦如柴。这号事,跟《聊斋》大同小异,此处不赘。
从本质上说,仙是人的升华,为兽身的狐子总是缺一种东西,叫啥精气的。狐迷人,就是为了采补人身上的精气。不但狐,道家修炼,亦有如此内容,叫三峰采战啥的,每每于对方神醉心迷时,将其精气采了来。
牧人中有些人是很愿叫狐子采的,也有如愿者。也许,才开始拜月的狐儿,尚没有那个能力。但更有可能的是,拜月的狐儿是另一种修法,那便是对光明的向往和崇拜。心中的尘渣就在那俯仰之间渐渐消融。心体本来的光明,显现出来,狐身便成了仙体。
我的家乡有许多狐仙,有许多,入了女人的窍,那女人就成了神婆。
一天,有个老猎人瞅下了一个白狐子,老见它出没于坟场,可一近前,就不见了,猎人寻觅多日,闷闷不乐,一次夜游坟场,听得坟内有人声:没白骟狗,他休想捉到那狐子。凉州人都知道,白骟狗煞气很大,天生的天眼通。那会隐形的白狐仙,是瞒不过白骟狗的。
猎人打听到,凉州城里坐正堂的老满洲,有条白骟狗,就去借,老满洲答应了。夜里,老满洲家来一白发老翁,叫他别给人借狗,老满洲说:成哩,明天,我带狗进衙。白发老翁吃碗端来的黄米面条,就走了。次日晨,老满洲怕带狗上衙,惹人耻笑,就把狗拴到后院。猎人前来,听到狗叫,顺墙偷出了狗。白骟狗一到坟地,就一溜风扑了去,将白狐子按在爪下。猎人一开膛,见那黄米面条,尚没消化呢。
这个故事,流传很广,有名有姓,想来是真的。天下事怪,已成仙家的仙狐,竟然怕白骟狗,真是莫名其妙。
但人家既成仙家,尚是有无穷能力的。后来,那个失信的老满洲,就家败人亡,一片狼藉。据说,狐仙以一种神秘的方式惩罚了他。
凉州有好多这类故事。每个大户人家,其兴其废,必有狐仙之类动物出现。若遇善待,其家必兴;若遭恶报,其家必败。所以,老一辈凉州人从来不伤害动物。将家中老鼠,也从不称其讳,而尊为掌柜的。
只有猎人除外。凉州人眼里,那该死的动物,是前世欠下了猎人的命债。这一世里,猎人来讨债了。
但我不信,狐们竟欠了我伯父几千条命债。
4
伯父要讨债了。他带着我,跟踪那个该死的狐儿。
一串梅花的印迹,从食场一直伸向天际。夜里,食场里来了许多狐子。来早的,走了。此刻,已到天涯海角,人的脚是追不上的。来晚的,因其动身迟,人若吃点劲,就会在几个小时后追上那该死的狐子。
二者的区别是:前者,鼠爪盖了狐踪;后者,狐踪压了鼠爪印。在一道沙坡上,我看到那狐踪被刨得一塌糊涂。伯父告诉我,这是最新的踪。老鼠最恨狐子,但面里不敢反抗,一等狐远行,便朝那狐踪使气,将它践踏一气。
这和另一个猎人告诉我的有出入。那人眼里,这踪,是五更以前的踪,追不得的。我将疑惑告诉了伯父,他说:没错,那是指食场里。狐上道后的踪,若被鼠刨了,是最新的踪。因为,上面还有狐味,老鼠是冲那味儿使气的。
途中,他捡到狐粪,一捻,果是新屙的,黏得很,很臭。
我们沿着那一道道沙脊,追去。狐子行走,多走直线,很少拐弯,追来,倒也不走冤枉路。但沙上行走,十分吃力,脚老陷入沙中,行不多久,小腿肚就刀割似的疼了。
我却想,这是不是那个拜月的狐儿呢?
5
我看到了夜幕下移来的一盏盏绿灯,那是狐眼。狐眼跟狼眼一样,据说能采光。一入夜,就会放光,看上去,像灯泡,质感很强。鼠们定然也看到了,一阵骚乱,吱声大作。我听到一阵含糊的声音,那是狐鼻腔中的低哮。听得出,此刻它们的口里,定然衔着扭动挣扎的老鼠。惨叫声塞满沙洼。
枪响了。伯父亮了手电,扑了上去。光下,是一个扭动的狐子,依稀见嘴上有血。我瞧瞧毛色,放心了,这不是那只拜月的狐儿。不拜月的狐儿,仅仅是兽类。人也亦然,没有精神追求者,仅仅是动物性的生存。
那时,我还不明白,动物性的命,也是命,它和人类一样,一旦失去,永不再来。
夜里泡着的许多绿光,倏然远去。只有一个例外,我看到一个小狐,在伤狐的不远处瑟缩。它很小,若在都市,会被当成猫的。它发出一声声哀叫。它显然不明白,眼前有个枪口。也许,它明白,但不怕。
看得出,倒下的,是它的母亲。
也许,伯父的子弹打中了狐的脊梁,它上身挣起,下体却仍在瘫着。听到小狐的叫,母狐挣扎着,前腿用力捞着身子,挪向小狐。接下来,我看到一幅我忘不了的场景。母狐竟然搂过那小狐,喂起奶来。
一切声音都静了。别的狐子远逃了。老鼠进洞了。沙洼里,涨满轰轰的心跳。伯父熄了手电,一声长长的叹息。
许久,他说:它活不了了。去,抱了那小狐。
复亮的光下,小狐不再吃奶,只惊恐地望我。那眼神,纯到极致。母狐倒很坦然,它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就是猎人放了它,它也活不了。这儿没水,在天大地大的沙漠里,狐居无定所,一个伤狐,活不了多久的。母狐的身子蜷成窝状,窝里,是自己的娃儿。想来,它是想替娃儿挡那再次扑来的子弹。
我作势伸手,母狐低吼一声,声音里有老虎的威严。我说:走吧。伯父说:那小狐,会死的。他上前,一枪托砸向母狐,母狐没躲,反倒挺了一下,显然,它怕枪托会砸向娃儿。
闷响之后,母狐软了。小狐呜呜着,声音真割心。
伯父叫我提了狐的后腿,他先割开狐嘴,几下便剥了狐皮。他将狐肉扔到沙上。怪的是,我发现,那已成一团肉的狐子,竟蠕动了,想来方才,仅仅是砸昏了它。
那团肉蠕动着,很快沾满沙子。我看到那眼已睁开。那是猩红的肉上的两粒水葡萄,却十分瘆人。水葡萄转动着,它在寻找小狐。也许,它听到了小狐的呜呜声,肉身一蠕一蠕,两根细细的骨头曾是前腿,虽没了皮,但仍在行使功能,蠕动的肉身,接近了小狐。
小狐却惊恐地躲开了。它向我移来,它眼中,那肉团,已不是自己的母亲。我听到伯父一声大叫。他灭了手电。
黑一下压来,罩了沙洼,分不清哪是狐,哪是人了。
半小时后,母狐死了。它一直在蠕动,寻找它的孩子。想来,它很伤心,它不明白,自己的孩子为啥躲它?
那个小狐我一直养着。我绾了个铁笼,每日里,我选最好的食物给它。但怪的是,小狐一直长不大,一直睡不醒似的。毛也很长,脏兮兮的,没有野生狐的那种滑顺。
最难忍受的是,一入夜,它就呜呜地哭,很像狗哭。在村里人眼里,这是很不吉利的,都叫我放了它。但我深知,没有母亲的小狐是没法生存的。一天,我小心地放它出来,叫它在院里放风。忽然,一阵风刮开院门,萎靡的小狐忽然弹起,顺门缝蹿了出去。等我追出,它已变成沙丘上跳跃的一个黑丸。
《野狐岭》章节
引子
百年前,有两支驼队,在野狐岭失踪了。
这两支驼队,是当时西部最有名的驼队,一支是蒙驼,一支是汉驼,各有二百多峰驼。在千里驼道上,他们走过无数个来回,包绥路驼把式口中非常重要的驼道山道上的青石,都叫他们磨下了尺把厚的深槽。他们遭过天灾,遇过人祸,都挺过来了。他们有着当时最强壮的驼,他们带着一帮神枪手保镖,枪手拿着当时最好的武器。他们更有一种想改天换日的壮志他们驮着金银茶叶,想去俄罗斯,换回军火,来推翻他们称为清家的那个朝廷。后来的凉州某志书中,对这事,有着相应的记载。但就是这样的两支驼队,竟然像烟雾那样消散了。很小的时候,我老听驼把式讲这故事,心中就有了一个谜团。这谜团,成为我后来去野狐岭的主要因缘。
在童年的幻想里,我常常会看到他们 :在百年前的那个黄昏,那两支强大的驼队,浩浩荡荡,起了场,走向他们称为罗刹的所在。他们当然不知道,那罗刹,虽跟俄罗斯发音相似,但相差甚远。在西部民间的说法中,罗刹是一种凶神,属于夜叉类,总能在宇宙间掀起血雨腥风。一千多年前,神通广大的莲花生大士就去了罗刹国,说是要去调伏夜叉,却没见他回来。后来,一位高人告诉我,从缘起上来看,那个想走向罗刹的驼队是不吉的。他说,他们的失踪,定然也是罗刹(他说的罗刹,便是那种夜叉类的凶神)干预的结果。他说,许多表面上看来由人而为的祸事,其实也是法界力量作用的结果,对于那种法界的负面力量,老祖宗称为凶神恶煞。据说,在那些凶神恶煞值日的时辰里,是免不了会发生一些凶事的。这种说法,等于也承认了老祖宗的黄道吉日的合理性。
在无数个不经意的恍惚里,我都会看到那个传说中的故事。那两支起场的驼队阵势很大,驼铃声惊天动地,数百峰驼时不时也会直杠杠地叫,驼叫声响彻了当时的凉州。在我童年的幻想里,这是最令我激动的场面。
沿着千年的驼道,把式们行进着。那纷飞的驼掌溅起了尘埃,遮蔽了天空。
几个月后,他们进了野狐岭。
而后,他们就像化成了蒸汽,从此消失了。
很少有人知道,在那个神秘的野狐岭里,发生过怎样的故事。
小时候我的脑海中,老是会出现那些进了野狐岭的骆驼客。那时,我就想,等我长大后,一定要解开这个谜。后来,我的上师(一位相貌高古的老喇嘛)神秘地望着我说,你不用去的,你只要修成了宿命通,你就会明白那真相。
但在多年前的某个冬天,我还是进了野狐岭。临行前的那段日子,我每夜都会梦到驼队,情节历历在目,人物栩栩如生,仿佛,那是我生命中的一段重要经历。我问那位有宿命通的喇嘛,他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说那是我前世的一段生命记忆。
他说,去野狐岭吧,或许,你能见到未知的自己。
于是,我走向野狐岭。我带了两驼一狗,一峰白驼驮着我,另一峰黄驼驮水食和其他用物。
我选择了冬天,一来我怕夏天大漠的酷热,二是因为那些驼队,也是在冬天起场的。西部的很多驼队,都是在冬天起场的。
沿着那传说中的驼道,我起程了。我终于找到了那些骆驼客。我用的,是一种特殊的方式。要知道,世上有许多事,表面看来,已消失了,不过,有好多信息,其实是不灭的。它们可以转化,但不会消亡,佛教称之为因果不空,科学认为是物质不灭。于是,那个叫野狐岭的所在,就成了许多驼把式的灵魂家园。由于牵挂的原因,各种有欲望的阴魂,也来这儿了。于是,一个歌谣传遍了凉州
:野狐岭下木鱼谷,阴魂九沟八涝池,胡家磨坊下取钥匙。
在一个溢着血腥味的黄昏里,我终于走进了野狐岭。在那儿,我度过了几十个日日夜夜。在我的前半生里,那是一段值得追忆的岁月。
你定然听过沙漠月下的风吟,还有涛声。你也许会说,沙漠里哪有涛声?我告诉你,有的。这沙洼,本是海底。这阴司,更是阳世。这看似虚幻的所在,既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也是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现实。那所有的沙粒,都有着无数涛声的经历。在跟我相遇那一瞬间,它们忽然释放出所有的生命记忆。在那个神秘的所在,我组织了二十七次采访会。对这个会字,你可以理解为会议的会,也可以理解为相会的会。每一会的时间长短不一,有时劲头大,就多聊一聊;有时兴味索然,就少聊一点。于是,我就以会作为这本书的单元。
因为人多嘴杂,表面看,小说的内容有些零乱,但要是你静了心读下去,你就会看到一种别样的景致。
虽然采访的内容很多,但我印象最深的,仍是驼队的那次生命历程。最让我难忘的,是那个毁灭的黄昏瞧,沧桑里看了去,那黄昏早成了油画,洇了水,褪了色,模糊发黄了。但沧桑仍在发酵着。沧桑这玩意儿,跟酒一样,总是越酵越浓的,但浓也罢,淡也罢,我懒得计较了。没办法,许多时候,记忆有它自己的权力。
在那诸多沧桑的叙述中,我后来一直牵挂的,是那个模糊的黄昏。黄昏中最扎眼的,仍是那个孤零零悬在大漠上空的白日,它显得很冷清。风后都这样。风跟沧桑一样,刮去了好多东西,却刮不走那个罩了白日的巨大晕圈。我分明看到,几个衣服褴褛的人,仍在晕圈里跌撞着。他们走出了那次掩埋了驼队的沙暴,但能不能走出自己的命呢?晕圈旁有个磨坊,磨坊里发出轰隆声。拉磨的是一峰白驼。驼后跟着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苍老的歌声遥遥传来
高高山上一清泉,弯弯曲曲几千年。
人人都饮泉中水,苦的苦来甜的甜
第一会 幽魂自述
我第一次进入野狐岭时,夜幕已低垂了。星星很繁,洒在大漠的天空里。夜空显得很低,很像大鸟合拢的翅膀。
我踩着沙地,走向那个神秘的所在。一路上,沙丘在不停地变幻着,我看到了许多若隐若现的影子,当然,这是我用眼睛的余光看到的。当我定睛看时,影子就消失了。我还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夜风中,发出了一阵阵苍老的咳嗽声。我一直没有分清,那是胡杨,还是传说中的阴魂。你知道,那时节,我一直在聆听脚步的沙沙声,这是夜行时保持警觉的最好方式。
时不时地,我会听到各种声音,比如,胡杨树撕裂的声音,还有女人的惨叫声。这两种声音非常相似,在寂静的夜里,你很难分清二者的区别。偶尔,我还能听到野狼的哀嚎,很像一个寡妇在哭丧。
天上有一轮浅浅的弯月,洒下淡淡的清气似的光。我最先看到的,是沙山的轮廓,一股巨大的静寂包裹着我。有时,会有一道道箭似的影子掠过,我不知道是狐狸,还是奔跑或是纷飞的幽魂。
进了预期的目的地后,我开始招魂,用一种秘密流传了千年的仪式。大约有十年间,在每个冬天的每个冬夜,我都要进行这种仪式。从每年的十月开始,我依次走向一百零八个凶煞之地,扎上帐篷,开始招那些鬼魂,然后进行一种特殊的仪式。我总能招来那些幽魂,进行供养或是超度,这是能断空行母传下来的一种方式。我这次用的,也是这种方式。
我点上了一支黄蜡烛,开始诵一种古老的咒语。我这次召请的,是跟那驼队有关的所有幽魂当然,也不仅仅是幽魂,还包括能感知到这信息的其他生命。科学家认为,人类视觉感知到的世界,不到百分之四,其他的,都以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方式存在着。那可真是一个巨大的信息场啊,为了避免其他的幽魂进入,我进行了结界。这也是一种神秘的仪式,我召请护法在我采访的每个晚上,守护我结界的那个范围,除了我召请的客人外,其他幽魂不得入内。这结界,非常像《西游记》中孙悟空画的那个圈子,能进入这圈子的,都跟那两支驼队有关。这样,就保证了我的采访话题,能够相对地集中。
黄蜡烛发出了幽幽的黄光。沙洼被黄光映成了另一个世界,那氛围,显得有些幽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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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世上刀兵劫,且听屠门磨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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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采访刚开始的那几天,除了个别情况,我看到的,大多是光团。
我非常想知道,那个喇嘛认为的我的前世,会是什么样的人?
在我的期待中,客人们开始了自我介绍。当然,他们用的,是他们独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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