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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拜堂连连看

書城自編碼: 2879801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初酒
國際書號(ISBN): 9787212089351
出版社: 安徽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6-09-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72/229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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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春波难送的爆笑古言
凡是她要嫁的人都逃婚,而深爱的人身边青梅貌美。
当容家二公子一瞪动心魄,她开始了遥遥无期倒追路
如何能让这位江湖才俊跟她拜堂?
投其所好?死缠烂打?同归于尽?
他说:你追我这么久,歇歇吧,该我倒贴了
內容簡介:
不就想拜个堂,成个亲嘛,人生怎会如此艰难?
风檐一度以为是自己命数不好,直到那一天,她救下从山崖滚落的容慕初。
她对他笑得羞涩,他回瞪她一眼,说什么也不肯接受恩人的以身相许。
倒追这事,她虽没干过,但不妨一试!
他心性高,他身边青梅貌美,那她投其所好+死缠烂打+同归于尽总行了吧!
于是,终有一日,拜堂洞房,暖帐私语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老早就喜欢上我了?
冤枉啊,我还不是被你追得没办法了
你!桃姐姐今天跟我说,夫君犯了错就应该睡地上,你下去!
如果我说不呢?容慕初垂眼挑眉,勾唇一笑,从背后搂住她,夫人你打算如何?
她能如何?早被他吃得死死,剩只剩帐幔深深,月色重明,恍惚了光影。
關於作者:
初酒,时而抽风时而文艺,作品散见于《花之岛》《微故事》《桃之夭夭》等多家杂志。
目錄

第一章 嫁个人有多难
第二章 公子,我想霸占你
第三章 情敌何其强大
第四章 出村!抢夫君
第五章 我舞刀你抚琴
第六章 江湖事,一锅乱
第七章 手段能再高明点吗
第八章 乱吃一通飞醋
第九章 第四嫁,有戏吗
第十章 对你,无限宽纵
第十一章 我是无药可救
第十二章 情敌何其难缠
尾声 许你爱我,此生不离
番外 多亏岁月静好
內容試閱
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烛之夜。
原本,我该蒙着喜帕,端坐于床前,等待良人微醺而来,执杯共饮。然而,很不幸,我选中的良人似乎有些不乐意,竟趁众人不备,留下一封休书,出逃了。
变故发生的时候,我正趴在床边呼呼大睡,一贯热心的桃寡妇摇了我半天才将我摇醒。我如置身梦中,愣怔片刻,随即怒火冲天,将盖头一扔,摸过架子上的一柄短刀便出了屋。
其实,我本不该这么激动和愤怒的,新婚之夜夫君出逃虽然是件颇伤颜面的事,但人生在世,谁还没个丢人的时候?这人今日不丢,指不定明日就丢了,无甚区别。只可惜,在此之前,我还有过一任未婚夫君,他连跟我交流熟稔一下的意愿都没有,直接就同他的青梅竹马双宿双飞了。此事村中尽人皆知,所以今夜我万万不能再重蹈覆辙,否则可就真是颜面扫地无脸见人了。
我所在的村子比较穷,马匹稀少,因此我只能徒步去追。按照众人分析的结果,我那落跑的良人黎小久应当是往出村方向逃了,可我一鼓作气追了十来里地,却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我气喘吁吁地倚着路边的山壁,正想歇个脚,顶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响动,还有碎石不断落下。
我好奇地抬头,只见一柄长剑正插在山壁当中,不断往下滑,剑上挂着一袭白衣一团黑发。我眯眼瞅了瞅,唔那约莫是个男子。还没等我瞅仔细,白衣黑发就砸了下来,刚好砸在我脚边。
我皱眉替他疼了一疼,蹲下身,将他脸上的乱发拨开,而后瞬间呆滞了那是一张眉目如画的脸,肌肤细瓷一般,哪怕有沾染血污,也未曾折损多少气质风华,反倒像月光上绣了几瓣红梅。
半晌,我才醒过神,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救,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样好看的一个男子,倘若就此香消玉殒,委实太过于可惜。我摸摸下巴,遥望了一下追夫的漫漫长路,又回望了一下返村的山道,权衡轻重,终是色迷心窍地将人往背上一搭,扛着朝来路快步返回。
阿爹在世时常叮嘱我说,感情之事zui不可勉强,日后切莫喜欢上一个对你无心的男子,更不要苦苦纠缠,否则伤的是自己。
此番黎小久于新婚之夜弃我而去,可见当真是对我无心。既如此,我也无须太过于强求,与其伤人伤己,不若潇洒放手,任他海阔天空,反正追夫不得,捡回来一个俊俏数倍的翩翩公子,怎么算都不亏。人生有所得必有所失,反过来也一样,或许这翩翩公子醒来,愿意以身相许报我救命之恩也说不定,到时就又能成一段良缘佳话。
返回不像来时那么轻松,行至半途,天空突然飘起了雪,洋洋洒洒似绒花飞舞,在凉薄的晨光中愈显清冷。我感觉背上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体温也一点一点降下去,只得咬牙将他放在一棵挺拔参天的柏树下,开始耐心地替他揉搓,揉搓的过程中,他那张秀色可餐的脸始终惨白如纸,气息时有时无,令我甚为担忧。zui后的zui后,我舍身忘己把嫁衣褪给他裹上,边继续往前边抖着声音碎碎念:喂,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拼了性命在救你,你醒过来之后,要是敢忘恩负义,我就把你剁成肉酱,卖给桃姐姐做包子馅报恩呢,也分很多种,如果你不介意,可以以身相许不说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一场风雪,一程相伴,可是许久之后清楚记得的,只有一人。
小隐村村如其名,小得很,全村加起来不过四五十户人家。因此,谁家出点儿芝麻大的事,都会全村皆知,而我作为村中di一美人兼di一猎手,大小算个名人,自然更加不能免俗。于是乎,不过短短两个时辰,所有村民就都知道我捡了个绝世美男回来,争先恐后拥来围观,更有甚者,居然还想分一杯羹,譬如说桃寡妇。
我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抱了短刀往门口一立,沉脸拦住众人,只放了半吊子郎中冯猴儿一人进去。少时,冯猴儿顶着一脸扭曲的表情出来,明明想笑却偏要哀叹:风檐啊,这小兄弟确实长得不错,可是唉
我挑眉看他:说重点。
冯猴儿又长叹了一声:他中了毒,具体什么毒我也看不出来,反正没几天日子了,你节哀。
闻言,众人一阵唏嘘,桃寡妇惋惜半晌,终于想起来问我:风檐,你不是去追黎小久了?他人呢?
我抚了抚短刀刀刃,云淡风轻道:哦,他以为我要砍他,宁死不屈,跳崖自尽了。
桃寡妇:
众人:
小隐村的村民们虽然普遍喜欢凑热闹,但他们的热情也消散得快,所以片刻之后,我屋前便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我回屋将榻前的炭火拨了拨,托腮望着榻上的人,怔神许久,见他还没有苏醒的迹象,遂提了壶酒拎了块肉干去了黎叔坟前。
黎叔是黎小久的爹,是我爹相交多年的好友,半年前出村处理陈年旧事,不幸遭遇大劫,回到村中时已奄奄一息。临去之前,他怕黎小久会不听劝阻坚持报什么仇,遂央求我履行婚约,尽快嫁与黎小久,好好看住他。
我与黎小久所谓的婚约,始于阿爹的酒后戏言,当时我那di一任未婚夫君刚同他的青梅竹马双宿双栖,阿爹气愤不已,便顺着黎叔的话将我指给了黎小久。我尝试过反对,但没什么效果,阿爹说,我要么就出村去将那负心人抢回来,要么就安安分分嫁给黎小久。我这人向来比较看得开,那般死缠烂打强拆姻缘的事是不屑于也懒得去做的,所以zui后选择了妥协。
我将整壶酒尽数浇在黎叔坟前,表达了一下没能拦住黎小久的歉意,而后原路返回。冬日寒风扑面,天地间弥漫着清冷寂寥之气,也不知黎小久那傻小子如今到了何处,有没有一口热茶暖身。其实,对于他执意出村报仇这件事,我是不太赞同的,小隐村的村民大多是江湖归隐之士,所谓江湖子弟江湖老,黎叔选择重回江湖了结旧怨,也算死得其所,报仇委实没什么意义。阿爹与黎叔差不多时候出的村,人未回只传回死讯,我不照样遵循他的意愿,没有去深究?
江湖血雨腥风,既然已脱身而出,还是少沾惹为妙。这样想着,人已到屋前,隐约听见房内有动静,我心下一喜,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手搁在门上,忽又顿住,仔细整了整衣衫发饰,自觉没什么不妥,才敢轻轻推开门。
那眉眼如画的白衣公子果然已经苏醒,正支起身子,努力想从榻上下来。
小心!我顾不得再假装矜持,赶忙冲过去扶住他。
他显然十分抗拒我的触碰,迅速缩了下胳膊,结果没支撑住,重新摔倒在榻上。我估摸着历经大难重生的人都比较排外,所以也没强求,干脆坐到一边,等他自己爬起来。
他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再度艰难地支起身子,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我,清冷无比。对上他的目光,我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挪近一点儿,笑呵呵道:我叫风檐,你叫什么名字?
清冷眸子里没有半点儿波澜,宛若冰封的千里荒原,他就那样盯着我,也不出声。我心里一阵忐忑莫不是从那山壁上摔下来,把脑子给摔坏了?
我咬咬牙,再挪近一些,继续问:这位公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修长的眉宇皱了皱,他仍旧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忧伤不已,挤出笑容继续问:公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还是没回应。
我彻底绝望了,哀叹一声,重重垂头:好容易救回来个美人,却给摔傻了。
不过,再怎么傻,也是个罕见的美人,世事难两全,奢求太多容易遭嫉恨。这样一想,我宽慰了许多,抬起头,刚要开口,却见他已挣扎着下榻,一副直接往外走的架势。
你病还没好,先不要乱动!我起身按住他的肩,逼迫他坐下,脑子摔坏了,说话总会吧?想要什么?我拿给你。
他猛地捏住我的手腕,投来的凌厉目光,带着杀气,苍白的双唇动了动,却仍旧无声。我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倘若是摔坏脑子,绝对不会有这般杀气凛然的目光,于是松了手,试探着小心问道: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握在我腕间的手指愈发收紧,而后俯身喷出一口血,脸色愈发惨白。
我急忙抱住他: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啊,我又没瞧不起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长长的睫羽颤了颤,仿佛扛不住雪崩山塌,缓缓覆下。我将再度晕厥的他搁在榻上躺好,叹息道:其实呢,你长得这么好看,不会说话也很正常啊,老天爷总归是公平的,不能好处全让你一人占了
许是独居得太久,太过于寂寞,我竟对着这么个昏迷不醒的人絮叨了半个时辰,待听见他呼吸平稳,才颇觉无趣地起身出屋。
我去了桃寡妇家。
美人公子的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而我这里没有新鲜活物可以炖汤,只能去向桃寡妇借。桃寡妇养了好几只母鸡,得知我的来意后,立马挑了一只zui肥的绑好,然后拉着我在树桩烧起的火堆边闲聊。
风檐,你莫不是真看上那病公子了吧?桃寡妇抓了把炒好的豆子,边嚼边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在她手中拣了两颗豆子,点头嗯了一声。
桃寡妇险些从凳子上栽下去:你动真格的啊?!可冯猴儿不是说,他活不了多久了?
我瞥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我哥哥两天后回来。
桃寡妇再次歪了一下,随即大叫:你哥要回来?!你怎么不早说?!我那件新衣裳还没做好呢!
我有些头疼:你别瞎折腾了,哥哥早就有了心上人
桃寡妇打断我,眉眼间透着一股娇艳之气: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一日未娶妻,我就还有机会。我才不会像你,男人一个接一个地跑,白糟蹋了这么副好模样。顿了顿,她话锋一转,不过说起来,黎小久那浑蛋走了之后,全村也没人能配上你了,这病公子你确实不能放过!
我看着搭在我肩头的手,抽了抽嘴角,没言语。
桃寡妇将凳子往我旁边挪了挪,姿势神情甚为豪迈:风檐丫头,你年纪轻,很多事情还不懂。今儿个我心情好,就传授传授你一些秘诀,保管你这次顺利出嫁
薄暮时分,我端着炖好的鸡汤推门进屋时,美人公子已经醒转过来,此番他没再做什么危险动作,只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紧闭的窗上,仿佛能穿透窗纸,到达遥不可及的地方。
屋内炭火烧得旺,我怕他气闷,遂将门留了一丝空隙,盛了一碗汤坐到床边,微微笑道:饿了吧?刚炖好的汤,你尝尝。
他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凑到唇边的勺子,又看向我,神情中闪过些微的讶异和茫然,孩童一般。
我将汤勺又往前凑了凑,无奈劝道:我知道你可能遭了大劫,心里难受,但是呢,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你现在还活着,就该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
他终于不再抵制,抬手接过我手中的汤碗,慢慢喝了起来,动作优雅从容,透着清贵风姿,宛若流动画卷。
我托腮在一旁兴致盎然地看着,越看心中越是欢喜老天爷果然待我不薄,生在这鸟不拉屎的偏远山村,都能遇上如此风神隽秀的男子。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肆无忌惮,美人公子突然停下动作,抬眼望向我,我毫无觉悟地冲他一笑:既然你不会说话,又不肯透露你的名字,那不如我就叫你阿哑好了!
美人公子手一抖,掩嘴轻咳起来。
我坐过去,伸出手,腕上玉铃清脆作响:要不然,你就把名字写给我,不会说话,写字总会吧?
美人公子瞥了瞥我的手掌,又瞥了瞥我,zui终选择拿起勺子,继续喝汤。
我悻悻收回手,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搭理我,径直开始絮叨:这个村子呢,叫小隐村,我呢,是你的救命恩人
一直磨蹭到夜深,我才依依不舍地从屋内出来。由于这间屋子原本是我的闺房,如今叫他占了,我便只能去哥哥的房间。但我又怕他半夜想不开要逃走,所以干脆抱了厚厚的狐裘,戴上斗笠,往屋外一坐,神思从清明到混沌,渐渐织出梦境。
梦境中,美人公子终于倾心于我,我陪他去山顶看雪,苍茫银白间有红梅怒放,可谓占尽了风花雪月。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四更时分,我被推门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抬头,斗笠滑落,入眼是松散的领口,玉色肌骨,往上是眉目如画的脸,还有一双微怔的眸子。
我拥着狐裘起身,打了个寒噤,诧异地望着眼前这人: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话刚落音,阿哑就俯身咳嗽起来。我无奈摇头,将狐裘给他披上,半揽着他进屋,随手扣上门,他却忽然发狠,将我抵在门边,一双眸子仿佛染了血,迷离中透着凶煞之气。
气息喷在颈间,他的唇开合数下,看口型应当是在问:为什么救我?
这个问题问得妙,换了寻常姑娘,大多会娇羞地答一句举手之劳而已,以表现自己内心的善良无私。可我这个人,向来比较粗鲁直白,不懂什么叫矜持,当下便答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想让你以身相许。
他盯着我,像是没听懂我的话。
我斟酌了一下,继续道: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报恩,我也不会勉强,所以,你千万别想不开。我抽出手揽住他的肩,尝试着将他往里面挪,好好养病,也也不用担心你的毒,我哥哥很快就回来了,你会没事的
此时,我的模样看起来很正常,可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连话都说得不怎么顺畅。因为这般亲近暧昧的姿势,让我想起了前一晚替他揉搓身体的情形,那时一心救人,没什么杂念,现在光是想想,就觉得脸红心跳,难以控制。
阿哑还要反抗,奈何身体太虚,使不出多少力,只能由着我扶至榻边,我替他裹好被褥,轻声道: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躺着养养神,我去帮你煎服药,再炖点儿汤
许是遭受过极重的打击,阿哑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整整闹腾了两日才稍平稳下来。
两日后的天明时分,有马蹄声踏破雪寒晓光,急急冲入院中,是哥哥千里归来。彼时,我正端着药碗从厨房出来,那一袭青衣利落下马,疯癫般晃至我身前,光影有些模糊。药碗被夺走,我那因追心上人追得脑子不正常的哥哥低头一嗅,眯眼笑道:这么风急火燎地一路催了又催,不会是把人给治死了吧?
我将碗夺回来,白他一眼:不要往里吐口水。
哥哥在身后道:哎,我说死丫头,你怎么越来越没良心了?我千里迢迢赶回来帮你救人,你居然这样对我
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斗嘴打架,是我十几年里zui大的乐趣之一,所以我弯了弯嘴角,继续刺激他:那也得你能治好他
哥哥跟着我进屋,边走边道:你先前不是说还有十多天才是婚期,怎么又提前了?是不是怕我拦着你犯傻,所以故意骗我?顿了顿,他突然笑得幸灾乐祸,不过檐丫头,你居然让黎小久给休了,啧啧真是太丢
语声突然顿住,哥哥指着床上的阿哑,满脸震惊:是你?!手扣在我肩头,力度极大,檐丫头,你要救的人,就是他?!
我嘶了一声,皱眉道:怎么了?你认识他?
哥哥难以置信地盯着我:檐丫头,你你
我瞥了他一眼,往前走去:不要告诉我,你刚好跟他有仇,死也不会出手救他
哥哥愣了足足有半盏茶的工夫,才重新开口,声音有些低沉:好,你要救,我便帮你
我忙着给阿哑喂药,没怎么在意,只抬头道:那你快看看,他身上的毒好解不。
哥哥行至榻边,十分野蛮地捏住阿哑的手腕,又去拢阿哑的喉咙,阿哑无力招架,被他折腾得直咳,我在一旁不满道:哎,你小心点,看个病跟杀人一样,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怪不得追了这么久,都没追到心上人
哥哥冷笑看我,眼角轻轻上挑:总比你嫁了两次还没嫁出去要好。
我:
他体内的毒比较复杂,不过好在并非无药可解。刚下完定论,哥哥突然冲着阿哑俯身眯眼,一副威胁模样,小子,你想不想解毒,重新开口说话?
阿哑抬眼看着他,乌黑的眸里子散发出倨傲之意,显然是不屑于回答。
我高兴道:你的意思是,解了毒,他就能说话了?
榻上那两个人完全忽略掉我,继续针锋相对。哥哥勾唇一笑:世上没有白得的好事,你若想解毒活命,就需答应一个条件娶我妹妹风檐。

我愣了,双颊微微一热:哥哥,你要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阿哑变了脸色,转眼看向我,我受不了他的目光,想开口跟哥哥商量商量,却被哥哥拦断:你别插嘴!这事我说了算!
我扶额无言,什么时候我的终身大事我还不能插嘴了?走了个老爹又来个霸道兄长,人生还真是悲伤。
哥哥的脾气向来比较强硬,我知道跟他争辩再多也没用,所以只能采取迂回手段,让他暂时回避一下,由我来跟阿哑谈。
屋内恢复寂静,我立在门边,良久都没有前进一步,冬日的光线不是很好,使得倚床的那个身影看起来像幅山水墨画,美则美矣,却有些虚幻。我静静望过去,无法辨知,他是不是也在看我。
我知道,你是宁死也不会娶我的。许久,我慢悠悠晃入画中,对上逐渐清明的眉目,不过呢,我既然费劲救了你,也是决计不会让你死的,所以我俯身,微微弯起嘴角,神秘一笑,我们只能假装成亲,等骗到解药,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阿哑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波澜,那双眸子泛着光,像是山中泉水洗出的黑曜石,我与他对视久了,不免有些难以把持。我掩住心底的悸动,故意中气十足地道:愣着干什么?同意你就点个头。我皱了皱眉,异常挫败,你不会连跟我假成亲都不愿意吧?
他仍旧没什么反应,我头疼不已,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摆出语重心长的架势:公子,你这样固执,是不对的,古语有云,能屈能伸,方为
我的话卡在喉咙处,因为他忽然拉过了我的手,嘴角微翘,冲我笑着点了点头。
我瞬间呆住,这是他di一次主动碰我,也是他di一次冲我笑,简直像冬天开出了满山桃花。
许久许久,我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呃你这是,答应了?
阿哑微微颔首。
虽然明知是假,但为色所迷的我仍旧满心欢喜,估计阿爹看见我这般模样,定会气急败坏斥一句没出息。
手心传来微痒的触感,是他在写字容隐。
容隐?我疑惑道,你的名字?
他再次点头,我思忖了一下,抬眼郑重道:其实吧,我们这个村子原来叫桃花村,你要不要考虑改名为容桃花?
容隐:
一切就这样愉快地定下来了。次日,哥哥便开始配制解药,我则负责上山搜寻他需要的奇珍异草,只留容隐一人在屋内独自伤春悲秋感怀人生。
在我的印象里,不世出的英雄或者传奇人物,往往会遇到各式各样的苦难坎坷,鉴于容隐顶了一张不世出的脸,所以我总是忍不住担心,这次配制解药会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当然,这些担忧我只能放在心里,倘若让哥哥知道我对他解毒的本领有所怀疑,他一怒之下说不定会将我碎尸万段。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完全多余,不过数日,哥哥就配好了解药,事情无比顺利。
从小到大,哥哥一直很鄙视我的头脑,认为他这么聪明睿智的人,居然有我这么个笨妹妹,简直就是三生不幸。但我始终觉得,这是因为他嫉妒阿爹疼我比疼他多,我时常被捧在手心里,他时常被踩在泥土里,每次我跟他斗嘴打架,阿爹帮的总是我。然而这次,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魔高一丈。为了防止我和容隐作戏骗他,他竟然将解药分成两半,让容隐先服下其中一半压住毒性,另一半要等我们成亲之后再给。
我很愤怒,险些没抽出短刀来一场大义灭亲,不过容隐很淡定,一副早已料到的通达模样。
半夜,我找哥哥对炉温酒,打算跟他好好聊聊人生。
拐了这么多弯,你就是想让我把解药给他吧?哥哥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打断我的滔滔不绝。
我谄媚一笑:哥哥,你就行行好,把另一半解药也给他吧
哥哥被我不正常的声音弄得剧烈一抖:檐丫头,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委屈成这样?
我随口道:委屈?我没觉得啊
哥哥揉揉额角: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除了长相可取一点,简直一无是处!
我反问他:那你的风七姑娘又有什么好,你追了这么多年,还为了她跑去修习什么解毒之术?
哥哥白我一眼:我要是不学解毒之术,谁来帮你救他?
我答道:我要是没看上他,干什么要你救他?
哥哥:
这个因果关系有些复杂,哥哥和我默契地决定不再纠结于此,很快将话题转回来:跟黎小久成亲那么大的事,你不紧不慢,还给我个假的日期,这小子中了毒,你就立马传信催我,还说什么三日之内不赶回就断绝兄妹关系。我看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他把命都丢了!
成亲这种小事,怎么敢惊动哥哥大驾?解毒就不同了,人命关天,当然要赶时间。
哥哥冷哼一声,斜眼瞥我:小事?我看是对人不对事吧?
我义正词严道:绝对是对事不对人!
哥哥忽然抬手抚我的头,叹道:檐丫头,你就真那么喜欢他?
我怔了一下,低头看手中的酒杯:倒也没有多喜欢,只是终归不能眼睁睁看他没了性命。
哥哥摇头又叹了一声: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反正他一天没有成婚,就一天拿不到另一半解药。他顿了顿,看着我道,檐丫头,你就不能当做,这是上天给你的一次机会?既然喜欢他,嫁给他又有什么不好?
我笑了笑,饮下杯中酒,没再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很喜欢容隐,想他以身相许报我救命之恩,但倘若他宁死都不愿,我又如何能强求?强求得来的姻缘,往往会以悲剧结尾,与其那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放手。
炉火暖热,酒香熏人,我渐渐有些昏沉,哥哥取过我手中的酒杯,拍了拍我的肩,语调难得柔软起来:好了,少喝点,回屋去睡吧。
我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攀住他的肩:对了,你明天记得去找桃姐姐喝茶
哥哥抽了抽嘴角:无缘无故,我找她喝什么茶?
我呵呵笑了:她说,你陪她喝茶,她就就给容隐做衣裳,不收钱
传过来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百里风檐,你又把我卖了?
我摇摇晃晃起身,甚是欢喜:哥哥,其实你还蛮值钱的

哥哥的房间不能住了,我只得再次转移,去阿爹的房间,途中路过自己的屋子,看见容隐正倚在门边,自虐般喝着西北风,衣衫单薄,神情寥落。
我没来由一怒,仗着醉意摇晃着上前,开口就是噼里啪啦几句: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拼了命救你,整夜整夜地守在你屋外,你却非要糟蹋自己,你以为我救活你容易吗?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
鼻头莫名一涩,眼角沁出湿意,我想,我大概是太思念阿爹了。
容隐扶住我,被我弄得一愣。
我朝他伸出手:喏,知道你现在还不能说话,想说什么,写吧。
容隐瞅了我两眼,才开始在我手心写字:你喝酒了?
我点点头:嗯,陪哥哥喝了两杯,不碍事。抬眼望他,你是不是想问我解药的事?我尽力了,但是没用。
他看着我,神情有些愣怔,须臾,继续在我手心写道:为什么要这么费心救我?
我咧嘴笑起来: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容隐抬眼,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我笑着继续道:哎,其实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偷!
容隐扶着我的胳膊,没言语。
我笑道:离我们成亲还有一个月,在这期间,我们可以联手,把解药偷出来。我搭着他的肩,脸凑得更近,怎么样?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
容隐再次拉过我的手,写道:你哥哥不会生气?
我撇嘴道:那更好,看到他生气,我就特别开心
容隐: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你早点睡!不许再胡乱跑出来吹风了!我将容隐推进屋,小心关上房门,转头痴呆一般望了半天无月的夜空,方摇摇晃晃地离开。
次日一早,我便拉着容隐开始琢磨偷取解药的方法。据我分析,哥哥很有可能将解药藏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我们要做的di一步,就是趁哥哥不在的时候,偷偷溜进他的屋子里翻找。
这一步还是比较容易的,只需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吃完早饭
唔我吃饱了!
筷子一搁,我抬腿欲走,却被哥哥叫住:一碗饭,你三口就解决了,不怕噎死?
我拼命咽下口中的东西,捂着胸口道:没事,我去喝茶。
哥哥:
容隐:
我三步并作两步溜走,来到哥哥的屋前,刚想抬手推门,却猛地看见一把大锁!
哥,你要不要这么狠?
我垂头丧气地返回,重新坐到饭桌旁,默默盛了一碗汤。容隐不明所以地望着我,哥哥则微弯了嘴角,一脸欠揍的表情,仿佛随时要开口哼两支小调。
不是吃饱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回来喝汤。
不过勺子刚凑到嘴边,就被他夺去,连碗也拿走:我说檐丫头,有客人在,你注意点儿礼数,丢了碗就不要再上桌了。

我愤恨地瞪着他:我没把他当客人,所以嗝不用嗝嗝
哥哥呆了一下, 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对上容隐的目光,登时窘得满脸通红,可是打嗝仍在继续:嗝嗝
我简直泪流满面落荒而逃这di一局,以我的惨败告终。
由于实在太丢人,隔了整整两日,我才敢面对容隐,继续跟他商量偷药计划。
鉴于如今哥哥习惯随手锁门,连如厕都不例外,所以我决定,先将那把大锁的钥匙弄到手。行动之前,我忍了又忍,还是对着容隐讪讪解释道:那个那天的事纯属意外,我平常不会那样的
容隐望着我,似笑非笑。
我越发紧张: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很粗鲁?
容隐嘴角噙笑,摇了摇头,拉过我的手,写道:你是我见过的,zui有意思的小姑娘。

有意思有意思这是长得不漂亮性子不温柔的委婉表达吗?
我有些失落,默默抽回了手:你好好休息,我去琢磨一下怎么偷钥匙。
钥匙这种东西,一般是随身携带,我要想偷偷取得,zui好的办法,就是趁哥哥沐浴的时候动手。
是夜,月色如雪。
我若无其事地推开哥哥的屋门,走到放衣衫的架子旁。哥哥微惊,在水雾氤氲中回头,看见我,皱了皱眉:你进来做什么?
我将他的衣衫一件一件往胳膊上搭:心情好,帮你洗一下衣裳。抬眼瞅见他别扭的神情,我不由得道,怎么,还害羞啊?又不是没看过。
哥哥的脸色似乎黑了黑,水雾太浓,看不清明:那是八岁以前!
我忽然心情大好,笑道:哦?难不成长大了就不一样了?那让我再看看
哥哥的语调陡然冷下来:檐丫头,我数三声,你如果还不消失在我面前,我就把容隐那小子毒成残废!
趁着他说话的空当,我迅速将衣衫抖了个遍,除了找到一块玉佩,别无所获。
二!
我气愤地把手中的衣物往地上一摔:哼!态度这么差,我不洗了!
我摔完扬长而去,感觉痛快得很。唔,这一局,虽败犹荣。
容隐!我忧心忡忡地推开自己的屋门,刚要开口,却被眼前的景象镇住
齐腰的妆台前,男子衣衫半褪,正侧身而立,对着铜镜查看肩背处的伤疤。听到声响,眸光转过来,有些迷离,眼睫似晓花乍放,轻轻一扫,流转出魅惑弧度。
我呆了呆,无意识地顺着他的眼往下看去,直到素白衣衫被拉起,重新遮住肌骨,才缓过神来。双颊倏地腾起一团火,我慌忙转身朝外,险些撞到门沿:我我我不是故意不敲门的
待稍稍冷静了些,我又疑惑了也没发生什么啊?我干吗要这么紧张?真是我揉揉额角,尽量平心静气地转身,想重新进屋,却冷不防撞到一个温热躯体,险些摔倒。
一只手揽上腰间,呼吸喷洒在额际,我整个人都僵硬了,胸口那处似乎有什么破土而出,在冬雪消融之前提早盛开。可惜并没有盛开多久,因为一个冰冷的嗓音不合时宜地插了进来:姓容的,你再多碰她一下,我不仅会让你开不了口,更会让你连这双手都废掉。
我偏头,看见哥哥双手环胸,立在不远处,脸色青得发黑。
见我偏头,他的目光从容隐身上转到我身上:你长点心眼,别被这小子骗得团团转,要不是为了解药,只怕他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我有那么不堪吗?就算有,也别说得这么明显啊
哥哥走后,容隐不解地在我手上写道:你哥哥他,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我若无其事道:哦,因为他讨厌我,而我喜欢你,所以他自然就讨厌你了
容隐:
我刚刚翻过他的衣裳了,没发现钥匙,不过我还是觉得,钥匙他应该贴身带着,否则怎么开门?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把他弄晕,然后趁机搜他的身了。
容隐瞅了瞅我,半晌,写道:不如算了吧,别折腾了,就等到成亲之后,反正也不差这么几天。
手心微痒,我缩回手,大声道:不行!如果就这么半途而废,以后还不被他给笑死?
容隐望着我,一脸原来你这么费劲是为了斗气的表情,我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没到zui后一刻,我们都不要轻言放弃,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就成功了你早点休息,明天见!
我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容隐拉住,肌肤相触,温暖相融,他笑了笑,在我手上缓缓写道:多谢。
一时之间,远处似乎有繁花夜放、清歌渺渺。
我怔怔抬头,突然想,从前的容隐,该是怎样惊才绝艳的存在呢?容貌出众,风姿倾世,清贵优雅,怕是无论到哪儿,都会受人瞩目吧?而这样优秀的男子,倘若温柔起来,又有几人能抗拒?
至少,我是无法抗拒的,此时此刻,我甚至希望时光能够暂时停住,希望这一场梦能够长久一些。
桃寡妇她们都以为我在顽笑,可其实不然,世间就是有这样的人,能让你一眼就喜欢上,一眼就沉沦。更何况,我看容隐,还不止一眼。
哥哥顿住,仿佛在极力隐忍怒气,我无奈道: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放过他吧。
哥哥倏然转身,怒道:檐丫头,你究竟要为他犯傻到什么时候?!一次、两次,你为他伤了多少心,他可曾在意过半分?!
我被吼得一怔,再度落下泪来,勉强扯嘴笑道:你别这么大声,万一把他们吵过来了,我可就真丢人丢大发了
你还知道丢人?!你哥哥似乎想骂我,可又找不到词,只能气愤地扣上房门,点燃喜烛。
光亮重新生起,我眯了眯眼,突然觉得有些眩晕。
檐丫头,你清醒一点,那小子假意待你温柔骗取解药,是虚伪;答应娶你却于新婚之夜弃你而去,是不重诺。这样一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你喜欢。哥哥坐下,语重心长道。
我笑了笑:哥哥,不清醒的,其实是你。我喜欢他,却并不糊涂,知道他心有所属,知道他不会留下,知道他求的是解药,所以,一开始就没有奢望什么,倒是你,非要以命相胁,逼他娶我对我好,将他强行绑在我身边。明知无果,却非要强求,这才是糊涂。
哥哥冷笑一声:到头来还是我错了?我多管闲事?!
见他这副别扭模样,我不由得莞尔:哪有?你也没错,就当是给了我场美梦,这一个月,每天都能陪着他,真的很开心。
哥哥叹息一声,揉揉我的发顶:傻丫头
这不是傻,每个人喜欢人的方式都不同,有人用尽手段只知夺取,有人死缠烂打执迷不悔,有人由爱生恨得不到就要毁掉可我,只想他好好的,能够喜乐无忧地活着,妻贤子孝,光彩夺目,哪怕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哥哥怔了一下,随即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是不是跟着桃寡妇听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
你不会说故事,还不让我听啊?顿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又落下泪,哥哥,三年前,我没敢跟他说话,所以他不记得我,这一次,你说,他他会不会记得我?
哥哥替我擦了擦眼泪,抱住我,难得语声温柔:好了檐丫头,忘了他吧,回头哥哥替你找个比他好上千百倍的男子
旧时记忆洋洋洒洒扑下,我趴在他肩头,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
倘若这一幕让外面那些人瞧见,定然又是一场好热闹,在他们看来,我嫁给容隐,不过是贪图美色,一时兴起罢了。可其实,哪有那么简单?我活到十八岁,甚少这般伤情,遑论为了一个随手捡到的路人这般。伤情,是因为动了心,而一切的因果,要追溯到三年前。
三年前,我十五岁,别人是如花似玉的年纪,我是上山砍狼的年纪。在阿爹的催促下,我背上一柄短刀,意气风发地出村寻夫。阿爹说,那自小与我订下婚约的男子,名叫容慕初,家世武功都不错,我却不以为然,毕竟隔了十来年,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家道中落或是沦为草包。所以出村后,我并没有急着去找他,一路边走边看,偶尔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可惜救的都是些姑娘家,故而半桩英雄救美的佳话都没留下,着实遗憾得很。
那时候,我没怎么见过世面,对很多新鲜东西都持有好奇心比如说采花贼。听说有一十恶不赦的采花贼习惯在夜间犯案,于是便特地大半夜肆无忌惮地四处晃荡,晃荡到一条小巷里,终于如愿以偿被人拦住。
姑娘深夜在外,就不怕遇到坏人吗?一袭白衣,一柄绘花折扇,却笑得猥琐。
我估摸着这就是那传说中的采花贼,不由得小小兴奋了一下: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我都等了你半天了
采花贼愣住,许久,敛了笑,神情变得阴冷:你是什么人?!
我疑惑道:怎么,你采花还有要求吗?
采花贼上下打量我一番,突然一勾唇,猛地朝我抓来,由于他没有用兵刃,所以有些犹疑,要不要拔出自己的短刀。
未等我做出zui后决定,一抹寒光似秋水惊鸿骤然闪过,切断了采花贼的扑击。我的腰突然被一只手揽住,随后整个人倾入一个怀抱,清冷的细香似月光拂过,是我十几年来从未触及的味道,我的神思有一瞬归于空白。
哼!我就知道,是你布了局要对付我!不过一招,采花贼便被逼退了几步,冷哼道。
抱我的男子没有说话,将我轻推至一旁,而后扬手再度出剑,寒光起落,划破夜色,zui终撕裂折扇,令白衣溅血。
这一晚的天气并不是很好,月被云层掩埋,漫无边际的暗沉连风也吹不散,我只能看清那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姿和泛着微光的长剑。
漫长的沉寂过后,他终于朝我走来:姑娘,夜里不太平,赶快回家吧。
我这才回神,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得道了声多谢。他与我擦肩而过,恰好那一瞬,月光从云层边缘泻下来,染上他暗色的衣、如画的侧脸,与泼墨写意的发。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出了巷子,夜静无声,只有我腕间的玉铃时不时发出细碎轻响,他突然顿足,微微偏头:姑娘,回去吧,不要再跟了
我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以为我想死缠烂打跟着他。其实,我只不过是和他同路而已。可不知道为何,我并不想解释,zui终立在路旁,静静等他先行离去。
修长的影越来越远,地上只留下清冷月光,我一个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怔了半晌。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救美的情缘纠葛,都是这样开场,着实有些俗套。然而,都是生在俗世的人,念想难免也俗,何况我才十五岁,多年不曾出村,见识短浅得很,所以,无法避免地动了心。
次日,为了压下自己的心念,我直接动身前往容家,没有再故意耽搁。
到达容府院墙外时,已是黄昏,夕阳穿过梧桐枝叶,斜斜而下,格外绚丽。听见院墙内隐隐约约的语声,我飞身上了树,远处是高墙碧瓦亭台楼阁,近处则略显荒凉,想来并非主院。花藤吊起的秋千上,坐着一位身着白裙的年轻姑娘,随着秋千荡起,素白衣裙飞扬在空中,绽放出优美姿态,轻飘的衣带仿若肆意走笔的山水,染着晚照辉泽,尽情飘飞。她转头笑开的刹那,周遭诸般颜色仿佛瞬间暗了许多,衬得她容色夺目,而我脑中,慢慢浮出两个字美人。
出村半月,走走停停,时至今日,才算真正见到了个美人。就在我猜测这美人是何身份之时,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突然从掩映的花木中缓缓走了出来,素白衣袍,绣着精雅的蓝色纹路,只一个侧脸,便让我恍惚回到前夜,抑制住的心念再次破土而出。
柳暗花明,转眼重见,我未尝故意寻他,他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
缘分这种东西,很多时候,还真是奇妙得很。
白衣姑娘对着他,侧头笑说了句什么,将秋千荡得愈高,后在zui高处松手,似飘羽飞花绘出美丽弧度,翩然落下。
一个如芝兰玉树,风雅清贵,一个如海棠初放,清丽动人。
这样一对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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