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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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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卧底还刺激百倍!比流浪还惊险万分!
这次黑炭要挑战的是大自然的适者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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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男主角郑叹莫名其妙回到2003年,变成了一只黑猫。他被焦家从垃圾堆中捡走收养,取名为黑炭,自此展开了在焦教授家中的生活。作为一只另类的猫,也为了以一只猫的身体在人类社会中求生存,他自立自强,不断成长。安安稳稳波澜不惊的生活,终于起了不测风云,黑炭被猫贩子抓住,被运往了南方。
为了逃离猫贩子的魔掌,回到楚华市的家,他抢劫过家猫猫牌、厚着脸皮借过电话、与离家出走的方三爷街头卖过艺回家后,通过卫棱又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当起了保姆、还过了一把卧底瘾作为一只猫的生活,黑炭过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与此同时,他开始思考自己之前虚度的人生,到底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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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陈词懒调,起点中文网大神作家,现居武汉,喜欢看美剧和动漫,对可爱萌宠情有独锺。2012年在起点中文网开始了自己的创作生涯,《回到过去变成猫》以主角穿越成动物的独特风格,戳中了无数读者的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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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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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拉二胡的老头
对于郑叹来说,在家面壁思过的日子,总结起来,一个词无聊。
前两天还能上网打发一下时间,顺便在网上看看自己拍过的广告,除了这些就是在家困觉。卫棱来过一次,不过为了防止被焦妈骂,卫棱只去了三楼二毛那里,郑叹跑去听他们聊了下事情的后续发展。
那位驯猫师被判刑,具体怎样卫棱没说,不过,郑叹了解到,那只被自己揍骨折的猫被阿午带走了,听说那猫太凶,而且攻击性很强,尤其是在被郑叹揍骨折之后,脾气更差了,还有人向核桃师兄建议直接对它执行安乐死,这种猫放出去的话太危险。后来阿午开口了,作为这次事件的报酬,也为了解决掉老大这个麻烦,核桃乐得将那只猫扔给阿午。
当初阿午不准接近楚华大学的消息是他自己主动放出的,就是为了引蛇出洞,很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难怪那段时间郑叹在学校里面能见到桂圆。事件平息后,这人和猫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总的来说,这几天大多数时间郑叹都在家养膘,对于喜欢在外遛弯的郑叹来说,憋得相当难受,每天趴在阳台上对着外面忧伤。
终于,在一周后的某天,早上吃完早餐,焦妈带着焦远和小柚子出门的时候,郑叹试探着跟在他们身后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看焦妈的脸色。小柚子看了郑叹一眼,抿着嘴不出声,焦远倒是咧着嘴偷笑。
郑叹一直跟到一楼门禁那里,然后在三人出门的时候,见焦妈没什么表示,厚着脸皮赶紧在门禁关上之前蹿了出去。
再看焦妈的脸色,不怎么好,但更多的是无奈。
不准惹事也不准管闲事,以后碰到小偷也别自己冲上去,逮小偷那是警察和狗的事情,你一只猫冲上去干啥?那天晚上确实把焦妈给吓住了,不然她也不会生这么长时间的气。
虽然这是在训话,但同时也表示,焦妈暂时默许郑叹出门了。如果不是因为焦妈还看着,郑叹肯定会兴奋得跳起来翻几个跟斗,翻跟斗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将小柚子送到附小,看着焦妈和焦远离开直至不见身影,郑叹撒腿就往旁边的草坪里跑,上蹿下跳,这一周来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生锈了,憋得慌,现在跑了跑感觉舒畅多了。
调戏了几只灰喜鹊,郑叹沿着花坛走,走到教工活动中心,听到那边有声音,还有个异常熟悉的。
他跳上一个窗台往里瞅了瞅,只见那只贱鸟站在一个搁毛巾的架子上摇头晃脑,跟着那些退休的老教师们唱昆曲段子。难怪这家伙最近腔调怪怪的,还总唱戏,原来是跟着这些老头老太太们学的。
大胖家老太太也在里头,大胖就蹲在旁边,将军时不时跑去撩拨两下,然后被拍回来。
郑叹可听不懂那些戏曲,对那个也不感兴趣。上午就在学校里遛弯,下午再决定去外面跑跑。
有些人被关久了之后,一出门就想跑更远,郑叹就属于这一类。再一次选择了焦远学校所在的那条老街,之前沿着这条路走得最远的就是蜡梅叔住的小区周围,今天他决定再往前走走。
城市建设的步伐在加快,一段时间不见,郑叹感觉又有了些变化。
走到蜡梅叔以前住的那个小区时,郑叹想了想,从围墙翻进去,来到那栋楼前。
唰熟悉的窗口处,窗户被拉开,一个陌生的面孔露出,还有一些对话声。阳台上也放置着一些盆栽,而不是以前那些纸盒子。这房子应该是又卖给了别人。
既然都不认识,郑叹也没再继续待下去,走出小区,按照计划的路线往前走。
越往前走,与老街那边的区别也越来越明显,不论是商铺还是围墙,透着一股子新时代的活力。
没有围墙的时候,郑叹就靠着边上走,偶尔有人会多看他两眼,但更多的人来去匆匆,懒得去注意一只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猫。
走了段路之后,郑叹看到前面有个天桥。
街道两旁的行人很多,人行道旁边也没有让郑叹满意的行走路线,所以郑叹不准备再往前走了,但又不想立刻转身回去,于是决定去天桥走走。
没有理会周围逗猫的声音,郑叹自顾自地爬着台阶。台阶拐弯处有卖水果的人,有人在那里讨价还价。
来到天桥上,郑叹看了看,还挺丰富,除了几个卖水果的,还有卖发糕的,卖小玩具的等等,难道没城管执法人员过来走动?
站在天桥上,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而天桥的一边,望过去,是多数为老建筑的街道,很多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打上拆字标签;而另一边是更加缤纷繁华的世界,高耸的现代化大楼彰显大都市的气息。
收回远望的视线,郑叹往天桥上看了圈,视线最后落到位于天桥正中位置的那里,有个头发花白穿着灰蓝色款式老旧衣服的老人坐在简易的折叠矮凳上,背靠着栏杆,在他旁边有个导盲杖,头上方有把黑色的大伞,撑开着遮挡阳光,伞柄绑在栏杆上。
老人怀里抱着把二胡,脚边有个打开的不大的木箱子,木箱里面放着一些硬币和金额不大的纸币。
卖艺的?并且还是盲人?
在郑叹观察周围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好奇地看着这只黑猫,他们来天桥上卖东西已经有段时日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独自走上来的猫,而且看着还一点都不怕人,淡定得很,对路人的逗弄也没理会。
原本有些人只是对这只突然来到这里的黑猫有些好奇而已,看了看便开始忙自己的了。可当他们发现黑猫朝中间那个瞎子老人走过去时,一些人不禁停下吆喝声,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郑叹纯属好奇,他听二毛他们讲过一些事,比如现在流行的一些骗子,很多人装瞎装可怜来骗取人们的同情,一天下来的钱不一定比某些坐办公室的差。不过,这个老人,一没嚷嚷自己可怜向路人乞讨,二没在地上写字或者垫上已经写好的那些让人同情的身世,这第三嘛郑叹觉得这人有些古怪,说不出来到底怪在哪里。
这人真的是瞎子吗?
郑叹走近,在离老人半米远的地方停下,蹲坐着,歪着头看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人。等了两分钟,发现这老头一点都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视线落到老人脚边那个打开着的木箱,郑叹起身走过去,看了看木箱里的硬币,又看看闭着眼靠着栏杆一动不动的老人,再看看箱子,然后抬爪,捞了捞,弯爪子将一块硬币勾起,又放下。
硬币下落发出叮的一声响。
郑叹放硬币的时候就注意着那个老人,当硬币发出叮的一声时,他注意到,老人的耳朵动了动。难得见到个耳朵能动的,郑叹在家憋了一星期滋生出来的恶趣味又来了。反正只要不太出格,周围的人也只会认为是猫对箱子里的硬币好奇但捞不出来罢了,不会想太多其他的。
又捞起一枚硬币,在快捞出木箱的时候松爪,又是叮的一声。
老人的耳朵又动了动。
再捞,松爪,叮!
老人耳朵再动。
反复了几次,郑叹都不耐烦了,这老头怎么就不睁眼呢?就算真的眼睛有问题,不能张开,难道不会说话吗?还是说,这老头目不能视,口也不能言?
就算目不能视口不能言,至少听力在,看刚才那情形,这老头听力不会太差,听到自己的钱箱被动,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面上都没有一点变化!
这也太过镇定了。想当初自己在外面跟方三爷一起卖艺的时候,虽然觉得很丢人,但要是谁动钱箱,郑叹肯定会上去揍人,可这老头呢?
蹲在原地想了想,尾巴尖有节奏地摆动,然后,郑叹将视线放在了折叠矮凳旁边的半瓶矿泉水上,走过去,抬爪,推!
这是郑叹跟警长和阿黄他们混久了之后染上的恶习。
只见那半瓶矿泉水倒下之后,又往远离老头的方向滚了滚,原本老头垂手就能碰到的瓶子,现在起身也很难碰到了,毕竟他是盲人。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人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这猫的性格真恶劣!
郑叹可不管别人怎么想,看着依然淡定坐在那里的人,心里骂道:这人就是个木头吧?除了耳朵会动,还会什么?
没意思。骚扰半天也没个反应。
郑叹将已经滚远的半瓶矿泉水又给滚了回来,虽然没将瓶身立起,但还是推在老地方,老头垂手就能碰到。
正准备离开,郑叹又注意到,这老头下巴上的胡子还挺长,风一吹两边晃悠。一想到这老头半天没反应,郑叹恶趣味再次升起,跳起来伸爪子将老头的长胡子拨了下。
依旧没反应。
郑叹觉得,要是熊孩子抓他胡子,他肯定会生气发飙,真不知道这老头为什么这么能忍。
如果这老头能够给出点其他反应,郑叹也就没兴趣撩拨了,可偏偏这老头坐得住,愣是把郑叹激出了倔性,锲而不舍一次次去抓胡子。
不远处卖芒果的那个面色黝黑的大叔见此状况,嘴巴张老大,露出一口白牙,连路人的问价都忘了回复,他心里感慨:这只猫一定是在作死!
郑叹正忙着将老头气出个反应来,一点都没注意周围几个小摊贩变化的脸色。
当阿金背着吉他走上天桥时,便看到那只许久不见的黑猫,正在欺负人家盲人老头。
因为最近创作进入了瓶颈期,阿金状态极差,队友建议他出门走走,或许会有一些灵感,不要急躁,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保持对音乐的热情。因此,在没有演出的时候,阿金便背着吉他在楚华市到处走动。
这段时间,阿金在地下通道和一些广场演奏过,夜晚睡过公园,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作为流浪歌手的那段日子,急躁的心情不自觉也渐渐平静下来。
今天,阿金原本准备去中心广场唱唱的,楚华市的很多大型广场晚上都有一些颇具才华的年轻人表演,这两天阿金在其他两处就碰到过不少,交流的时候也有很大的收获。只是,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郑叹。
对于郑叹,阿金感激,也带着些说不清的敬畏,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一只猫而已,却能够对他、对乐队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当初如果没有这只黑猫,自己和队友们会何去何从?不敢想象,那个时候几乎就放弃了。所以,对于这只猫,阿金和他的队友们一直都心存感激,从他们的黑猫队徽就能看出来。
而说到敬畏,或许,这是阿金遇到的猫里唯一一只大牌,毕竟,这只可是连夜楼大老板叶昊都敢直接甩脸色的猫。
阿金并不知道郑叹具体住在哪里,实际上他连郑叹的底都没摸清,只知道这猫跟几位大人物挺熟,每次去夜楼都跟他们一起。所以,在乍一看到郑叹时,阿金并不确定,但再看两眼后,才将面前的黑猫与那只大牌猫对上。或许,没有第二只猫敢公然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氛围下,淡定地欺负盲人老头。
黑炭!阿金开口叫道,见到郑叹,阿金挺高兴的。这可是他们乐队的福星。
郑叹刚拔了老头一根长胡子,只看到老头面上抽了抽,没有其他反应,便准备再拔两根,看这老头能忍到什么时候,没想到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傻逼!叫名字干什么?!
郑叹心里骂道。
做坏事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将自己的真实信息暴露出来,原本这地方郑叹第一次来,别人也不认识他,他打算遛遛玩玩然后尾巴一甩走人,谁能找到谁啊。可现在阿金直接就把他名字给叫出来了。
郑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装作被认错了?
正想着,郑叹抬头看看坐在那里的老头,却发现老头已经睁开眼睛,眼球是混浊的灰白色,并且看着郑叹所在的方向,吓得他反射性往后跳了步。不是郑叹胆小,实在是因为太突然了,刚才折腾那么久这老头都没睁眼,现在却突然睁眼了。
不过,还真是瞎子
老头不仅睁眼,他还动了。
老头一动,阿金赶紧走过去,生怕这老头抄着导盲杖朝郑叹打过去。而周围摆小摊的其他人也想着这老头会怎么对付这只猫,平时这老头虽不怎么说话,不与人交流,不与谁争执,但那是因为大家都没去惹他,现在的情况是,这猫太作死。
就连郑叹也以为这老头会给自己点教训,猫爪子上还夹着根胡子呢。所以做好了开溜的准备。
可没想到,这老头动了动,调整了坐姿,拿着二胡开始拉起来。
郑叹见过焦爸老家那个太婆拉二胡,现在听这老头拉,感觉应该并不逊于那太婆,何况他还是个瞎子呢,太难得了。同时,郑叹也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脾气真好,都被自己揪胡子了,还有心情拉二胡。
阿金对于二胡虽不怎么了解,对于乐声却很敏感,他觉得,这老头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反而听起来心情不错。拉二胡的人很多,而且大多数曲风都带着些凄切寒凉感,但现在这老头拉的二胡曲调让人很有种夕阳坝上的暖意。不知不觉,刚才的紧张感放松不少。
阿金是通过二胡曲调来判断老头的心情,而郑叹则是通过直觉来感受这老头有没有恶意,既然老头不准备追究,郑叹也不好继续再欺负盲人,何况阿金在这里,再找事估计会有更多信息被阿金这个蠢货不经意间爆出来。他索性蹲在旁边听老头拉二胡,阿金也不准备立刻就离开,站在郑叹边上靠着栏杆,听老头拉二胡。
阿金看得出来,这老头拉二胡是高手,不比那些音乐学院的老师差,听会儿能对自己的创作也有好处。还有一点,阿金听过很多二胡乐曲,这老头拉的曲子却从未听闻,但又不好意思打断询问,便一直安安静静站在旁边欣赏。
周围摆小摊的人对于老头拉二胡早就已经习惯,见没热闹看,又开始忙着各自的小摊,对他们来说猫可没钱有吸引力。
说到钱,郑叹现在明白为什么这老头的木箱子里有这么多钱了,二胡拉得好,路人愿意听,喜欢听,再加上对老人的怜悯同情,都会给点。虽然大多是零钱,但胜在多,一天下来也能赚不少,对于一个老人来说,生活费绰绰有余,还有余钱享受下其他乐子。
其实今天给钱的人比往常多了些,而且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郑叹,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卖艺的人喜欢带着小孩或者动物的原因。
直到看着天色差不多了,郑叹起身准备回去接小柚子。
咦?黑炭,准备走了?阿金正沉浸在二胡的曲调里面,直到二胡声停下,才发现原本蹲在旁边的黑猫已经走到边上准备下天桥了。
阿金背上吉他跟上去,准备跟着郑叹走一路,反正他现在没有具体的目的地,而且他很好奇,这猫到底住在哪里?住在怎样的地方?为什么会独自来到这里?
郑叹知道阿金跟在身后,也没理会。
路过一个卖吃食的小摊,阿金叫住郑叹:黑炭,请你吃鸡柳吧。阿金记得,这只猫好像食谱很广。
这也算是表示谢意,难得单独见到郑叹,以前阿金见到他,都是和卫棱、叶昊他们待在一起,阿金可没胆子插话。
说起肉,郑叹现在确实有些饿了,反正也不赶时间,离小柚子放学还有半小时,吃顿再回去也来得及。
见郑叹停下来,阿金知道这猫应该是同意了,便高兴地走到小摊前。
来两份话还没说话,阿金就僵住了,他掏了掏口袋,拍拍裤兜,掏半天才沮丧着一张脸看向郑叹,黑炭,你有没有见到我的钱包和手机?
郑叹:蠢货!连手机和钱包被偷都不知道!
另一边,天桥上,在郑叹和阿金离开之后,老头也没再拉二胡了,就静静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回到之前的状态,直到夕阳西下,老头才叠好矮凳,放进那个装钱的木箱子里,木箱子不大,恰好能够容纳折叠好的矮凳。老头地将绑在栏杆上的大黑伞解下来,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一切,每个动作都不快,却很流畅。周围人也没什么惊讶的,要是谁每天都重复同样的事情,日复一日,也能做到这样。
对于一位盲人来说,白天还是黑夜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老头每天都很规律,与清晨的朝阳一起出现,与黄昏的夕阳一起消失,而且他在天桥上的位置,也总是固守不变,没有哪个来天桥摆小摊的商贩会抢占他的位子,甚至在他周围都会空出一片地方,摊贩最多时,即便其他地方拥挤,老头所在的地方也会空出一块。
如果有新来的小摊贩,则会被其他摊贩告知不要去占那里的位子。而且,在老头离开之后,天桥上的商贩就算生意正好,也会尽快收拾好东西离开,要继续做生意也得换个地方。如果某天他们来天桥上没见到老人,他们也不会在这里摆摊,而是会选择其他地方先卖着,直到老头再次出现在天桥。
这是天桥上的这些小商贩们长时间来摸清的一个规则,有这位瞎老头在,是没人过来天桥驱赶罚款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对于这个瞎老头的态度很特别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个原因小商贩们也只是听说而已,没有亲眼见到过,不好下定论。不管怎样,他们从来不会去得罪那个瞎老头,有时候卖水果或者卖其他吃食的也会拿点出来给瞎老头,并且给的时候还表现得小心翼翼。
老头拿着导盲杖,不急不缓地行走在人行道,那双浑浊的黑白的眼睛也没有睁开,如果睁开的话估计会吓着一些人。
天色很快暗下来,霓虹灯闪烁,准备开始夜生活的人笑谈着从老人身边走过,看向老人的目光,有同情也有鄙视,不是针对老头,而是针对像老头这样的盲人。
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个人,抢了老人手里的木箱之后就跑了。这人傍晚的时候从天桥走过,看到过老头木箱子里面的钱,当时人太多没好下手,也没在意,他还有更肥的猎物。现在看到了,不抢白不抢,怎么说里面也有好几百块钱呢。
周围有人见到这一情形,大多不敢管闲事,有热血青年倒是想管,可眨眼间那个抢箱子的人就隐没在来往的人群里。他们只能对这位双目失明的老人表示下同情。
与周围的人不同,老人面上平静得很,并没有因为箱子被抢而表现出愤怒伤心,只是在箱子被抢的时候稍作停顿,然后继续往前走,像是没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
又走了一段路,拐进一条没有什么灯光的狭窄而悠长的弄堂,夜间城市的喧嚣似乎突然隐退,与弄堂之外那条繁华的街道似乎是两个世界。
老头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前面不远处,有个人坐在路边,看到老头之后,立马起身冲过来,扑通一下跪在老头面前。
这人正是之前抢了老头木箱子的人,此刻,他显得很狼狈,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估计还有其他伤。跪在老头面前之后,双手将老头的木箱子举起来,抖得跟筛子似的,说话都颤得厉害。
小小小小的新来的有眼不识
老头并未因为面前的人而停下步子,面上依旧平淡无波,也没说一个字,伸手提过箱子,继续往前走,留下跪在地上话还没说完的人独自在那里继续颤抖。
此时,已经吃完晚饭,被勒令晚上不准外出的郑叹趴在沙发上陪焦妈看肥皂剧,心里琢磨着,明天要不要再去天桥那边揪两根那瞎老头的胡子试探下那老头的忍耐极限?
次日,郑叹中午去焦威家小饭馆吃饭的时候,见到阿金在门口的一棵树下站着。
昨天阿金丢了手机和钱包,郑叹直接把他带到了焦威家店里。
焦威妈热情的态度让阿金很尴尬,他想欠账写个字条什么的,可焦威妈说:黑炭带过来的,还收什么钱啊,这顿饭算阿姨请的!
现在焦威妈心里多少有点谱了,从焦威那里也打听出点事,对郑叹的态度完全不像对老家村里那些猫。做了这些年生意,一点眼力是有的,阿金不像是有什么坏心眼的人,再说一个人一顿饭就十来块钱,用不着计较那么多,借个善缘也好。
昨晚在店子里吃了饭,阿金便背着吉他往中心广场那边去,其实,如果郑叹没带他过来这里的话,他会先去广场那边唱唱,等晚上有点钱了再填饱肚子。
今天中午,焦威妈刚洗完菜坐在门口歇息,等放学的点一到,人就开始多了,一直得忙到一点来钟,所以这空隙多休息会儿,没想到会看到阿金。
阿金过来吃饭,这次自己掏钱,还用昨晚上赚的钱买了点水果作为谢礼。他不得不庆幸自己昨天出来的时候没带身份证银行卡等,钱包里只有出门的时候取的两千块钱。钱丢了也就丢了,但卡和证丢了的话就比较麻烦。
来的时候碰到了来店子里拿饭的二毛,他见过二毛两次,知道这人跟卫棱很熟。二毛现在常和秦涛他们往夜楼那边跑,卫棱也跟他说过阿金他们乐队的事情,他还过去听了几场表演,认识阿金,就算不确定,看着阿金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猫项链就能对上号了。
现在天气变暖,二毛也没睡懒觉,每天这个时候过来拿晚饭,还专门去超市买了两个保温盒。将手上提着的空保温盒递过去,接过焦威他妈递来的盛了饭菜的保温盒,搁在旁边,也没急着走,坐下跟阿金聊了会儿。
听到阿金丢了钱包和手机,二毛抒发了下感想,现在小偷确实很多,尤其是学校周围的,商业街那边也多,阿金这种情况不少见。
要不我借你点?二毛随口道。
阿金小心地拒绝,他上次见到二毛的时候他正和几个纨绔子弟在一起,估计本身就是个纨绔子弟,这种类型的人如果话语不当可能会引起反感。
哦。二毛被拒绝也没在意,我也就一说,我出门其实一毛钱都没带。
阿金:
不过二毛伸了个懒腰,如果你跟那只猫熟悉,抱紧猫大腿就饿不死。
说完二毛就起身提起饭盒离开,没遇上后来过来的郑叹。
二毛最后那句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开玩笑,在旁人听起来匪夷所思,但阿金知道,这是实情。现在看到小饭馆老板和老板娘对郑叹的态度,阿金也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人还没猫混得好,看看人家,面子多大!
昨儿郑叹将阿金一个人甩在店子里没管,自己则去接小柚子,没想到今天中午过来还会看到他。阿金跟郑叹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店子,没打扰郑叹他们吃中饭。他准备去楚华大学里逛逛,没上过大学,到这所名校里面走走也好,难得来一趟。
下午郑叹准备出去遛的时候,碰到在学校里闲逛的阿金,阿金提议让郑叹带他在校园里逛逛,可郑叹决定今天再去试试天桥那边的盲人老头,对他的话没理睬。没见到郑叹有反应,阿金还以为这猫没听明白自己的话,但是见到郑叹往外走,想了想,跟了上去。于是,一人一猫,再次来到天桥上。
而上天桥之后,让阿金惊讶的是,离那盲人老头不远的地方,挨着栏杆放着的,竟然是自己昨天丢失的钱包和手机!
问了个提篮子卖芒果的人,得知手机和钱包都是盲人老头今早上过来的时候放的。
阿金打开钱包看了看,一分没少。手机关机,开机之后各种功能完好,通讯录都没清除。
不仅是阿金,连郑叹也震惊了,这老头难道还真是个大人物不成?他听卫棱和叶昊他们聊天的时候也知道一些,没点路子没点手段,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丢失的东西。
但让郑叹疑惑的是,不都说牛人牛脾气吗?怎么这老头不是?自己昨天都拔他胡子了,也没见这老头有啥反应,之后也没谁找他的麻烦。
郑叹和阿金过来时,老头正在拉二胡。
曲子和昨天不同,阿金听着这里面既没有那种凄切感也不同于昨天下午的曲风,倒是让人感觉很平静,很奇异。这个时间段这样的天气和环境,明明应该会让人感觉到疲乏或者烦躁的。当然,对于不懂欣赏的郑叹来说就另当别论了,该什么心情还是什么心情。
没打断老头,阿金准备等老头拉完曲子之后再道谢,便走到一旁,靠着栏杆专心听老头拉二胡。阿金挺佩服这位盲人老头,虽然他自认为已经磨炼出了些功力,但显然还不够,如果是他自己在这里弹唱的话,免不了被天桥下来往行车刺耳的嘀嘀声影响,有些急性子的司机会频繁按喇叭或者长按喇叭,没那个心态的人,估计自弹自唱的时候唱出第一句就被喇叭将剩下的给堵回肚子里。
说简单点,不过是个心态问题,但要做到盲人老头这样却很不容易。维持本心,平心静气,何其难也。
当然,就算能够扛住天桥下那些聒噪的喇叭声,阿金也不会在这里弹吉他,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周围那些商贩们对于这个老头特别对待,他不会在这里抢生意,这次有了老头还钱包和手机的事,阿金就不会来这里演奏了。
郑叹不太懂欣赏乐曲,他走到老头跟前,抬头观察老头的表情。依旧和昨天一样,闭着眼睛,面上看不出情绪,所以,随着微风摆动的长胡子相对来说就很显眼。
不过,毕竟有了些顾忌,郑叹决定先观望下,暂时不出手拔胡子了,便来到已经装了一些硬币和零钱的木箱子旁边蹲着,闲着没事开始数这老头今天又赚了多少。
正低头数着钱,突然一片阴影笼罩,郑叹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人,确切地说,来人是站在老头面前,表情略显浮夸和傲慢,身边跟着个穿着暴露身材惹眼的年轻女人,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女人胸前的高耸和那双白花花的长腿上。
拉得不错。那人说道,然后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崭新的百元票子随手一扔。
郑叹看了看掉落在地上的钱,这着落点离木箱子没半米也有四十公分了吧?再抬头看面前的人,似乎一点都没有要将钱捡起放进木箱的意思,反而有些期待地等着,估计是为了看看谁会过来捡钱。
这种行为带着侮辱意味,见到这一幕,有的人打算看好戏,有的虽然面上看不过去,也没什么实际行动,他们犯不着得罪这种明显不差钱的主儿。
阿金看了看,想着要不要出面,反正这种丢人的事情他在作为流浪歌手的时候也碰到过,有了些免疫力。只是,阿金刚迈出脚,就见蹲在木箱子旁边的黑猫走过去将快被风吹跑的崭新百元票子拨回,然后用两只前爪夹住放进木箱子里,放进去之后还伸爪子在木箱子里面拨了拨,将硬币拨在纸币上方压住,这样能防止被风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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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面前这人扔钱到现在,老头并没有停止手上拉二胡的动作,仿佛不知道这一切。
来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又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张一百扔地上,郑叹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将钱放进木箱子之后,郑叹看向面前的人。你敢扔老子就敢捡,反正咱现在是只猫,不怕丢人。而且,老头今天的收获不行,虽然钱没数完,但郑叹大略估算,有八十来块钱,面前这人一扔就是一百块,不捡白不捡。
这种人傻钱多人品堪忧智商捉急的人郑叹见的多了去了,曾经的他也干过这种傻事,现在想起来,往事不堪回首。
来人一连扔了五张百元票子之后,旁边的女人终于忍不住了,拽了拽他,在他耳边说了两句,那人才满脸不爽地将皮夹子一合揣进兜里,匆匆离开了。
嗤不知道是谁开始笑,周围的几个小商贩都笑了起来。
哎,养只猫也好啊。
郑叹没理会周围人的讨论,回头看了看老头,依然没发现他有什么表情变化。
时间差不多了,郑叹便离开天桥,阿金跟了上去,今天钱包在,昨天没买成的鸡柳买了吧,而且,接下来两天他准备在楚华大学逛逛,今天在里面晃悠的时候,找到了点灵感,阿金不想浪费。
在郑叹离开后不久,老头停下手头的动作,然后抱着二胡静坐,等着夕阳落下时离开。
哎,这老头今天下午拉的时间好像长了些。卖芒果的低声对旁边卖玩具的说道。
大概心情不错吧,一下午就赚了五百多块钱呢。买玩具的小摊贩羡慕地道。
具体老头到底是什么心情,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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