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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他的蚀骨温柔

書城自編碼: 3636741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爱情/情感
作者: [中国大陆]苏皮皮
國際書號(ISBN): 9787201171340
出版社: 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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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1. 阴谋悬疑 都市豪门 真假千金题材,情节跌倒起伏,扣人心弦。
严谨,女主,飞行学员,也是FC集团流落在外的继承人。十年前父母空难死亡,成为孤儿。
身手贼好,略微有点暴躁,受到高层教员的不公平对待,啪,她反手就是一耳光……
齐敛,男主,*惨霸道总裁。西装很贵,尾戒很骚,神情很傲。
其实,拥有的很多钱,都不是他的,有一个漂亮妻子,只是名义上的……
这对欢喜冤家强强联手,挖出FC集团十年前的空难真相……

2. 非常爽直利落的逆袭题材,孤傲女飞行员扳倒假富家千金,与高冷总裁谈一场势均力敌、互相治愈的甜甜恋爱。

3.此书作者苏皮皮是小花阅读的全版权签约写手。小说元素多样化,故事曲折反转,符合当下多元化的影视市场阅读需求。
內容簡介:
十年前的一场空难,让严谨成了孤儿,也成了FC集团不为人知的流落在外的继承人。
十年后的FC集团训练室,飞行学员严谨技术精湛,却因为受到高层教员的不公平对待,而被迫一直停留在学员的位置上。
直到凭空冒出一个霸道总裁,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她面前,问她:“要和我结婚吗,还有亿万家产附赠哦——代价是,你必须听我的,比如,和我结婚。”
两人假扮夫妻,扳倒了FC集团另一位继承人——假千金宣雯雯,联手维护FC集团的稳定,也找出了十年前空难的真相……
好像集团里的每件事都错综复杂,而与你相爱却如此简单。
这位继承人小姐,陪你走了那么久,也该收了我了吧!
關於作者:
苏皮皮
小花阅读签约作者。
一倍苏两倍皮的结合体。
“德云社的编外女弟子”,相声界的明日之星。
今天也是脑洞大开的一天。
嘘——
我们的相遇,就是世间的美好。
已上市:《一失足成千古恨》《大梁生存直播间》
目錄
目录
楔子 空难中的少女
Part 1 愿意嫁给我吗,我亲爱的继承人小姐?
Part 2 齐先生,严女士,祝你们新婚快乐!
part 3 我家里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內容試閱
Part 1 愿意嫁给我吗,我亲爱的继承人小姐?
01 宣氏继承人
二零一九年。
FC民航公司飞行部,IPT模拟训练间内。
“目视飞行条件具备,能见度十公里,少云,云高1500米,起飞两公里后请向右转……”清冷的女声忽然一顿,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往边上的驾驶座上看了一眼。她这么一顿,后头两个数据记录员也停下手里的活,抬起了头。
见众人的目光都盯了过来,手握驾驶杆的中年男人似乎有些尴尬,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年轻女人没说话,只是颇含警告意味地低头望了一眼中年男人那只刚刚从她大腿上悄悄移回驾驶杆的手。
“没什么,”她收回了视线,继续道,“……右转后,请与地面保持目视联系,当前限速210节,高度……”
大腿上又一次传来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她能感觉到那双骨节粗粝的手正因为她的容忍而愈发肆无忌惮地挑战着她的底线,它的指夹盖里因为主人常年抽烟被熏得发黄,只要稍稍凑近,就能闻到那股呛人的刺鼻气味……
“怎么又停了?”中年男人听到她又没声音了,边责怪地问了一声,一边又用力地揉了一下。这种年轻姑娘大腿的手感,真是太好了!
这时,他听到边上传来冷冰冰的一声:“不用继续了,训练已经结束了。”
“?”
下一秒,不等他反应,一个厚重的平板电脑就被用力地摔在了他的脸上,坚硬的屏幕与下颚骨碰撞,发出一声重重的“哐”!
“啊——!!!”模拟舱内传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副驾驶座上的女学员“咔哒”一声解除了身上的安全带,冷眼望着边上被砸成熊猫的中年男人。
“再有下次,”她缓缓开口道,“我就直接往你下头砸。”
“……”模拟舱内众人,忽觉下身一痛。
女学员出了模拟舱,把手中的平板往不明所以的同事手中一递,丢下一句“上午请假”,便预备扬长而去。
“严谨你就走啊,你今天的模拟训练过了没有?”同事在她身后冲她高声问道。
“没有。”严谨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中年男人是被两个记录员搀着从茧型舱内出来的,过廊桥的时候没太站稳,还被地面绊了一下。那个叫严谨的女学员力气非常大,一平板下去他感觉自己骨头都要被她拍碎了。
“郑教员……你还是先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吧……”边上的记录员低声提醒他道。
下头不少学员都在拿眼睛往他脸上瞟,一个个鼓着腮帮子强忍着笑,真是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那个学员人呢?!”他吼道。
“走……走了,说请假一上午……”
“谁准她假了!让她给我滚回来道歉!!!”他一把夺过记录员手上的花名册,翻到那个学员的名字,眼神阴鸷,“严谨是吧,我记住你了……”
剩下的学员继续他们的测试,中年男人抱着花名册走到角落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他阴着脸,面上带着报复得逞似的笑容。
他叫郑斌,FC民航负责人宣夫人是他的亲姑母,正因为有这位姑母在,郑斌才敢借着测试的便利,肆无忌惮地调戏着这些年轻的女学员们。郑斌很聪明,太过分的事情不敢做,多就是摸摸碰碰过个手瘾,大多数人为了不得罪他,都吃个哑巴亏忍忍就过去了,像今天这位这么刺头的,倒是个。
“喂?有事快说!”手机里传来一个略显焦头烂额的女声,话筒对面人声嘈杂,似乎有人正在激烈地争吵。
“姑母是我,”他的面上不自觉地换上了讨好的笑容,连说话的调子都谦卑了八个度,“是这样的,关于这次学员改装通过的名单,我想向您请示一下……”
“自己处理,不用问我。”电话被“滴”地一声切断,对面的宣夫人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似乎没空理这些闲事。
此时,FC集团总部会议室。
宣夫人将手机搁回桌面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郑斌那些烂事,不用多想都能猜到,除了狐假虎威给自己找麻烦,他这个侄子活着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学员转正?什么小破事。眼前会议室里讨论的这件事就已经足够她糟心的了。
一周前,她所负责的集团下属子公司FC民航的一架地客A330型飞机在返程时,两台引擎同时熄火,飞机在空中失去动力。事故发生时,飞机距离机场还很远,终,机长不得已在水面迫降,硬着陆引发的巨大冲击力造成数名乘客受伤,产生了极大的社会影响。
事故发生之后,FC民航地面维修组和负责制造飞机的地客公司派遣的调研员共同组成了一支事故调查组。终,调查小组给出的调查结果是,机组误开了两翼发动机的排油口,导致燃油泄漏,飞机没油了才飞不回来的。
但是,机长徐谦以及机组人员却坚称这件事情并非是他们失误,而是飞机的燃油表坏了,油耗完了,屏幕上的数字却没动,所以,当他们预备降落时所看到的油量数字是错误的。那个数字,远远超出了地面起落架可以承受的重量,为了减轻重量,安全降落,机长这才下达了排油指令。
地客公司的调查组认为,是人为操作不当导致的事故,但FC民航机组人员却认为,是飞机本身的质量问题。
航班出事,且有乘客受伤,就意味着必须要有人承担赔偿。
飞机制造商和航空公司谁都不想做责任人,赔偿这么大一笔事故损失费,一时间,双方争执不下。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FC集团董事长宣老却忽然急病入院了。按照董事长助理传达的嘱托,在宣老康复之前,集团大小事宜都由董事长养子兼CEO的齐敛来代为处理。
宣夫人忍不住看向对面长桌的尽头处。那里端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少时家贫,获得集团自助完成学业,留学回来进入公司后,又因为能力出众,被老人赏识,并认为养子。
他今年才三十二岁,却已经是这家大型航空集团的首席执行官。
一想到她一个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要被一个毛头小子指手画脚地使唤,蹬鼻子上脸地刁难,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都怪那些不长脑的东西!连个燃油口都会开错!那个机长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她青着脸摁掉了电话。
“宣姨,电话终于打完了?”长桌尽头的男人打了个呵欠,“要不要我让子年给您捎杯咖啡润润喉咙?”这人嘴上喊着您,语气里可没半点对“您”的尊敬。
宣夫人:“齐总,董事长说了,他不在,所有的事情由您全权负责,现在情况紧急,您又何必特意让大家都停下来等我一个电话的时间呢?”
齐敛:“我看您一向对总部的会议比对您自己公司内部的都积极,我这不是积极配合,尊重长辈意见么?”
他说完,会议室里有员工偷偷在捂自己的嘴,外带抖肩膀。FC集团每周例行大戏,CEO齐敛单线击杀董事宣夫人,喜闻乐见,无比滑稽。
他的面上一年四季都挂着淡淡的嘲讽,好像在用眼神告诉他看着的所有人——你脏我眼睛了。小指上常年戴着一枚象征单身的尾戒,说话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拨弄着。
宣夫人被他嘲了句“倚老卖老”,安分下来,也不和他吵了。
齐敛收回视线:“既然您不渴,那我们继续。”
“诸位都知道,现在集团面临一场巨大的困境。今天早上的股价大家应该都看了吧?股价跌破新低,将近停板。大批中小股东正在疯狂抛售我们的股票,加上可能面临的巨额事故理赔,董事长现在不在,我们的竞争对手们都在虎视眈眈地对我们唱衰,所以我希望,如果在座各位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的,不妨先收一收,一起面对难关。毕竟……”他顿了一下,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眼前心思各异的众人,“谁也不希望一番争斗之后,只得到一个被掏干了的空壳子吧?”
“笃笃。”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秘书宋子年开了门,径直走到齐敛身边,冲他耳语了几句。
“老大,叫你去休息室,有人等。”
齐敛起身,冲着众人微微颔首:“诸位不妨仔细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话,临时有事,先走了,剩下的会议内容我会转交给执行办的宋秘书来主持,大家继续。”
齐敛说完,撇下被他甩包袱砸得一脸无奈的宋子年,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FC集团休息室内。
“您好,我还记得您。”齐敛与面前的老人握了一下手。
面前的老人是从国外赶回来探病的老人老友,齐敛从前陪着宣老一起飞去重洋外探望过他。老人和宣老的关系特别好,早些年没出国的时候,和亲兄弟也没两样了。
老人:“老宣突然病重,现在集团里乱成这样,你一个人能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齐敛:“谢谢。……时间很紧,我就不和您兜圈子了。听说董事长早些年离过一次婚,还留下来了一个女儿,您知道这回事吗?现在公司面临困境,她该回来发挥作用了。”
齐敛不带感情地谈到这件事,言语间把她当成了一个工具人。
老人:“是有这么个女孩儿,不过,她不是老宣亲生的,是他那个前妻出墙和别人生的。当初要不是知道那女人出墙,还替人家白养女儿养了那么久,估计也拉不下脸来离婚吧,毕竟那会儿年纪也不轻了……”
齐敛被这豪门狗血八卦听得一顿,继而开口:“……好的,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如果公司给了宣置业夫妻,那还不如现在就去申请破产,留笔钱给董事长养老然后我转投下一……”
他停住了,因为他发现老人在看着他。
齐敛冷漠道:“我开玩笑的。”
老人:“……”真看不出来。
不过老人清楚,齐敛的假设确实不怎么好笑,并且十分写实。宣老的侄子和侄媳妇,现在管控民航公司的宣置业夫妻,虽为宣家旁系,却一直想着夺权。然而宣置业就是个只会听夫人话的软耳根的草包,宣夫人这个女人虽工于心计,却没什么管理才能,集团要是真落到他们两个手上,那可真是彻底完蛋了。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为给你看一样东西的,”老人干咳一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齐敛,“你看看吧。”
齐敛接过去一看,照片的底页已经有些泛黄,看上去像是许多年前的旧照。照片上有几个人,其中一个齐敛认出是面前的老人,另外三人像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牵着一个几岁的女孩儿,四个人并肩站在一座巨大的雕塑前,片底的日期上标注着:1999.08.17。
这是二十年前的照片了。
老人:“照片上的那一家三口,是老宣的儿子一家。”
齐敛挑了挑眉:“董事长还有个儿子,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起过?”
老人叹了口气:“这孩子是自己跑出去的,老宣生气,向来不愿意多谈他。九九年那会儿那孩子来找我,是想请我帮忙解决他女儿读书上户口的问题,我才知道他这么多年根本不是失踪了,而是丢掉继承权跑出去改名换姓了,不但结了婚,还有了个女儿。求我帮忙的时候,他还叮嘱我说,千万不要向老宣透露他的任何消息,不然,他就只找个更隐蔽的地方继续躲了……”
齐敛伸指摩挲着手中的照片:“那您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老人沉默半晌,开口道:“他死了。”
“死了?”齐敛皱眉。
“这就是我为什么特意来找你的原因,”老人道,“九九年那次见面之后,我和他都一直有联系,后来我出国,联系困难了,就慢慢联系得少了。直到上个礼拜老宣出事,我估计你们这里会乱,这才动了让那个孩子重新回来的念头,结果我找人一查,才知道那孩子还有他的妻子,因为一场空难,已经过世十年了。”
齐敛思索片刻,开口:“……刚才说他儿子和媳妇都死了,所以,照片里那个小女孩还活在世上吗?”
老人点了点头:“嗯,如果你找得到那个丫头,她的身份或许可以解决你眼下的困境。”
齐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多谢您的消息,我知道了。”
临走之前,老人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齐敛一句:“那丫头无父无母,虽然现在利用她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站在长辈的份儿上,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照顾她……”
齐敛摊手:“您想要我怎么照顾她?给她当老师?当保姆?还是当奴隶?”
“……那倒也不必。”老人咳嗽一下,“丈夫呢?”
比起什么老师、保姆、奴隶这种用合同来绑定的关系,还是情感和法律上的绑定更为牢靠,它会迫使两个人成为共同进退的利益共同体。
但是,齐敛显然不太想买账:“凭什么?”他直接听笑了。
老人被噎了一下。确实,姓宣的家里的事情,凭什么让姓齐的去牺牲?
但他想到老友的孙女无依无靠,还要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卷入险境,心有不忍,于是坚持道:“……保护好她,这也是我给你消息的条件之一,齐敛。”
齐敛看了他许久,终于松了口:“……行,我勉强给他孙女做个奴隶,但如果有一天董事长醒了,我会从他那里把利息全都讨回来的。”
听到他这样说,老人放下心来,深深地回望了他一眼:“记住你的话,齐总。”
02 打脸郑斌
严谨独自坐在食堂的座位上,飞快地往嘴里扒着饭。她的时间总是很紧。
吃完晚饭之后她还要去电子阅览室内继续熟记模拟操作间的流程,之后再刷几百道题,睡前再把ICAO900句过一遍,才会去休息。这样的生活自毕业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两年半,她已经习惯了。别的学员们或许还时不时有空约着出去吃个饭,唱个K什么的,但是她没有。她必须尽快通过改装测试,成为正式的飞行员,为了十年前的那件事……
想到这里,她扒饭的频率不由得又加快了一些。
“你的通知单。”一张雪白的改装测试回执单被放到她面前,上头大大的“不予通过”四个字红得有些得刺眼。
“谢谢。”严谨伸手,将单子折起收好。
“好可惜,小雅那种天天恨不得抱着粉盒过日子的人都过了,你这么认真,居然都没通过……”发回执单的女学员感慨了几句,自顾自地坐到了她对面,试探着把头低下来,去瞧严谨的眼睛,“他们都说是因为模拟舱里出了事……严谨,模拟舱里出了什么事啊?”
……阴阳怪气,八卦猎奇。
“什么事都没有。”严谨懒得理她,将吃完的餐盘收拾好,端着它起身。
女学员也站了起来,堵在她面前,笑得不以为意:“欸,你别这么敏感嘛,我就是好奇……”
严谨抬眸望了她一眼,淡淡道:“借过。”
女学员被那道寒凉的视线一刺,不自觉地侧开了半边身子让她过去。
“谢谢。”
严谨将盘子送往回收处放好,身后传来那个女学员和朋友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我不过就是问问啊!她拽什么啊……”
“她不一直这样的么?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训练舱、电子阅览室来回跑,我当年高三的时候都没这么夸张……”
“呵呵,光会拼命有什么用?只要得罪了人,不还是通不过改装测试?她现在得罪了郑教员,我估计是彻底没戏了……”
“听说她是个孤儿对吧?难怪性格这么古怪……”
“我是孤儿吃您家大米了么?”严谨回过头来,双手交叉在前胸看着她,“我很忙,没功夫跟你吵,但你要实在寂寞想找骂,我随时奉陪。”
说完,她便丢下那群显得发慌的长舌妇,自顾自地走了。
晚间,严谨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同住的几个室友去外头玩了还没回来,她坐在桌边,预备拿出900句出来背。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人,她按下接听键,走到了阳台上。
严谨:“喂,肖老师?”
肖老师:“啊,严谨啊,今天模拟舱里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严谨:“没事。”
听筒那头似乎长叹了一口气:“欸,你这孩子,什么事情都喜欢一个人压在心里……怎么听你一句抱怨的话就这么难呢?”
打电话的人是严谨还在航校的时候的老教练员,姓肖,是一位退休多年的老机长,年纪大了不愿在家里干领退休工资,就被公司返聘到下属的航校去给学生做训练机的教练员。
还在航校的时候,他就喜欢做事认真、又肯吃苦的严谨,知道她没有父母,怜惜之余就更多照顾。当初飞行部去航校选人的时候,就是他竭力推荐的严谨。
“肖老师,”严谨对这位老教员还是很有感情的,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没事,您别担心了。”
听到她这么强调,对面的肖老教员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可能没事呢?严谨这小谨别人不知道,他清楚了。这孩子拼命的全部动力就是那个改装测试了,进航校到现在,五年,毕业之后等转正等了三年,好不容易熬到考试了,却碰上这种事情,真是……
今天模拟舱内的事情虽然没有往外传,但是严谨愤而离场,郑斌那个王八蛋又险些被砸破相,猜都能猜到里头发生了什么。郑斌在公司这么多年,那么些腌臜的癖好人家不清楚,他们这些老同事还有不清楚的?但是,知道他也没办法。
人家有姑母在上头撑腰,下头的人能拿他怎么办?
“小严啊……”肖老教员斟酌着开口,这件事他已经物色了许久,就想着什么时候跟严谨开口说,“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的儿子,他现在是集团总部的一位中层,你年纪也不小了,看明天有没有时间去……”
严谨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她听出来了,肖老师这是要给她找个男朋友简靠山。
不过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水水崩。她要是真相信找个靠山就能摆平一切,那这些年又何必过得这般争分夺秒?
严谨:“呃,肖老师,谢谢……但是我现在还没这个想……”
肖老师:“听老师的,你先去见见再说!”听到她想拒绝的话,肖老教员坚持道。
听到肖老师这么坚持,严谨知道他不会改变主意了,只好点了头:“……好吧。”
肖老师见她松了口,开始絮絮叨叨地商吹起自己介绍的那位青年才俊,听得严谨头都大了。直到,她再三保证明天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会毅然赴会,肖老师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严谨长舒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任何人到了一定年纪,都对做媒这种事情有着别样的爱好。”
她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希望自己将来老了不要也染上这么个爱好吧。
至于明天的赴会,她想明白了。
如果对方好说话,那就好生道歉求原谅;如果对方是个纠缠不清的人,那就想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总之,见面归见面,答应,是不能答应的。
与此同时,宣夫人家。
“姑母,这是这次改装通过的学员名单。”郑斌将花名册交到宣夫人手上。
“这个人怎么通过又被划掉了?”宣夫人的手指点在“严谨”那一页上。这个学员的理论课成绩非常高,也是学员中一个通过ICAO复诵四级的,但她的实操考试却是零分。
郑斌:“欸,姑母……这女孩儿脾气太冲了,我觉得她得再在学员那边磨几年……”
宣夫人扫了眼那个学员的照片,抬头淡淡地瞥了侄子一眼:“长得挺漂亮的,没让你得手?”
郑斌有些尴尬地冲她一笑。
宣夫人:“行吧,这种小事我不管你,还是那句话,别做太过分就行。”
郑斌忙不迭地点头:“谢谢姑母!”
“行了,看你那急色的鬼样子,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废物侄子?你要是能给我争点气,我哪里至于天天劳心劳神的?”宣夫人揉着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的事随你搞我不过问,但这里有件事情我要交代你去做,你必须听好了。”
郑斌一脸狗腿:“姑母您说!”
宣夫人:“明后两天,齐敛要来咱们这儿巡查,让他们都仔细着点,别让那小子抓出什么错!”
郑斌:“是。”
宣夫人:“这帮教员里头我谁都不信,你去给我盯着地客那帮人,必要的时候就算贿赂那些来调查的老外,也不能让咱们担主责!这笔赔偿要是真落到咱们头上,齐敛那小子还不得借机发难,找我秋后算账?”
郑斌:“知道了姑母,我记住了。”
……
一夜过去。
严谨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现在是中午午休时间,早上加训了四个多小时的女飞们洗完澡之后就基本上瘫床上不动了。严谨这种洗完澡还能神清气爽地把自己从瘫着的地方撕起来的,堪称豪杰中的豪杰。
“女英雄……“上铺伸出一只摇摇欲坠的手来,”您穿着训练服出去,是打算模拟舱里再爽个一两小时?您不怕猝死吗姐妹?”
严谨边扣边回答:“……谁说我要去训练了?”
上铺:“那英雄您大中午的不睡觉,这是要干嘛去?”
严谨轻描淡写地甩下一句“相亲”,然后翩然离去。
上铺的应了一句,又倒回被子里:“……哦,相亲啊。”
……
等会儿?严谨要去相亲?!
上铺迷茫地抓了把自己稻草一样的头发。
……活得还是太久了,啥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见到。
严谨这一身训练服相亲,那是有讲究的。
你说她不尊重相亲对象吧?这一身训练服穿在她身上腰细腿长,盘顺条靓,碰上某些癖好特殊的人,还能解锁某种奇怪的“制服诱惑”。但你要说她有多尊重相亲对象吧?这一身训练服架在身上,估摸着下一秒就能抱着绳子窜窜上个两层楼。
这是相亲呢,还是约架呢?
严谨按照肖老师说的,比约定的时间提早了十五分钟到了模拟舱边上的休息水吧。这里平时训练间隙的时候,会有许多下训的学员坐在这里休息,外带吃点东西补充能量,不过现在是晚上,所以没什么人。
因此,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水吧边玩手机的男人。
男人半靠在沙发上,微微仰头,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西装革领得看上去很有社会精英的感觉,小指上还带着一枚银闪闪的尾戒。他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刷手机,时不时地将视线从屏幕处移开,瞟瞟四周,好像在等人。
有坐得远一些的姑娘正从手机后置的摄像头里偷看他,比如严谨面前这位。
……水吧里就这么一位雄性生物,看来,是这位没错了。
严谨的目光遥遥落在他身上,心底默默地判定着对方的属性。西装很贵,尾戒很骚,神情很傲。
综合评价,绝非善茬。
似乎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严谨的视线,男人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四下逡巡一圈,然后锁定了视线的来源。
他放下手机,挑眉看着严谨,似乎在问,你哪位?
严谨径直走了过去:“你在等人?”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定眼前这位大姐他确实不认识之后,倨傲地点了一下头:“你找我?”
“对,我找你。”严谨往他对面一坐,开门见山,“很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看得出来您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但我觉得我们现在交往不太合适。”
男人:“???”猛然间被兜头一张好人卡,他有点懵。不光是他,边上偷看的姑娘们也是满脸的问号。
“抱歉,浪费你时间了,再见。”严谨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从沙发上起身打算离开。
她喜欢那种温文尔雅有礼貌的男生,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有点傲,有点作,劲儿劲儿的样子让她不是很喜欢。
“等等。”男人皱眉叫住了她,他已经从沙发上起身了,一脸的莫名其妙。那张吸睛的脸贴近了看,显得更加夺目,饶是她嘴里正说着拒绝的话,也忍不住被那眉眼处敛起的波纹所吸引,似乎它们存在于这样一张脸上都是一种罪过。
“上来就对着我一通胡言乱语,现在又忽然转头走人……小姐,”他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你不是这儿有点问题吧?”
“等会儿……”严谨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了,“你不是肖老师找来的相亲对象?”
男人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这个陌生女孩是把当成某个长辈介绍的相亲对象来拒绝了。
他差点没被这个女人的眼瞎气笑了,俊美的面容贴近了一些,仿佛想让她看清楚点:“小姐,你觉得……我这样的,需要相亲?”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也足以引起周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人的注意。周围传来一阵细碎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严谨脸大。
“更何况,”他打量着严谨身上的训练服,“穿成这样和人相亲,小姐,你是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婉拒不成就气场压迫吧?……挺横啊,这位小姐,你那位相亲对象碰上你,可真是无辜倒霉死了。”
这个陌生男人拿眼睛随便一扫,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严谨木了脸,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哇哦,厉害,全中。怎么着,要给您上个奖么?”
“不了,谢谢。”男人微微一笑,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现在话也解释清楚了,不如请回吧?”
严谨:“……再见。”
呵,那可再也别见吧。
男人笑眯眯地目送着她离开,然后坐会了椅子上继续玩手机。
三分钟后,一个一手攥着咖啡,一胳膊肘夹着文件袋的人从那边跑了过来,两巴掌把东西拍在了男人面前。
“咖啡!文件!”
男人被他拍得顿了顿:“吃炸药了?”
来人呵呵一笑:“齐总,如果您下回能做个人不把锅全甩给我的话我一定态度好点?”
男人,不,齐敛端起还冒着热气地咖啡小啜了一口:“那天是意外,老爷子的发小突然找来,我总不能把人晾在休息室里不管吧?”
来人仍旧一脸呵呵:“所以您就把我白扔给宣老二那俩口子可劲儿地糟蹋?”
齐敛听了一笑:“行吧,宋秘书,说说,人家怎么糟蹋你了?要不要我帮你把他们糟蹋回去?”
宋子年:“那我可谢谢您了……算了吧,您别自己口嗨浪过头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就行了。”
CEO齐敛单线击杀宣夫人的这种喜闻乐见的场景,是由宋子年这个秘书兼擦屁股老妈子的辛勤工作换来的。齐敛一向管冲锋不管善后,要不是宋子年每回在后面好声好气地给他收尾,宣夫人早八百年前就找一敢死队抱着炸药包杀到CEO办公室点燃,大家同归于尽得了。
齐敛也知道宋子年能这么帮他,一是上下级忠心,二是两人是真的风雨里一起闯过来的过命兄弟,他能怀疑任何人对他下黑手,但不会怀疑宋子年。
于是,齐总难得放下身段:“涨工资行么?”
宋子年冷漠:“这是钱的事么?”
齐敛伸出一只手:“三倍。”
宋子年:“成交。”
你看,他的这位好兄弟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好说话。
宋子年:“对了,文件你看看。”
齐敛手指一翻,拆了上面的封线:“宣家那个小孙女的资料?这么快?”
宋子年一笑:“那是,总得对得起您三倍的报酬是吧?”
齐敛边翻文件边跟着他一起……坏了,笑不动了。
宋子年见他表情有恙:“怎么了?”
齐敛沉默片刻:“……这女的未来可能会成为FC的董事长对吧?”
宋子年颔首:“你的计划如果进行成功了的话,那么,是的。”
齐敛抬头,认真地看着他:“如果我告诉你,五分钟前我已经把自己未来的饭碗给砸了,你怎么看?”
宋子年:“……”
齐敛将文件反举给他看,档案上记载着宋子年找到的关于那位女继承人的生平,正中间的地方贴着一张每个加入FC集团的员工都会拍摄的一张职业照。那张照片上的脸,赫然就是刚刚被齐敛气走的那个女人!
IPT模拟训练舱内。
今年的改装考试虽然结束了,但是日常的训练仍旧是要做的。
郑斌望着坐在驾驶座上专注训练的严谨,嘴边露出一抹阴鸷的笑容:“马上低空下4000,给她加一道雷电,好的,继续,一道紊流……好,现在1500,云层加厚,降低地面温度,增加湿度,准备机场进近。”
后头的书记员一边听从他的话在模拟器上加着码,一边在心中暗诽,这小姑娘怕是彻底把这个郑教员给得罪狠了,天气又冷又差,打雷下雨,到处是紊流云,这要搁在现实里,所有航班都停飞了!哪有这样给人家做测试的?这不是难为人么?!
三分钟后,严谨面前的屏幕被警报器的红光铺满。
——果然,坠机了。
她一言不发地解了安全带,郑斌见她要出舱门,跟在后头一起走了出来,当着其他舱外等待学员的面,不住地挖苦她:“你这种专业能力还参加改装测试?难怪昨天过不了。你是我们公司航校训出来的?谁选的你?怎么进来的?该不会是走什么不正当途径……”
说着,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流连,停留在她的大腿上,似乎是在回忆操作舱里那醉人的触感,脸上的表情逐渐暧昧起来……
严谨一直告诉自己“忍着,别惹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这种毫无遮拦的下流,还是把她恶心到了,活像是吃了蛆一样难受。
严谨:“郑教员,你知道那种从小没有父母的人,一般都会怎么保护自己吗?”
郑斌:“怎……”
话音未落,一只拳头兜头飞来,比昨天的平板更痛更直接,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反应就“嗷”一嗓子扑街在地。长期沉溺于酒色的身体仿佛一个散了架的风筝,破破烂烂的地黏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严谨活动了一下自己揍人揍得生痛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如咱俩试试,看看谁先弄死谁?”
郑斌已经记恨上她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通过改装测试,而对她来说,通不过考试和打伤中层被赶出公司,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郑斌擦了把嘴角的血,恶狠狠地瞪着她:“严……谨……”
严谨:“干什么?还嫌刚才那下记忆不够深刻?”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不必了,够深刻了。”
一只宽大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回过头去。
压在她肩上的尾戒反射着莹莹的冷光,身后男人的眉眼,被训练室外强烈的灯光照得匿在一片模糊的光斑和阴影里看不太清,但她直觉,他的脸上是带着笑的。
严谨认了出来,是昨天那个被自己拒绝的相亲男。
他微微一笑,按在她肩上的手不由分说地轻轻一带,将人护在了自己身后:“爽过之后就得收敛了,不然你以后会给我惹很多的麻烦。”
严谨皱眉:“你谁?你掺和进来做什么?”
那人沉吟道:“路过,看个热闹……哦对,顺带拔刀相助。你要不要收回昨天那张好人卡,来个以身相许?”
严谨望着这个似笑非笑的男人,脑子里闪过两个字——轻浮。
“齐总?”看样子郑斌似乎认识眼前的男人,他有些摸不准这人怎么突然会出现在模拟训练舱边上,强笑道,“怎么,齐总你认识这位学员?”
严谨有些疑惑地注视着男人宽大的背影,还有郑斌那难得有些忌惮的神情,郑斌刚才叫他齐总?
齐……齐……
她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FC集团没有第二个齐总,眼前这个男人是这家公司的执行官——齐敛。
她想起昨天晚上回去之后,肖老师打电话过来时略显抱歉的声音:“不好意思啊小严,我那朋友的儿子临时有个会要开,没去成,真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轻浮的男人,和想象中总部杀伐果决的FC执行官……
她看看齐敛,再看看郑斌。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轻浮的画风倒是挺一致的。
呵,这公司没救了,等死吧。
听到郑斌的话,齐敛面不改色地摇了摇头:“不认识。”
郑斌:“那你是来……”
齐敛耸耸肩:“我说了,路过,看个热闹……顺带,拔刀相助。”
其实他刚才不打算这么快就出来的,主要是宋秘书觉得再不拦着一点,就得打120急救了,到时候善后很麻烦。
齐敛怕麻烦,这才“不情不愿”地站出来拦住了严谨,否则,他是很想看一出现场版的拳皇的。
郑斌看着他那副“闲来无事,多管闲事”的样子,心里有些吃不准他想干嘛。他其实有些怕齐敛,自从齐敛坐进执行官办公室内后,宣夫人三天两头就要在下面的人面前痛骂一顿这只“笑面虎”。
“别紧张,郑教员,”他冲着郑斌微微一笑,神色有些慵懒,“我当执行官以来,还是次到民航这边来,对于很多事情好奇心都挺大的,比如说……”他对着那头看戏的宋子年招了招手。
宋子年走了过来:“齐总您吩咐。”
齐敛:“刚才听到郑教员训那个学员训得我都好奇了……子年,我记性不太好……我问问,刚才那种天气条件下,咱们航司的航班一般都是要全线取消的吧?”
“是的齐总!”郑斌看着那个宋秘书用力地对着齐敛点了一下头,接着回身冲他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得郑斌有些不寒而栗,“不过……像郑教员这种级别的教练员我就不知道了,没准儿行呢?齐总不知道,郑教员的级别可在不少经验丰富的老机长之上呢!每年对机长等级的复核考试也都是由他进行的……”
“哦……原来是这样!”齐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转头对郑斌一笑,“郑教员也知道,上周我们的航班才出了事,我实在是想知道我们公司好的驾驶技术到底是什么水平……郑教员能让我看看吗?”
说到后,他渐渐压沉了声音,含笑的眼眸望向郑斌,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明明是在笑,但你却觉得要是不答应他的话,下一秒,他就会把你的脖子拧下来。
郑斌呼吸一窒。
齐敛还在笑:“做个示范而已,郑教员那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我会对你做什么?”
你不会么?郑斌不信。
他现在拿捏不准,要是当众拒绝了的话,下头那些学员会怀疑他根本就是个酒囊饭袋吧?
算了!
他咽下一口唾沫,他摸了这东西十多年,一万多的机时,还怕这么一个年轻门外汉的刁难?
“当然!”
齐敛见他答应了,眸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子年!”
“在!”
“按照刚才那个学员的测试内容,给郑教员来份一模一样的,”他的唇角高高扬起,“……郑教员,没问题吧?”
“刷——”
郑斌的背上,冷汗忽然就下来了。
“嘟嘟嘟——”刺耳的警报声伴随着红光在整个模拟舱内炸响。
郑斌松开手中的手柄,颓然地瘫软在驾驶座上。
他刚才当着那么多学员的面坠机了……
那个该死的齐敛居然让人开了大屏幕投影转播,说什么要所有学员一起揣摩学习!学他个王八蛋!!!
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在他肩上拍了拍,他怔怔地回过头,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掩藏在笑容下的恶劣,他忽得暴怒,冲齐敛冷笑一声,压低嗓音道:“齐总,我知道您是看不过想给那姑娘出气,你们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你羞辱我也没关系……但是,我姑父姑母可都是宣氏本家人,您虽然是CEO,但不过是董事长的养子,这个节骨眼上,何必为了些不相干的人给自己找不痛快呢?您说是不是?”
齐敛听完,打了个哈欠:“……我好害怕哦。”
郑斌:“你……!”
“别这么容易生气嘛,”齐敛面上带着笑,手却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把他钉死在了椅子上,“听着……,你知道自己羞辱的是谁么?我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她。要是让生病的董事长知道他孙女被你这么对待,你已经死一百次了,几个姑父姑母都救不了你。”
郑斌瞳孔放大:“!”
“第二,”他收回按在郑斌肩上的手掌,“这个人我有用,谁要是找她的不痛快,就是公然和我作对。公然和我作对是什么下场,希望你的那位姑母有好好地警告过你。”
说着,他快步走出舱门,下了廊桥,全然不顾身后一脸震惊追出来的郑斌。
他在严谨跟前站定,伸手褪下小指上的尾戒:“临时起意,什么都没准备,不管你介不介意,我就先用这个代替着了。”
严谨一脸懵:“???”
就在方才的几分钟里,他已经迅速做好了决定。
他挺没兴趣给哭闹撒娇的小女孩当保姆的。昨天和宋子年讨论了许久,两人得出的结论是威逼不成就利诱,只要这个继承人在他们手上,打断腿监视起来当个听话的傀儡都成。
……直到看到刚才严谨的暴力行径,他的想法变了。
这女人无法无天的样子实在是太对他胃口了。
齐敛望着她,戏谑一笑:“愿意嫁给我吗,我亲爱的继承人小姐?”
严谨心说,真是见鬼了。
03 父母死亡疑团
“你什么意思?”
“齐总您在搞什么飞机?”
严谨和宋子年一左一右地站在齐敛面前,气势汹汹,前后问罪。
齐敛半靠在老板椅上,揉了揉太阳穴,脑仁儿有点痛:“你们俩一个一个来行么?吵得我头疼。”
面前两人对视一眼,宋子年比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严谨:“你谁?干嘛?什么意思?”
齐敛挑了挑眉:“言简意赅,我喜欢。”
严谨:“……请你回答。”
齐敛:“FC首席执行官。有事找你刚忙。刚才是在向你求婚,所以你考虑好了么,我们什么时候去打证?”
严谨差点气笑了。打证?什么证?给您老打张伤残证?
宋子年见她问完了:“好的,该我了……齐总,我们昨天已经商量好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忽然改主意?”
齐敛指了指严谨:“因地制宜。”
严谨:“……”你制的哪门子宜?!
齐敛一脸遗憾:“子年,跟了我这么多年,你都没学会遇事随机应变么?”
宋子年忽然有些期待严谨把面前这位揍成郑斌同款时的模样了。他不会拦的,不会拦的!
严谨终于忍无可忍:“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根本不认识你。”
刚才的情况她完全是一头雾水,被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男人莫名其妙地当众求婚,这种事情搁在任何人身上,恐怕迷茫也不会比她现在少。
齐敛向她伸出手:“戒指还我一下。”
严谨:“……”她忍住骂人的冲动,将戒指丢还给了他。
齐敛伸手“啪”的一下接住,调侃了一句:“准头不错。”
严谨:“……说重点。”
“好的,没问题。”齐敛将戒指套回了自己的手指上,摩挲着它,仿佛找回了自己的本体。他重新向严谨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齐敛,你爷爷的养子,比你大5岁。你将来要是想把我当成长辈孝敬的话,我也不介意。”
严谨冷脸看着这个明晃晃占她便宜的人:“……等你哪天死了我一定孝敬,继续。”
齐敛勾了勾唇角,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排斥:“子年,给她。”
“得嘞。”宋子年将昨天的那个档案袋递给了严谨,早在齐敛将严谨带进休息室之前,他就已经备好了东西,随时准备开始谈判。这就是一个优秀秘书的素养。
严谨拆开一看内容,皱起了眉头:“你还调查了我?”
档案上写的,全都是关于严谨个人的一些基本情况,从刚出生到航校毕业进入FC民航,一个人的生平,只需要薄薄的几张纸就能概述清楚。
齐敛:“你其实并不是什么无依无靠的孤儿,而是我们FC集团董事长宣成国的亲孙女。你爷爷现在重病入院,集团内部群龙无首,一片混乱,我需要你继承人身份的帮助,帮我稳定好军心,不要让下面的人变成内斗中的一盘散沙。”
严谨看着手中那几页薄薄的纸张,沉默着。
从父母过世之后,她几乎每晚入梦之后,都会回到十五岁的那个早晨,情景再现。
“爸爸妈妈要去看望一位许久不见的长辈,小谨在家里一个人要好好的哦……”
她无数次疑惑过,长辈?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一直孤身一人没什么亲戚,母亲倒是有双亲,可也在她出生前就因病去世了。哪里来的长辈?那个长辈知道父母过世了吗?
现在,破案了。
她冷冷一笑,抬头望着眼前提出要求的人。一个姓氏不同,十多年不曾过问他们情况的人,忽然跳出来要她去做什么劳什子继承者,他怎么敢提出这种要求,他怎么有脸提出这种要求?
严谨缓缓道:“……所以,是我那个所谓的便宜爷爷叫你来的?”
齐敛:“那真抱歉让你失望了,在你那个便宜爷爷倒下去之前,估计都不记得世界上有你这么号人。”
严谨笑了:“是你自己的主意?你疯了么?我凭什么牺牲自己的婚姻还有人生去帮你?你以为你是谁?”
齐敛点点头:“嗯,说真的,当初有人这么对我提议的时候,我也觉得他脑子有病。”
严谨哼笑一声。
“不过,你呆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调查你父母的死因么?10年前的空难,FC集团以意外将其草草结案,对这件事情,你心里其实一直抱有怀疑,对吧?”齐敛一语道破她的目的,“可是严小姐,一个小学员的力量和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的力量,孰轻孰重你不会不知道吧?既然我想利用你,你要是有本事,就反过来利用我,这样,我们不就扯平了?”
“我利用你做什……”她忽然一顿,恶狠狠地盯着齐敛,“我父母的事情,你知道?!”
“别一副看阶级敌人的样子看我,我可不是你的仇人。”齐敛见她神色不善,开口道,“原本怕你伤心想等查清楚了再拿出来的,现在看来,还是应该让你看看……子年,去拿给她。”
宋子年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快步走出了门。
“什么?”严谨不解。
“一件或许你很感兴趣的东西。”齐敛拨弄着戒指,嘴角噙起一抹神秘的笑。
一刻钟后,宋子年捏着一张影印纸进来,齐敛示意他交到严谨手上。
严谨接过,一愣:“这是?!”
“你父母的失事报告,”齐敛道,“知道你的存在之后,我便立刻让子年着手去查了。”
报告上显示,根据黑匣子的记录,飞机坠落在水边,原因是右发动机过载,起火停转。据塔台的空管人员事后回忆,当时操纵这架小型机的驾驶员徐为民发现右翼处的发动机起火,预备放油迫降,但他没有意识到当时他的所在高度已经过低,空中的水汽不够为引擎降温,机尾喷出的高温热焰直接将机翼处排出的燃油点着,导致飞机于空中直接自燃爆炸。
于是,该事故在当年调查完后,被判定为机长操作不当产生的意外事故。
严谨沉默了许久,缓缓道:“这份报告没有问题。”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她心中一直怀抱着一个巨大的疑惑,比如高空排油迫降,这是一个连本科学员都能完成的常规操作。一个经验老道的在职正式飞行员有多大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当她看到齐敛递来的黑匣子报告的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既疲惫又无奈。报告上的内容条理清晰,严丝合缝,几乎所有的描述都合乎逻辑,难道父母的死因,真的只是一场飞行员手滑引发的意外?
可是……
如果真的只是一场意外,那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还要刻意递给她?
严谨猛得抬头,望向对面的齐敛。
她冷声道:“……还有什么?”
齐敛被她那眼神刺得眯了眯眼:“严小姐,我提醒你一下,我们是合作关系,如果你以后继续用这种态度和我交流的话,我不保证……”
严谨眼中的期盼几乎要把他扎穿:“别扯废话,回答我!”
“……”齐敛一顿,俯身上前指给她看,“你仔细看看,这份报告是不是少了些什么东西?”
边上的宋子年看到,齐敛说这话的时候把头也凑了过来,和严谨贴得极近,仿佛再低一点,就能吻上她的发顶。这种架势,换个正常女生早就红着脸退开了,然而面前这位却仍旧捏着纸页,一副岿然不动的老僧样。
虽然齐敛这些年一向无差别散发魅力,半点节操底线都没有,但面前这位委实有些过于不给面子了,有种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的感觉。
严谨又盯着报告,仔仔细细地重新看了一遍,黑匣子记载,飞机失去动力的时候是在6000米左右的位置,之后快速掉落到低空,这是合理的。虽然这种轻型机按道理可以在失去动力后维持高度直线滑翔一段时间,但是也不排除机身不稳,瞬间下坠的可能。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调查员应该会首先查看发动机的具体损伤原因,看看究竟是什么导致了它的机身不稳。
是油管?是液压系统?还是转动叶片?抑或是内部线路?到底是什么引起的高空瞬间下坠?
齐敛盯着她的表情,见她眉头越蹙越紧,额头上三道线重得仿佛能挤死苍蝇:“看出些东西了?”
“这里面少了关于发动机损伤部位的详细检查报告,”她能看出来不奇怪,她是学这个的,但她倒是有些讶异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也懂飞?”
“不懂,”齐敛淡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怎么让懂这些的人帮我做事。”
严谨明白了。鱼饵下够了,他要开条件了。
“说吧,怎样才能看到完整的记录?”她不相信调查人员真的没有发现发动机的问题,更像是被刻意隐去了。
齐敛见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想要的问题,愉悦地打了一个响指,缓缓道:“很简单,留下来,成为继承人,我会拼劲尽全力帮你拿到董事会的权限,让你看到被隐藏起来的全部真相。”
他那含笑的眼中带着浓浓的蛊惑,仿佛用宝藏诱惑人与他签下出卖灵魂协议的魔王所罗门。
“和我结婚,我以此为名入赘住进宣宅,跟在你身边,帮你快速在家族中站稳脚跟。你要做的只是成为继承人,继承大笔财产,摆脱现在贫困的生活状况,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全权处理好。”
“如果你担心的是我们的婚姻的话,我只是需要这份婚姻在董事会上提供的支持,让我维持稳定直到董事长康复,在那之后,你可以随时解除这份关系,对外还可以将离婚的全部责任推到我身上……无论怎么样,吃亏的也不会是你。”
后他问道:“严小姐,是寻找真相,还是就此放弃,你,想好了么?”
严谨的嘴巴张了张,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这时,一通电话切了进来。
宋子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变了脸色,将手机递给了齐敛。
齐敛接完电话,抬头打量起严谨,神情几分戏谑,几分期待:“我想带严小姐去一个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严谨:“什么地方?”
齐敛:“嗯……怎么描述呢?去了就知道了。不过我保证,严小姐之后一定会感激我的。”
04 打脸宣夫人
宣家主宅。
两扇气势恢宏的大门缓缓打开,上面筑满了防盗的雕花压铜立杆,门头上镀金花件勾勒出衔着橄榄枝的飞鸟,把手被擦得晶亮亮的,一看就是有人在定期上油维护。
“到了。”车停下之后,齐敛替她拉开车门,伸手示意她扶着下来,见她有些迟疑,浅笑着补充了一句,“刚才怎么答应我的?”
“……”严谨太阳穴跳了跳,然后闭上眼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忍着不适将手伸给了他。
手心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这男人大概常年用笔,食指的虎口处结了一层厚厚的茧子,蹭上去如海砂般粗粝,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齐敛握住她的手,胜利的笑染上唇角:“……这样才讨人喜欢嘛。”
严谨剐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保证下一秒就能让齐敛的手掌和他的手腕分家。
方才在车上,齐敛告诉她,他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就是严谨原本该出生的地方,也就是她的家。只不过,现在有一个不长眼也不要脸的不速之客仗着主人不在,眼看着就要鸠占鹊巢了。
严谨嗤笑一声,半躺在后座的靠背上:“那可真是抱歉了。你说的那个地方,我一没兴趣二没归属,谁爱占谁占着,不关我的事。”
她一副“两手一摊,啥也不爱”的样子,摆明了是想气齐敛,让他着急上火。
然而,边上坐着的那位端的那叫一个四平八稳毫不在意,嘴角居然还挂上一抹笑:“你就不好奇那个人是谁么?”
严谨:“不好奇。”急死你,呵。
齐敛也不生气,揉了把她的头发叹着气:“现在的小女孩真幼稚,总觉得抢个玩具的事大人也会和她置气。”
严谨:“……”谢谢,有被内涵到。
齐敛:“那个人啊,她的侄子你认识……对,就那个不让你过装备考试的郑斌,你以为那小子为什么在你们这些小学员面前那么横啊?就是因为有我要带你去见的那个人撑腰。”
既然提到了改装测试和郑斌……
严谨伸手拍了一下宋子年的驾驶座靠背:“开快点,我们赶时间,谢谢。”
宋子年:“……”
齐敛望着她,嘴角含笑:“……这么睚眦必报?”
严谨点了点头,嗤笑一声:“对,就这么睚眦必报。”
……
思绪收回,她已经跟着齐敛走进了一座藏在屋后的花园,欧式小喷泉“扑扑”往外吐着水,一个打扮入时的中年妇人正坐在院中央的一个小亭子里,喝着咖啡赏着景。
几只小虫子绕着她飞着,扰得她渐渐有些不胜其烦,沉下脸来: “管家!”
管家闻声赶来,向她微微躬身:“夫人。”
被称为夫人的女人指着一大片蓝色的花草,嫌恶地摆了摆手:“难怪老爷子会突然重病住院,你们养这么多蓝花楹做什么?不知道这东西又难养又招虫么?给我铲了!”
动手的花匠为难地停了手:“夫人……这可是老爷子喜欢的花……”
“喜欢重要还是身体重要?”她美目一凛,“万一老爷子将来出院了,被这花招来的虫子叮了咬了再染上什么传染病旧疾复发,你负责还是我负责?!”
管家当然不敢负这个责,赶紧吩咐下去:“夫人的话都没听到是不是?把这片蓝花楹统统给铲了!”
空气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宣姨,好威风啊。”
宣夫人闻声望了过来,先是看到齐敛,随即看到跟在后面的严谨,还有拖着两个行李箱的宋子年,眯了眯眼:“齐总这是把行李都搬来了?怎么,终于打算下定决心彻底改姓和我们做一家人了?”
宣夫人和齐敛一向水火不容。宣夫人看不惯齐敛虚伪,齐敛看不上宣夫人脑残。他们俩的和平仅限于在公司内不能太难看,这要是搁在私底下——捅死得了,抢救都不必。
果然,齐敛耸了耸肩,立刻回敬了回去:“……可不敢。花花草草您都能来个下马威,我算什么?”
宣夫人被他刺得重重一皱眉,随即目光落在了走到他身后的严谨身上,疑惑道:“你有些眼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齐敛挑眉,讶异地望向望向严谨:“认识?”
严谨呵呵:“你说呢?”
齐敛:“好的,那现在赶紧过来膈应一下自己。”
严谨:“……”
宣夫人是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她知道,齐敛这么肆无忌惮地嘲讽,无非就是想激怒她,让她丧失理智。
然后他再看着疯狂的自己轻描淡写地来一句:“宣姨近是不是精神状态不太佳?发这么大火,要不休养一段时间,我给您找个心理医生陪您聊聊泄泄火?”
她才不上当。
不过,至于齐敛带来的这个女人。宣夫人却是认出她来了,这个姑娘不就是前两天没被郑斌得手,得罪了他,然后被划掉了名字的姑娘么!
她嘴角显出一抹冷笑,哟,齐敛该不会是觉得,他找着了郑斌徇私调戏女员工的把柄,带着这个女孩找她兴师问罪来了吧?
问题是这种小事也配来质问她?齐敛是不是在执行官那个位置上坐太久了,脑子都昏到发起梦来了。
“齐总,”她从容优雅地勾了勾唇,“你身后那个小姑娘,我看着还挺眼熟的……哎呀!你瞧我这记性,这不是我们家斌斌那天给我看的照片么?咳,这丫头斌斌喜欢着呢,还说想和她交朋友……怎么样啊,小姑娘,你喜不喜欢我们家斌斌?”
她的眼睛没有看齐敛,却是一直盯着严谨。
那骄矜含笑的眼眸仿佛在告诉她,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过就是我手中可以随意捏死的一只小蚂蚁,识相些就自认诬告,如果硬要陪着齐敛一起折腾,我也不介意让你知道一下自己的下场。
“斌斌?您说郑教员啊,”齐敛淡淡一笑,“他对继承人不敬,一个小时前,我已经替您教育过他一次了。”
宣夫人眉头一皱,捕捉到了他话里的一个关键词:“继承人?”
齐敛转过头,笑着问身后的严谨:“严小姐,您的祖父还没有过世,有人就要对家里的东西下手了,还侮辱您,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严谨冷笑着望着宣夫人,一字一顿道 :“那、不、如、把、她、扔、出、去、好、了。”
齐敛赞许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站在后面提着行李的宋子年就这么肉眼可见地看着对面宣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鼓着腮帮子,强行忍着笑。
老大这招真是太损了。
说真的,这种话从一个陌生小女孩嘴里说出来,比从宣夫人已经产生免疫抗体的齐敛的嘴里说出来杀伤力要强上好几百倍。
果然,宣夫人停顿许久才止住自己飞速飙升的血压:“什么继承人……齐总究竟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齐敛体贴道:“子年,给宣姨翻译一下。”
宋子年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DNA检测单递到宣夫人面前:“齐总已经把血样送去化验了,是真是假,迟明天早上夫人您就能看到结果。”
宣夫人面上神情几变,他们如此笃定,又敢拿出DNA检测单,不会真的有什么继承人吧?
老爷子那儿子不是已经……等等,难道他真有一个所谓的遗孤留在世上,还让齐敛给找了回来?为什么这事儿完全没听说过?老爷子瞒下来了?还是别的什么人瞒下来了?
齐敛一笑:“宣姨,您怎么说?”
宣夫人终于定下了心神,即便心如擂鼓,但在众人面前,她仍旧是一副优雅得体的贵妇人模样。
她含笑道:“好啊,齐总,那明天我就等着看了。”
说完,她便匆匆离开了主宅,她要赶紧回去找自己的丈夫宣置业商量对付这个意外的对策。
宣夫人家中。
“什么!孙女?!”宣置业听完夫人的叙述,大惊失色。
宣夫人:“是啊,我当时也给吓着了,但我仔细看那女孩,确实和那个死掉的宣兴家长得有几分相似。”
“该死!”宣置业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神色惊恐,“咱们当时费尽心机才把那架飞机给……”
宣夫人用力按住了他的手,警惕地往周围看了一眼,旁边扫地抹灰的佣人们纷纷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她摇了摇头,示意丈夫不要再往下说了。
宣置业其实胆子很小,他这么些年能牢牢把控住民航公司这块肉,全仰仗他这位强势的夫人。
此时,他也只能再度向自己的夫人求助:“老婆,你说那女孩到底是谁保下来的?当初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要是有风声的话,我不会漏掉这么一个……你说,会不会是来报复咱们的,万一她查出些什么,那咱们……”
“你怕什么!”宣夫人厉声打断了他,面对这个怂包丈夫,她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当年的事我全部都给你处理干净了,不然你宣置业能安安稳稳得有今天?”
宣置业自然知道,老婆是有本事的。
十年前老爷子同样是突发急病,集团上下人心浮动。老爷子跑了儿子,女儿又只有十来岁,刚上初中,完全不顶事。宣置业知道自己没用,不敢谋夺家产,浑浑噩噩地站人家的队,等着人家胜利之后分一杯羹。
这时,是宣夫人在敲着他的脑门提点他:“你是侄子,但你也姓宣,你怎么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承下这个集团?将来人家喊你一声老人,不好听?”
宣置业摇摇头:“可是我听说他们已经找到我叔叔的儿子了,正打算趁着老爷子病重探病的名义把人喊回来呢,喏,等到明天,去接他的飞机都出发了!”
宣夫人:“这不是还没出发么!你怎么就打退堂鼓了!别说它没出发,就是出发了,我也有本事把那架飞机给他打下来,绝不让他安全落地!”
次日中午,M市播报轻型飞机坠毁事件,宣置业带着勘察组的人赶到现场。现场勘查组的人收走飞机残骸,带回总部检测事故原因。这时,宣置业接到了夫人打来的电话:“没有做不到的事,只要你敢去想。”
后来,事情真如他夫人所说,事故被定义为意外。
在这次事件中起到主导作用的宣夫人抚上御下,稳定军心,等到宣老爷子病好出院后,宣夫人已经帮着宣置业拿下了FC民航的负责权。至此,宣置业事事以夫人唯马首是瞻。
宣老爷子或许是从这件事情后看到了集团上下的野心,一手拔了年轻的齐敛上位,让他传达自己的意志。当自己不在的时候,齐敛就是集团内的一根定海神针。
齐敛看透了宣夫人的心思,宣老爷子不在的时候,他和宣夫人之间就是世界大战不死不休。宣夫人有多渴望集团总部的位置,就有多恶心齐敛的存在。
这一次,齐敛找回了宣家遗失在外的小姑娘,那捏在手里,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要向宣夫人下战书了。
宣置业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你说那女孩,是真的……还是假的?”
宣夫人冷笑:“真的假的重要么?只要他明天有本事让所有人都认定了那女孩是真的,那她就是真的。老爷子这回要是真去了,董事会我不敢说,下面的管理层一半以上都会倒向齐敛,那些人可都是齐敛的亲兵啊,他们本来就巴不得齐敛上位……从前名不正言不顺的,现在好了,打着董事长亲孙女的旗号,还有谁敢和齐敛唱反调?”
宣置业讪讪地说:“那怎么办……我不过就是个侄子,我……”
宣夫人:“你慌什么!我都没丧气你丧气什么!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他拐了个孙女回来,我就找一个法律上比她再高一头的回来不就得了?”
宣置业:“夫人你是说……不行不行!那个不行的!她是那女人和外面的野汉子生的!根本不是我叔叔的种!外头的人不知道咱们自家人还不知道么!”
他知道,夫人说的那个孩子,是他叔叔前妻生的女儿。原配死了之后,宣老爷子又娶了一个年轻女人,为此他的儿子和他闹翻,从家里跑了出去。十多年前,那个年轻女人给宣家生下一个女儿。后来,她就和宣老爷子离婚了。
当然了,所谓的离婚其实是说给外面的人听得。真实的原因是什么?学校体检,那个小女孩的体检单被叫交到了宣老爷子的手上。
老爷子是O型血,年轻女人也是O型血,但是小女孩的血型却是A型的。两个O型血,生不出一个A型血的孩子。那个年轻女人背叛了老爷子。
宣置业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被赶出去宣家大宅的时候那凄凉的景象,四个保镖架着她丢出门外,边上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扯着母亲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是个人,看了都会不禁动容,除了将他们赶出去的老爷子。
老爷子的心,硬得就像铁板一样。
宣夫人对着自己的丈夫,一锤定音:“我要把她们找回来。”
“可是……”宣置业提出了质疑,“万一齐敛也查到了那个女孩不是……”
“不怕。”宣夫人淡淡一笑,“他会用一张纸来封住大家的口,我就不会么?到时候,咱们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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