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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有很多种冤家,比如:奥特曼和小怪兽、葫芦娃和蛇精病、宅男和女神,但只有大叔和萝莉相遇,才能皆大欢喜。稳妥真爱,等你来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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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九年,地球围绕着太阳绕行了九个恒星年,钟表向前推移了78840个小时,燕子南飞北归了九次;九年,是一棵小树苗夏天里繁盛、冬日里休眠,渐渐长成参天大树的时间;九年,也是韩景琛拥有的,比陶染多经历了3285次日出日落的日子。
这年,27岁的韩景琛初识18岁的陶染,他与她的年龄相差了1.5倍,以监护人的名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女生脆弱又叛逆,男生内敛却包容,他引她走过来时路,又因为误会折身离去。30岁这年,韩景琛归来,这年陶染21岁,他们的年岁相差1.4倍。
物理学上讲能量守恒定律,付出的爱不会消失,它总会到达彼岸,也会平安归来,所有的欢喜都是你来我往。我们所生活的世界里,时间不会变,但,爱,能把距离缩短。
冬雪已开,等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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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烨兰七,原名熊冰雪,小说阅读网知名90后作者。永恒的文字工作者,传说中的运动派,因为自身能量太强,所以将人生设定为困难模式。此生追求是写温暖美好的故事,愿以后有好的生活,也有好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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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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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以晨曦故》
目录:
楔子:一别如斯
第一章:时光如斯,一别经年
第二章:终于等到你最好的年纪
第三章:思念如画般长存
第四章:指尖浮光掠影
第五章:如果时间能定格
第六章:从幻灭到重生
第七章:你的倒退逃跑
第八章:她的心柔软一片
第九章:当你渐渐在靠近
第十章:梦想遥不可及
第十一章:世上只有你和我
番外: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个大叔不太冷》
目录
001 Chapter One 叛逆,刺探你的底线
031 Chapter Two 成长滋味,甘苦自知
053 Chapter Three 从未说起过的期待
071 Chapter Four 没被蛊惑,只是天真
087 Chapter Five 你是我的北斗七星
106 Chapter Six 情愿给你我的双眼
126 Chapter Seven 偷得浮生半日闲
148 Chapter Eight 原来,任性伤人伤己
172 Chapter Nine 恋人未满
196 Chapter Ten 你不在身旁,时光那么冗长
225 Chapter Eleven 陪你到时间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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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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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以晨曦故》
烨兰七
一
3月初,S市的天气还没有彻底回暖,空气冰凉而潮湿。
顾宅,大片的海棠枝桠已经冒出花苞,粉色的,白色的,零星的几点,又一个春天已经降临。
长长的石阶连接着一座小院和石油路面,石阶旁郁郁葱葱的树木和花草一直延伸到小院门口。
那个女孩子一身黑色衣着,海藻一样的长发,漆黑的眼睛彷如最深浓的夜色,她跪在冰凉的石阶上,一双白皙的小手垂在弯曲的腿弯处,单瘦的双肩微微发颤。
她的身后,立着一个行李箱。
时间仿佛只有秒针在转动,她就那么跪着,一动不动,很久之后,轮椅碾压地面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她惊喜地抬起头,然而,下一刻,又黯淡了些许。
轮椅在她的面前停下来,老人的头发已经发白,容颜已经苍老,一双染满岁月的眼睛,厚重而哀伤。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几乎让他老了很多岁,满身都是岁月刻下的印痕。
“爷爷。”女孩子轻声呼喊老人,白皙的脸透明得不见一丝润色,她望着老人,一字一句,坚定不移,“我不离开。”
“你是林家人。”老人痛心不已,这个给他们带来无数欢声笑语的女孩子,终于还是到了不得不送她离开的地步,“牙牙,离开吧,林家的人来接你了。”
远处,一辆黑色奥迪缓缓地停下来,然后,一对中年夫妇从车上下来,远远地,中年男人对轮椅上的老人深深鞠躬,老人没有回应。
“不,爷爷,别送我走,我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才是我的家……”女孩子紧紧地抓住老人的手,眼泪成串而下,眸里全是要被强硬送走的惊恐,“爷爷,哥哥,让我见一见哥……”
“送你走,一直都是你哥哥的意思,牙牙,他不想见你。”老人打断女孩儿的话。
“好,”女孩子仰着头,抹掉自己眼角的泪,那双漆黑如夜的眼睛里,只剩下一抹孤勇,她倔强地说,“那我就在这里跪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你见不到他。”
“我会见到哥哥的。”哥哥一直都是最疼她的,他不可能会忍心让她一直跪着,她一定会见到他的。
“你哥哥让我带给你一句话。”
她欣喜过望,她就知道,哥哥不会不要她。
老人满是沧桑的手摸着女孩儿的发顶,千万个不忍心,却还是告诉她:“你应该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女孩子一瞬间,凝固。
“走吧,孩子,这里不属于你。”
二
4年后,又一个初春。
作为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B大从来人才济济,这里有最强大的师资,最优美的校园环境,最多的就业机会,从B大出身的学子,几乎一身光环。
没有人会拒绝光环,但是,有一个人除外。
林越西,国际金融系的大二学生,以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堪堪挤入B大,每次考试都是踩在及格线上通过,教授曾数次找她谈话,无果,最后叹息放弃。
长长的林荫道,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成斑驳的光圈。
一个女孩子懒懒地半躺在木质凉椅上,脸上盖着一本书,封面上《风花雪月》几个红闪闪的大字引得过往的无数学生和老师侧目。
B大的学生,每天忙着写论文,忙着钻图书馆,忙着进实验室,忙着考研考博,谁有那个外星时间看这种书?
已经是晚课时间,暮霭已近,四周的光线都逐渐暗下来,透着些许朦胧之意。
远处,一个大男孩四处张望,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身上,匆匆向她跑来。
“林越西,我终于找到你了!”男孩气喘得厉害,站在凉椅旁边,弯着腰,大口地呼吸着,还没喘好气就急着说,“林越西,我喜欢你。”
凉椅上的人没有任何动静,男子伸手拿掉她脸上的书,那是一张异常白净的脸,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宛如蒲扇,额前的刘海微微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远山一样的眉,男孩被眼下的容颜震住。
他静静地打量了她一会儿,女孩子在他的注视下眉目微拧,轻声呢喃了一句什么,便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深渊一样的眼睛,看不见光明,只剩下黑暗。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又收回来,缓缓坐起来,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她伸出手,淡淡说:“把书还我,谢谢。”
他看了眼《风花雪月》,耸肩,把书递到她的手上,开口道:“林越西……”
“我想我们并不认识,”轻轻笑着,她打断他的话,“至少,我不认识你,你打扰了我睡觉,希望你下次看见我的时候,绕道走,谢谢!”
她起身离开。
男孩快步走到她面前,挡住她的路:“我叫季洛阳,我刚说的你有没有听见,我喜欢你。”
嘲讽回到唇角,她冷声说:“可我看不上你。”
季洛阳一脸菜色,得到这样的回答显然太出乎他的意料,他试图劝服:“感情可以培养,我们可以试试。”
她的笑容讥诮且生硬:“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天鹅是因为它本身就是天鹅,癞蛤蟆就永远变不成天鹅。”
“你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喂,林越西!”她已转身走掉。
林越西猫着腰钻进教室,坐在角落的陈佳慧使劲儿向她使眼色,催促她快点,教授正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林越西偷偷瞄了他一眼,加快脚步坐到陈佳慧旁边。
“你干什么去了?又迟到。”陈佳慧在她耳边小声问,“你真该感谢这位教授高度近视的眼睛,不然你又要挨批!”
林越西送旁边喋喋不休的人感激的一笑:“在路上遇到一神经病,所以迟到了。”
“林越西!”教授雄浑有力的声音传来,陈佳慧被吓了一跳。林越西慢悠悠地站起来,声音轻如蚊声:“到。”
教授被她无所谓的表情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你说说,中国现行的金融机构体系是怎样的。”
“一行三会。”林越西脱口而出,她大概是觉得端端正正地站着很不舒服,便调整了一下站姿,显得更为懒散,又慢吞吞地继续道,“中国目前形成了以一行三会为主导、大中小型商业银行为主体、多种非银行金融机构为辅翼的金融机构体系。”
教授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又问:“那么什么是一行三会?”
“这个……”林越西有点为难的样子,抓抓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笑,“教授,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暂时还不知道。”
“林越西……”教授气得脸色发绿。
林越西揉揉耳朵,觉得今天诸事不顺。
走出教室,背后讨论她不务正业的声音此起彼伏,陈佳慧带着杀气的目光往后一横,声音才终于歇息了那么一点,陈佳慧说:“越西,文化节要到了。”
林越西将手中的书塞进包里,挽住她的手臂,笑说:“文化节又不关我什么事。”文化节是B大每年最重要的节日,这种以“秀”为主的纪念方式,几乎是B大所有女学生争奇斗艳的主战场。
她林越西只想默默地,默默地,过完一年又一年。
“听说,这次文化节有重要人物到场。”
“重要人物?”B大每年的文化节邀请明星助阵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如果强调有重要人物,那么,这个人,“谁?”
陈佳慧耸肩:“只是听说而已,我也不清楚。”
林越西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三
文化节如期而至,体育场内,上万位置,座无虚席,整个体育馆人声鼎沸,由当红歌星开唱,拉开这一场盛大晚宴的序幕。
主持人走上舞台的正中央,一一介绍到场的领导和嘉宾,林越西坐在靠后的位置,前面几乎人头攒动,她根本看不清嘉宾席上坐了哪些人,只听到主持人难掩兴奋的声音介绍道:“……最后一位,也是本年度B大文化节最重量级的嘉宾,MK资本高级分析师叶左木教授!”
MK资本……
林越西有一瞬间的愣怔,她刚从MK这两个字母上回过神来,叶左木教授的声音便在安静下来的体育场内传开:“能作为嘉宾参加B大的文化节,鄙人深感荣幸,我代表Leo及整个MK,祝贵校文化节圆满成功……”
林越西的心像是陡然间跳到嗓子眼,她期待着叶左木教授能一直说下去,或许她就能多听到一点那个人的消息,可惜,没有,除了那一声Leo,什么都没有了。
心又深深地沉下去,跌进更深的地方,林越西迷茫地坐在座位上,直到旁边的陈佳慧用手臂推了推她,她才幡然清醒。
“越西,她出场了。”陈佳慧低声说。
林越西的目光再次落在舞台上,然后,她看到了那个站在金字塔顶尖的公主。
她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林妙雪。
灯光暗下,华丽的芭蕾舞曲四散飘扬,踮起脚尖,她旋转、跳跃、微笑,身姿妙曼,舞步轻盈,宛如蝶翼。
一支独舞,惊艳全场,引得无数目光痴缠不已。
她踏进林家的第三天,一场家宴,她尚未出面,便收到一句“忠告”:林家,只需要一位公主。
林越西微笑起来,只需要一位公主,自然不会是她。
“去年的文化节,林妙雪表演时便是一个人霸着整个舞台,今年也是,用心理学来解释,这样的人,内心都是傲慢且霸道的。”陈佳慧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越西,又说道,“不过,她倒是个例外。”
林妙雪在B大的口碑好到令人发指,美貌不在话下,待人接物永远谦卑恭敬,知书达理,堪称会走动的国际礼仪书。
她是B大所有学生的楷模。
“可惜,眼高于顶。”陈佳慧继而补充道,突然咦了一声,“怎么了?”
舞台上,林妙雪华丽的芭蕾以一个高难度的动作落幕,但是最后一刻,她却没有站稳,陡然跌倒在舞台上,台下一片抽气声。
本是完美到极致的一支舞,任谁都没有想到会在最后一刻出现这样的败笔,林妙雪怎么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林妙雪跌在台上,额上出了汗,漂亮的脸柔弱到无以复加,她似乎想要努力站起来,但是没有成功,主持人匆忙跑上台,还未来得及伸手扶她,一个男子已经越过主持人弯腰将林妙雪拦腰抱起来。
台下再次传来一片唏嘘声。
“噢,是他,他竟然回国了!”
“秦峥……”
秦峥,24岁,B大传奇的人物,16岁考进B大,仅仅两年时间就完成了本科学业,大学4年拿到博士文凭,然后只身跑到德国一家投资银行给资本家打工,如今以总监的身份回到GD投行中国分部。
这简直就是一部天才的传奇奋斗史。
男子一身黑色暗纹西装,耀眼的舞台灯光斜斜地打在他身上,映出温软的暗芒,他抱着林妙雪走到麦克风前,向观众解释:“很抱歉,今天刚刚归国,现在才来得及和大家问好,我是秦峥,小雪的脚前几天受了伤,我先带她去医治,祝大家晚会愉快。”
然后,他抱着林妙雪离开闪耀的舞台,挺拔的身姿,逐渐消失在众人眼前。
台下一片热烈的掌声,纷纷呼喊着那个名字:“秦峥,秦峥,秦峥……”
远远地,林越西看见,林妙雪含羞带怯的脸。
盛大的节日庆典告罄,学生们仍是回味无穷,流连忘返,林越西穿过拥挤的人群,费了半天的劲才行至嘉宾席。
叶左木教授正在和校长谈笑,林越西站在一边,紧张得手心出了汗,叶左木教授察觉到她的目光,和校长说了一句什么,走到她面前,态度温和地问:“同学找我有事?”
“我……”林越西刚出口的话被叶左木教授的电话铃声打断,他说了一句抱歉,转身接电话。
“阿辰。”
“……”
“嗯,我在B大。”
“……”
“明天早上7点的飞机回S市。”
“……”
林越西轻轻闭上眼睛,指尖微微发颤。你在我的千里之外,你微不可闻的声音透过冰冷的机器传进我的耳膜,像是千万只马蹄在我的心脏上呼啸奔腾而过,我……
林越西脸色苍白,她好想更清晰地听听他的声音,她好想。
“你该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喧闹的人群,这句话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林越西死死地咬住下唇,不能,她没有资格,没有资格。
“好,我尽快。”叶左木教授挂断电话,再回头,那个女孩子已经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没了踪迹。
“越西,呼,终于找到你了。”陈佳慧气喘吁吁,叉着腰问:“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林越西摇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没事,走吧,回去。”
“真没事?你脸色很差啊。”
林越西嗯了一声,拉着她离开。
四
又是一个周末,上了公交车,两个小时后,林越西走进军区大院,林家三代从政,现任当家林正明曾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立过功勋,长子林爵是一杠两星的军长,常年不在家,膝下仅有一子,次子林启是LP地产的董事长。林越西笑,林家在B市的地位,还真是举足轻重。
那么,MK呢?
MK资本4年前遭到重创,股价大幅度下跌,年仅21岁的继承人在所有人的惊愕之下接手摇摇欲坠的MK资本,所有人都等着亲眼见证辉煌了二十多年的MK资本坍塌破产,然而,没有人想到,那个初出茅庐的人竟然逆转了MK资本的命运。
学了两年的国际金融,林越西几乎把当年有关MK资本的报道翻烂,她甚至在线模拟了无数种或许能逆转MK倒闭的方法,但是她从来没有成功过,直到现在,通过任何媒体杂志都翻不出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才让MK资本起死回生。
资本市场所有的腥风血雨都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正因为如此,它才更加残暴。MK资本并不是一夜之间起死回生,它经历了漫长的过程,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股价的下跌和缓缓回升,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暗处操作着,而这只手的主人只有21岁。
有些人,你必须承认,他生来就注定是令人仰望的。
林越西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大门口。
独立的白色洋楼隐绰在翠绿浓淡之间,并不奢侈华丽,却透出简约的豪迈,脚下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望不见的树荫之中。
她清晰地记得,第一踏进这里的时候,林家的人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怪物,她看得出他们的芥蒂,那么毫不掩饰的排斥,对他们来说,她的确是一个外来生物,突然冒出来的林家人,在过去的16年里,一个姓顾的林家人,而这所有的一切,她看在眼中,只化作淡漠的一瞥。
林越西沉默着从侧门拐进去,宅子里传出的爽朗笑声衬得她那么格格不入。
晚上七点多,餐厅里因为林越西的出现陷入短暂的寂静,她仍是乖巧地笑着,腼腆地摸了摸头,对着坐在上位的老爷子说:“爷爷,我好像睡过头了。”
胡容华端庄地坐在老爷子的下手,眼里的厌烦一闪而过,并不作声。
“越来越不像话了,回来也不说一声。”老人锐利的眸子有一瞬间的不悦扫过,下一刻又恢复了随和,“坐下来吃饭吧。”
“越西,快过来坐!”抢在林越西迈步之前,那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像是温柔的水,蕴着能融化一切的柔。
林越西点点头,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上,男子揽住她的肩,英挺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越发帅气:“越西还是坐我旁边吧,姐,你有人相陪哦,今天就别和我抢了!”转而又抱歉地说道:“爷爷,二婶,峥哥,我回来晚了,抱歉。”
林家长孙,林易,林越西眼眸亮了亮,被他拉到餐桌对面坐下。
“不像话!”老爷子的语气虽然严厉,却饱含纵容宠溺的味道,胡容华叫来王婶,吩咐加了两副碗筷。
林妙雪笑容温婉,解释道:“这是我妹妹,林越西。”
“妹妹?”秦峥这一声若有似无的疑问,让林妙雪唇角的笑容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继而说道:“越西一直生活在国外,4年前才归国,她也不爱粘着我,所以你不认识。”
秦峥点了点头:“是和你有几分相似。”
他比较好奇的是,什么时候,他的存在感在一个女孩子眼中竟然那么微弱了。
一顿饭,各怀心思,林越西食不知味。
晚饭后,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林越西从来不在这个家里乱晃荡,避免被不想看见自己的人撞见。
“越西,你在干什么?”门缝里探出林易的脑袋,林越西的眉眼终于染上那么一点温软的笑意,回道:“在看书。”
林易迈着长腿进来,抽过她手中的《资本市场分析》看了眼:“这么闷的书你也看得进去!”
她不置可否,瞧着他的手问:“给我的?”
林易戳了戳她的脑门,引得她直往后躲闪:“我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不过还好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买了这个。”
打开精致的包装盒,提拉米苏的味道让人食欲大开,林越西挖了一勺放进口中,舌尖甜甜的味道像是缱绻了阳光的温暖。
“越西,这次你和姐的生日要一起办吧?”林易在她旁边坐下来,英挺帅气的男子,在她面前的时候却像一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
林越西咬着勺子,摇头,浅浅地笑,说:“我不知道。”
在林家,她没有发言权,一切都由他们决定。
她从不奢求什么,曾经,她那么任性,所以失去一切,这4年,她已经学会了收敛所有。
距离B大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程有一家“皇冠”娱乐会所,皇冠只接待VIP客人,24小时不歇业,装潢华丽的大厅,水晶吊灯射出迷幻的光晕,吧内几乎座无虚席。
舞台上,灯光暗下,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流转跳跃,那个女孩子,一身黑色长裙,与白色的钢琴映成鲜明的对比。
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几乎掩藏了她全部的面貌。
整个娱乐会所都陷入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五光十色的灯光绚烂成耀眼的光芒,从她身上流泄而过,一首《蓝色多瑙河》,痴醉了每一位往来的客人。
轻轻晃动着高脚酒杯,秦峥唇角勾出一抹上扬的弧度,问:“她经常来这里弹琴?”
“偶尔。”坐他旁边的一名男子说,转而又笑道,“她的琴技很高,这里的客人至少有一半都是冲着她的琴音来的,你认识?”
曲子已经接近尾音,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舞台上灯光骤然全暗,再能看见时,已经没有了那个女孩的影子
《这个大叔不太冷》
Chapter One 叛逆,刺探你的底线
一
盛世集团的总部位于滨海的市中心,简约大气的建筑,雅致的装饰,使其成为滨海市的地标之一。
此时,集团大楼顶层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年轻男人的手机响了。
“韩先生吗?我是陶染的班主任李静,你有时间吗,能不能来学校一趟?”
韩景琛一直挺着的脊背微微放松,靠在身后的椅背上,疲倦地捏了捏眉心:“李老师,陶染她……又怎么了?”一个“又”字显露了他的无奈。
“本来这件事儿我不太好多嘴,不过陶染实在是……韩先生,你给陶染的零花钱是不是太多了?她竟然请全班同学去游戏厅,而且不仅仅是同学,据说当时游戏厅里所有人的消费都由她包了。”
韩景琛沉默片刻,说道:“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恐怕没时间去学校。不过,李老师你放心,陶染的零花钱,我会好好控制的。”
李静又嘱咐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她做班主任近十年,和许多家长打过交道,几乎没有她应付不来的人。但这位韩先生给她的压迫感,让她一直难以适应,尽管对方一直都彬彬有礼的。
韩景琛放下手机,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重新翻开上一季度的财务报表。这时候,秘书Amy敲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叠厚厚的资料。
“韩总,这是策划部张经理刚刚拿来的方案,需要您过目。还有,二十分钟后开晨会,您要不要准备一下?”
韩景琛点点头,然后端起桌上冷掉的咖啡啜了一口,冰凉苦涩的液体让他清醒不少。
Amy正要出门,韩景琛叫住了她:“等一下……你知不知道,一般高中生每月的零花钱大概有多少?”
Amy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掩饰过去,微微一笑:“我有个弟弟也在上高中,我一般一个月给他一千块,我想他的同学应该也差不多吧!”
韩景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Amy会意,悄悄地退了出去。
大半年前,陶染的父母出了车祸。陶染的母亲当场身亡,父亲陶谦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签下股权转让书,将盛世集团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转给了韩景琛。当时陶谦身边没有更值得托付的人,陶染的外公沈强已是耄耋之年,身体很差;陶染又尚未成年,不能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韩景琛本来不肯答应,但看到好友弥留之际无人可托,又如此信任自己,他也只能接受。他签下那份股权转让书,并答应陶谦,会好好照顾陶染,直到她成年。
办完陶谦夫妇的后事,为了更好地照顾陶染,韩景琛搬进了陶家的别墅。
可正处于叛逆期的陶染并不喜欢他,甚至可以说讨厌他。陶染正值无忧无虑的年纪,却痛失双亲,这对她来说犹如当头一棒。她尚在痛苦中挣扎,家里又莫名其妙地住进来一个陌生男人,并且全权管理她家的集团,还顺带成了她的监护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韩景琛强占了她家的财产,所以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敌意。尽管韩景琛签下股权转让书的时候,她就在现场,目睹了一切。
韩景琛怜惜她,所以给予了他所能提供的最大程度的关怀,但陶染的回应则是一个接一个饱含恶意的恶作剧。最夸张的一次,韩景琛下班回家,发现门锁竟然被换掉了。一楼的所有窗户都从里面锁死,二楼的灯却亮着—显然,陶染趁他不在家,更换了门锁,明摆着是要把他关在外面。
韩景琛大可以找个地方休息,可是接二连三的恶作剧,让他有些忍无可忍。尽管他和陶谦是朋友,但年龄不比陶染大多少。尚未步入大叔阶段的他气得牙根痒痒,顺着水管爬上了二楼阳台。直到现在,他都记得陶染的表情,起初的得意一瞬间变成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其实,韩景琛并不介意这些小打小闹,如果这样的恶作剧能让陶染的悲伤减少一些,他很愿意配合,演好这些戏。无奈的是,陶染不知道见好就收,看到他多次退让,她竟开始蹬鼻子上脸。从此,陶染生活的重心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断地挑衅他、试探他的底线。
往后的日子,陶染花样百出,在韩景琛的枕头下放蟑螂、往床底下扔死老鼠、挤光他的牙膏……不过幼稚的恶作剧,对于当过兵的韩景琛来说,只能算是小儿科,他总是一笑置之。
三番五次的尝试过后,陶染并没有获得期望的快感,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此前的方法太过幼稚。于是,她的手段开始升级。她的思考方式是这样的—既然韩景琛全面接管了她,那她无论做了什么事,他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景琛开始频繁地接到陶染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韩先生,陶染和外校女同学打架,把人家的眼镜摔坏了,人家要求赔偿……”
“韩先生,陶染她期中考试交了白卷……”
“韩先生,陶染把头发染成红色,有违校规……”
…………
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陶染的顽劣终于让韩景琛大开眼界!
二
作为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的领导者,韩景琛只是一个菜鸟。对于产品设计、营销、财务等众多事务,他所知甚少,所以一切必须从头学起。他必须投入百分之一百二的心力,一来二去,加班成了家常便饭。
这天是周一,韩景琛竟然出人意料地早早就到了家。
昨天陶染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到游戏厅一通疯玩,过剩的精力被释放后,心情大好。她一边开门,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新的一周该干些什么。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韩景琛一个人沉着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韩景琛你有毛病啊,一声不吭是要吓死我啊?”
韩景琛面沉如水:“你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陶染下巴一抬,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抓着书包飞快地跑上了二楼。
韩景琛没有发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是不动声色地待在那儿,等着陶染自己来找他。
果然,不一会儿陶染就咚咚地下来了,朝他吼道:“韩景琛,抽屉里的钱呢?抽屉里的钱哪儿去了?”
韩景琛平静地应道:“被你拿去游戏厅包场了。”
陶染被噎了一下,跑到他面前,拧着眉毛凶道:“韩景琛,你小气不小气啊?不就几千块钱吗?再说了,我用的是自己家的钱,你凭什么管我?”
陶染双手叉腰气鼓鼓的像个小茶壶,韩景琛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不满:“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手放下去。”
听韩景琛如此要求,陶染故意把脚也叉开,瞪着眼反驳道:“就不!”
韩景琛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陶染:“既然我们谈不拢,那就算了。我不要求你什么,那你也别想再要零花钱了。”
陶染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鼻子都气歪了,爸妈都没限制过她的零花钱,他这个外人凭什么这样管她?
“韩景琛,你小人!你连高中生的零花钱都不放过,你……你还是人吗?”陶染到底家教良好,憋了半天也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看着韩景琛沉稳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陶染气得牙都快咬碎了。
晚上,陶染去书房看了看那个用来放钱的抽屉,倒也不是空的,但也只有一张“毛爷爷”。陶染把那张一百块钱攥在手里,心里恨得不行。以前这个抽屉总会放着几千块钱现金,一来让保姆买菜,二来供陶染零花。韩景琛这大半年来也一直照做,现在不知道发什么疯。
陶染想显示一下自己的骨气,不拿这钱,可是转念一想,估计韩景琛也不会因为她赌气就心软,而且这是她自己家,她花钱凭什么要听韩景琛的啊!
思来想去,最终她还是把那张皱巴巴的“毛爷爷”揣进了口袋。
然而到了周三,这一百块钱就只剩下几个硬币了。陶染的手拨弄着口袋里的硬币,情绪低落。讲台上,老师讲得慷慨激昂,她却一点都没听进去。
放学之前,隔壁班的肖竟神神秘秘地把她叫了出去。肖竟的爸爸和陶谦关系不错,经常带着肖竟去她家做客。没过多久,肖竟就和陶染成了朋友,因为身宽体胖,肖竟自然从陶染那里得了一个外号—肖胖子。
“陶染,昨天你请我去游戏厅,作为回报,我也请你玩点刺激的怎么样?”
“说说看。”
“前天隔壁学校的一个小混混堵住我们班吴伟,把他给女朋友买礼物的钱抢走了。今天几个哥们准备去帮他抢回来,抢回来的钱我们平分。你要不要去?你去的话我带上你!”
陶染有点犹豫,肖竟继续鼓动道:“吴伟的女朋友也会去,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用做,和吴伟女朋友站在旁边就好。要不是因为咱俩关系好,我还不来找你呢!”
陶染一听,不用和男生打架就能分到钱,果断地一拍大腿,豪迈地应道:“好! ”
三
韩景琛以为扣了陶染零花钱会让她消停一阵子,却没想到不出三天她又惹事了。班主任李静告诉他,陶染和一帮男生堵截隔壁学校的混混,结果反被人家敲诈了。
气得青筋凸起的韩景琛,这一天下班之后,不得不再一次早早地回了家。
当陶染哼着歌推门进来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她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突然眼前一亮,朝厨房喊道:“林姨,今天做的什么菜啊,这么香?”
穿着一身居家服的韩景琛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上衣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陶染见鬼似的瞪大眼睛:“是你在做饭?”
韩景琛“嗯”了一声,随即说道:“去洗手,还有个汤马上好。”
陶染把书包扔到客厅,一边往洗手间跑一边诡异地想,韩景琛竟然也有这么亲切的一面。
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同住大半年,韩景琛忙得跟陀螺一样,偶有空闲也不娱乐,照样窝在书房处理工作,根本见不着他的人影。就算见到,多半也是他下班回来西装革履的样子。
陶染拿毛巾擦擦手,自言自语:“其实还蛮帅的……”
韩景琛做了番茄炒蛋、可乐鸡翅、素炒山药和紫菜蛋花汤,都是家常菜,跟林姨一星期不重样的厨艺比起来,虽然小巫见大巫,但闻起来的确很香啊!
陶染对可乐鸡翅尤为满意,比平常吃的都多,最后还喝了半碗汤,抚摸着肚子满足地倚在椅子上。
韩景琛心里冷笑—吃饱了才好收拾你,但面上却是难得的和颜悦色:“晚上吃太撑了不好,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吧。我切些水果,等会儿给你做个沙拉吃。”
陶染心里立刻警铃大作,狐疑地盯着韩景琛,不明白他这反常的举动是为了什么,不过横竖自己也不怕他。
这么一想,陶染拿起沙发上的MP3,把耳机挂在耳朵上,心安理得地出去散步了。
小区里环境很好,每栋别墅之间都有绿化带隔着。别墅面积算不上很大,但也绝不拥挤。
陶染在路灯下踢着石头,鼻子有些发酸。
买这里的房子是妈妈的主意,外公本来想买一座气派的庄园,但妈妈不同意。虽然外公是大企业家,但跟那些大家族不一样的是,自己家里也就那么几个人,买那么大的庄园用来做什么呢?
陶染回头,远远地看着厨房里晕黄温暖的灯光,有些恍惚。她隐约觉得薄薄的米色窗帘后面还是那个温柔的身影,可是大半年前的那场车祸夺去了爸爸妈妈的生命,也毁掉了她幸福的一切!
陶染吸吸鼻子,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半个小时后,陶染散步回来,在玄关处换鞋。韩景琛刚好洗完澡出来,头发乱蓬蓬地翘着,散着热气,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有了些红晕,整个人看上去年轻平和,令她一瞬间有点晃神。
陶染扑哧一声笑了,韩景琛瞥了她一眼,继续拿毛巾擦自己的头发。
“别急着去洗澡,我有话和你说。”
陶染把MP3扔到沙发上,然后整个人懒懒地躺上去。她仰视着韩景琛线条分明的下巴,口气嚣张得不行:“行,说吧,看在今晚那顿饭的分儿上,我准了。”
韩景琛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心中更坚定了先前的决定。
“陶染,说说看,昨天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韩景琛擦完头发,随手理了理,在沙发另一侧坐下。
陶染愣愣地看着韩景琛侧脸滑落的水珠,一时没反应过来:“昨天什么事儿?”
看来她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事情的严重性,韩景琛心下一沉,凛然道:“昨天放学之后,你和一帮男生围堵他校学生,还试图抢人家钱的事儿。”
陶染不在意地撇撇嘴:“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她也知道自己这次太过火了,并非不心虚,只是她不想让韩景琛看出来,更不想向韩景琛认错,只好一味逞强。
韩景琛脸色阴沉,强压着怒火从沙发上起身,径直走到陶染面前。
陶染先是处在无所谓的状态当中,当觉察到阴影的笼罩后,浑身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坐端正,别人跟你讲话的时候你就这副德行?”
虽然韩景琛刚完澡,穿着随意,但身上的浅色睡衣却没削弱他的威严,尤其是在他盛怒之时。
陶染本想回嘴,但眼前的韩景琛让她不敢放肆,只得讪讪地爬起来,乖乖坐好。
韩景琛没有坐回去,而是居高临下地再次问她:“昨天那事儿,你有什么想法?”
一样的问话,韩景琛没有提高音量,甚至连语气都没变。
陶染梗着脖子不承认,可目光却躲躲闪闪,不敢跟韩景琛对视。
韩景琛真想把她扔进书房,让她写个两万字的检讨。但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里不是部队,陶染也不是那些耐打耐摔的战友。
“那这么说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陶染偷偷地瞧一眼韩景琛的脸,讷讷道:“我刚刚也没这么说啊……”
韩景琛不理她,自顾自地说道:“你觉得你哪里做得对?是聚众打架还是拦路抢劫?”
陶染听他说得这么严重,出口抗议:“我这只是小打小闹,我……”
韩景琛冷哼一声:“那在你眼里什么是大事?动刀流血出人命了你才满意是不是?”
陶染越来越心虚,想反驳可又说不出话。
“从开学到现在,违反校规校纪多少次你自己数得过来吗?你以为我整天什么都不用干就只替你擦屁股吗?一次比一次过分,接下来你是不是准备去少管所逛逛啊?”
被他说得这么不堪,陶染的火也“噌”的一下冒了上来,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大声说:“韩景琛,我就算坐牢也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少多管闲事,你以为你跟我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韩景琛抬腿,一脚踹得脚边的沙发滑出去老远:“凭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陶染被韩景琛的气势所慑,心里已经有些怕了,但最后的那点胆量支撑着她,让她还是不肯服输:“那又怎样?我告诉你,你又不是我爸,根本就没有资格管我!”
在韩景琛眼里,这次的事情跟以往的小打小闹不同,因为这次几乎可以构成犯罪。要是不好好教育,依陶染没轻没重的性格,指不定会为了寻求刺激而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他弯腰凝视着陶染的双眼,缓缓地开口:“我确实不是你爸爸,但我会替你爸爸管教你。”
陶染像只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韩景琛直起身体后退半步,平静地问道:“站军姿或者下蹲,你选一个。”
陶染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巴:“你说什么?”
韩景琛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次你犯了原则性错误,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站军姿或者下蹲,你自己选。”
陶染从小就像个小公主一样被全家人宠爱,别说体罚,连重话也没舍得说过她一句。
所以当听清楚韩景琛说的话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随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喊道:“韩景琛,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与她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韩景琛表情平静,缓缓地说:“再说多少遍也是一样,唯一的不同是现在你还有两个选择,你自己选吧。”
陶染激动地指着韩景琛的鼻子:“你让我站军姿?你竟然让我站军姿?!”
韩景琛一把推开陶染几乎戳到他鼻子的手指,眉梢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说:“你每月都会去疗养院看你外公。”
陶染正准备拉开架势和他大吵一架,刚打了满肚子腹稿,没想到韩景琛突然提起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随即警醒地说:“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你要是敢动我外公,我跟你拼命!”
看着随时准备扑上来的陶染,韩景琛一向淡定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缝,眼中隐隐透着无奈:“你想太多了,如果你的智商能跟你顽劣的程度成正比,我将会很欣慰。”陶染一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绕了几绕才意识到韩景琛是在嘲笑她的智商低,于是涨红着脸喊:“韩景琛你欺负人!你太欺负人了……”
韩景琛连忙截住她即将出口的长篇大论,接着之前的话问道:“你这个月还没去吧?”
陶染几乎抓狂,大叫:“那又怎么样?你想做什么?”
韩景琛慢悠悠地说道:“你站一个小时军姿,你外公这个月就还能见到你,否则……”
余下的话韩景琛没有说,意思却不言自明。陶染愤怒到了极点,看韩景琛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简直和小人得志没什么两样,她更加气愤:“韩景琛,你卑鄙,太卑鄙了!”
韩景琛眉梢一挑:“所以,你的决定是—”
陶染像只困兽一样在客厅里乱转,不时狂躁地扯自己的头发。就这么向韩景琛屈服那也太憋屈了,死都不能接受!鬼才要傻乎乎地站军姿!可是外公中风了,除了自己不会有人去看他。每月去探望一次已经够少的了,不能再减了……
韩景琛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枯燥的博弈,可陶染的反应明显为这场博弈增添了许多乐趣。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催促道:“想好了没有?”
陶染紧蹙着眉,看都不看韩景琛一眼:“别吵!”
韩景琛瞥了她一眼,干脆转身往楼上走去,边走边说:“看来你也不是很想去看你外公。”
陶染把牙咬得咯咯响,恨不得嘴里咬的是韩景琛。眼看着他快走到楼梯口了,她才高声道:“等等!”
韩景琛不动声色地转身:“哦?改主意了?”
陶染眼睛看向别处,一脸憋屈受辱的表情,愤愤道:“我站军姿。”
韩景琛打量了她一会儿,似乎觉得不可信,摇摇头继续往楼梯上走。
陶染连忙追上去拉住他,着急地说:“哎,我都说站军姿了,你怎么还走,难道你想反悔?”
韩景琛难得起了几分开玩笑的心思,故意说道:“你不用勉强。”
陶染生怕他不让自己去看外公,连连摇头,态度极其诚恳:“不勉强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
等陶染挺胸收腹,以标准姿势站好了军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自己刚开始明明是坚决不肯站军姿的,怎么后来就变成求着韩景琛让自己站了呢?
可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错,陶染自己又说不出来。怪只怪韩景琛段数太高,三两下就把她给绕了进去。
“死奸商……”陶染一边努力让中指贴紧裤缝,一边咬牙切齿地嘀咕。
韩景琛权当没听见,只是严格地纠正着陶染的动作:“双脚并拢,身体前倾,重心落于前脚掌;抬头,下颌微收,两眼平视前方。”
陶染像只木偶一样任韩景琛摆弄,只是她的动作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度,明摆着是在消极怠工。
“动作不标准的话不计时间,什么时候站标准军姿满一个小时什么时候停。”韩景琛倒是不怕她偷懒,只要抓住了她的小尾巴,制服她还不容易!
陶染暗暗咬牙,挺直了刚才微微放松的脊背。
韩景琛指了指她的肚子,不客气地命令她收腹!
陶染深吸一口气,小肚子扁了下去,不一会儿那口气松了,小肚子又慢慢弹回来。
韩景琛不知道该作何表情,陶染自己也窘得脸蛋通红,扯着嗓子吼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游泳圈啊?”
陶染并不胖,甚至可以说是偏瘦。她是容易吃胖也容易瘦下来的体质,不过是这几天晚上吃零食吃得凶了点儿,肚子上就立竿见影长了肉。本来她也没在意,可是现在这么暴露在韩景琛的视线下,这让她异常窘迫。
“保持这个姿势,还有五十分钟。”韩景琛悠闲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随手把散乱的抱枕扫到旁边。
陶染“哼”了一声,不屑地斜了韩景琛一眼,似乎是觉得站军姿也没什么难的。
韩景琛不置可否,双腿交叠,姿势优雅地端坐在沙发上,而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对放松的姿势了。虽然他表情没有变化,但真正熟悉他的人一定能看得出,此时他眼里透出的是兴味十足的光芒。
过了十分钟,陶染开始觉得腰腹酸痛,贴着裤缝的手指出了汗,掌心黏黏腻腻,肩膀绷得难受。总之,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韩景琛,还有几分钟啊?”
韩景琛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你没骗我吧?我怎么感觉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呢?”
韩景琛把手机放到睡衣口袋里:“让你站军姿你就好好站,再废话刚才的时间全部作废。”
陶染敢怒不敢言,趁韩景琛低头的瞬间龇牙咧嘴地无声“问候”他,等韩景琛抬起头,她又做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又过了二十分钟,陶染的腿几乎麻木了,腰间的酸痛也到了几乎不能忍受的程度。
“韩景琛,时间到了没?”
韩景琛见她一直乖乖站着,除了脑袋,身体其他部位几乎没有动过,心下满意,于是温和地答道:“还有二十分钟,坚持住。”
陶染就连一分钟都不想再忍受,扁着嘴几乎哭出来:“韩景琛……”
可叫了韩景琛的名字又没了下文,她没什么毅力,吃不了苦,尤其是在心里已经萌生退意的情况下,这种小小的折磨被她自己放大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可要她向韩景琛求饶,她也实在说不出口。
韩景琛存心想给她一个教训,自然不会心软,更何况刚刚还算轻松,真正的惩罚从现在才开始。
“陶染,你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你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父母已经不在了,我也不可能管你一辈子。如果以后再犯错,为后果埋单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你自己。”
陶染听到那句“父母已经不在了”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身体受到折磨的时候,心似乎也格外脆弱。她把脸别向一边,紧紧咬住下唇不再出声。
眼泪如开闸的洪水一样流个不停,陶染像是要把身体里的水分全部哭干,呼吸都急促起来。
韩景琛心里微微叹息,陶谦夫妇去世以后,他再也没见陶染哭过。她总是一副倔强甚至欠揍的样子,无论是在韩景琛还是其他人面前,从不提起那场意外。原来她不是忘了,只是刻意掩饰而已。如今韩景琛的惩罚和他的话打开了一个缺口,她深深压抑的悲伤、恐惧立刻倾泻而出。
陶染还维持着军姿,一张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泪水,鼻子哭得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着实可怜。
韩景琛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摩挲了几下,终究没有动。
最后的二十分钟实在难熬,安静的客厅里只有陶染时不时的抽泣声,压抑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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