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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天堂的咒怨(哈兰科本作品)(新版)(悬疑霸主哈兰·科本悬疑推理作品,美国三代总统最喜欢的推理小说)

書城自編碼: 1986625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侦探/悬疑/推理
作者: 【美】哈兰·科本
國際書號(ISBN): 9787553400570
出版社: 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出版日期: 2012-1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71/31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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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密码》作者丹?布朗的伯乐 ◎第一位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位同时包揽国际最权威的爱伦?坡奖、沙姆斯奖和安东尼奖的美国作家
◎第一位入选图书奥斯卡(英国年度图书奖)的美国人 ◎作品已经至少以32种语言出版,每一部作品都是世界范围的畅销书
悬疑推理小说粉丝不可错过的经典之作众多名人热力追捧的悬念大师绝对让你爱不释手、趣味无穷的好看小说
內容簡介:
马特一直忘不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原本好意劝架的他,却阴差阳错成了杀人凶手。
出狱后9年,就在他觉得人生似乎要柳暗花明之际,他却收到已经怀孕的妻子与他人通奸的视频录像和奸夫的照片,而此时,他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的妻子。几天后,奸夫的尸体在旅馆的楼梯间被人发现……
一连串离奇的事件相继爆发,所有的嫌疑都指向马特。难道这个小时候单纯善良的男孩子,真的会因为进过一次监狱就变得凶暴嗜血吗?面对所有人的排斥、鄙视、怀疑,以及至爱的背叛,马特该如何一步步找出真相?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最无辜的人,才隐藏着最深的罪恶。
關於作者:
【美】哈兰?科本
內容試閱

子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他。你是马特·亨特,20岁,住在新泽西州北部的一个小城市,离曼哈顿不远。虽然你的家乡不算繁华,但你的父母辛勤工作,为你营造了良好的成长环境。你有一个值得依靠的哥哥与活泼可爱的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你跟多数孩子一样,从小就爱憧憬未来,长大上什么样的大学,选择什么样的职业。你用功读书,非常勤奋,成绩也不错,很有潜力。虽然不是班里的前几名,但也是中上水平。此外你还积极参加课外活动,对学校的义务劳动也很感兴趣。你还是校足球队跟棒球队的优秀队员,完全可以参加大学联合球队,但还不能以此申请到奖学金。你很聪明,人际关系也不错,不说是左右逢源,也是众人的开心果。有时你发挥超常,学习测验成绩让老师们跌破眼镜。你的梦想是考进常春藤大学,但谁都知道以你的实力有些困难。哈佛跟耶鲁也不会要你,宾夕法尼亚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也许还有希望。但是最后,你进入了包德温大学,一所位于缅因州,不伦瑞克市的精英学院,尽管如此,你还是很喜欢这所学校,因为它实行小班制,你可以结交到很多朋友,虽然没有固定的女朋友,反正也不想安定下来。大二的时候,你加入了学校的足球队,担任后卫。一进大学的时候,你就加入了二军篮球队,在这里,你更加可以一显身手,因为主力队员马上就要毕业了。大三的时候,你已经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你杀人了。在跟家人度假的时候,你玩得很尽兴。但是学校篮球队突然通知你要训练,于是你不得不跟爸妈吻别,跟最好的朋友兼室友达夫一起开车回学校。达夫是纽约韦斯切斯特市人,他长得矮小凶悍,在校足球队担任前锋,在篮球队是候补队员。他是个十足的酒鬼,但每次冲锋陷阵从未失手。那天是你开的车。达夫想顺道去麻州的艾摩斯特市的麻州大学,他有个高中死党是那里放荡的兄弟会成员,他们正在举行一个大派对。你当然对此不感兴趣,但是又不想扫好朋友的兴。你更愿意在自己的小圈子里活动,你们的大学才一千多人,而麻州大学有四万多人。当时正值寒冬腊月,又下着鹅毛大雪,当你走进派对场所时,可以看到自己嘴里呼出的哈气。你跟达夫把外衣丢在了一堆外套上面,这个动作日后你反复回忆,如果你当时没有脱掉大衣,如果你没有下车,如果你把大衣放在别处……
但是天下没有卖后悔药的。派对很热闹,每个人都玩得很疯,但你感觉有些逢场作戏。达夫的同学要你们留下来过夜,你居然答应了,于是你们继续喝酒,你真的没少喝,但还是没有达夫喝的多。后来大家慢慢散掉了,你也想走了,于是去拿外套,达夫拎着啤酒瓶跟在后面,拿起大衣往肩膀上一甩。就在这一瞬间,他手里的啤酒洒出来一些。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惹来了大麻烦。啤酒洒到一件红色风衣上。外面很冷,大概有零下十几度的样子,但是还有人只穿一件风衣。在你的印象中,风衣应该是防水的,啤酒洒到上面不会留下污渍,洗一下就会干净。但是有人喊道:“嗨!”
这位红色风衣的主人个头不小,但是达夫没有理会,只是耸了耸肩膀,没有说对不起。于是两个人吵了起来,达夫的脾气很火暴,喜欢打架,但是每个学校都会有达夫这样的人。强龙碰上地头蛇,问题出现了,你想一走了之,但是没那么简单。两个醉汉都是满脸通红,双拳紧握。你也记不起来是谁先动的手,接下来出来的人更多了,你很清楚麻烦大了。红色风衣毕竟是地头蛇,给他捧场的人自然多。拉开架势的就有八九个人,你跟达夫势单力薄,想找达夫的高中同学,那个叫马克还是什么克的家伙,但居然不见半个人影。一场恶战马上就要拉开序幕了。达夫像一头公牛一样发起了进攻,红色风衣迅速闪到一边,一把将达夫夹在腋下,挥拳砸向他的鼻子。一下,两下,三下……
达夫拼命反击,但是没有用,很快,他的头不再摇晃,红色风衣的朋友们高声欢呼,庆祝胜利。你很想出手相助,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红色风衣出手很黑,七八下之后,达夫的手就垂了下去。你吓坏了,自己的朋友挨打,本来应该出手相救的,你却袖手旁观,真是很丢人。你也想出手,但看到红色风衣的剽悍就吓得不敢挪步了,你的双手在颤抖,真是个胆小鬼,你自己都讨厌自己了。红色风衣依然没有停手,又在达夫的脸上挥了几拳,此时的达夫像件衣服一样软了下来,瘫倒在地上,红色风衣又往他的胸口狠狠踢了几脚。自己最好的朋友被人这样欺负,你却吓得不敢动地方,真是懦夫的行为,日后要让人家耻笑的。又是一脚,达夫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全身缩成一团,满脸都是血。之后你才知道,达夫只是皮外伤,没有大碍的,但此时你却感觉他快不行了,换成是你遭到别人的暴打,达夫一定会出手相救的。你终于忍受不了了。你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大家一下子惊呆了,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你的身上。红色风衣此时气喘吁吁,你能够清楚地看见他呼出的热气,你浑身发抖,却努力保持镇静。你鼓足勇气说了句:“嗨,哥们儿,够了。他已经被打倒了,你赢了。”不争气的你居然露出了亲切的笑容。这时候有人从后面把你紧紧抱住,你中计了。红色风衣慢慢走向你,你的心狂跳不已,用头猛地撞向身后的家伙,红色风衣冲了上来,你闪到一边,人群中又冒出一个家伙,估计也是红色风衣的同伙。他就是史蒂芬·麦格拉斯。他伸手要抓你,你及时躲开了,但是越来越多的人拥向你,这时候你慌了,拼命想挣脱史蒂芬·麦格拉斯的攻击。不知道怎么搞的,你居然抓住了他的脖子,后来你也记不清了,慌乱之中你们两个居然冲上了人行道,不知是路太滑,还是用力过猛,接着某个人失去了重心,最后两个人都跌倒在地上,你的双手仍然卡在他的脖子上,紧紧摁住他的喉咙。只听“砰”的一声,史蒂芬·麦格拉斯的后脑撞到了人行道的护栏上。就是这个来自地狱的可怕声音改变了你的一生。这难忘的声音像恶魔一样紧紧缠住了你。顿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你不敢往下看,但是史蒂芬·麦格拉斯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球一动不动,当他的身体软下来的时候,你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其实从那声可怕的声音起,你就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可想而知了,人头攒动,先是校警,然后是警察。你跟他们描述了发生的一切,你的父母为你请来了最好的律师,他要求你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来为自己辩护。但是那个可怕的声音还是围绕在你的周围。原告不依不饶,据理力争:“尊敬的陪审团,难道被告是不小心抓住史蒂芬·麦格拉斯的脖子吗?你们会相信这种正当防卫吗?”
审判进行得很不顺利。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曾经那么在意自己的成绩与练球时间,多可悲啊,朋友、女伴、排名、派对,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脑袋撞击栏杆的声音。在法庭上,你的父母流下了伤心的眼泪,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你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但是死者的父母,却用憎恨的眼光盯着你。你也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陪审团宣判,争论的声音此起彼伏,你根本听不进去,你清楚地知道,他们不会给你送到舒服的休闲俱乐部式的白人监狱,因为今年是选举年。你的妈妈听完宣判后,立即晕倒了,你的爸爸也努力保持坚强。你的妹妹哭着跑了出去,你的哥哥呆呆地愣在那里。你戴着手铐被带走了,你和谐的家庭背景似乎对审判没有任何帮助,你从各种媒体上了解过监狱的生活,但是没有亲身经历过。你在监狱的第一个星期就遭人殴打,你不应该告发打你的人,这样的结果只能是继续挨揍,而且一次比一次狠,最后的一次你在监狱医院躺了3个星期,几年之后,你还会时不时发现自己的尿中带血,这都是肾脏被打坏了的结果。从此,你生活在恐惧中,当你出狱回到正常人群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已经成为行为古怪的人,对美国现有的一切不抱任何希望与憧憬,心里充满了仇恨。在你入狱的第6个月,你的父亲因心脏病去世,你很清楚这都是因为你,但是你欲哭无泪。你在监狱待了4年,4年正好念了一次大学,你已经25岁了,大家都说你变了,但你不以为然。当你迈出监狱大门的时候,你的脚步踌躇,好像地下的土地就要断裂开,随时会令你坠入其中,摔得粉身碎骨。也许以后走路都会如此了吧。你的哥哥在门口迎接你。他刚刚结婚,老婆已经怀孕了,他上前紧紧抱住了你,你完全能够感觉到这4年时光的流逝。哥哥跟你开了个玩笑,你痛快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无所顾忌,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你做过傻事,但是生活并没有在那个寒冷的冬夜画上句号,你哥哥要帮你融入正常人的生活。没过多久,你认识了一位名为奥利维亚的美丽姑娘,你们很快就结婚了。在你出狱的第9年,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奥利维亚怀孕了。你兴奋死了,准备买一个带照相功能的手机,随时都可以跟老婆保持密切联络。你的手机响了,你叫马特·亨特,手机响了两声,你接起了电话……
9 年以后 1 内华达州 雷诺市
4月18日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吉米·黛尔。她翻了一下身子,很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床边的闹钟,已经11点47分了。外面一定是阳光灿烂了,在大篷车里却是漆黑一片,这正是吉米所需要的,她睡眠质量很差,在拉斯维加斯工作的时候,她曾试过百叶窗、厚窗帘、眼罩等,但都无济于事,最后利用铁皮的大篷车才将内华达州的骄阳挡在外面,好好睡上一觉,雷诺的阳光虽没那么毒辣,但仍四处乱窜,不放过一丁点发光发热的机会。她从床上坐了起来,眼前的电视机是从汽车旅馆淘来的二手货,图像效果可想而知,但声音还是很清晰的。她没有目的地换了几个频道,图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一个人浪迹天涯就是这样,每天都是漫无目的。有几次,身边会多几个“访客”,吉米会天真地认为那就是自己的另一半了,但是结果根本就是异想天开。现在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她慢慢从床上走下来,最近的隆胸手术让她一动就疼,她已经做了三次隆胸手术了。她已经不年轻了,但没有办法,查理认为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顾客。吉米的胸部下垂,人气大减,所以不得不用此下策,但是胸部周围的皮肤经过几次手术的摧残,已经松弛,躺下的时候两只乳房会像死鱼眼睛一样垂到两边。门铃还在响着,吉米一点也不着急,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腿,自己已经35岁了,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腿上的静脉曲张跟多余的脂肪让她的形象大打折扣。她的身材还算不错,凹凸有致,屁股翘翘的,但是跟18岁的姑娘还是不能比的。她拿了一根烟叼在嘴上,这些烟是从“浪女”脱衣舞厅拿回来的。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拉斯维加斯红极一时,客人们都叫她“黑魔女”,
也是个能呼风唤雨的人物,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她不后悔,其实,她现在对任何生活方式都不抱多大希望了。她披上一件浴袍,打开了卧室的门,外面的房间没有遮阳设备,因此一阵强光猛地射了进来,着实刺了一下双眼,不会有人在大白天拜访吉米的,因为她从来不在家里卖弄风骚,所以这个人多半是传教士。吉米跟这个自由国度的多数公民不一样,她一般不会拒绝传教士的布道,相反她会虔诚地聆听,对他们的吹捧深度着迷,她会像期待生命中的男人一样期待不同的传教士,希望他们能够让自己心悦诚服。吉米没有问是谁就打开了门。
“你是吉米·黛尔吗?”
门外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吉米一下子愣住了,会不会是查理挖到的新人?但又不像,眼前的女孩斯斯文文,查理喜欢那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
“你是?”吉米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 “什么?” 女孩低下了头,咬着嘴唇。这个动作吉米觉得很眼熟。
“你认识我妈妈吧?”女孩说道。吉米玩弄着手里的香烟回答道:“我认识很多人的妈妈。” “我妈妈是—”女孩接着说道,“凯西·波特。”
吉米全身抖了一下,虽然天气很热,她却把浴袍拉紧。“我们可以进去谈吗?”吉米还是觉得浑身发冷,没有回答,只是愣在那里。女孩顺势走了进来。吉米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凯西·波特是我的亲生妈妈。她一生下我,就把我送到了孤儿院。”
吉米尽量保持镇静,她迅速关上了大门,对着女孩说:“想喝点什么吗?”“不用了,谢谢。”
两个人都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吉米仍然紧拉着浴袍。“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孩好像已经做好了准备,流利地回答道:“两年前我才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我很爱我的养父养母,他们对我很好,但是一旦我知道了真相,就想追查到底。”
吉米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我知道追查真相很不容易,但是现在有专门为领养小孩寻找亲生父母的机构。”
吉米把嘴里的香烟拿了出来,双手在颤抖。“可是你知道吗?”她说,“你妈妈她,我是说凯西—”
“她死了,我知道,是被人谋杀的,我上个星期才知道。”
吉米这才放松下来,她坐下,往事又一幕幕浮现出来,令她伤心不已。凯西·波特,在夜总会大家都叫她“开心果”。“你想知道些什么?”吉米问道。“我跟负责这起谋杀案的警察谈过,他叫马科斯·德洛,你认识这个人吗?”当然认识了,在没有发生谋杀案之前就认识了。这个家伙当时草草结案,说什么不是恶性的谋杀,被害人又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脱衣舞女,是这座城市一棵濒临死亡的野草。凯西·波特对这些人来说,就是垃圾。吉米也是这个案子的关系人,于是跟这个警察打了几次交道。这个世界,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
“嗯,”吉米回答道,“我认识的。” “他退休了,我是说马科斯·德洛,但他说警方知道凶手是谁,就是抓不到人。”
吉米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说。“你是我妈妈的朋友,对不对?”
吉米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所发生的一切,凯西跟她的关系超过了朋友间的友谊,人这一辈子很难交到这么值得信赖的朋友。吉米12岁母亲就去世了,在这之后,凯西应该是她最亲的人了,两个人形影不离,虽然凯西是白人,对黑妞吉米却是呵护有加,两个人患难与共,但是凯西先走一步。
“她是妓女吗?”女孩问道。吉米摇了摇头,这时候的谎言很必要:“完全不是。”“但她至少是脱衣舞女。”女孩接着说道。吉米没有作声。
“我不是要批评她。”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知道我妈妈的职业。” “现在知道也没有什么用了。” “对我有用。”
吉米回想起听到噩耗时的情景。当时她在塔湖(美国旧金山区的度假胜地)跳舞挣钱,观众是一些内心受到巨大伤害的失败者,他们穿着脏兮兮的鞋子,盯着脱得光溜溜的舞女,企图寻求安慰,但结果会使他们的心灵更受摧残。她已经三天没有看见凯西了,但是为了挣到这笔钱,她只能再坚持几天。就在演出的后台,她听到了传言。她知道事情很糟糕,但不希望是凯西。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然而事与愿违,你越怕什么,什么就会找上你。 “你妈妈过得很不好。”吉米说道。女孩听得很认真。
“凯西认为我们总会有出头的一天,起初我也这么想,在夜总会总能碰到一个好男人,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但这都是妄想。有些女孩子也试过了,但都没有成功。那些狗男人从来没有瞧得起我们。你妈妈后来也认清了这一点。她很喜欢做梦,总给自己设定一些目标。”
吉米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四下看了看。女孩很着急,“那接下来呢?”她问道。“那个浑蛋把你妈当成了垃圾,直接把她压烂了。”
女孩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叫克莱德·朗戈,对吗?我是听马科斯·德洛警官说的。”
吉米点了点头。“他还提到了一个名叫艾玛的女人,他们两个是搭档对吗?”“大概是的,我不确定。”
当时,吉米听到消息后,没有哭,她的痛苦已经超越了哭泣,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不顾一切地要把知道的告诉马科斯·德洛。其实人这一辈子没有必要恪守某些原则,但是吉米不会背叛凯西,尽管她已经死了,尽管她知道跟警方说出真相会招来杀身之祸,因为那两个浑蛋绝不会放过吉米的。但吉米没有打退堂鼓。后来克莱德与艾玛选择了逃亡,并且
10年来,也没有找过吉米的麻烦。女孩接着问道:“你知道我的事情吗?”吉米慢慢点了点头。“你妈妈跟我提过,但是只有一次。这件事令她痛不欲生,但是你应该原谅她。凯西怀你的时候还很年轻,也就十五六岁,你一出来,就被带走了,她甚至都不知道你是男是女。”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吉米希望女孩快点离开。“他后来怎么样?我是说克莱德·朗戈。”
“也许死了吧。”吉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不这样认为,这种人渣的命很长的,他们只会躲到其他地方,继续为非作歹。“我想把他找出来。”女孩平静地说道。吉米抬头看了看她。“我想把杀害我妈妈的凶手找出来,将他绳之以法。我没有多少钱,但积蓄还是有一点的。”
接下来的沉默让屋里的气氛很凝重。终于吉米开口了:“我跟你说件事吧。” “好的。” “你妈妈努力抵抗一切。” “抵抗什么?”
吉米继续说道:“多数的女孩都认命了,但是你妈妈没有,她从不向命运低头,依然做着她的梦,但是梦想从未成真。” “我不明白。”
“孩子,你过得快乐吗?”“很快乐。” “还在上学吗?”“嗯,准备要上大学了。”
“大学?”吉米用欢快的语气说道,“你让你妈妈的梦想成真了。” 女孩沉默了。“你知道吗,你妈妈要是活着绝对不希望你卷入其中。”
“也许吧。”
“等我一下。”吉米打开抽屉,拿出来一样东西,尽管她已经很久没有看了,但还是保存得很好。凯西跟自己的合影,吉米看着照片中的自己,那个年轻的“黑魔女”似乎离自己很遥远,当时克莱德·朗戈痛殴的人也许就是自己。
“这个你拿去看看吧。”吉米把照片递给女孩。女孩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她长得很漂亮。”女孩喃喃说道。 “是的,非常漂亮。” “她看起来很开心。” “其实不是这样的,但是今天她会很开心。”
女孩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我是不会放弃的。”
吉米心想,这一点倒是很像凯西。她们两个人紧紧拥抱了一下,就此告别了,说好还要联系的。女孩走后,吉米收拾了一下,开车来到花店买了12朵郁金香,这是凯西最喜欢的花。然后她开了4小时的车,赶到凯西的墓地,她跪在朋友的墓前,拭去墓碑上的灰尘。这块墓地是吉米出钱买的,她绝不会让凯西睡在埋流浪汉的地方。
“你女儿今天来找我了。”吉米大声喊道。微风习习,吉米闭上双眼,她仿佛听到了凯西的声音,那个久违的声音仿佛在请求她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在内华达阳光的沐浴下,吉米默默地答应了。
2 新泽西州 欧文镇 6月20日
“会照相的手机。”马特·亨特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道。他抬头看了看天空,试图发现点新鲜东西,但上面除了一个巨大的啤酒瓶啥也没有。每当他从狭小的房间走出来的时候,都会看到这幅景象。这个著名的啤酒瓶高悬在56米的地方,是这个地方的招牌。蓝带啤酒曾经在这里设过厂,但早在1985年的时候就关掉了。几年前,这个啤酒瓶被人粉饰一新,成了一个光彩夺目的水塔。酒瓶被镶了耀眼的铜板,上面还涂了釉面,并且加上了金色的瓶塞。到了夜晚,灯光打在啤酒瓶上,绚烂无比,新泽西州的很多人都可以看到它。现在,这个啤酒瓶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旧了,身体呈现出黄褐色,而且锈迹斑斑,上面的商标也没有了。酒瓶的陈旧也预示着城市的衰落,周围曾经热闹非凡的街道也失去了往日的繁荣,酿酒厂已经几十年没有人光顾了。马特走下家门口的楼梯,但是奥利维亚—他的爱妻,却拿着车钥匙纹丝未动。“我认为没有什么用。”马特说道。奥利维亚还是没有动。“我们用用吧,很好玩的。”她笑着说道。“手机就是手机,”马特说,“照相机就是照相机。”
“挺复杂的呢。”
“把两种功能结合在一起,有些不伦不类。”马特接着说。“这不就像你的性格?”奥利维亚开玩笑地说。“哈哈,你不觉得害怕吗?”“一点也不怕。”
“相机跟手机结合在一起,”马特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像一个混血儿,还有就是那些烂片中能够摧毁一切的实验。”
奥利维亚有些不高兴了:“你这个人真的很古怪。” “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买这个照相手机。”
奥利维亚按了一下遥控器,车门打开了,但是马特没有进去。奥利维亚看着他。
“怎么了,亲爱的?”马特问道。“如果我们都有了照相手机,我就可以在你上班的时候发裸照给你。”奥利维亚说道。马特打开车门,“用哪家电信公司啊?”他问道。奥利维亚笑了,这让马特春心荡漾。“马特,你知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宝贝。”
两个人都进到车里,马特看到娇妻担忧的目光,“放于是安慰她说:心吧,我会买的。我们现在换个话题吧,说说裸照的事情。”
奥利维亚狠狠拍了马特一下。两个人来到了电信公司的营业厅,当听到买这种手机要签两年的合约时,马特犹豫起来。营业员的笑容看起来有些邪恶,好像要引诱你出卖自己的灵魂。她打开了一张美国地图,指着上面的红色标记说道:“这些地方不在漫游的范围。”马特看着这些鲜红的标记,有些害怕。他的妻子倒是兴致高昂,奥利维亚一向对热心的人很有好感,无论大事小事都会乐在其中,这点可以充分说明,性格迥异的两个人可以相互吸引。营业员仍然在乐此不疲地介绍着,奥利维亚很认真地聆听,马特早就心不在焉了。出于形式的考虑,奥利维亚象征性地问了两个问题,此时的营业员已经很有把握眼前的这个顾客已经上钩,十有八九会出钱了。
“我去把相关的文件准备一下。”邪恶的营业员说完就溜掉了。奥利维亚兴奋地抓住了马特的手:“怎么样,挺好玩的吧!”
马特做了一个鬼脸:“你可要把‘裸照’两个字当真哟。”
奥利维亚笑了,将头靠在马特的肩膀上。她如此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不光是因为要买照相手机,更重要的是她怀孕了,一个新生命就将来到他们身边。两天前,奥利维亚在家里验孕,当她看到指示棒上出现了两条红线时,兴奋得又蹦又跳。马特更是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觉得是老天开眼了。一年多以来,两个人一直努力要孩子,但是很多次都失败了,这让他们两个人倍感压力,于是原本充满激情的梦幻过程变成了例行公事,量体温、记日期、延长禁欲期、集中火力成了主要任务。如今这一切都不用了,他提醒奥利维亚,一切才刚刚开始,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但是奥利维亚就是这个性格,她的好心情就像一阵强风、一股热浪,来势凶猛,挡也挡不住。这不,刚发现怀孕就要买照相手机。奥利维亚坚决认为,照相手机会把他们一家三口紧紧连在一起,有了它,可以见证孩子的成长,记录他人生每一个关键时期:他迈开的第一步,他说的第一句话。此外,还可以作为他们两个的记事本。至少,她现在是这么准备的。
1小时后,两个人开车回来了,奥利维亚吻了马特一口后跳出车门。 “嗨,亲爱的,”马特叫住了她,“要不要试试录像功能?”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只能录15秒。” “15秒?”马特想了一下,耸了耸肩膀说,“那就前戏长一点好了。”
奥利维亚嗲嗲地笑了笑。他们住的城区有些破旧,房子被硕大的啤酒瓶阴影笼罩着,但是里面还算舒适。刚刚出狱的马特对这一切已经很满意了,其实说白了,再好的环境他就负担不起了。9年前,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在这里租房子。欧文镇是个没落的城市,黑人占了八成。大家认为马特是因为自卑才来这里的。其实不然,这里毕竟很熟了。这一带的加油站,年代久远的五金店,拐弯处的小吃店,坑坑洼洼的林荫小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醉汉,通往新泽西机场的小路,藏得很深的特色酒吧,这一切在马特看来都觉得很亲切。奥利维亚是从弗吉尼亚州搬过来的,看得出来,她不喜欢这里,以她的生活习惯,就算不搬到更好的居住环境,也要住得特别一些。奥利维亚在弗吉尼亚的一个小镇上长大,在没有学会走路之前,她的妈妈就跟人跑了,她是爸爸一手带大的。她的爸爸老来得女—51岁的时候才有了奥利维亚—因此格外宝贝女儿,努力为她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他在小镇开了一个诊所,患者从6岁的盲肠炎妹妹到80岁的痛风老人,他都认真对待,工作非常辛苦。据奥利维亚说,她的爸爸很温柔,对她体贴入微,呵护有加。父女两人相依为命,生活还算过得去。爸爸的诊所就在小镇主道的右侧,奥利维亚一放学就会跑到诊所帮忙,有时候给害怕打针的小朋友打气,有时候跟凯瑟琳阿姨聊天。凯瑟琳是诊所雇用的护士兼前台,也算是他们家的半个保姆,因为碰上爸爸忙不开的时候,她就帮忙做晚饭,陪奥利维亚做功课。奥利维亚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她从小就梦想着成为一名医生,虽然现在她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在她读大四的时候,人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跟她相依为命的父亲去世了,死于肺癌。奥利维亚顿时觉得人生暗淡了下来,继承父业的梦想也随着父亲的离开而烟消云散了。她跟医学院的男朋友分手了,搬回到老房子居住,但是没有爸爸的陪伴,生活太凄凉了。最后她卖掉了老房子,搬到公寓去住,并且在一家电脑软件公司找到了工作。她跟马特能够相识也源于此,因为奥利维亚经常出差。跟奥利维亚的家乡比,欧文镇实在是破烂不堪,但她还是住了下来,因为这样可以省下不少钱,离他们的大房子梦想就更近了。买了照相手机的第三天,奥利维亚照例下班回家,她直接上楼。马特倒了杯矿泉水,拿了几块苏打饼干后也跟了上来,他以为奥利维亚会在卧室,结果没有找到。转向旁边的小书房,奥利维亚果然在那里上网。马特叫了妻子一声,奥利维亚回过头,冲他笑了一下。马特从来不相信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这种陈词滥调,但此时用在妻子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的。她的每次微笑都很具感染力,会让这个小屋蓬荜生辉,让你觉得生活如此美好,世界如此多娇。
“你在想什么呢?”奥利维亚问道。 “你真性感。” “哪怕我现在有孕在身?” “尤其是怀孕之后。”
奥利维亚敲了一下键盘,电脑屏幕黑掉了,她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马特的身旁:“我得去收拾行李了。” “几点的飞机?”马特问道。
“我想开车过去。” “为什么?”
“我有个朋友怀孕的时候乘飞机,结果流产了,我不想冒这个险。对了,我明天出发前,要去找赫顿医师,让他再帮我检查一次,确定怀孕一切正常。”
“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去?”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奥利维亚摇了摇头说:“你还要上班呢,等下次做B超的时候你再去。”
“好吧。”
奥利维亚又亲了马特一下,然后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嗨,亲爱的,你觉得幸福吗?”马特本来想开开玩笑,但是这次他正视着妻子的双眼:“我无比幸福。”
奥利维亚把身体移开,脸上仍然挂着灿烂的微笑:“我真的要收拾行李了。”
马特看着奥利维亚的背影,在门口又待了一会儿,此时的他真是感到由衷的幸福,但是这种幸福也伴随着一丝恐惧。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不堪一击。当一个男孩子在你的手上死去你就清楚地了解了这一点,如果你在年轻的时候也在监狱蹲上4年就会有同感的。幸福是如此虚无缥缈,轻轻一吹就会烟消云散。也许,要怪那个照相手机。电话铃响的时候,马特正在工作。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奥利维亚。马特还是坐在那种老式的双人办公桌上,就是两个人面对面办公的那种,但是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3年。他出狱后,哥哥托尼就买了这张桌子,在没有发生那次“过失杀人”事件之前,托尼就对他们的未来信心满满,他坚信兄弟两个一定可以大干一场的。即使马特出狱后,他仍希望一切如旧,希望马特把过去的4年都抛到脑后,那次的过失不过是人生的一段小插曲,仅此而已,现在兄弟二人又可以重出江湖了。托尼的口才很好,说得马特不住地点头。于是两个人共同使用这张桌子达6年之久。他们在这间小办公室开始办公,托尼负责外围的经营,马特因为有案底,不能担任正式的律师,就负责公司的内部事务。托尼的合伙人认为兄弟二人这样办公有些奇怪,但是兄弟二人都不想拥有独立的办公空间。因为从小他们就睡上下铺,经常在黑暗的空间聊天嬉戏。现在能够昨日重现,两人都觉得很自在,特别是马特,有哥哥在旁边,他心里踏实多了。两个人就这样坐了6年。马特的手放在这张桌子上,他不该再留着它了,对面的位置已经空了3年,每每朝对面看过去,他都希望哥哥能够出现。照相手机仍然在震动着。托尼很快拥有了一切:一位漂亮的妻子,两个活泼可爱的儿子,在市区的大豪宅,还是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他健康幸福,拥有令人羡慕的一切。然而在生命的下一秒却一命呜呼,家人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医生说是脑瘤,潜伏在他身上很多年了,突然有一天,脑瘤砰地爆裂了。马特设定了先震动后响铃的模式,震动完毕后,老电影《蝙蝠侠》的主题曲响了起来,一段悠扬的乐曲之后,是一声大喊:“蝙蝠侠!”马特拿出了皮带上的手机。他的手指在接听键上犹豫了一下。有些奇怪,奥利维亚虽然在电脑公司上班,但是对一切电子产品都不敢兴趣,所以很少打手机,而且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办公室,有事情的话也会打座机的。马特还是摁下了接听键,屏幕显示有张照片正在传递,他更感到奇怪了,就算奥利维亚对新手机兴奋不已,但还不会这么快就会用照相功能了吧。这时他的对讲机突然响了,琳达—办公室秘书—清了清喉咙:
“马特,你在吗?”“是我。” “玛莎在二线。”
马特看着手机屏幕,先接起了办公室的电话,跟他的大嫂—托尼的遗孀讲电话。“嗨!”马特说道。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嗨!”玛莎说,“奥利维亚还在波士顿吗?” “没错,她正在用新手机给我传照片呢。” “哦,”对方停顿了一下,“那你今天还能出来吗?”
为了照顾哥哥的家人,马特特意挑选了离他们近一些的房子。尽管人们都会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但是在现实中,人们还是会牢记一些往事的,无论你是在多年轻的时候犯过错,人们还是会在你的背后指指点点,含沙射影地说一些不中听的话。虽然马特不会太在乎这些,但是一想到即将出生的孩子,他还是有些担心,不希望自己的污点对后代造成不良的影响。奥利维亚当然知道这些潜在的风险,但她可以坦然面对。除此之外,神经兮兮的玛莎有些问题,马特不知道还有什么委婉的说法。哥哥去世的一年中,玛莎有些精神崩溃,在最绝望的两个星期中,马特曾经搬到哥哥家住,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起居。现在玛莎已经好多了,但马特还是经常过去看看。
“我待会儿要出去,怎么,你有事吗?”马特问道。 “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去你家?” “是的。” “好的,没问题。”
“如果你不方便—” “不会的。”
玛莎很漂亮,美丽的面孔经常会让她显得楚楚可怜,她一紧张眼睛就往上飘,好像上面是乌云密布。不过这些都是外在的表现,就像人的身高跟伤疤一样,都不能表现人的真实个性。
“一切都好吗?”马特问道。 “很好,没有什么事,只不过—你能不能把孩子带出去几小时?我学校有点事情,保姆今天又不在。”
“要不我带他们吃晚饭吧。” “那就太好了,不过,不要吃麦当劳。” “中国菜怎么样?” “好极了。”她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谢谢你,马特。” 照相手机仍然在传递照片。
“待会儿见吧。”他说。玛莎道声再见,挂断了电话。马特的注意力回到了手机屏幕,照片开始慢慢显示。手机的屏幕不大,也就一寸多,最多不超过两寸。今天的阳光很刺眼,办公室的窗帘又没拉上,马特只好用手遮住光线,眯起眼睛仔细看。屏幕终于清楚起来了,照片上是一名男子。但是细节还不是很清楚。这个男子看起来三十五六岁,跟马特差不多年纪。发色很深,接近黑色。身穿一件红色衬衫,举起的手好像在打招呼。背景是一个四面白墙的房间,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就是那种自以为是、略带嘲讽的冷笑。马特跟他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他感觉到这个人在嘲笑自己。马特根本不认识这个人,更令他不解的是,妻子为什么要拍这张照片给他?照片很快消失了,马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耳朵里都是轰鸣声,旁边人的耳语跟传真机的声音,以及外面的汽车声都被屏蔽掉了。
“马特!”是秘书琳达。马特刚刚雇用她的时候,很多人都反对,因为对于专业的大律师事务所,琳达显得有些不那么正规。但马特还是坚持了下来,因为琳达很早的时候曾经帮助过马特,是他打赢官司的功臣。在马特坐牢的时候,他曾经自学大学的课程,出狱后不久,他就拿到了法律学位。托尼在这家公司的位置很高,所以雇用有前科的弟弟来上班也没有问题。他帮助马特争取到了律师助理这个职务,一个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很多事情都要做的位置。起初大部分同事不买他的账,原因很简单,这么大一个律师事务所竟然雇用有过犯罪记录的人。但是托尼试图让大家认为,雇用马特有助于树立公司的品牌形象,他的存在标志着公司有着博大的胸怀,愿意给人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马特聪明能干,工资也不高,会成为公司的宝贵财富。另外马特还可以为客户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这样一来,其他律师可以得到很大的实惠。于是大家慢慢接受了马特,谁不愿意做顺水推舟的事情呢?而且对自己又没有多大的损失,还落得个乐善好施、助人为乐的好名声。马特仍然盯着手机的空白屏幕,他的心脏怦怦地跳着:“这个家伙究竟是谁呢?”
琳达把手放在屁股上对着马特嚷道:“回来,笨蛋。” “怎么了?”马特刚刚回过神来。 “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还好。”
琳达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照相手机又震动了,琳达站在一边看着马特,马特回了她一眼,好像在告诉她,忙你的,不关你的事。但是琳达总搞不懂别人的暗示,她仍然盯着马特,好像在说你怎么不接电话。终于,“蝙蝠侠”的乐曲又响了起来。
“你不接吗?”琳达问道。马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仍然是奥利维亚的号码。“哦,我要接的。”
他的大拇指摁下了绿色的接听键,屏幕出现了新的画面,这一次是段影像。科技真是日新月异啊,但是影像仍然比正常的画面要慢一点,马特一时间很难看清楚画面上的事物。他知道录像的时间不会太长,十几秒的工夫,不会超过15秒。他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房间,镜头掠过柜子上的电视机,墙上还有一幅画,但看不清楚画的是什么。整体看下来,应该是旅馆的房间。镜头定格在浴室的门上。这时一个女人出来了。她留了一头金色的头发,看得出来,这个女人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她。镜头跟着她在移动。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镜头一晃,画面又重新出现了。这个女人走到床边,马特的呼吸几乎停止了。马特认出了女人的脚步,他也认出了她的坐姿,接下来的微笑,双腿交叉的方式。马特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琳达又叫了一声:“马特?”
他没有答应。镜头移了下来,定格在梳妆台上,男人向这个女人走了过去,马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穿了一件红色衬衫,一头黑色的头发,他的身体挡住了女人。马特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眨了眨眼,重新聚焦,看了看对面桌子上摆着的哥哥的照片。琳达仍然惊讶地看着他。此时的马特在想,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戴金色假发,她的头发应该是褐色的,马特很清楚这一点,因为这个女人就是奥利维亚,他的妻子。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3 新泽西州 新华克镇 6月22日重案组警官罗兰·缪斯坐在办公室里。
“等一下,”她说,“你是说修女隆过胸?”
检察官史泰龙坐在办公桌前摸着自己的大肚子,光从背面看,你根本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他往椅背一靠,双手交叉,背在脑后,衬衫的腋下微微有些发黄。“看起来是这样的。”检察官说道。
“那是自然死亡了?”罗兰问道。 “我们原来也是这么想的。” “那现在呢?想法改变了?” “没有。”史泰龙回答道。
“我可以找出问题所在。”
“你省省吧,”史泰龙叹了口气,把眼镜戴上,“玛丽·罗丝修女是10年级的社会学教师,在修道院的宿舍突然死亡,没有发现任何挣扎与受伤的迹象,她今年60岁,很显然,死亡原因多半是心脏病或者中风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可是—”罗兰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新发现?” “发现谈不上,至少是个小插曲吧。” 罗兰摊开双手说:“我还不知道自己过来干什么呢!”
“你可是远近闻名的女侦探啊。” 罗兰做了个鬼脸。“这位修女—”史泰龙摘下眼镜说,“任职于圣玛格丽特中学。”
“那又怎么样?”罗兰问道。“你也是那个学校毕业的吧。” “没错。” “所以修道院院长不避嫌,指名要你来调查此事。” “凯瑟琳院长?”
史泰龙看了一下文件说:“就是她。” “你真能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她特意打电话过来,说一定要请你查办此案。”
罗兰摇了摇头。“你应该也认识她吧。” “凯瑟琳院长?当然了,我经常被叫到校长办公室训话的。”
“你不是个好学生?真的看不出来呢。”史泰龙把手放下来说道。“我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要专门找我。” “也许她觉得只有你会认真办案。”
“我讨厌那所学校。” “为什么?”“看来你没有读过天主教学校。”
史泰龙拿起桌子上的名牌念道:“史—泰—龙,你想想看,你会在教会学校看到这种名字吗?”罗兰点了点头:“算了,基本上是对牛弹琴,我要跟哪位检察官汇报?”“鄙人。”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这点令罗兰很惊讶:“直接跟你汇报?” “对,这个案子是我一个人负责的。”
罗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那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呢?”
“凯瑟琳院长,”史泰龙站了起来,慢慢踱到桌子旁,“她就在隔壁,很想私下跟你谈谈。”
罗兰在圣玛格丽特中学读书时,凯瑟琳院长就像一个擎天巨人,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似乎变得矮小了,也年轻了许多。不过仍然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以前在学校时,凯瑟琳总是穿着全套的制服,如今这套行头换成了轻便的套装,感觉上随和了许多,大概是想顺应时代潮流吧。史泰龙对着两个人说:“你们好好聊聊吧。”
凯瑟琳院长站起身来,双手交叉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史泰龙出去后把门关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罗兰懂得谈话的技巧,因此屏住不作声。罗兰在普通高中读到高二,就被列入“问题学生”而送到圣玛格丽特中学。那时候罗兰的个子很小,之后也没长多少,因此在清一色男性警队中被称作“小不点儿”。但是不要惹到这个小个子,她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话又说回来,罗兰并不一直都是问题学生。小的时候,她是个野丫头,孩子王,喜欢跟男孩子们踢球。这种小孩其实很好教育,只要有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引导就可以了,但是罗兰的父亲做跟货运有关的粗活,平时很少有时间照顾罗兰。其实他是一个温柔、善良、顾家的男人,错就错在爱上了一个高不可攀的大美女。以罗兰家的实力,在新泽西州是住不起市中心的房子的。但是罗兰的妈妈—一个风情万种、挥霍无度的女人—偏偏认为自己应该住豪华的大房子。她对罗兰的爸爸拼命施加压力,让他拼命工作,同时又不断借钱挥霍,打肿脸充胖子,直到有一天,罗兰的爸爸不堪重负,在她14岁生日那天开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罗兰后来一想,爸爸真是太想不开了,人生苦短,何必强求呢。也许当时的爸爸已经神经错乱了,要不平时安静胆小的父亲是不会用枪对着自己脑袋的。这一切都怪自己贪得无厌的妈妈,如果不是这个拜金女,她跟父亲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小罗兰从此开始叛逆,心中充满了仇恨。她抽烟、喝酒,整天跟一堆狐朋狗友混在一起,还乱搞男女关系。在常人看来,跟不同的男生睡觉,就是十足的荡妇。这对罗兰很不公平,她是十足的女性主义者,为什么男生睡不同的女生就很有面子,而女生这样就被认为是没有尊严?凯瑟琳院长忍不住先开口,僵局总算被打破了:“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罗兰。”
“我也是。”罗兰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一点也不像她的性格。那么接下来呢?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咬指甲吗?“史泰龙检察官说你想跟我谈谈。”
“我们坐下来说话吧。”
罗兰耸了耸肩膀,表示没有意见。于是两个人都坐了下来,罗兰两只胳膊交叉着,坐得很低,自然就跷起了二郎腿,突然她想到了嘴里还有口香糖,于是狠狠嚼了几下。凯瑟琳院长板起了面孔,露出不快的表情。罗兰不想示弱,但也不想做得太过火,于是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但还是一副油腔滑调的嘴脸。
“这次的情况很特殊,”院长无奈地说道,“所以需要你—”她抬起了头,好像是在祈求上天的帮助。 “需要我小心行事?”罗兰接着话茬说道。
“没错。”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没有问题的,”罗兰故意拉长了声音,“不就是修女隆胸吗!”凯瑟琳院长尴尬地闭上了双眼,又再次睁开:“对,但是你没有抓住重点。”
“重点是什么?”“我们失去了一位好老师。” “你是说玛丽修女?”罗兰心里嘀咕着,算了吧,一个大胸妈妈。“是的。”
“你认为她是自然死亡吗?”罗兰问道。“没错。”院长肯定地回答。“那么—” “真的很难启齿。” “我很乐意提供帮助。”
“你真是个好孩子,罗兰。” “别逗了,我是个问题学生。” 凯瑟琳院长忍不住笑了:“那倒是没错。” 罗兰也笑了笑。
“问题学生分为很多种,没错,你是很叛逆,但你心地善良,是那种爱打抱不平的人,每次犯错都是替弱小的人出头,这一点对我来说很重要。”
院长接下来的动作让罗兰大吃一惊,凯瑟琳紧紧握住了罗兰的手:“答应我,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能对其他任何人讲,尤其现在社会风气这么差,我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我不能隐瞒什么。”
“我不会要求你这么做的,”凯瑟琳院长仍然不愿意失去正统,“我们得查清真相。我认真考虑过,其他的就不再追究了,这样一来,玛丽修女就会有一个平静的葬礼,一切到此为止吧。”
两个人的手仍然握着,罗兰感到院长的手冰凉:“我会尽力而为的。” “你一定要记住,玛丽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老师之一。” “她是教社会学的?”
“没错。” 罗兰努力回忆着。“我好像不记得她了。” “她是你毕业后才进圣玛格丽特的。”
“她在学校待了多久?”“7年。我跟你说,她绝对是个圣人,尽管圣人这个词已经用滥了,但是别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玛丽修女从来都不要求名利,她无私奉献,只会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罗兰把手抽了回来,重新靠回到椅背上,然后又把腿跷了起来。“请您继续说下去。”
“我们—我是说我跟另外两名修女—发现她的时候,她穿着睡衣。” 罗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们很慌乱,她就这么断了气吗?我们试了试人工呼吸跟心脏按压。之前刚好有医生教过我们的学生如何进行急救,所以我们就按照此方法操作。就在我进行心脏按压的时候—”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就这么发现了她隆胸?” 凯瑟琳院长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跟其他修女说过吗?”“没有,当然没有。”
“我还是不清楚你的意思。”罗兰耸了耸肩膀。“是吗?”“说不定玛丽修女在进修道院之前,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问题就在这里,她不会的。”
“我不懂你的意思。” “玛丽来自俄亥俄州的一个保守教区。她是个孤儿,15岁就入会了。”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罗兰在自己的胸前比画了一下说道:“所以你想不通她为什么会这样。” “完全想不通。”
“那这件事又怎么解释呢?”“我猜测,”凯瑟琳院长咬了咬嘴唇,“我猜测玛丽修女隐瞒了她真实的身份。”
“什么真实身份?”“我不知道。”院长抬起头用期待的目光看了看罗兰。“所以,你才会把我叫进来。”罗兰说道。“你真聪明。”
“你想查查她的真实身份。” “对。” “而且要秘密调查。” “希望如此,我们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即使真相丑陋不堪?”“那也要查下去,”凯瑟琳院长站起身来,“对付丑陋的事情,我们就要把它揪出来,让它暴露在上帝的面前。”
“是啊,要让上帝知道。” “罗兰,你已经不信教了吧。” “我从来就没有信过。”
“哦,我不清楚这一点。”院长站了起来,仍然高高在上,没错,这个女人永远是高人一等的,“你愿意帮忙吗?”罗兰也跟着站了起来:“你知道,我会的。”
4
又过了几秒钟,马特猜也就几秒钟,他盯着手机,动也不动。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正常,但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真希望大脑仍然是空白的。照相手机。他抓在手里仔细看,好像第一次看到似的。他提醒着自己,手机的屏幕太小,画面不太清楚,而且亮度、色彩也不够好。他对自己点头,继续再想想。奥利维亚的头发是褐色的,不是金色的。很好,再想想……
马特深深地爱着妻子。他不是一个如意郎君,自己坐过牢,前途暗淡,在感情上很脆弱,很难再爱人或信任人。然而奥利维亚拥有令人羡慕的一切:聪明漂亮,又是弗吉尼亚大学毕业的高才生,甚至还有父亲留下来的一小笔遗产。想这些有什么用呢?但是即便如此,奥利维亚还是选择了马特—一个前途渺茫、坐过牢的男人。她是第一个认真聆听马特讲述那段痛苦过去的女人,其他人没等这个话题出现就逃走了。她听了之后的反应呢?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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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非是一路含着微笑的,那种难以抵挡的笑容也曾暗淡下来,马特很想就此打住,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故事扼杀那灿烂的笑容。但是奥利维亚咬了一下嘴唇,重新恢复了笑容,这让马特松了一口气。她紧紧握住马特的手,就这样,握着的手再也没有松开。现在浮现在马特脑海里的,是他刚刚走出监狱大门时的情景。战战兢兢的脚步,迷茫的眼神,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要裂开,一不小心就会跌进万丈深渊。这种感觉直到现在还会有。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呢?马特很了解人的本性,应该说更了解普通人的本性。他已经见识过命运对自己及家人的捉弄,世事无常,有些东西我们无法说出其中的道理。这个世界并不美好,到处是陷阱,没有真正的平等与有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根本是人们为了安慰自己而编造的谎言。混乱,一切都是混乱的。在这个混沌的世界,马特能够相信与依靠的只有奥利维亚了。他坐在办公室里,眼睛紧盯着照相手机,脑海里仍然浮现着刚才的那一幕。奥利维亚究竟在房间做什么呢?他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也许那个女人不是奥利维亚。手机屏幕那么小,图像跟色彩都不清晰,画面也时有时无,晃动不清。此刻的马特,时而理智占上风,时而情感占上风,这样的交织憋得他的胸口像火山即将喷发一样。脑中的画面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马特努力不去想,但是这种力量微乎其微。男人那墨黑色的头发,脸上该死的讥笑,接下来奥利维亚躺下来跟他做爱,咬着下嘴唇,微闭双眼,发出愉悦的呻吟声,过了一阵儿,她脖子的青筋就会绽开,呻吟也会演变成大喊大叫。等一下。马特突然发现琳达站在自己的身边盯着他看。
“有什么事吗?”马特问道。
“你大概忘了,我已经站了很久了。”琳达耸了耸肩膀,转过身,有些愤怒地走出了办公室,连门都没有关。马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一低头看到了托尼儿子的照片,两个小家伙身穿一身球衣,英姿飒爽,神气活现。那是3年前,哥哥跟嫂子送给自己的小礼物。照片中的两个小孩—保罗跟艾伦,一个5岁,一个3岁,笑得天真无邪,这样的笑容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是懂事的好孩子,适应能力也很强,但无论怎样,失去父亲的悲伤一直萦绕着他们两个。仔细端详他们现在的笑容,会发现里面多了些恐惧,害怕身边再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带走。现在,马特究竟应该做些什么?
“没错,马上回电话给奥利维亚,看看她在搞什么鬼。”他心想。这种方法没错,但后果是什么呢?他听到的声音也许会是奥利维亚急促的呼吸,还有男人的浪笑作为背景,也许会是奥利维亚一贯的微笑。接下来马特要说什么?“嗨,亲爱的,汽车旅馆怎么样啊?”在马特的心里,这种不想让人看见的事情只会发生在汽车旅馆,多了汽车两个字,含义就不一样了。然后呢?“金色假发,还有那个带着奸笑的男人作何解释?”
听起来不对劲。马特又在胡思乱想,应该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事情怎么会这样?马特突然记起电视上播放的魔术节目,看着魔术师表演,你可能不了解其中的玄机,但是一旦揭穿谜底,你就会纳闷,自己怎么连这么简单的原理都看不出来。也许这件事就是这样。没有别的选择了,马特只有拨通奥利维亚的电话。他早已把妻子的电话放到了快速拨号的那一组,摁下按键,电话铃声响起。他看着窗外,紧紧握着手机。眼前的城市真是令人又爱又恨,繁华与没落并存,不知为什么,这时候马特突然想起了达夫,在自己入狱不久,达夫来探监,一见到马特就号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脸涨得通红,马特只能无奈地看着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铃声响了很久,没有人接听,然后是语音信箱,奥利维亚那富有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感染力的声音响起,马特不知如何开口,要是在平常,他会先说:“嗨,宝贝,是我。”但是现在,他却听到自己僵硬的、努力想保持平静的声音:“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好吗?”然后呢?“爱你的马特。”马特努力想说出这句结束语,但还是没有,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他仍然站在窗前发呆,监狱的生活让他体会到生活的残酷,出狱之后,他曾经一度消沉,喜欢跟那些为了活命而心态扭曲的人在一起,是奥利维亚的笑容带他走出黑暗,但是现在他开始怀疑那些笑容是真是假,会不会潜伏着某种阴谋。接着马特做了一件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他把照相手机放在前面,伸长了手臂,拍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他没有微笑,只是平静地看着镜头,然后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他的大头照,他看着自己的照片,感到很陌生。接下来,他摁下奥利维亚的号码,把照片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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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过去了,奥利维亚仍然没有回电话。在这两小时里,马特一直跟公司的合伙人伊克在一起,伊克留了一头灰白色长发,但总是梳得溜光水滑、油光可鉴的。他是典型的公子哥,因为家境好,所以做事情不是很努力。但这个人最大的长处是善于交际,这一点就足够他在这个圈子里应对自如了。他有一辆Viper跑车、两辆哈雷。公司的人给他起了个绰号—中爷,中年男人的简称。这位中爷自知技不如人,所以常常利用马特,他知道马特有责任心,愿意承担重任,而且永远躲在幕后做大量琐碎的工作。为了取悦客户,保住位置,中爷经常过来找他。马特也知道中爷在利用自己,但是他没有办法,谁让马特有那么一段过去呢。美国向来都不能容忍公司做假账,但是对于律师事务所来说,这样的案子最赚钱了,他们正在讨论的就是这样一个案例。特曼是一家大型药厂的总裁,他被指控的罪名是做假账来操纵公司的股价。
“总的来说,如果你是陪审团,”中爷又拿出了那种试探口气,“我们就说—” “错不在特曼。”马特接着说道。 “那错在谁身上呢?”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抓到谁就是谁,”马特说得头头是道,“财务总监、运营总监、审计公司、银行、董事会、普通员工,等等,总会找出一些人是骗子,一些人马虎大意。”
“难道这不会自相矛盾吗?”中爷双手交叉背在脑后,“又是阴谋,又是过失。”突然他灵光一闪,拍了拍脑袋,“这个说法好,我们就是要混淆概念。”
马特也露出了笑容:“我们就是要混淆视听,越多人涉案越好。俗话说,法不责众,最后只能不了了之。陪审团明知有问题,但也不知道该归罪于谁。我们只要把这些事实摆出来就行了,越多越好,然后钻牛角尖,吹毛求疵,把每个过失或者错误都说得很严重,即使跟事实不符合也没关系,我们要怀疑一切事物,一切人。”
“那他儿子的生日聚会怎么解释?”
特曼花了200万美元给他儿子过生日,典礼上居然有著名歌星献唱,还有专门的飞机负责接送客人,有人会把当时的DVD放给陪审团看。
“这是合法的公关费用。”马特说道。 “怎么讲?”
“这些宾客都是大药厂的老板、大客户,还有大医院的主治医师,研究院的教授,甚至食品药品监督局的官员。我们的委托人是在维系对公司大有益处的关系,这在美国成立之初就有惯例。”
“可那毕竟是为了庆祝他儿子的生日。” 马特耸了耸肩膀:“特曼狡猾得很,也可以说这是假公济私。” 中爷做了个鬼脸。
“我们完全可以想到,特曼会对陪审团说,‘我要宴请公司的重要客户。’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其实这是一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把戏,本来这些人就是被特曼的温情攻势所打动才来的,特曼可真是一箭双雕啊。”
中爷的眉毛挑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这个策略我喜欢。”
马特看了看手机,电量还足,但是仍然没有短信跟未接电话,他皱了皱眉头。中爷很识趣,马上站起身来说:“那我们明天继续讨论吧。”
“好的,没问题。”马特说道。中爷走了之后,坐在门口的琳达把手指伸进喉咙,做出干呕的样子,马特知道,下班的时间到了。他飞快地赶到公司的停车场,四下打量了一下,好像在找什么。停车场的管理员向他招手,眼花缭乱的马特不确定自己是否也招了手。他的车停在后面滴水管的下面,马特很清楚,停车的位置也是有地位之分的。他发动引擎,在拐弯的时候看到了中爷的哈雷车,上面罩着透明的防水布。一辆废旧的超市购物车横在一边,四个轮子中的三个已经不翼而飞了。马特很快上了主街,目光自然移到了过往的车辆上,突然他看到一辆车牌是MLH-472的计程车,跟自己名字的缩写MKH很接近,于是盯着看了一下,这件事情让马特分了神。就在这时,他有个新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焦虑起来。就算手机上的画面是真的,结果也是他想的那样,奥利维亚跟那个男人上床了,但是她为什么要把影像发给马特呢?难道奥利维亚故意要让自己的丈夫知道?还是在向他求救?马特又想了一下,这段影像应该不是奥利维亚发的。没错,画面是从她的手机传过来的,但是那个金发女人(姑且认为是奥利维亚)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拍她。更确切地说,她是被拍的人,而不是拍摄者。那么谁是拍摄者呢?那个墨黑色头发的男人?如果是他,那么第一张照片又是谁拍的呢?难道是他自拍的?应该不是。那个男人在对着镜头招手,马特记得他的一只手上还戴着戒指,他现在开车无法重新看那张照片,但是凭记忆,应该是右手上的,所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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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不是婚戒。那么究竟是谁给这个男人拍了照片呢?奥利维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不小心发出去的?比如说,某个人按了快速拨号键?不太可能,难道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马特还是想不明白,两条信息都是从奥利维亚的手机上传出来的,如果她有外遇,为什么要让他知道?那么,又是谁要这么做呢?马特想到了那个男人自以为是的奸笑,顿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马特从小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孩,只要输了一场球都会哭鼻子的,哪怕是一场非正式的比赛。他太敏感了,一点点小事情都会让他惦记好几个星期。但这种性格在史蒂芬·麦格拉斯倒下的那一瞬间就完全改变了。监狱的4年生活已经教会马特隐藏自己的感情,你要努力做到不哭不笑,压抑自己的性格,就算一点点小的情绪也不能表露,否则就会被人利用或是压制下去。此时的他努力让自己做到这一点:不让这种情绪涌上来,尽力把它压下去。但是那可怕的画面再次浮现,夹杂着令人心痛的美好回忆。他记起某个周末跟奥利维亚到麻省度假,那是一间附带早餐的维多利亚时期民宅。当时两个人把枕头跟毛毯铺在壁炉前,开了一瓶红酒。他还记得奥利维亚拿着高脚杯,面带微笑看着他的样子。逝去的时光,痛苦不堪的往事,犹豫不定的脚步,还有她身边多出来的那个黑头发的男人。随之另一个想法呼啸而来,差点把他击倒,令他无法招架,他差点把车子翻到一边。奥利维亚怀孕了。此时的路灯已经变红,但是马特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直接冲了过去,直到一个行人往后一跳,他才踩了刹车,还好,没有酿成事故,那位行人冲马特挥了挥拳头。马特跟奥利维亚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怀上孩子。他们都三十几岁了,时间越来越紧迫,他们都想建立自己的小家庭,但是怀孕的计划总是受挫。曾经有一阵子,马特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因为入狱的第三周他被人打了两次,四个壮汉把他紧紧压住,第五个人则猛踢他下身的要害部位,马特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如今奥利维亚莫名其妙怀孕了。愤怒开始渗透到全身,这样也好,总比伤心强,那种让人夺走心爱东西的感觉实在让人肝肠寸断。马特想立刻找到奥利维亚。她现在应该在波士顿,从这儿开车过去大概要5小时,不能回家了,马上出发,找她当面问个清楚。但是奥利维亚住在什么地方呢?马特回想了一下,奥利维亚告诉过他吗?他记不起来了,好像根本没有提起过。这就是现代通信带来的弊端,有了手机,大家可以随时随地取得联系,所以你不会在意她住在希尔顿还是波特曼。她是去出差,一定会跑来跑去的,有时在外面用餐,有时去会见客户,很少待在房间里。毫无疑问,联系到奥利维亚的唯一方式就是手机。依照马特的推理,照片上的房间有可能就是奥利维亚下榻的房间,但也可能是那个男人的。如果事先知道酒店,马特就会直接跑过去,敲开门,然后奥利维亚穿着睡衣打开门,后面是裹着浴巾的黑头发男人。接下来呢,马特揍得他屁滚尿流?还是绅士般地问候他们两个?马特再次拨通了奥利维亚的手机,还是无人接听,这次他没有留言。奥利维亚为什么没有告诉他入住的宾馆?现在原因很清楚了。红色衬衫的背影又出现在马特的面前。够了!他拨通了奥利维亚办公室的电话,响了几声后便是语音信箱:“你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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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是奥利维亚·亨特,我现在不在办公室,星期五才会回来,如果您有要紧的事,请跟我的秘书苏联系,她的分机是646。”
马特照此做了,电话响了三声后,苏接起了电话。 “你好,奥利维亚办公室。” “你好,苏,我是马特。” “嗨,马特。”
他的手握在方向盘上,用免提的方式打手机,他很讨厌这种通话方式,感觉怪怪的,好像一个人在无聊地自言自语,打电话还是拿着话筒比较正常一些。“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知道奥利维亚住在什么酒店吗?”
对方没有回答。“苏!”“我在听呢,”她说,“我要查一查,你为什么不打她的手机直接问问呢?”
马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又不能表露出什么,如果他说奥利维亚的手机无人接听,她肯定会说,你怎么不稍后再拨。他左想右想,终于有了个合理的答案。
“对,我知道,”他说,“我想送花给她,来个突然袭击。”
“哦,我明白了,”苏的声音略带兴奋,“是什么纪念日吧!”“不是,”马特极其僵硬地补充了一句,“我们一直在度蜜月。”他笑了笑,觉得有些虚伪。苏没有吱声,有些令人意外。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你还在听吗?”马特问道。 “在的。” “可以告诉我她住的酒店地址吗?” “我正在查呢。”电话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马特?”
“是。” “我有个电话进来,我查好后再打给你好吗?”
“没问题。”马特回答道,心中有些不高兴。他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挂断了电话。她到底在搞什么呢?马特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下号码,是公司打来的。琳达连招呼都不打。
“有麻烦了,”她焦急地说道,“你在哪儿呢?” “刚上主道。” “赶紧掉头,伊娃要被赶走了。” 马特低声咒骂了一句:“谁?”
“吉尔牧师带着她两个膀大腰圆的儿子来恐吓伊娃。”
吉尔这个女人在网上以她的牧师之名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只要年轻人能够拿出足够的贫民券(美国政府为补贴低收入人群所发放的),
她就无限期地收留他们。这种利用神职来剥削穷人的行为令人发指。马特拐了一个弯:“我马上回来。”
10分钟后,马特把车停在华盛顿街上。这一带属于支流公园范围,小时候他常来这里打网球,每半个月爸爸妈妈就要开车带自己过来参加比赛,现在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真不知道新华克镇发生了什么。以前它是个繁荣美好的城镇,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很多有钱人家都搬到了郊区,一是赶着当时的流行趋势,二是1960年的暴动,再有就是可怕的种族歧视。也许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马特不太清楚。从此以后,新华克镇就没落了。他走下车子,这一带多半是黑人居住的。其实他的大部分客户也是黑人。马特在监狱服刑的时候,常常听到“黑鬼”两个字,他有时候也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起初是为了迎合众人,后来慢慢觉得这两个字没有那么可恶。最后他慢慢放弃了自己坚守的信念:肤色并不重要。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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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下打量了一下,一片有趣的涂鸦吸引了他的目光,有人在坑坑洼洼的砖墙上喷了四个长长的大字:贱人说谎!一般情况下,马特很少停下来去看这种东西,但是今天他停下脚步,这些歪歪扭扭的大红字太醒目了,就算不识字也会看出书写者的愤怒。这个人一定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才会用破坏公物的方式来宣泄心中的愤怒,也许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会有更大的破坏。他向伊娃的公寓走去。吉尔牧师的车子,一辆配置精良的奔驰560停在外面。她的一个儿子双手交叉、眉头紧锁地站在那里。马特的目光开始搜索周围的情况,邻居们来来往往,一个两岁模样的小孩坐在一部废旧的除草机上,他的母亲肯定是把它当婴儿车了。马特一出现马上成了众人的焦点,因为这里出现白人简直是稀奇。吉尔牧师的儿子看到有人走了过来,马上瞪圆了双眼。街道很安静,像西部牛仔片一样,大家都在等着决斗的开始。马特说:“还好吗?”兄弟俩像双胞胎,其中一个瞪着马特,另一个正在动手把伊娃的东西往车上搬,马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继续保持着微笑往前走。
“你们马上给我住手。”马特说道。瞪眼睛的哥们儿回答道:“你是谁?”吉尔牧师马上走出来,她看了看马特,皱起了眉头。
“你们不能把她赶出去。”马特说道。吉尔牧师趾高气扬地说道:“这片房子归我所有。”
“胡说,这是州政府的财产,你也说过,这是为本地人建立的慈善收容所。” “伊娃违反了规定。”
“什么规定?”“我们是宗教团体,道德规范很严格的,伊娃不守规矩。” “这又从何说起呢?”
吉尔牧师笑了笑说道:“我想这不关你的事吧。您尊姓大名啊?”
两个儿子互相看了一眼,动手拿东西的那个家伙把东西放下,两个人一起盯着马特。马特回头看了看豪华的奔驰说:“的确是一辆好车啊。”
两个兄弟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一个昂首挺胸,一个摩拳擦掌。马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奇怪的是,那次“过失”之后,马特并没有害怕暴力。说不定那个夜晚如果自己再勇敢一些,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他得到一个教训就是,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没错,先出手的人通常都会赢,身材魁梧的人也往往会占据优势,但是,一旦比赛开始,一旦斗士们怒火中烧,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那位昂首挺胸的家伙又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马特不想冒险,他叹了口气,拿出照相手机说道:“第九频道记者鲍博·史坦利。”
对方听后退后了一步。马特马上把手机镜头对准了他,准备摁下快门。“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拍一下你们这次清理门户的行动。我们的新闻车马上就会过来拍摄更加清晰的画面。”
两个兄弟回头看了看牧师母亲,吉尔马上满脸堆着假笑凑了过来: “我们是想帮助伊娃,帮她搬到更好的住处。”
“哦,是这样吗?”“不过如果她愿意留在此处也无所谓。” “我想她会待在这儿的。”马特说道。“艾伦,把她的东西搬回去。”
那位仁兄瞪了马特一眼,很不情愿地把东西搬了回来,此时吉尔牧师已经坐进奔驰车的后座。伊娃在窗边看了看马特,做一个“谢谢”的口型。马特轻轻点了点头,转身要走。就在转身的一瞬间,马特看到了那辆灰色福特车。车子停在距离他30米的地方,这种福特没有什么特别,随处可见,但是如果它不是灰色,车牌号不是MLH-472,马特也就不会大惊小怪了。天堂的咒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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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又是MLH-472呢?跟自己的名字缩写太像了。他盯着车牌一动不动。MLH-472,跟他在办公室附近看到的车是同一辆。马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巧合。人在一天当中看到同一辆车两次就够奇怪的了,但是这个地方离他办公室才500米。要是在平时马特一定会觉得无所谓,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犹豫了一下,便快速向那辆车走去。
“嗨,你要去哪里?”吉尔的一个儿子喊道。马特刚走了几步,灰色福特的前轮就开始转动,马特加快了脚步。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向前开去,穿过马路,白色尾灯亮了起来。马特这才发现车子来了个大掉头。此时司机猛踩刹车,方向盘打得又快又狠,马特离后车窗只有几步之遥。马特大喊一声:“停下。”然后全力冲刺奔至车前。这步棋走错了。福特车轮急转,向他奔来,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车子全力冲刺,马特吓了一大跳,福特继续加速,马特顿时飞离地面,车子的保险杠撞到了他的脚踝,一阵刺骨的疼痛。车子的动力将马特弹到了半空中,他脸先着地,然后躬身打滚,最后成仰卧的姿势躺到了地上。有那么几分钟,马特失去了知觉,是强烈的阳光使他恢复了意识。人群慢慢聚集上来。“好些没有?”有人在问。马特下意识点了点头,慢慢坐了起来,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脚踝,伤得不轻,但是没有骨折。有人拉他站了起来。从他看到车子到车子撞向马特,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马特四下看了看。不管怎么说,这辆车子一定是在跟踪他。马特检查了一下口袋,照相手机还在。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伊娃的公寓,吉尔牧师跟她的两个儿子已经走了。确定伊娃安然无恙后,马特又坐进自己的车子里,深吸了一口气,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首先要打一个电话。“嗨,辛迪,你在办公室吗?”“在的。”辛迪回答道。“那我5分钟后到。”
天堂的咒怨 The Innoc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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