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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仁慈江湖

書城自編碼: 3662734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者: 樊国宾
國際書號(ISBN): 9787559840219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9-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7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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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本书分为上下卷,分别有《师父》《父亲记》《从北大到南大》……二十一篇文章。在本书中,作者通过叙述与父亲、老师、同学、朋友的交往,阐述了对“人生江湖”的独特感受;通过对荆轲、宓子贱、卢承庆、李勉、椒树等古代传奇人物的解析,抒发了对传统江湖精神的奇异感喟;通过对李?米勒、朗西曼、赵元任、高二适、王澍、顾随、黄永玉、王世襄、李瑞清、海明威、方以智、李垂谊、马基雅维利、法斯宾德、何其芳、昌耀等人物身上江湖气质的描摹,传达出对“君子雄健、廓然大公”精神境界以及“鹰之轻盈、向死而生”的价值观的积极倡导。
關於作者:
樊国宾,出版从业人员,现居北京。《南方周末》副刊专栏作家、《读库》撰稿人。曾被朋友戏称为“包饺子喂猪先进工作者”。
目錄


师?父/005
观音在远远的山上,罂粟在罂粟的田里
父亲记/042
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从北大到南大/074
在这里读书,是为了蓄养一种“诗书宽大之气”
君子不器/129
一个白胖子!一个黑胖子!
艺术家的脾气/145
何妨做解衣盘礴一裸君?
前度佳公子/150
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掌血。岂止读书,交往也当如此
光头大哥/161
人家骑马我骑驴,人家忙官我忙戏
人达四谛/180
不懂以雅量驭人心者,再宏大的事业也行之不远
王大嘴/189
真正的生活,是多一些不一样的生活
何时,何时,何时才是尽头?/199
晚上急行军,胸前挂着闹钟,双目紧闭,小声地唱着《国际歌》
一场爱情考古发现/209
爱情永不再澎湃的那种灰烬感



有致有节的古风/217
远非一场刺杀未遂事件那么简单
清官崇拜与酒后开车/223
不露声色,一切搞定,这种境界叫“垂拱”
寂灭与功德/229
死是清凉的夏夜,曹孟德说过
恩重如仇/239
当年卿卿我我的“恩义”哪里去了?
妓女椒树/251
我这人放荡得很,根本做不了良家妇女
喝汉酒/256
仿佛一千只蚂蚁急行军去偷袭贲门
鸭子听雷/264
歪着头听雷,却是鸭子的权利
我爱重组,我爱弗朗叙美学/279
想到漂亮姑娘,痛感人生卑琐,举起菜刀,咔嚓一声,将虎掌齐根斩断。
我认出风暴/283
赴死的光荣,比死亡更强大
大江 大河 大酒/339
等有钱了,就把我喜欢的人统统养起来,让他们想干嘛就干嘛!
內容試閱
序 “仁慈江湖”乱弹
朱又可

张玞女士编辑了《骆一禾情书》,她转来几篇相关的文章,我从几位名家之外,唯独挑出来一个名字陌生的樊国宾的《一场爱情考古发现》。
张玞约略地说樊国宾是山西人,从事艺术出版,但从那时起我就惦念着这一位在写作圈外颇有实力的隐者。
于是约他在《南方周末》开起了专栏,专栏名他想了一大堆,我从中选了“仁慈江湖”。这四个字,庄重内敛,又有不露声色的对立的张力,仁慈与江湖,风马牛不相及,一个是李白式的“十步杀一人”,一个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后来,樊国宾才告诉我,“仁慈江湖”,是他的导师丁帆教授极少示人的一枚闲章。从江湖里面发现仁慈,或将仁慈注入江湖,这可不得了,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别开生面,人生大义存焉,一下子将某种久远失衡的价值,平衡过来了。
国宾其实就是这么一个人,半是庙堂半是江湖。
他从山西到沈阳,再从南京到北京,一路秉承的读书理想乃“君子不可以小道自域也”,他从未自我框限过专业或职业,而是以“君子深造自得”为准则,笃定践行知行合一的“士”的修为。
在东北,他结识了夜班编辑、摇滚青年和里尔克译者陈宁。相识的场面很有戏剧性,崔健演唱会人山人海,陈宁像费里尼的电影《阿玛柯德》里的叔叔在橡树上怒吼“我要女人”那样,也从一棵树上吼道:“老蓝老黄老绿!”从此之后,那些在沈阳街头的夜晚,在国宾的回忆里,有说不出的粗粝的青春的魅力,而随着陈宁的英年早逝,他自己的青春期也结束了。
他又从江湖回归庙堂,告别胡天胡地风流,考入了南京大学丁帆教授门下读博士。北大与南大的旨趣有所不同,如果说学府也是小江湖的话,那么这一江湖“转会”,让他进入了学术的新天地。
博士毕业的时候,他令人惊讶地决定离开学术道路而投身出版业。对于他的选择,丁帆教授不无惋惜,倒并不是担心徒弟会挨饿。可见,这师徒对于庙堂和江湖的分野之类,看法并不拘泥。
国宾跳进的出版业,原来是一个他自嘲的“火坑”。他现在同时肩负两家国字号文艺机构的管理重任,那又是不同的江湖,各种忙碌自不待言。拿他自己的话说,告别学术的二十年来,在世上磨炼,数度与流氓土匪蛇鼠小业主惨烈过招,不知荒芜了多少学术个性。心中难以释然的,是不曾改掉那些胶柱鼓瑟散漫放旷的毛病。
他的随身文件包里总是放着书,好整以暇,看上几页。酒后夜半回到家里,若有所思,则写下来,有时发到朋友圈。这些不急于出手的抽屉里的文章,有一种民间的色彩和况味。对于他这个文学博士来说,思接千载是“吾家事”,又勾兑了江湖,文字就有了力道,也就与同时代的文风拉开了审美的距离。
发在《读库》头条的长篇随笔《从北大到南大》,是少数几篇公开发表的文章之一。写这篇文章,他查阅了十年求学时期的日记,一笔一画不敢轻信记忆,那正是他承继下来的翔实谨严的学风的表现。
《师父》这篇,他倾注深情地写了颇有林下风、倡导与血腥江湖对立的仁慈江湖的导师丁帆先生。国宾说,丁帆教授现在称他“吾徒,亦吾友吾弟也”,甚或“吾当以弟子为师也”。他感谢北大和南大这十年读书给予他的两样重要的东西:一是“人能笃实,自有辉光”的道理;一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基于个人尊严的精神自由。特别是后者——“自由”在中国古文中的意思是“由于自己”“不由于外力”,夭寿不贰,此刻自在。
国宾的文字里能读出“骨”来,骨鲠在喉的骨,这能看出他从师读书所建构的知识“道统”的源泉来。这种“骨鲠”,是古道热肠的“夫子自道”,有一种不合时宜的“迂阔”,以及“刻舟求剑”的执拗。这种大言炎炎,散发出知识的辉光;这种知识美学,见证“知识就是力量”,可是知识不等于就是美学,它们不过碰巧地在他身上融合起来了。它们在他手里简直是野性的,狼奔豕突的,不是一种装饰,而是一种性格。
《大江 大河 大酒》,哎呀,国宾是善饮者,每到大江大河大湖大海边,辄邀一二同好,浮几大白,似乎要把大江大河点化成佳酿,鲸吞虹吸了去,一樽还酹江月。“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我一直不太明白,建功立业的圣贤们寂寂无名,而无事豪饮者却流芳百世,凭什么?可是转而一想,也对呀,饮者乃具有豪赌风范的舍弃者,遗世而独立,才为世所重,历代不汲汲于功名的放诞任侠之士,倒是颇合于“反者道之动”的“绝圣弃智”的真义。
喝酒之外,国宾兄还打过架,有一次在京城某饭局上,他将一个“艺术家”一脚踢飞起来,这种“名士”之风,令人不禁莞尔。
关于为什么会形成他的这种“知识美学”的风格,我想还有一个源头:国宾在大学时期也是一位校园诗社的活跃分子,所以,他的文学或学术之路是开始于诗的。“诗到语言为止。”也就是说,所有写作者都到“语言”为止,不然“言而无文,行之不远”,写那些劳什子有什么意思呢?
在一个语言比行为过剩的时代,在一个以取消人文气质为大趋势的世界里,在一个物质化的、财富拜物教的时代,知识显得特别没有力量,写作又何为?
我想,在一个“比”的语境里,写作就是没有意义的、可怜的、“无足观”的。可是,假如你不去比,而是为了自我拯救,进入精神甚至“精神胜利”的世界,进入外人难以理解的自我搏斗的场域,那么,写作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在别人眼中岁月静好,可是在像鲁迅那样“精神界的斗士”那里,却总有与不可见的恶作战的紧迫感,“两间余一卒,荷戟独彷徨”。关于这一点,保罗在《罗马书》中也证实了人的自我纠缠太厉害:“我愿意为善的时候,总有邪恶依附着我。”看,在朗朗白日下,与思想上的豺狼搏斗却具有危险性。
中国古人有所提醒,“学道而不能行者谓之病” 。软弱如我们,都可能是“病人”。所以,这种精神上的“行”,往往颇有“阻力”,有时候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因此,写作作为一种存在方式,“我写作故我存在”,你说它脆弱也好,你说它坚强也好,不停地写作,不停“行”所学所信之“道”,就如西西弗斯不停地滚石上山。关于这种情形,里尔克告诉后来者:“没有什么胜利可言,挺住就是一切。”
国宾在丁帆导师之外,还推崇顾随。顾随却是连自己也不相信的:“身如入定僧,心似随风草。”我想,“随风草似的心”,这才是人的普遍真相或窘相,而说出人的“软弱”“不堪”的真相是需要大勇气的。
仁慈构成一个江湖,它就具有一种力量。作为“软弱”的写作,瞥见自我的“虚无”和“荒诞”景况的思考或写作,不用说就是一种大解放的力量。
在一个像国宾这样的做事者那里,他自然知道,言之有物,要言不烦,少少许胜多多许。
转了一大圈,国宾以江湖的方式回到了学术,回到了仁慈的江湖。
至于他自己算不算“仁慈”,我也不知道。这是套用孔子回答季康子关于冉求和子路是否“仁”的问题:他老先生只知道两人治理千室之邑、千乘之国还行,“仁则吾不知也”。

师?父

小时候认为唐僧不配做师父:他没教过徒弟们半点功夫,反而动不动就念咒责罚,甚至断绝关系驱逐出门。寡恩刻薄至此,孙悟空竟然还能“夜思师父泪滂沱,报恩如此疚心多”,实在匪夷所思。
徐浩峰的电影《师父》则有点日式审美里“物哀”的余味,廖凡扮演的那个既潦倒又灰心的师父,在大激变时代里命运之式微,留与观众的恻隐之痛、累茵之悲,几近于不可承受之重。
那么,我们拜念的意义究竟又何在呢?

长大后渐渐懂了。“观音在远远的山上,罂粟在罂粟的田里”,师父之所以为师父,因为他是山上那个度众生者。世间之大,茫茫万劫,可能我们很多人终都会省悟到——一生只享受了“内触妙乐”是残缺的,因为这是罗汉和菩萨、小乘与大乘、享清福还是享洪福、苍生跟渊薮之间的区别。



20世纪90年代,正如崔健在同名歌曲《九十年代》里所唱:“生活中有各种感觉/其实心中早就明白/却只能再等待 等待/一天从梦中彻底醒来……”那时我正在东北一家出版社的文学室做图书编辑,与翻译《里尔克全集》后来又轰然死去的摇滚歌手陈宁日夜酗酒。我年少轻狂,像一只好斗的小公鸡,文艺批评文章频繁发表于几家行业杂志的头条,名字赫然排列在谢冕等大佬前面,心里不免会疑惑地想:属于我的时代是不是快到来了?!
但,我却并不快乐。我对自己不满,对我的单位,我的城市,我周围的方言,我的交往半径,我淤积已久无法蓬勃炸裂的情感……统统不满!论才量,我该做大事业、负大责任、受大痛苦、逢大绝望。目前这个小道场,轻风拂面而已,牛刀宰鸡而已,游戏而已。

按照存在主义的观点,“被抛”之生和“预判决”之死,都是人生的大规定性,是生存论前提。一生倏忽几十年,人既可变枯草,亦可成乔木;既可若蜉蝣,亦可类王虎,但终千乘万骑上北邙,统统逃不脱凋零、灭亡和消失。
那还怕什么!想做什么事,就应该立即去做。
作为一个草根loser,想改变现状,除了考博士还能有别的出路吗?1999年初春搜罗信息,发现北大已经考完了,南大还来得及报名——南大那几年在各类排行榜上正如日中天。
好吧,南大。
我是怎样坐着蜿蜒的绿皮火车,穿越辽东走廊华北平原江淮大地去南京赴考的?细节已完全想不起来了,只留下一些影影绰绰的记忆碎片:鼓楼校区湿漉漉的葳蕤大叶子植物,复试间内阅人无数的叶子铭先生面无表情的谜样目光……离宁前,心情迷惘,想不通自己踉踉跄跄到江南跑这一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犹豫半晌,在汉口路邮局把一本陋著邮寄给了中国现当代文学名家丁帆,里面夹入一张写满骄纵字句的问候便笺,大意类似唐代朱庆馀“画眉深浅入时无”那首诗。
二十年后,和崔健喝酒,他笑着说:有很多事你当时想不通,别着急,过段时间再想,就想不起来了。
据丁帆后来说,我的分数不算特别高,但他为一介白衣书生的来日可期而心念一动。
哪有什么小概率逆袭。我们日后如何,那些可喜或乏善可陈的结局,其实都有迹可循。

1999年暮夏,蝉声聒噪的酷暑中,抱定“闻道”的决心,我只身南下,来到师父身边。



幼弱龆年时,丁帆就在祖父膝下悬腕运笔,习书临帖。
他的字风流蕴藉,自成一格,文意丰沛淋漓,在书法界十余年已成料峭传奇,虽千金而尺寸难求。
因为他定下的规矩异乎冷峻:一不卖,二不允许别人卖。
只送。
他送起字来异常慷慨——前提当然是你这个人能入他眼——完全一派张伯驹、溥侗式的翩翩公子习气。倘有机会与他同桌吃酒,便觉其声光电火,庶几可与那两位同日而语。

前不久南大L教授专程来京,邀我在天桥看话剧《繁花》。散戏后去留学路的街边摊子烤串喝酒。聊及丁帆,他沉默了一会儿,半认真半戏谑地感喟道:我们和他不一样……人家是贵族。丁帆听到这个说法后,不屑地说:屁贵族。
少年时便资性朗悟,博闻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但生性顽劣,常率领一干孩童搅得周遭鸡犬不宁,人送外号“丁二爷”。
大学者陈乐素是史学大师陈垣的儿子,五岁即在家里读竹简斋《二十四史》。家庭的代际濡染,某种程度说,真是后天努力不可比的。与陈乐素一样,丁帆的童年经历与他的同代人是不大一样的。
优渥家境虽使他顺遂度过了那个万户愁苦的短缺时代(他那本趣书《天下美食》中有活色生香的种种记忆),后来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却让他吃尽了各类苦头。在苏北农村他曾误将点灯用的煤油当成地瓜干酒一饮而尽,差点见了阎王。 “知青文学”里大量文艺作品所描述的“有马好骑,有枪好背,有大森林”的浪漫神话,被充满了“荆棘”和“血雾”的现实戳破了。说到浪漫主义,今天全球范围内的很多现象——民族主义、存在主义、仰慕伟人、推崇非人体制、泛民主、极权主义——其实都深受浪漫主义潮流的影响,它们的共同表征是“精神状态比结果更重要,进而成为一种道德态度”,但我更愿意认为这态度作为个体生命价值观很好,若成为人类社会激烈实验的指针,结果大多是百罪莫赎之悲剧,比如丁帆成长的那个时代。

在好的年华里,他那些自幼名门养成的文明旧规,被凶恶蛮鄙的荒诞现实砸破击碎,直至彻底幻灭。他曾回忆自己的父亲如何从一个豁达开朗、极富个性的辅仁大学毕业生,变成了一个唯唯诺诺、与世无争的“好好先生”。
能走到今天,我想他会认为算是求仁得仁,并不觉委屈。
后来在盛年时,他也曾见过人世间冷的面孔,怨毒的攻讦,但仍八风不动,懋德稳重,气定神闲。原因可能有三:其一,得遇良师,境界阔达,祛除了心中的怨愤和执念;其二,立言立功,渐臻善果;其三,义结诸多耿介爽朗的知己朋友,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大慰平生。这些禀赋与获得来之不易,足以使一个人睥睨五蕴日常;这些修养与修炼聚沙成塔,终会郁凝为一种贵重品格。再加上性本爱逍遥,所谓事功洪福,便不再构成束缚。
他后来秉持终生的“启蒙”价值担当,与这几段经历一定有着深刻关联。

汪曾祺回忆起自己惨遭批斗等经历时,说:“我当了一回右派,真是三生有幸。要不然我这一生就更加平淡了。”记得有次聊起汪老这些没心没肺的话,丁帆突然扯高嗓门说:当然是这个道理。
人重要的不是年龄,而是经历。有些人活到一百岁也没经历过什么事。
《世说新语》说:“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所谓“周旋”,我的理解是:“自己”这个东西是看不见的,只有跟很强的、水准很高的、可怕的东西狠狠碰撞,反弹回来,才会恍然大悟“自己”是什么。比如面对屈辱时,去和它干一仗,你就获得了玩味它的资格,进而才能成为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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