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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安德的代言(大字插图版 安德的游戏三部曲 科比少年时期挚爱读物)

書城自編碼: 3665960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童書外國兒童文學
作者: 奥森·斯科特·卡德
國際書號(ISBN): 9787544784924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1-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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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虫族已经无从开口,但它们灭亡前的话语如梦魇般纠缠着安德,迫使他成为一名“死者代言人”,在星际间流浪了3068年。安德听闻了一起残忍而离奇的虐杀事件,他隐藏身份,再次踏入一个生活着外星种族的星球,调查事件的真相。
本作与前作的侧重点不同,没有对战争与英雄的描写,而是在人类与外星异族交往并终互相理解的故事中,体现对人类社会本身的思考,使偏向浪漫主义的科幻小说具有了现实主义内核,较前作更有深度。
继《安德的游戏》之后,奥森?斯科特?卡德凭借《安德的代言》再次包揽了“雨果奖”“星云奖”这两个世界科幻文学的奖项,从而成为美国科幻史上一位连续两年将“雨果奖”和“星云奖”收入囊中的作家。《安德的代言》是卡德的初心之作,他曾说:“我真正想写的其实不是《安德的游戏》,而是这本《安德的代言》。如果不是为了《安德的代言》,我根本不会动笔创作《安德的游戏》。”
本版本采用护眼的大字大开本,加入让人身临其境的彩色插图,由《科幻世界》杂志社主编、科幻读物推广人姚海军作序,是专为青少年量身定制的科幻读物。随书附赠电影明信片。
內容簡介:
三千多年前,安德消灭了虫族,心怀悔恨的他,决定成为一名“死者代言人”。
三千多年来,他隐藏身份在一颗又一颗星球间流浪,替一名又一名死者述说真相。
直到一场异种生物对人类的残酷虐杀发生后,他被吸引到一个特殊的星球。异种生物究竟在密谋着什么?人类到底又遭遇了怎样的危机?拨开重重迷雾,真相将震惊整个宇宙……
關於作者:
奥森·斯科特·卡德(Orson Scott Card),美国科幻作家。1986年,他的《安德的游戏》同时获得了“雨果奖”“星云奖”这两个世界科幻文学的奖项。1987年,其续集《安德的代言》再次包揽了这两项大奖。这使卡德成为美国科幻史上一位连续两年将“雨果奖”和“星云奖”收入囊中的作家。2008年,他因为《安德的游戏》《安德的影子》获得了玛格丽特·爱德华兹青少年文学终身贡献奖。除此之外,卡德还获得过“坎贝尔奖”和世界幻想文学奖等。在他三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中,仅“雨果奖”和“星云奖”就获得了二十四次提名,并有五次终捧得了奖杯。卡德热衷于描写处于困境中的天才,以此向青少年传递积极向上的精神。安德卓越的领导力、创造性思维能力、承受压力和挫折的能力,让他成为无数少年的榜样。
目錄
序幕
章 皮波
第二章 特隆海姆
第三章 利波
第四章 安德
第五章 华伦蒂
第六章 奥尔拉多
第七章 希贝拉一家
第八章 娜温妮阿
第九章 遗传缺陷
第十章 圣灵之子
第十一章 简
第十二章 文档
第十三章 埃拉
第十四章 叛徒
第十五章 代言
第十六章 围栏
第十七章 妻子们
第十八章 虫族女王
內容試閱
奥森·斯科特·卡德是一个深受读者欢迎的科幻作家,同时也深得各类评奖委员会的青睐。从1977年发表篇小说开始,在二十多年的写作生涯中,仅雨果奖和星云奖他就获得了24次提名,并有5次终捧得了奖杯。除此之外他还获得过坎贝尔奖和世界幻想文学奖。
卡德热衷于描写少年天才,而在一定程度上,那些虚构的人物也是他自己的影子。安德、纳菲……他们在卡德想象的世界中建立奇勋,而卡德自己则在承载他们的世界的建构中创造奇迹。处女作短篇版《安德的游戏》(Ender’s Game ,1977)不仅使卡德获得了雨果奖提名,更为他赢得了坎贝尔奖的新作者奖——除了卡德,似乎再没有谁获过如此殊荣;而短短数年之后,卡德的长篇版《安德的游戏》(Ender’s Game ,1985)和紧随其后的续集《安德的代言》(或译为《死者代言人》)(Speaker for the Dead ,1986)便连续两年包揽了雨果、星云这两大科幻奖,创造了科幻史上一个的奇迹。
作为《安德的游戏》的续集,《安德的代言》的时代背景被设定在安德击败虫族3000年以后。因为一直浪迹宇宙,安德依然活着,只是处境很不妙——他已经由战胜外星入侵者的英雄沦为屠杀外星智慧生物的魔鬼。安德只得隐姓埋名,流浪于各个人类殖民星球,为死去的人代言。
此时,人类正在对卢西塔尼亚星上生活着的外星智慧生物——猪仔(坡奇尼奥)——进行研究,但正当研究取得进展的时候,猪仔却谋杀了人类的生物学家。前来为之代言的安德在网络虚拟生物“简”和虫族女王的帮助下开始了调查。
在整个“安德”系列中,卡德对文明的和解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如果说在《安德的游戏》中这一点还不够突出,那么在《安德的代言》中,安德为文明和解所做的努力则已经毫无遮掩地占据了小说的中心。他通过《安德的代言》告诉我们异族之间的相互了解究竟有多么困难,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了解已经足
够困难了。他让成为死者代言人的安德只做一件事:发掘死者的生平,再将他的一生,以及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度过一生,一并告诉愿意听的人。带着沟通、理解和爱的安德也成为神的化身,他的调查自然演变成了对在不同种族间达成和解这一目的的推动(也是自身的救赎),这种努力终取得
成功:不仅猪仔和人类建立了直接的交流,被安德亲手毁灭的虫族也开始在和平的环境下复兴。
就情节性来讲,《安德的代言》不及《安德的游戏》节奏快速、冲突激烈,但它仍然富有悬念。更重要的是,《安德的代言》在思想性上大大超越了《安德的游戏》,充满了深厚的人文关怀。卡德曾说:“我真正想写的其实不是《安德的游戏》,而是这本《安德的代言》。如果不是为了《安德的代言》,我根本不会动笔创作《安德的游戏》。”
卡德是个精明的畅销书作家,但上面这一段似乎过于张扬的话却并非单纯为《安德的代言》造势,在一定程度上,这是卡德内心的真实表白。卡德对人性、对生命、对个体与群体的关系、对宗教都有自己独特的思考,他一直在通过小说来表达他的观念,但一直受到来自读者的束缚。《安德的游戏》的空前成功,终于使卡德得以底气十足地通过它的续集酣畅地展现自己的思想。而如何对待外星文明,卡德也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借用皮波在测试年幼的娜温妮阿时的一句话:“信念、希望,还有爱——总共三项,但重要的一项是爱。”
起码就卡德的目的而言,《安德的代言》获得了成功。透过字里行间,我们仿佛看见卡德投身书中,化为安德,激情四射地为死去的人,为落后的种族,为文明之间的沟通与理解而大声疾呼。

序幕
星际议会成立之后的1830年,也就是新元1830年,一艘自动巡航飞船通过安赛波发回一份报告:该飞船所探测的星球非常适宜于人类居住。人类定居的行星中,拜阿是距离它近的一个有人口压力的行星。于是星际议会做出决议,批准拜阿向新发现的行星移民。
如此一来,拜阿人就成为见证这个新世界的批人类成员,他们是巴西后裔,说葡萄牙语,信奉天主教。新元1886年,批拜阿移民走下自己的飞船,在胸前画着十字,将这个星球命名为卢西塔尼亚——葡萄牙的旧称。接下来他们为当地的植物和动物分类命名。五天之后,他们认识到,那种他们初称为“坡奇尼奥”(即葡萄牙语“猪仔”)的住在森林里的小动物,其实根本不是动物。
自从残暴邪恶的安德屠灭虫族之后,这还是人类次发现另一种智慧生命形式。从技术文明的角度看,猪仔们很原始,但他们使用工具,建造房屋,也有自己的语言。“这是上帝赐予我们的另一次机会,”拜阿大主教宣布,“将我们从屠杀虫族的罪孽中救赎。”
星际议会的议员们所信奉的上帝各不相同,有些甚至并不相信上帝,但大家一致同意大主教的看法。卢西塔尼亚的居民来自拜阿,按照惯例,星际议会向该星球颁发了天主教特许状,同时规定:这个人类殖民地必须限制在一个特定区域中,不得扩张,人口也不能超过一定限度。所有这些规定都是从一条至高无上的法律中引申出来的:
人类无权侵扰猪仔。

皮波
即使是邻村的居民,我们都不能完全做到将他们视为和自己一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假定我们会将另外一种进化路线完全不同于人类的、有能力制造工具的社会化生物视为自己的兄弟,而不是野兽?视为向智慧圣坛前进道路上的同行者,而不是竞争对手?
但这种不可能出现的局面正是我希望看到和渴望看到的。将对方视为异族还是异种,决定权不在被判断的一方,而是取决于判断的一方。当我们宣布不同于人类的另一种智慧生命形式是异族时,其含意并不是说对方达到并跨越了某个道德上的门槛——跨过这道门槛的是我们自己。
——德摩斯梯尼《论异族》
在所有“坡奇尼奥”中,鲁特让人头疼,但对研究者也有帮助。每次皮波去他们的林中空地时他总在那儿,尽量回答皮波因受法律限制而不方便直接提出的问题。皮波依赖他,但可能依赖得过头了。鲁特也和其他不负责任的年轻人一样,常常胡闹和恶作剧,但他同时也善于观察,喜欢刺探人类的秘密。皮波不得不时时小心提防,以免落进鲁特给他设下的陷阱。
就在刚才,鲁特还在折腾大树。他只凭足踝和大腿内侧的角质垫夹住树干,双手各持一根被他们称为“爸爸棍”的木棍,一面爬一面有节奏地振臂敲击树干。
听见响声后,曼达楚阿钻出木屋,用雄性语言对鲁特吆喝了几声,又用葡萄牙语说:“P’ra baixo,bicho!”附近的猪仔们对他的葡萄牙语大为赞赏,纷纷将两腿用力互搓,发出“咝咝”的
声响。喝彩声中,曼达楚阿兴奋地向空中一蹦。
这时树上的鲁特身体后仰,快掉下来时双手一扬,比画了个敬礼的姿势,一个后空翻落到地上,跳了几步后稳稳站住了。
“嗬,成了杂技演员啦。”皮波说。
鲁特朝他走来,夸张地摇晃着身体,大摇大摆。他这是在模仿人类,配上那个扁扁的上翘的拱嘴,模样可笑极了,真像猪。
难怪别的星球上的人管他们叫“猪仔”。1886年批来这个星球的人在首次发回的报告中就是这么称呼他们的,到1925年卢西塔尼亚殖民地正式成立时,“猪仔”这个名字已经深入人心,再也改不掉了。数以百计的人类世界上外星人类学家称他们为“卢西塔尼亚原住民”,但皮波清楚得很,这只是一种专业姿态而已。除了写学术论文,外星人类学家平时照样叫他们猪仔。皮波自己通常用葡萄牙语称他们“坡奇尼奥”,他们看来并不反对。
他们则自称“小个子”。
“杂技演员。”鲁特重复着这个新词,“是指我刚才的动作吗?对这种动作你们有个特别的词儿?是不是有人整天做这种动作,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皮波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法律严禁他向猪仔透露人类社会的情况,唯恐破坏猪仔自己的文化。可鲁特不放过任何机会,竭力揣测皮波的一言一行,推究其含意。这一次皮波只能责怪自己,一句评论无意间又为对方打开了一扇窥探人类生活的窗口。这种事时有发生,他跟坡奇尼奥在一起时太放松了,以至于说话也不那么谨慎了。真危险啊,随时随地提防着,既要获取对方信息,又不能泄露己方情报,这种游戏我可真不在行。利波,我那个嘴巴严实的儿子,这方面比我强,而他当我的学徒还没多长时间呢。他满十三岁多久了?四个月。
“我要有你腿上那种皮垫就好了。”皮波说,“那么粗糙的树皮,换了我,皮肤肯定会被擦得血淋淋的。”
“我们都会十分难过的。”鲁特的身体忽然凝住不动了。皮波猜测对方的姿势是表示有点担心,也许是某种身体语言,提醒其他坡奇尼奥小心提防;也有可能表示极度恐惧,可是皮波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坡奇尼奥显示出极度恐惧的模样。
不管那个姿势表示什么含义,皮波立即开口安抚他:“别担心,我岁数太大,身体软乎乎的,不如你们有劲,不可能像你们那样爬树。这种事还是你们年轻人在行。”
他的话起作用了,鲁特的身体马上恢复了活动。“我喜欢爬到树上去,什么东西都看得见。”鲁特在皮波面前蹲下来,把脸凑近他,“你能带一只大动物来吗?就是那种能在草丛上面跑,连地面都碰不到的动物。我跟他们说我见过这种动物,可大家都不相信我。”
又一个陷阱。怎么着,皮波,你这个外星人类学家,你想羞辱这个你正在研究的种群中的一分子,让他大丢面子吗?你愿意谨遵星际议会制定的这方面的严格法律吗?类似情况没什么先例可循。人类此前只遭遇过一种外星智慧生命——虫族。那已经是三千年前的事了。那一次遭遇以虫族全族死亡而告终。而这一次,星际议会已经拿定主意,为确保不出差错,对坡奇尼奥要透露少信息,保持少接触。
一刹那,鲁特明白了皮波的犹豫和他谨慎的沉默。
“你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从不。”鲁特说,“你观察我们,研究我们,可你从不让我们进你们的围栏,去你们的村子观察你们,研究你们。”
皮波尽可能诚实,但与谨慎相比,诚实毕竟是第二位的。
“你说你们学到的很少,我们学到的很多。那为什么你能说斯塔克语和葡萄牙语,可我说不好你们的语言?”
“因为我们更聪明。”鲁特一仰身,屁股一转,背朝皮波,“回你的围栏里去吧。”
皮波马上站起身来。不远处,利波正和三个坡奇尼奥待在一起,看他们如何将干枯的梅尔多纳藤捶成盖屋顶的茅草。利波看见皮波的举动,马上来到父亲身边,准备离开。皮波领着他走开,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人类语言坡奇尼奥说得很流利,所以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谈论今天的发现,有什么话只能进了围栏再说。
回家花了半个小时,一路下着大雨。两人走进围栏大门,爬上外星人类学家工作站所在的小山。皮波看着门上用斯塔克语写的“外星人类学家”的标志。这就是我的工作,皮波想,至少别的人类世界是这么称呼的——外星人类学家。当地人不这么说,这个词用葡萄牙语发音便当得多,Zenador,当地人都这么说,即使说斯塔克语时也用这个词儿,而不是外星人类学家。语言就这样改变了。要不是可以即时联通各个人类世界的安赛波,人类不可能长久保持一种通用语。星际间航船来往太少,耗时又太长。没有安赛波的话,一个世纪里,斯塔克语就会分化为上万种方言。如果让电脑模拟一下卢西塔尼亚星球可能发生的语言变迁过程倒是挺有意思,看斯塔克语会不会逐渐变化,将葡萄牙语包容进去——或是相反,葡萄牙语包容了斯塔克语。
“爸爸。”利波说。
皮波这才发现自己站在工作站十米外的地方发呆。他心想:走神了,我在思想活跃的时候,想的问题却跟专业没什么关系。可能是因为他们对我的专业规定了太多条条框框,重重束缚之下,我不可能发现任何东西。外星人类学这门学问比教会还要神秘。
用掌纹打开门锁后,皮波走进工作站,他知道这个晚上将如何度过。两人会在电脑终端前花几个小时,记录今天与猪仔交流时自己做了什么,然后会阅读对方的笔记。完成之后皮波再写一份报告,之后由电脑汇编两人的笔记,通过安赛波即时发送给其他人类世界的外星人类学家。数以百计的人类世界上,上千名科学家将自己的学术生命用于研究我们所了解的一个外星人种族。除了通过卫星发现的一点点情况之外,这些同事所能依赖的只有利波和我发给他们的材料。少接触,真是一点不假啊。
可皮波一走进工作站,立即发现让人身心愉快的晚间工作泡汤了。身穿修女长袍的校长堂娜克里斯蒂正在屋里等他。是他哪个岁数更小的孩子在学校里惹麻烦了?
“不,不。”堂娜道,“你的其他孩子都很好,除了这一位。我觉得利波年龄太小,不应该离开学校到这里工作,哪怕是当你的学徒。”
利波站在一旁一声不吭。他很聪明,皮波心想。堂娜克里斯蒂是一位很有才华的年轻女子,很可爱,十分漂亮。但她首先是个修会教友,属于Filhos da Mente de Cristo——基督圣灵之子修会。克里斯蒂对无知愚行发火的样子可一点都不迷人,正因为这种蔑视的怒火,不少“聪明人”才少做了许多蠢事。别作声,利波,否则别想有好果子吃。
“但我来这里不是为你的孩子。”堂娜克里斯蒂说,“我是为娜温妮阿来的。”
用不着校长说出全名,每个人都知道娜温妮阿是谁。可怕的德斯科拉达瘟疫才过去八年。这场瘟疫险些将刚刚开始起步的殖民地彻底消灭,找到治疗方法的就是娜温妮阿的父母加斯托和西达——本地的外星生物学家。不幸的是,病因和药物发现得太晚,没来得及拯救他们的生命。他们两人的葬礼是后一场为疫病死者举行的葬礼。
皮波记得很清楚,在那场由佩雷格里诺主教亲自主持的葬礼弥撒上,市长拉着小女孩娜温妮阿的手。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会怎么想?他当时问自己。这是她双亲的葬礼,一家人只剩她一个人活下来,可四周的人、整个殖民地的人却是那么欢欣鼓舞。我们的欢乐是对她父母好的赞美,可她是那么幼小,这一切她能理解吗?他们奋斗了,成功了,在死前日渐衰弱的日子里发现了拯救我们的灵药。为了他们给予我们的这份珍贵礼物,我们才聚在这里表达我们的感激和喜悦。但是对你来说,娜温妮阿,你失去了父母,正如此前失去你的兄长一样。五百位死者啊,六个月间,这个小小的殖民地举行了上百次弥撒,每一场葬礼中,人们都沉浸在悲痛、恐惧和绝望之中。现在,在你父母的葬礼上,你和从前的我们一样悲痛绝望——而我们却没有,我们没有你那种痛苦悲伤,占据着我们心灵的只有脱离苦海的喜悦。
看着她,皮波极力想象她的感情,可他想起的只有失去自己七岁的女儿玛丽亚时的痛苦。死亡的阴风拂过她,她甜蜜可爱的躯体就在他们眼前渐渐毁坏,意识却始终保持着清醒,清楚地感受着身体遭受的所有痛苦,后她痛哭流涕,乞求上帝让她死去。皮波想起了这一切,也想起了那场为她和另外五位死者举行的安魂弥撒。当时他坐着、跪着、站着,身边是他的妻子和幸存的孩子,他感到教堂里所有人是一条心,痛苦仿佛一条剪不断的纽带,把他和他所处的社会紧紧联系在一起。这种联系就是他的慰藉,是他可以依靠的东西,毕竟一人的哀悼也是全体的哀悼。
所有这些,小娜温妮阿都没有。可以说,她的痛苦比皮波曾经遭受的更为深重。至少皮波还有一个家,他是个成年人,不是个突然间丧失了全部生活根本的惊恐万状的小孩子。她的悲痛没有将她与社会更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是把她远远推离这个社会。这一天,所有人都在欢庆,除了她。这一天,所有人都在赞美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人思念着他们。她只想他们活着,只要他们能活着,哪怕找不到救治其他人的药物也行。
她的孤独是如此强烈,皮波从自己坐的地方都能感受到。娜温妮阿飞快地从市长手里抽回手。随着弥撒的进行,她的泪水干了,后她独自一人默然枯坐,仿佛一个不肯与俘获她的人合作的囚徒。皮波替她难过极了,可他知道,即使自己上前去安慰她,他也无法掩饰自己的喜悦:德斯科拉达瘟疫终于结束了,再也不会夺走自己孩子的生命了。这种喜悦她会发觉的,于是他想安慰她的努力也就成了对她的嘲弄,会把她更远地推离人群。
皮波轻声对妻子说:“今天的事,她永远也不会原谅咱们。”
“原谅?”康茜科恩不是那种马上就能明白丈夫想法的妻
子,“她父母又不是被我们杀害的——”
“可我们今天全都兴高采烈,对吗?为了这个,她永远不会原谅咱们。”
“胡说。她只是一时不明白罢了,她还太小。”
她什么都明白,皮波心想。玛丽亚不是什么都明白吗?她比现在的娜温妮阿还小呢。
岁月流逝,八年过去了。八年间他常常见到她。她和他儿子利波同龄,利波十三岁前两人在学校里一直同一个班。他听过她在班级里做的读书报告和演讲。她的思维条理分明、见解深刻,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与此同时,她又极其冷漠,与其他人完全不接触,一个朋友都没有,也没有一个老师真心喜欢她,因为她拒绝交流,拒绝做出任何反应。“她的感情彻底麻木了。”
一次皮波问起她时,克里斯蒂这么说,“我们没有办法接触她的思想。可她发誓说自己好得很,完全不需要改变。”
现在堂娜克里斯蒂来到工作站,和皮波谈娜温妮阿的事。为什么跟我谈?皮波只能想出一个理由:“难道,娜温妮阿在你学校里这么多年,只有我一个人问起过她?”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克里斯蒂回答,“几年前,关心她的人很多。当时教皇为她父母举行了宣福礼。大家都想知道,身为加斯托和西达的女儿,她可曾发现与她父母有关的圣迹。”
“他们竟然问她这种问题。”
“关于她父母的圣迹有很多传言,佩雷格里诺主教必须调查清楚。”提起卢西塔尼亚那位年轻的精神领袖,克里斯蒂撇了撇嘴。据说基督圣灵之子修会与天主教会的关系十分复杂,上下级关系一直没有理顺。“她的回答可能会有帮助。”
“我明白了。”
“她的回答大致是这样的:如果她的父母当真能够倾听人间的祈祷,在天堂里又有一点儿影响力的话,那他们为什么不回应她的祈祷,从坟墓里复活?她说,只有那种奇迹才真正有意义,这种事也有过先例。如果她父母有能力创造奇迹,却不这么做,那只能说明他们并不爱她,不愿意回应她的祈祷。她宁可相信父母是爱她的,只不过没有能力做出行动。”
“真是个天生的雄辩家。”皮波说。
“天生的雄辩家加捣蛋鬼。她告诉主教,如果教皇决定为她父母举行宣福礼,教会等于宣布她父母恨她。卢西塔尼亚请求追封她父母为圣人,等于表示这个殖民地的人藐视她。如果这种请求得到批准,那将是教会卑鄙可耻的明证。佩雷格里诺主教脸都气青了。但是,教廷还是追封她父母为圣人,也同意我们将这个小城命名为米拉格雷(圣迹之城)。我猜,现在大家每一次提起这个名字,娜温妮阿心里那股火就更往上冲一点。”
“我看她心里是一块冰,每次刺激都让她的心更冷一些。谁知道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温度。”
“皮波,问起她的人不止你一个,但过问她本人生活、关心她的,只有你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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