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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本书立足马克思主义实践生存论,基于历史唯物主义视角,围绕人的类存在,人的历史性,人类生命活动的双重维度以及人的全面发展,分析阐释了信仰的本质,信仰的形态,现代社会的信仰危机以及马克思主义信仰的价值旨归,揭示了马克思主义信仰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间的内在联系,彰显了马克思主义信仰的时代价值。该著作逻辑严谨,条理清晰,论证充分,论述得当,具有较强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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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作为人类特有的精神现象,信仰的源出之根是人的生存。本书从马克思实践生存论视角出发,围绕人的存在、人的历史性、人类生命活动的双重维度,以及人的全面发展,分析阐释了信仰的本质、信仰的形态、现代社会的信仰危机,以及马克思主义信仰的价值旨归,将对信仰问题的研究置于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场域中,从“何为信仰”“信仰何为”和“信仰什么”三个角度分五个部分来探讨信仰与人的生存发展的内在联系,揭示马克思主义信仰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内在联系,引导人们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昂首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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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姜琳琳,女,本科和硕士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博士毕业于吉林大学,获法学博士学位,2004年硕士毕业后在长春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工作至今。现任长春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院长,副教授,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工作,重点研究马克思主义信仰教育问题。发表学术专著3部,论文10余篇,独立主持和参与省级科研项目10余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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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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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CONTENTS
第1章 信仰昭示的意义......................................................................... 1
1.1?生存论视域下人的意义性存在 1
1.1.1?从“如何认识”到“如何生存”的哲学路向 1
1.1.2?人的意义性生存 4
1.1.3?信仰属人的意义世界 10
1.2?生命意义的探寻存在主义的信仰求索之路 16
1.2.1?克尔凯郭尔的存在观 17
1.2.2?海德格尔的存在观 19
1.2.3?萨特的存在观 23
1.3?信仰的生存实践意蕴 28
1.3.1?马克思的实践生存论 29
1.3.2?信仰的生存实践解析 38
第2章 信仰的本质与人的类存在........................................................... 44
2.1?马克思关于“人是类存在物”的思想 44
2.2?信仰是人类文化的核心价值 46
2.2.1?信仰与道德 47
2.2.2?信仰与法律 49
2.2.3?信仰与科学 51
2.2.4?信仰与艺术 53
2.3?信仰是人类掌握世界的永恒方式 55
2.3.1?人类认识世界的有限性 56
2.3.2?人类改造世界的有限性 57
2.3.3?实践的类本质与信仰的超越性 58
2.4?信仰是人的多样化存在的统一 60
2.4.1?人的完整性存在 60
2.4.2?信仰的类型与人的多样化存在 61
2.4.3?从“多元”到“归一”的发展趋势 62
2.5?信仰是人类独有的终极关怀 62
2.5.1 人类渴望终极关怀的本性诉求 63
2.5.2?信仰体现着人类的终极精神性关怀 65
2.5.3?信仰勾勒出人类现实生活的终极境界 66
第3章 信仰的形态与人的历史性........................................................... 68
3.1?马克思关于“人的世界历史性存在”的思想 68
3.2?原始信仰自然统治下的精神祈求 72
3.2.1 原始信仰的意识之源万物有灵的观念 74
3.2.2?原始信仰的表征原始崇拜 75
3.2.3?原始信仰的文化载体原始神话 80
3.3?传统信仰人身依附中的价值选择 83
3.3.1?宗教信仰 84
3.3.2?哲学信仰 96
3.4?现代信仰现代性的自我反思 104
3.4.1?科学主义信仰 105
3.4.2?人本主义信仰 107
3.4.3?马克思主义信仰 108
第4章 现代信仰危机与人的生存困惑.................................................. 111
4.1?人类生命活动的双重维度 111
4.1.1?人类生命活动的真理追求 112
4.1.2?人类生命活动的价值追求 114
4.1.3?信仰向“真”和向“善”的辩证统一 114
4.2?信仰危机的生成 117
4.2.1?信仰危机的界定 118
4.2.2?信仰危机的实质 121
4.2.3?当代中国社会信仰危机的现实呈现 124
4.2.4?当代中国社会信仰危机的成因分析 127
4.3?信仰危机的消解 135
4.3.1?信仰重构的可行性方式 135
4.3.2?当代中国社会信仰重构的现实路径 140
第5章 马克思主义信仰与人的全面发展.............................................. 145
5.1?人类信仰观的伟大变革 145
5.1.1?作为信仰的马克思主义 145
5.1.2?马克思主义信仰与宗教信仰 147
5.1.3?马克思主义信仰与世俗化信仰 149
5.1.4?马克思主义信仰的时代价值 150
5.2?人的全面发展马克思主义的价值旨归 153
5.2.1?以人为本的理想预设“人是人的本质” 154
5.2.2?历史演进的道路探索“人存在的历史形态” 156
5.2.3?唯物史观的实证分析“人的解放何以可能” 158
5.3?马克思主义信仰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162
5.3.1?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理论进路 164
5.3.2?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实道路 166
结 论 坚定马克思主义信仰?促进人的全面发展................................ 170
参考文献............................................................................................... 174
A.普通图书 174
B.期刊 180
C.报纸 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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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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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对于每一个在世间生存的人来说,无论有意还是无意,都要回答一个基本的问题“人的存在究竟是什么?其真意何在?”谈及人的“现实生活”,就必然涉及人的“精神生活”,尽管自陷入凡世俗务后人的精神追求日益匮乏,人类已经可怜到难寻精神归家之路,但依然挂念着“存在的真意”,只有诉诸信仰,人们才能寻获生命存在的意义支撑。将信仰与人的现实生存联系起来看,“信仰能够给予人生以广大的意义,在解释与构筑人生方面,它比科学具有更大的作用”。信仰为人类开启了一个神圣的意义世界,为人类精神构筑了一个温暖的家。对于主体生命而言,信仰表征着属人世界的内在规定性,唯有信仰,才算存在。追求信仰、关注信仰问题是人类社会存在发展过程中一个无法回避的必然课题。
就信仰研究本身而言,这并不是一个新的话题,但却是一个常谈常新的话题。纵观人类的发展史,人类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陷入如此尖锐的生存困境甚至悖论之中,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现代科技的发展使人们改造利用自然的能力达到极致却也导致了大自然对人类的疯狂报复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社会产品的极大丰富不断充盈着个体的物质生活却无法为其提供生命意义的终极价值关怀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全球化的发展不断拉近人们的物理距离却无法增强人们之间的信任感。人类没有一个时代如今天这样拥有如此多的成功和辉煌,也没有一个时代如今天一样对自身持如此否定的态度。这种寓于人类生存现实中的对立和冲突撕扯着人类的灵魂,使我们感到一片茫然,给人一种无所适从、仿佛要毁灭的感觉。于是,无论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地区,还是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地区,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信仰的“被放逐”成为现代社会存在的一种基本问题,并被视为一种现代性现象。
在当代,当信仰问题成为摆在人们面前的突出问题时,信仰研究的社会背景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其研究立场可以是不同的,其研究视野可以是全球化的,于是,一批批关于信仰问题的新的研究成果不断产生。从人们对信仰已做的研究和把握来看,从认识论的视角切入,可以将信仰理解为人的认识过程中的一种内在机制或必然环节从心理学的角度上看,可以将信仰等同于信仰主体的一种心理机制或精神状态从价值论角度来看,可以将信仰看作是对主体生存发展的精神需要的满足从宗教学的立场出发,可以将信仰视为一种与超验对象紧密相连的神圣体验从活动论的角度来看,可以将信仰视为人类掌握世界的永恒的方式。但是,上述的研究都没有从根本上触及信仰问题在人类现实生活中的根本性,因而,国内一直潜心于信仰研究的学者荆学民曾指出上述关于信仰问题的研究在“问题归属”上都有偏差或不到位之处。他认为“从现在对信仰研究的深度来看,信仰问题,只能是人类‘生存论’层面的问题,单一的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乃至活动论,都不足以对信仰做出全面而深刻的研究。”作为人类生活中具有普遍性的问题,信仰绝不仅仅是宗教活动独有的表征,它广泛存在于人类生活的各个领域,有着多种多样的表现形式。虽然其存在和表现形式有时可能会超越存在本身,但人类生活始终是信仰所赖以产生和存在的终根据。因此,将信仰置于生存论的层面加以考量,深入人类生存实践之中解析信仰的本质和特征,已经成为理论研究继续前行和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
当今时代,由于人类在现实层面上和精神层面上所遇到的种种困扰,人类存在意义的澄明直接关系到人类和整个世界的未来。从生存论层面对信仰加以研究和考察,既扩展了信仰问题的研究视野,也为相关问题的研究提供了丰富的可借鉴的理论参考。对信仰问题的深入研究既是人类自我认识的深化过程,更是人类自觉的生存—实践的过程,因此无论在理论上还是现实上都有着深远的意义。
首先,生存论视域下的信仰问题研究能够为文化的比较研究提供有益启示。人类所创造的恢宏的文化世界促进了人类文明的共同发展,同时也蕴含着不同国家和民族文化之间的冲突和对立,这种文化之间的差异及对立缘起于何处又如何能消解,恐怕独于文化之中很难找到准确的答案。作为人类精神文化生活的内在核心,信仰是人类文化创造的起点和终极价值归宿。现实生活中,人类文化之间的对立和冲突从根本上表现为信仰的对立和冲突,因此,在实存的生活世界中居于信仰的高度来反思人类的文化现象和精神现象,应该成为促进文化共发展与共繁荣的逻辑起点。在生存论的基础上围绕古今中外具体信仰形态进行相关的研究,对于促进东西方文化的比较研究,对于实现文化的交融对话能够提供一定的有益启示。
其次,生存论基础上的信仰研究也能丰富人学研究内容。当代人学研究的基本出发点是人类进行全面完整的自我认识和自我理解的本性需求,因此,试图确证本我生命的存在价值和意义是人学研究的必然选择。人类进行的信仰追问和反思本身就代表了一种生命意义的自我觉醒和价值关怀过程,因此,基于寻获人类完满的生存境界这一旨趣对信仰问题进行全面动态的历史考察,既深化了人类的自我认识,也为当代人学研究提供了有益的补充,丰富了人学研究的内容。
另外,信仰的生存论理解拓宽了现代信仰研究的视角,促进宗教学研究的不断深化。长期以来,由于对人类信仰生活的狭隘理解以及现实生活中宗教信仰活动的丰富,宗教学研究成为当代中国的一个理论热点,也成为人们关注信仰问题的主要视角。站在生存论的高度上将信仰与人类生命存在的意义求索联系起来,不仅使得对信仰问题的研究跳出了以宗教论信仰的狭小视域,对于揭示宗教信仰在整个人类信仰生活中的地位和发生演化的规律,探析当代中国宗教热产生的深层根源,深化人们对宗教的辩证的理性认识也有一定参考价值。
后,信仰问题特别是信仰危机的生存论解释对于规避实存的信仰危机的消极影响,以及激发人们的信仰自觉有一定的意义。基于当代人类在精神和价值生活中所面临的困境和危机所进行的哲学反思,从哲学层面上把表征着人的完整存在的信仰作为与人类生命休戚相关的一个范畴来加以研究和考察,终目的是要帮助人们破解现实生活中所面临的困境,消除人们对信仰危机的消极心态,引导人们将信仰的迷失与困惑看作人类自我觉醒并创造理想生存境界的必经环节,使人类信仰生活由自发走向自觉。另外,从实践—生存的角度解读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解放的价值理想,对于彰显马克思主义的时代价值具有重要意义。现代社会中,人类在告别传统信仰、失落了传统生活的意义之后,新的信仰和新的意义尚付阙如。人类继续前进的方向作为人的生命向度,不应当外在于人,而应该在人更本真、更完满的存在中去寻找。通过挖掘马克思主义的生存论思想,就马克思主义信仰所敞开的生存视界进行深入研究,就能够在揭示人类生活“异化”状态的基础之上彰显马克思主义实现人类解放这一旨趣的时代价值,在现实层面上为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开辟一条永恒的信仰追求之路。
在西方社会,源于中世纪基督教神学的历史沉积,宗教信仰一直是人们的主要信仰形式,因此,学者们对信仰的早期研究主要是对宗教起源、本质及其历史沿革的考察。早期,拉丁教父德尔图良提出“正因为荒谬,所以才信仰”的命题,奠定了后世基督教文化的基调。经院哲学集大成者托马斯·阿奎纳认为,神学主要是探究超于人类理性的优美至上的东西。与其他科学只关注到理性所能把握的东西不同,“神”的存在有可能借助理性来发挥,但理性并不是选择,神是需要诉诸信仰的,关于上帝的种种认知构成了宗教神学,而神学就是信仰的全部。在宗教的非理性氛围中,在神学的笼罩之下,信仰只有通过神学表达出来,才能被等同于宗教神学。
近代以来,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虽然蓬勃兴起的人文主义运动揭露了宗教神学的荒诞虚伪,但哲学更多地是驻足于认识论立场探究人类整体的存在方式,依然没有从哲学层面将其驳倒。无论是从经验论出发,将信仰视为建立在经验之上人类认识的一个分支,还是站在唯理论的立场上,将信仰理解为独立的认识领域进行更为详尽的解析,信仰作为一种确认的观念,始终是以认识的一种方法而存在,近代哲学的认识论转向在拓宽了信仰研究的同时,也使对信仰的研究囿于认识论。这种限于认识论的信仰解读,显然无法真正表达信仰的确切内容。
一般来说,存在主义层面的信仰研究始于克尔凯郭尔。克尔凯郭尔通常被视为存在主义之父,作为西方哲学史上个反对理性的人,他深刻地影响着哲学的生存论转向。对于克尔凯郭尔、尼采、叔本华、海德格尔、萨特等这些存在主义者来说,现实存在的个人才是真正重要的问题。这一问题诉诸理性是无法解决的,终要靠个体的生命意志、情感体验和自由选择来解决。从这个意义上来理解,占据人类精神制高点的信仰就成为真理。只是,由克尔凯郭尔所开启的这种哲学路向太过关注人的个体生命和感性生活。当人的同一性、普遍性被刻意剥离之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个体很容易沦为一个个的杂多。当个体之间、个体与群体之间的信仰取向产生矛盾时,人类的社会共同性又该如何维系?人类整体的团结又如何可能?在这个现代哲学特别是生存论哲学所无法回避的问题上,存在主义者的解答显然过于消极片面。
后现代主义哲学摒弃了形而上学的传统哲学观,推崇平等、多元、对话和不确定性。在对现代主义进行解构批判的过程中,这种对于平等、价值多元和不确定性的信念固守使得后现代主义哲学无法真正走出现代主义,而是陷入形而上学的新一轮循环中,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找寻生命意义时再次陷入价值选择的困境,人类精神在当代依然面临着信仰危机和选择困境等问题。后现代主义哲学本身的发展脉络不仅表明“整个哲学史不过是各种信仰演化的历史”,更重要的是“将人类的信仰生活从长时期的被遗忘中推向了前台”,促进了人类信仰生活的自觉化,但是,对于人类开创更高生存境界的精神信仰需求,后现代主义显然同样无能为力。在这一问题上,我们只能从马克思主义所敞开的生存视界中去寻找现实的答案。
国内学者对信仰问题的关注和研究,主要经历了两个阶段。新中国成立后至20世纪80年代末是信仰研究的阶段。这一阶段中,人们对信仰问题的关注主要集中于对共产主义的宣传与论证,信仰政治化倾向比较明显,对于除共产主义以外的其他信仰形态鲜有涉猎,即使有也往往浅尝辄止,仅是从历史发展的角度对各种宗教的形成发展以及交流情况进行描述,服务政治的阶级倾向性是信仰研究的首要任务,从哲学视角审视信仰的文化生成性退居其次,对信仰一般范畴的研究更是缺乏,研究视野相对狭窄,学术争鸣不大。从20世纪90年代一直到现在属于信仰研究的第二阶段。在这一阶段,随着学术研究的深入,关于信仰问题的研究也逐渐突破原有的政治性框架,深入信仰生成的社会、心理机制层面,广泛拓展至人学、心理学、社会学、文化哲学等相关领域,将信仰与人生存的多样化需求紧密联系起来。作为一个基本的哲学范畴,信仰从“或共产主义或宗教”的二元选择中超脱开来,被置于广泛的领域中,成为人们从多维角度进行专门研究的对象。围绕着信仰基础理论、信仰危机和信仰重建等社会热点问题,学者们的讨论研究极具张力,开创了当代中国信仰研究的宽泛学术氛围和系统学术结构,为深化信仰研究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但是,无论是过多地侧重于信仰的精神心理层面而忽视其客观基础的认识论和心理学角度的阐释,还是关注信仰的终极价值意蕴而忽视其深刻的认识论根源的价值论的研究,都具有一定的局限性。目前,我国国内将信仰问题与人的完整性和动态性的生命存在联系在一起,从生存论角度进行的信仰问题研究尚处于“初级起步阶段”,虽然已经起步,但尚待充实完善。本书选取生存论的视角来研究信仰问题就是为了将信仰问题与人的完整性、动态性的生命存在联系在一起,开拓信仰研究更为宽泛的路径。
第1章
信仰昭示的意义
1.1?生存论视域下人的意义性存在
现代人根本的生存困境是精神的失落和意义的迷失。胡塞尔指出“现代人漫不经心地抹去了那些对于真正的人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只见事实的科学造就了只见事实的人。……在人生的根本问题上,实证科学对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实证科学正是在原则上排斥了一个在我们的不幸的时代中,人面对命运攸关的根本变革所必须立即做出回答的问题探问整个人生有无意义。”面对这种危机,西方哲学发生了现实深刻的转向,从“如何认识”的追问转向对“如何生存”的反思,生存论哲学从人的现实存在出发探问人的生命意义,为我们突破现代性的生存危机,重新寻找生命的意义并确证属人的信仰世界,开启了新的哲学范式。
1.1.1?从“如何认识”到“如何生存”的哲学路向
西方哲学发端于人们开始用感性直观和萌发的理性思维来把握现实的世界,并由此形成了古希腊哲学家关于天地万物本源的论述。本源的原初含义仅仅是指“万物的原始物质,而且这个原始物质就是人们身边的水、火、气等具体物质”。无论是把世界的本源归结为水、火还是气,都体现了人类初对于生命存在的自觉的、朴素的认识,形成了人类哲学思维的逻辑起点。但人的生命存在毕竟不同于具体的质料性的生命现象,人类特有的灵魂观念也不能简单的归结为物质的某种属性,只有从现实直接的感觉中有所确定,寻求真知、确立规范,人方能从自然自在的状态中走出来,形成明确的自身认同,以独特的方式实现自主自觉的生存。巴门尼德首先意识到了感性经验与理性思维的区分,用“存在”的概念表达了人类思维脱离具体走向抽象的努力和趋向,他认为感觉所接触到的非存在只能给人带来虚幻和混乱,用感觉去认识事物所形成的“经验的力量”只能获得“意见”而无法达致真理,只有认识到存在的思想,才能发现真理并与存在同一,用理性、思维去认识事物才是真正的“真理之道”。苏格拉底将哲学从天上带到人间,他从人的生活现象出发进入到善的目的性,努力追问关于善“本身”即人生价值终极普遍的意义,站在理性主义的立场上为生活找到终的根据或基础,将善的本质理解为是普遍的共相,它不再是抽象的,它是由思维产生出来的它不是阿那克萨戈拉的vovs(心灵),而是寻求那在自身中规定自身、现实自身、并且一定要现实的共相,作为世界和个人的目的的善。柏拉图承继了苏格拉底的道德立场,将苏格拉底所发现的“共相”升华为纯粹的的“理念”,并在此基础上将世界二分为由理念构成的“可知世界”和由事物构成的“可见世界”。两个世界是原本与摹本、实在与影像的摹仿从属关系(中期理念论),在柏拉图这里,物质与精神、现象与本质、感性与理性彻底分离开来,理念世界成为纯粹的精神世界,这无疑为宗教神学的“天国—尘世”说提供了深厚的理论基础。亚里士多德将巴门尼德的“存在”观念发展成为“存在之存在”,并将其作为哲学研究的对象,当亚里士多德将存在具体化为实体范畴之后,哲学成为只钟情于自立自足的超验理念和实体的“形而上学”并逐步与神学融合。文艺复兴之后,随着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哲学的主体意识逐渐觉醒。笛卡尔以傲视一切的批判怀疑精神提出了“我思故我在”命题,用一个理性思维的自我开显了近代哲学的主体能动性,极大地提升和弘扬了人的认知主体性。人类生命存在的主体性经由笛卡尔的“我思”,康德的“自我意识”和黑格尔的“精神”丰富完善起来。康德确立了人为自然立法这一认识论转向主题,强调理性的合法性,也将近代哲学主体意识的反省推到了点。康德创立了先天感性形式与后天感觉材料相结合的认识论,但是在面对主体思维与客体存在的分离与对立时,在主体先验规定性与客体自在性的相容问题上,康德限制了知识的领域,将“本源”性问题归于实践理性的范畴,陷入了不可知论,成为典型的二元论者。黑格尔终实现了思维与存在的统一,以“现象”为“本体”之显现的辩证思维来把握主客体关系,克服了康德的非此即彼的抽象思维方法。主体思维自身的规定性与客观存在内容的规定性在黑格尔那里都成为“精神”的不同表现形式,主客体通过“”以思辨的方式实现了同一。通过对康德所设定的不可知的“物自体”的批判和超越,黑格尔捍卫了自古希腊以来形成的对“知识”的信念。
西方哲学从苏格拉底,特别是柏拉图之后,表现出浓厚的超验特质,在哲人们建构起的知性世界里,人的生命存在逐渐沦为一个超验的、对象化的抽象实体。从笛卡尔到黑格尔,由于近代西方哲学极力推崇人的理性认知,理性精神成为人超越自然万物的独有特质并规定制约着人的现实生活,知识与其形成基础即人类的生活世界脱离开来。这种实体化的知性思维方式虽然有助于现代文明的兴起与发展,但却无法真正揭示人的现实生存与历史发展的本质联系并彰显人的生命意义,不能达致信仰的真际。所以,理性主义既是西方传统哲学的思想成就,也是西方传统哲学用理性铸造的思想牢笼,成为传统哲学难以根除的弊端。这种的理性主义,在信仰超验、、同一的同时否定了生命个体感性鲜活的存在特征,成为从外部牵引人的具体现实生命活动的思辨教条,忽视了人对生存方式的自我选择和对生命意义的自觉追求。在理性主义理念的推动之下,人类中心主义和技术理性疯狂肆虐,人的存在价值和意义被遮蔽,人的现实生存越来越机械化。
如果说从古代哲学到近代哲学,从本体论到认识论,哲学的主要研究对象是人之外的客观世界,它所要解决的是人与外部自然世界的关系,即在寻求一个把世界统一起来的“普遍性”的本体基础之上,来研究作为主体的人能否认识以及如何认识世界并获得的知识那么,在经历了数百年工业发展的累积之后,人与世界的关系发生了新的变化。在现代社会,人不仅仅生活在自然环境之中,更是生活在由人类自己通过实践活动所创造的“人化”“属人”的感性现实世界之中。此世界不是本体论的世界,也不是认识论的世界,而是生成发展着的人的生活世界。人类虽然通过实践创造了一个日益广阔和丰富的物质世界,但人类存在的价值和生命的意义却迷失在这个物化的世界中,此种情况马克思称之为“物的增值与人的贬值”,胡塞尔称之为“科学使人丧失生活意义”,海德格尔称之为“存在的遗忘”。正是基于对近代以来人类生存方式的深刻反省,人何以能够在感性现实世界中更好的生存发展成为哲学所关注的主要问题,哲学的主题从认识论转向了生存论。生存论哲学旨在探讨人“如何生存”的现实问题,人的生命意义的探询成为生存论哲学关注的焦点问题。
1.1.2?人的意义性生存
“在这个人类世界中,言语的能力占据了中心的地位,因此,要理解宇宙的‘意义’,我们就必须理解言语的意义。”作为一个我们经常使用的概念,“意义”恐怕也是我们难以说清其意义的词语。生命哲学的创始人狄尔泰认为,意义指的是生命各部分对于生命整体的关系,这种关系植根于生命的本质中。也就是说,意义是一个从生命本身获得的范畴,是生命各部分构成的整体和个别部分价值的统一。生命的任何一种形式都与整体有内在的关联,能体现部分与整体关系的就是意义。在狄尔泰看来,人不仅生活在一个物质世界之中,而且更生活在自己赋予其意义的精神世界之中。生命意义的探究必须深入到人的精神、文化和心理结构的纵深层面去理解和体验,“只有当体验、表达和理解的网络随处成为一种特有的方法时,我们面前的‘人’才成为精神科学的对象”。现象学的先锋人物胡塞尔从语言表达式现象开始了他对意义问题的思考。胡塞尔对“意义”概念的追问,始于《逻辑研究》中的语言表达现象,在胡塞尔看来,作为一种特殊的“符号”,任何语言表达式既描述了一个具体的事实(对象),又表达了一种普遍的思想(意义),胡塞尔指出,“言语中的表达作用不在于纯粹的词,而在于表达行为”。此处,表达的作用就是指表达意义的作用。但是赋予意义并非只有语言表达这一种方式,在缺少相应语词的前提之下,我们仍可以把握和理解意义。胡塞尔说道“物理表达、语音在这一整体中可被视为不重要的因素。……事实上它完全可以被忽略掉。”正是从意义的这种独立性出发,赋予意义功能的行为被胡塞尔称为“意向性行为”,意义是意向性行为的属或本质所在,而意义作为行为指向对象的方式是有别于其所指的客观对象的,使得行为、意义和对象三者之间构成了一种特殊的意向性关系,即意识行为通过意义来指向对象。正是以这种独立于客观对象的纯思想的“意义”为根基,胡塞尔构建了其纯粹的“心理世界”的精神大厦。胡塞尔自认通过“意义”的发现揭示了整个西方哲学的后秘密。他认为“从古希腊开始哲人们孜孜以求的‘本源’,既不在‘物’,也不在‘心’,而是‘意义’,是一种‘思想’,或‘思想性的对象’”。当胡塞尔在现象学领域创造了一个“意义的历史”,将意义的发生源头进一步追溯到前判断、前语言的经验领域时,在《欧洲科学的危机与先验现象学》中他将作为意义发生源头的经验领域界定为“生活世界”。他认为,导致欧洲人性危机的主要根源是人们痴迷于实证主义的科学理论而遗忘了生存于其中的“生活世界”,在他看来,寻找回那个被近代自然科学所掩盖的“生活世界”,建立起统一的哲学观念或“内在目的论”,才是拯救欧洲生存危机的出路。从心理世界的意义思辨到生活世界的意义溯源,胡塞尔思想的这一重大转变意味着现象学不再窠臼于意识世界,而是向更广阔的社会历史领域延伸,也使得对“意义”的思考进入了一种新的语境。
现象学的“意义”不是普通逻辑下的“内涵”,而是“括起”“排斥”抽象概念后直觉性的事物本质的显现。从现象学的基本立场来看,人不仅仅是作为“实物”的有血有肉、有特殊功能的动物,而且是一个完整的、不可分割的“意向性对象”。作为“意向性”的对象,“人既不是一个实物,也不是一个概念,我们平时所说的人,并不总是经过科学研究之后的‘意义’,而是一种本源性‘意义’,这种‘意义’是‘生活中’的‘意义’,不是‘生活’之外的作为‘观察者’的意义”。从现象学的角度出发,“意义”就不是外在于人以及人的生活世界的语言工具,而是人和人的生活的“存在”方式。有意识的人所生活的世界就是一个‘意义’世界。从实际上来说,世界绝不简简单单是被看出来或说出来的,但从现象学的“意义”来说,“我所生活的世界,正是我‘看’、我‘说’的‘世界’‘人’并未把一种什么古怪的意义灌输到世界中去,但我们生活世界的‘意义’只对我们生活的人才打开。”只有生活在世界中的人,才能体会到这种存在的意义。西方近代哲学虽然将人们从自然界的统治下解放出来,但由于人类理性主义的狂热而过度热衷于对自然的控制,以致深陷物化世界中不能自拔,忘却了本我生活的真正意义。这种状态被海德格尔称为“存在的遗忘”,即在遗忘了意义存在的同时也忽视了存在的意义。海德格尔的代表作《存在与时间》一书的主要目的就是“要重新提出存在的意义的问题”,并且“具体而微地把‘存在’问题梳理清楚”。海德格尔致力于揭示存在的本真意义,他认为“任何存在论,如果它不曾首先充分澄清并把澄清存在的意义理解为自己的基本任务,那么,无论它具有多么丰富、多么紧凑的范畴体系,归根到底它仍然是盲目的,并背离了它本己的意图。”海德格尔借“此在”的分析以通达存在。他强调从人来理解存在的意义,认为人是存在的“守护者”,存在的根基是人这一特殊的“在者”。人的存在过程被海德格尔理解为“一个筹划或规划的过程,筹划或规划以人的自我设定、自我实现为指向,它意味着通过人的生存活动化可能的存在为现实的存在”。正是以此为视域,强调筹划就在于“此在”的敞开可能性,海德格尔将意义与人的筹划活动联系起来。海德格尔指出“意义是某某东西的可领悟性的栖身之所。在领会着的展开活动中可以加以勾连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意义。领会着的解释加以勾连的东西中必然包含有某种东西意义的概念就包括这种东西的形式架构……意义是此在的一种生存论性质,而不是一种什么属性,依附于存在者,躲在存在者‘后面’,或者作为中间领域漂游在什么地方。只要在世的展开状态可以被那种在世展开之际可得到揭示的存在者所‘充满’,那么,唯‘此在’才有意义。”按照海德格尔的理解,人是一种特殊的存在者,“存在”是世界万物向人开显出来的本真意义,“存在”只对“存在着”的人来说有意义。海德格尔认为,人的生命活动不同于纯生物的存活,人生的意义也并不是单纯的对象性规定,它本质上发生于人的存在过程。“此在作为领悟自己存在的生存者已先在地处于‘意义’的形式架构中,因而已具有了意义之可能,而人的生命的筹划活动的取向及其实现,则使人获得现实的意义。‘意义’在于认识向未来敞开的有‘希望’、‘理想’而又能够去实现这‘希望’和‘理想’的自成目的的存在。”海德格尔已经超越了西方哲学传统经验对象性的思维方式,对意义的理解摆脱了单纯的抽象规定,他所理解的意义本质上内生于人的生命存在过程。人是存在于生活世界中的人,因此人与世界之间的内在关联既不是一种简单的物质性交往,也不是一种纯粹思想的关系,而是生成着的“意义”关系。另一名存在主义者萨特直接将人的生存意义视为哲学研究的中心问题。他认为“人被抛在一个充满矛盾和不确定性的世界上,人的生存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外在‘根据’。失去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家园’而变得无家可归。因此,哲学的基本使命是追问‘在’的意义,而‘在的意义’也就是人的生存意义问题。”
应该说,对于狄尔泰、胡塞尔还有海德格尔这样的先哲们来说,人的生命存在意义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如何在“此在”的生存过程中使其“显现”出来。张曙光认为存在主义者仅仅凭单子式的“此在”无法解释“意义”之整体。马克思通过找到“实践”这一“中介”解决了这一问题。张曙光通过引述马克思对于意义的相关理解来说明这一点。张曙光认为,在马克思看来,“意义”就是“存在”的意义,也承认“意义”对于人来说具有先在的形式性,这种先在的形式性就表现为“人化”自然所形成的“社会”。作为人同自然之间完成了的本质统一,“社会”总是“先行”于“此在”的,“社会”是人的存在“意义”的来源。人必须通过“实践”这一“中介”完成一个“自我”与“对象”之间即人与自然之间相互“教化”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人道主义”与“自然主义”达致一种和谐状态,人生的根本意义在人与周围世界的一体共生中得以维系。
从根本上说来,无论是胡塞尔、马克思,还是海德格尔和萨特,他们对“意义”的理解都离不开人的生命存在这一基本事实。正如赫舍尔所说,“人的存在从来就不是纯粹的存在它总是牵涉到意义。意义的向度是人所固有的,正如空间的向度对于恒星和石头来说是固有的一样。正像人占据空间位置一样,他在可以被称作意义的向度中占据位置。人甚至在尚未认识到意义之前就同意义有牵连。他可能创造意义,也可能破坏意义但他不能脱离意义而生存。人的存在要么获得意义,要么叛离意义。对意义的关注,即全部创造活动的目的,不是自我输入的,它是人的存在的必然性”。因此,“人之为人的独特难题就是如何进入意义”。生存论哲学视域下的人是一种意义性存在,人总是在活着的同时不断地追索生命的价值和意义,从特定的属人的生存范畴来理解,生存意义就表现为人的生活意义,这种生活意义是人的生命存在之须臾不可离的东西,是人作为人而成为人的超凡性所在。正如著名哲学家高清海先生所说,“人主宰生命活动的直接目的是满足生存需要,人的生存已非动物式的本能生存,它属于超物种的自为生存,这就是人的生活。生活也必须满足生存需要,生活与生存根本的不同就在‘生活’是以追求意义为目的、富有价值性的生存活动”。人对生命意义的渴求源于人类生命内在的超越性。“只有人才超越了本能生命,确立了人格自我,能够有意识地主宰和驾驭自己的生命活动去实现自我的意志和目的,进而把有限生命引向永恒和无限的意义世界。”关于这一点,马克思指出“动物和自己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动物不把自己同自己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它就是自己的生命活动。人则使自己的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的和自己意识的对象。他具有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有意识的生命活动把人同动物的生命活动直接区别开来”。动物是在它的“生命活动”中形成其“生存世界”,人类则在自己的“生活活动”中创造属人的“意义世界”。所以,“人的生命活动不是纯粹的自然而然的过程,而是‘超越自然’的‘有意识’的创造性活动”。人之生存的本质就在于人要利用并超越自然的生命去创造属人的生活意义和价值。这种超越欲求既是人的生命活动走向自觉自由的关键,也形成了人的意识与现实生命活动疏离的可能性,从而为意义的存在预留了足够的空间,使对意义的追求和守护成为人之生存超越于动物性生存的根本原因,意义性存在是人的本真生存状态。
1.1.3?信仰属人的意义世界
1.属人世界信仰的存在空间
在漫长的物种进化过程中,当人从自然界脱颖而出,成为当之无愧的“万物之灵”之后,人就通过自己的有意识的实践(改造自然和改造自己)活动,从原来的纯粹自在自为的自然界中建构起一个迥然不同的新质的属人世界。人类就在这个属人的世界中不断丰富完善着自我存在并创造着人类社会的历史。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在人类出现之前,自然界处于一种纯自在自为的状态,那个时候,日月自行运转,江河自行奔流,草木自行枯荣,一切都是纯自然而然,没有刻意的追求和造作,但是,当人作为一个族类从万物之中脱颖而出之后,人就通过自己的实践活动逐渐从自然界中分离出一个与“众”(物)不同的人为世界。“人作为一种从自然链条中挣脱出来的存在物,由于自然天堂的失落,无法继续依靠自然本能而缄默地、无语地生存,他如果不能通过自己的劳作而与自然的周围世界建立一种新的关联,即‘第二自然’,就无法继续存在下去。而这种凭借自己的劳作而生存的‘第二自然’由于自由选择和人为设计必然具有自由和创造的特征。”此处的“第二自然”即我们所理解的由主体活动所创造的属人世界。所谓属人世界是指在人类展开的“人化”(改造自然)与“化人”(提升自我)的实践活动中形成的人类社会的统一体。属人世界并不是在自然世界之外悬设的一个纯粹的人造世界,它源于并依赖于自然世界。首先,作为属人世界的缔造者的人类本身就是自然界长期进化的产物,其次,人类社会生存发展下去所依赖的物质资料的生产和再生产以及人类社会的生产和再生产都离不开自然世界所提供的各种物质基础。属人世界既蕴含着自然世界所提供的现成的东西,又包含有经过人为改造或创造出来的东西,后者体现着人类社会的本质特征。因此,属人世界的实质是融合了人类特有的意志、目的、需要等因素的人类实践活动的对象化成果,这个世界既是对自然世界原初形态的扬弃,又使人类生命的本质力量在其中得以显现。关于这一点,高清海先生指出“人有一个生命的本质,在这点上他与其他一切动物相同,必须服从于自然生命的生存本性人还有一个超生命的本质,这属于他在自身活动中创造出来的无形本质,这个本质不再受自然生命法则的主宰,而是由人自己的创造性活动所支配。人的双重本质投射于对象之中,在人的生存活动中同时也分化了外部的世界,即在自然界之上又创造出一个适于人的生存、生活的属人世界。”
属人世界是随着人与自在的自然世界的关系的变化而形成和发展起来的。在“自然经济”为主的古代社会,由于早期人类的自我意识和实践能力尚处于襁褓之中,人类社会的生产力水平非常低下,人们基本上只能够靠自然界提供的现成食物维持生存,所以,人与自然的关系表现为人服从于自然的统治,那个时候的自然世界是外在于人的无法违抗的权威力量。在这种情况下,人只能以超自然的形式去崇拜世界,以非人的形式去解释人,因此,追问万物本源、寻找终极存在和真理的本体论哲学就应运而生。随着商品经济的产生,伴随着机器大工业的发展和社会分工的加剧,特别是人类社会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不断地发现自然界的规律并揭示出越来越多的自然界的奥秘,人与自然的关系因为人的主体活动能力的增强而发生了变化,自然界在人面前不再那么神秘莫测,它是人类可以认识并改造和利用的,自然人化的印迹越加明显,属人世界的空间不断拓展。但是,当人们在科学理性主义的执着中放大了征服、控制自然的欲望时,却发现在这个由自己建造起来的物质世界中,人的存在日益被遗忘甚至被遮蔽。在日益膨胀的属人世界中,哲学的主题逐渐从认识论转向生存论,人与属人世界的关系因人与自然世界关系的变化而逐渐成为哲学特别是现代哲学研究的重点问题。在这一时期,现代哲学已不再去追求终极存在、猜测永恒本体、虚构理念了,而是把视线从关注那些属于彼岸世界远离现实生活的问题转移到关注人的现实世界和本真生存。这个世界非本体论的世界,也不是认识论的世界,而是实践生存的世界。在这个现实生成发展着的属人世界中,人的存在以及人的存在状态是主要问题。人们不仅仅要努力认识、解释自然去探索“真”,更要超越自然而然的世界去寻求属人的“善”与“美”,从而使人生活在“真善美”的世界中,把人生变成有意义的生活。孙正聿将人的这种生存状态描述为人生活于自己的“三重世界”之中。“人作为自然存在物,同其他生物一样生存于‘自然世界’人作为超越自然的社会存在物,生活于自己所创造的‘文化世界’人作为社会—文化存在物,既被历史文化所占有,又在自己的历史活动中展现新的可能性,因而生活于历史与个人相融合的‘意义世界’。‘自然世界’‘文化世界’和‘意义世界’,就是人类生活的三重世界。”因此,超越性生存的人的生活是“有意义”的生命活动,人活着不是为了某种存在的结局,而是追求某种终极的关怀,人对终极关怀的需求和渴望就以信仰的方式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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