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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小说选

書城自編碼: 2154319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作品集
作者: 泰戈尔
國際書號(ISBN): 9787539964935
出版社: 江苏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11-01
版次: 1
頁數/字數: /230000

售價:HK$ 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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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的经典小说。
高贵的风格。深厚的人类同情。人类信念的火花。海市蜃楼般的想像力。
內容簡介:
本书收录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的小说佳作15篇。风格多样。有浸润了神秘东方文化的泰戈尔,有以北欧传奇见长的拉格洛夫,有来自俄罗斯大自然的浪漫骑士蒲宁,有擅长东欧史诗叙事的显克微支,有说着水晶般精美语言的法朗士,有敏于内心宗教体验的纪德,还有揭示现代人类生存荒谬的存在主义大师加缪。
關於作者:
泰戈尔(1861—1941),是印度诗人、哲学家和印度民族主义者。出生于加尔各答一个富有的贵族家庭。1913年,他成为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亚洲人。他的诗中含有深刻的宗教和哲学的见解,对泰戈尔来说,他的诗是他奉献给神的礼物,而他本人是神的求婚者。安德烈?纪德1869-1951,法国著名作家。保护同性恋权益代表。主要作品有小说《田园交响曲》、《伪币制造者》等,散文诗集《人间食粮》等。
1947年获诺贝尔文学奖,“为了他广包性的与有艺术质地的著作,在这些著作中,他以无所畏惧的对真理的热爱,并以敏锐的心理学洞察力,呈现了人性的种种问题与处境”
目錄
泰戈尔
 饥饿的石头
 纳杨约尔的巴布们
 视觉
拉格洛夫
 圣诞玫瑰的传说
 来自沼泽乡的女孩
法朗士
 克兰科比尔
 普托
 圣母的杂耍艺人
蒲宁
 爱情法则
 来自旧金山的绅士
 幽暗的林荫小径
纪德
 田园交响曲
加缪
 不忠的女人
 来客
 工作中的画家
內容試閱
饥饿的石头


在火车上遇见那个男人时,我和一位亲戚正要从普加赶回卡库拉。看他的衣着和外貌,我们一开始以为他是内陆地区的穆斯林,可这人一开口我们都傻了眼。他极其自信地高谈阔论着,让你觉得百科全书都会向他请教问题。他说起一些隐秘的组织和军事力量,俄国对我们日渐逼近的赶超,还有英国佬那些深藏不露的秘密政策,这些闻所未闻的事情让我们兴致极高。而这时我们新认识的朋友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他神气地说道:“在天堂和人间发生的事情,远远比你们霍雷肖的报纸上看到的要多。”这惊得我们哑口无言,因为我们从未告诉过他我们来自那里。要是话题太过琐碎,他就会引用些科学术语,或是吠陀经上的箴言,或是念诵某位波斯诗人的四行诗。鉴于我们俩没有科学、吠陀经、波斯之类的知识来炫耀,于是我们对他的仰慕之情又继续增长;我的亲戚是位有神论者,他坚信我们这位同行的乘客被某种超自然的“神力”或“玄妙的力量”附身了,又或者是“星光体”The
Astral
Body,据说是人体极为精密的一个层次,部分的灵魂体,类似像神游太虚、梦境等等。或是那类的东西所产生的灵性。他怀着专注的狂喜倾听着我们那非凡的同伴从口中吐出一串串陈词滥调,并偷偷地记着谈话笔记。我猜想那位神人注意到了这点,并且颇为得意。

火车行驶到了换车头的地方,我们都去了候车室等着。这时是晚上十点钟了,听说线路出了些问题,车要很晚才开,于是我铺好床单,准备舒舒服服地躺下打个盹,这时我们那位不同凡响的乘客又故意开始了他下面的旅行漫谈。自然,我一晚都没能睡着。



那次,因为在部门政策上的意见不合,我辞掉尤那格尔的职位,去了哈德里亚的尼扎木,他们立刻录用了我,让我这个强壮的年轻人去收巴瑞克的棉花税。

巴瑞克是个美妙的地方。行走在附近的萨斯塔河岸,“那布满石头的路面铿锵作响,铺路的卵石们窃窃私语”,河流像一个精通舞蹈的女孩穿行在孤单山峰下的密林里。河水上方升起一段阶梯,有一百五十个台阶,从阶梯再往上,那河流的边缘,群山脚下,有一座孤单的大理石宫殿。宫殿周围没有人烟——巴瑞克的村庄和棉花地离这里还远。

大约二百五十年前,国王马哈穆德?沙哈二世修建了这座孤独的宫殿,供自己享乐。在他的时代,这儿的喷泉终日喷射出玫瑰色的水花,飞溅的水花沁凉了宫室,在宫室中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年轻的波斯少女们席地而坐,发丝蓬乱,正准备洗浴,她们柔软的光脚拍打着浴池中的清水,和着吉他声唱起她们家乡葡萄园里的情歌。

泉水不再流淌,歌曲也早已停滞,再也没有雪白的脚优雅地踩在雪一样的大理石上。现在只有像我们这样的孤单的收税人们,饱受寂寞之苦,见不着女性的男人们。这时,我单位的老员工卡里姆?卡哈那一遍又一遍地告诫我,千万不要住在那里。“你喜欢的话,白天可以在那儿度过,”他说,“可是千万不要在那里过夜。”我置之一笑。仆人们也说他们可以工作到天黑,夜晚就离开。我爽快地答应了。这老宅子真是恶名远扬,连小偷们都不愿意在天黑后冒险来这儿。

一开始这废弃的宫殿的孤影像噩梦一般压在我心头。我会在外面辛苦工作一直到很晚,然后疲惫不堪地回到家中,倒床入睡。一个星期还没过,这地方就开始对我释放出难以言说的魅力。很难向别人描述,或者引导别人相信这感觉;可是我觉着整个房子就像一个活着的生命体,用一种骇人的胃液般的功能在缓缓地,难以觉察地消化着我。

可能在我刚刚踏入这房子时,这过程就开始了,但我清楚地记得我第一次感受到的那天。

那是初夏时节,市场不景气,我也无事可做。快要日落时我正坐水边的扶手椅里,上面就是那长长的阶梯。萨斯塔河已经收敛气息沉静下来;河那边一片宽阔的沙地闪耀着黄昏的色调;河这边清澈的浅水下,一块块小卵石在闪闪发亮。周围一丝风也没有,静止的空气里满是近处山坡上灌木的浓烈气味。

当太阳落下山尖,夜幕徐徐降临,群山的遮挡让日落时光影交织的时光变得短暂。我想到驾车出去逛逛,正要起身时我听见身后的台阶上一声脚步。我回头看看,那里并没有人。

我想自己可能出现幻觉了,再次坐下来时,又听见了许多的脚步声,仿佛一大群人正冲下台阶。一波奇异的欣喜之气,夹杂着一丝恐惧,掠过我的全身。尽管我眼前一个身影也没有,但据我看来却似乎有一大群欢乐的少女跑下阶梯,要在那夏天的晚上去萨斯塔河洗浴。无论是山谷、河流,或者宫殿都一片寂静,可我却清楚地听见了少女们的欢声笑语,仿佛数不清的涓涓溪流中冲出了潺潺的清泉。她们相互追逐着跑过我,奔向河流,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既然我看不见她们,那么反之她们应该也看不见我。河面十分安静,可我却感到那静静的、浅浅的、清澈的河水突然就被一双双手臂搅动了,手臂上的镯子叮当作响,而少女们大笑着,互相泼水,那些擅长游泳的则拍打着双脚,在珍珠般落下的水滴间搅动出朵朵浪花。

我的心中一阵激动——说不出这种兴奋是出于恐惧还是快乐,还是好奇。我渴望着更加清楚地看到她们,可是眼前什么也没有;我以为只要竖起耳朵就能听清她们的话语,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我听见的只有树林中蝉儿的鸣叫。仿佛那二百五十年的深厚帘幕正挂在我面前,尽管帘幕的另一边完全被黑暗笼罩,我也要用颤抖的手掀起一角,一探究竟。

突然刮起一阵风,打破了夜晚的逼人的压抑,萨斯塔安静的景象就像仙女的长发一样波动起来,随风缭绕,在这同时包裹在昏沉夜色里的树林传来低吟声,像是刚刚从一个噩梦中醒来。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那远去的二百五十年前的世界给了我幻影般的短暂一瞥,瞬间就消失了。那些神秘的身影从我身边掠过,她们踏着没有痕迹的脚步,无声地大笑,跳入河水中,却没再拧着滴水的长袍,像去时一样回来。春天的一次呼吸就驱散了她们,如同一阵芳香随风而逝。

我心中着实恐惧,一定是缪斯趁着我孤单一人而附了我的身——就像我靠着收棉花税谋生一样,这女巫显然是要来剥削一个可怜的家伙。我决定晚上好好吃一顿——是我空空的胃让各种疾病和戾气轻易就找到了猎物。我命令厨子给我做了一顿加足了香料和酥油的丰盛晚餐。

第二天早上,我觉着之前经历的事件都是些诡异的幻像。我怀着轻松的心情戴上顶欧洲官老爷般的索拉帽,然后驾车去上班了。那天我得写季度报告,本就打算晚些回去;可天还没黑,一种难以言语的奇怪感觉就催着我回去——我感觉它们都在等着,因此我不能耽搁了。报告还没写完,我站起身来,戴上我的索拉帽,驾着马车唐突地驶过黑色、阴暗、荒芜的路面,来到那所大宫殿前。它正静静地立在阴沉沉的群山脚下。

一楼的楼梯通向一个大厅,大厅的顶部很宽,压在一串装饰拱门上,支撑拱门的是三排大的柱子,它们日夜负重,发出紧张而孤单的呻吟。这时白天刚刚过去,灯还没有点起来。我推开大门时,似乎有一阵喧闹声跟着进来了,就像一大群人在混乱中散开,匆忙地逃向那些门厅、窗户、走廊,还有阳台和房间。

由于我眼前一个人影也没有,我满心困惑地站在那儿,发梢间流动着一种狂喜,鼻孔间徘徊着玫瑰精油和药膏在经年累月后残留的微弱味道。站在黑暗的大厅里,在那一排排古老的柱子间,我能听见大理石地面上汩汩流动的泉水声,六弦琴弹出的奇特音符,环佩丁当,脚镯脆响,钟摆发出铿锵的报时声,远处飘来悠扬的鼓乐声,水晶吊灯上不计其数的吊坠在微风的吹动下簌簌乱响,走廊上的鸟笼里夜莺在歌唱,花园中的鹳鸟咯咯地痴笑,这一切在我耳边萦绕,混合成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奇妙音乐。

此时我中了魔咒一般,将这看不见,摸不着,超现实的幻像当作了世界上唯一的存在——而其他的一切只是梦一场。站在这安静而阴郁的大厅里,我,斯利约特?某某,某某体面家族的大儿子,做着收棉花税的工作,每月薪水四百五十卢比,每天穿着短外套,戴着索拉帽,驾着马车去上班的这个人,此时成了如此荒唐的幻像,以至于我对自己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

就在那时我的仆人点着一盏煤油灯进来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觉得我疯了,可立刻我就回过神来,记得我就是斯利约特?某某,某某体面家族的儿子,当我们那位伟大而渺小的诗人独自一人时,他可以说在这世界之中或是之外,有一个地方,那里有着看不见的泉水在不停地流淌,看不见的手指拨动着精灵般的吉他,弹出永恒的和谐旋律;而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我在巴瑞克做着收棉花税的工作,每个月挣四百五十卢比。当我坐到桌边,就着煤油灯的光亮打开报纸时,又为自己奇怪的错觉而好笑不已。

我看完报纸,吃过晚餐后,熄灭了灯,去我小房间的床上躺下。透过敞开的窗户,黑暗的树林给阿瓦里群山镶上了滚边,在群山之上,高高挂着一颗璀璨的星星,正从上百亿英里之外的天空专注地注视着躺在一张简陋行军床上的收税员先生。我幻想着,并被这想法逗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入睡的,睡了多久;可是我突然被惊醒了,尽管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也没看见谁闯进来——只有山顶上那颗明亮的星星已经落下,新月朦胧的光亮透过窗户悄悄照了进来,似乎为自己的闯入感到羞愧。

我谁也没看见,却感觉到有人似乎在轻轻地推我。当我醒来时她什么也没说,只用她带着戒指的五个手指示意我小心跟着她走。我悄无声息地起身了,在这废弃的宫殿里有无数的房间,只有睡眠般的声响和等待般的回声,除了我之外别无他人,然而我每一步都非常小心,生怕会惊醒了谁。宫殿里大部分房间都紧闭,我也从来没有进去过。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跟着那个看不见的人——不知道要去哪里。我经过了多少黑暗狭窄的通道,走过了多么长的走廊,又穿过了多么安静庄严的客房和多么机密的暗室啊!

尽管我看不见我美丽的向导,可在我脑海中她的身形历历在目——一个阿拉伯少女,透过她的宽松的衣袖,能看见像大理石一般结实而光滑的双臂,从她的帽檐边垂下轻薄的面纱,她的腰间有把弯弯的匕首!在我看来一千零一夜中的一晚正从传奇世界降临到我身边,深夜里的巴格达昏昏入睡,我穿过黑暗狭窄的小巷,走向充满危险的约会地点。

终于我美丽的向导突然停在一块深蓝色的屏风前,似乎在指着下面的某处。那里什么也没有,可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让我的血液都凝固了——我想我看见那屏风脚下的地板上有个面目狰狞的黑人太监,身穿贵重的锦缎,他坐在那儿打盹,双腿伸开来,大腿上有一把裸露的剑。我美丽的向导轻轻跨过他的双腿,掀起屏风的一角,让我得以瞥见一部分铺满了波斯地毯的屋子——在屋内的床上坐着一个人——我看不见她,只瞥见一双精美绝伦的脚,穿着金边刺绣的拖鞋,从宽松的藏红花色睡衣中伸出来,慵懒地搭在橘色的天鹅绒地毯上。旁边还有只浅蓝色的水晶托盘,上面堆满了苹果,梨,橘子,和大串的葡萄,泛着金光的酒瓶和两个小杯子表明了贵客就要来到。室内焚烧着一种奇怪的香,释放出令人心醉神迷的芬芳气息,让我几乎不能自已。

我的心在颤抖,当我试着跨过那个太监伸开的双腿时,他突然惊醒,他的剑从腿上滑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尖利的撞击声。一声尖叫中我跳了起来,随后看见我自己坐在行军床上,大汗淋漓。在晨光中窗外的新月像黎明时分无法入睡的疲惫病人那样苍白;而我们镇上的疯子阿里还依照着每天的惯例,走在那条孤独的路上大叫:
“退后!退后!”

我的第一个阿拉伯之夜就这样戛然而止;可后面还有一千个夜晚等着我。

随之而来的是我生活中白天与黑夜的格格不入。白天我身心疲惫地去上班,诅咒着那迷惑人的夜晚和她带来的空虚梦境,可当夜晚来临时,缠绕着工作事务的白天又显得那么琐碎、虚伪、荒谬、毫无价值。

黄昏过后我便坠入一种奇特的眩晕状态,变成过去时代中的某个未知的人,在没有记载的历史中扮演着我的角色;我的英式短上衣和紧身马裤就完全不合时宜了。我头戴红色天鹅绒帽,身穿宽松的睡袍,罩上花纹刺绣的背心,披着飘逸的丝绸长袍,拿着散发玫瑰香气的彩色手帕,我会仔细打理这身装束,坐在有高高坐垫的椅子上,我用层层卷起的玫瑰水烟代替了香烟,仿佛在急切地盼望着与爱人的相会。

我实在无力去描述当夜色深沉时,那些奇迹般展现的事件。我感到在那偌大宫殿中稀奇古怪的房间里,有个美丽的故事,我能远远地跟上这故事的碎片,也永远看不到结尾,忽而吹来一阵春风,就卷走了这些碎片。而我仍然从一间屋子溜达到另一间,整晚整晚地找着它们。

在这些想象的碎片漩涡中,在散沫花的香气和吉他的弦音中,在充满了芬芳水雾的波动的空气中,不时会有位美丽少女的身影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她就是那位穿着藏红花睡衣的姑娘,柔软粉嫩的脚上穿着金边刺绣的拖鞋,露出弯弯的脚趾,她穿着金色的紧身胸衣,戴着红帽子,帽檐那金色的褶边搭在她雪白的额头和脸颊上。

她简直让我疯狂。我在睡眠世界深处的魔幻之地追寻着她,在一间间屋子里游荡,在一条条迷宫般的胡同小路间穿行。

在一些夜晚,当我在一面大镜子前,就着一边的蜡烛仔细将自己打扮成一位血统高贵的王子时,我会突然看见身旁出现那波斯美人的影子。她敏捷地一扭头,黑色大眼睛里饱含着激情与痛苦急切地一瞥,她迷人的红唇轻启仿佛要吐露心声,她的美丽苗条的身体笼罩着青春的光环,像开放的凌霄花,在优雅的步态中迅速升起,散发出一阵耀眼的苦痛、欲望,与狂喜,她眼波流转,笑容映照在珠宝和丝绸的光辉里,随后渐渐消失不见。一阵裹挟着山林香气的风狂野地卷来,吹灭了我的灯笼,于是我把外衣扔到一边,躺到床上,我紧闭着双眼,身体里流动着兴奋,在徐徐微风中,在远处树林和山野飘来的香气间,在安静而忧郁的气氛里,我的周围飘动着许多爱抚,许多亲吻,许多温柔的触摸,我的耳边有喃喃细语,我的额前有芬芳的呼吸;或者有一片带着甜香的头巾一遍又一遍地蹭过我的脸颊。然后一条神秘的大蛇会慢慢地缠绕住我;随着沉沉的一声叹息,我便陷入麻木,坠入深深的睡眠中。

有一天晚上我决定骑马出去遛一圈——我不知道是谁恳求我留下来——可是那天我不会听从任何恳求。我正要取下衣架上的英式帽子和外套时,忽然刮起了一起旋风,那风卷起萨斯塔的沙子和阿瓦里群山上的枯叶打着圈儿,同时一阵大笑般的喧响越升越高,仿佛迸发出了所有欢乐的音符,直到在黄昏的大地上渐渐停止。

我没法出去骑马了,第二天我永远地丢弃了那诡异的英式外套和帽子。

就在那天深夜,我听见了揪心而压抑的哭泣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床底下,地板下,那庞大宫殿的石基下,来自黑暗潮湿的墓穴深处,凄惨地哭泣着乞求我:“哦,救救我!打破这些幻境般的大门,冲破这些死亡般的睡眠和无谓的梦境吧,让我和你并肩坐在马鞍上,紧贴你的心口,骑过那些山脉、树林,穿过那河流吧,带我到地面上去,到你那温暖的洒满阳光的屋子里去!”

我是谁?我如何能拯救你?要我从疯狂的梦境漩涡中拖回岸边的,是怎样快要溺死的美人,是怎样激情的化身?哦可爱的飘逸的幽灵啊!你在何时何地绽放着你的青春?你诞生在何处的清泉边,何时的树荫下——在哪位无家可归的沙漠流浪者的膝上?是哪位贝都因人贝都因人,沙漠地带从事游牧的阿拉伯人。把你从母亲怀抱中夺走,从野生的藤蔓上掐下你这朵含苞待放的花蕾,把你放在快如闪电的骏马背上,穿过滚烫的沙丘,将你带到了哪座皇城的奴隶市场?而在那里,又是哪位巴德沙的官员,看见了你那花蕾般羞涩鲜嫩的美丽,用金子买下你,把你抬进金色的轿辇,将你当作礼物充实了他主人的后宫?还有,那宫殿有着怎样的历史啊!这里有美妙的音乐,脚镯的脆响,不时闪现着匕首的寒光与希拉红酒的滟光,以及那洞穿人心的一瞥!这是怎样无限的富贵荣华,与永无止境的奴役啊!

突然就在这时,疯子阿里的叫声响起:“退后!退后!全错了!全错了!”我睁开双眼,天已大亮。我的邮差前来递给我一沓信件,厨子则毕恭毕敬地等待着我的指令。

我说:“不,我再也不要住这里了。”当天我就收拾行李,搬到了我的办公室。老卡里姆?卡哈那看到我时,露出一丝笑容。我怒从中来,可是什么也没说,埋头工作起来。

夜晚快要降临时我变得心不在焉;我感到似乎要去奔赴一个约定;那核对棉花税账目的工作看起来又毫无用处了;连尼扎姆家族的后代印度海德拉巴王朝的国王被称做“尼扎姆”。也变得一文不值。现实中的一切,正在运转的一切,以及谋生之业看起来都琐碎,毫无意义,甚至可鄙。

我扔下手中的笔,合上账簿,钻进马车,驾车走远了。我注意到在黄昏时分这车自动停在了大理石宫殿的门前。我快步爬上楼梯,进了房间。

沉沉的寂静掌控着屋内。这些黑暗的屋子仿佛犯了错一般,看起来郁郁寡欢。我满心懊悔,可是没人让我裸呈自己的内心,也没人让我乞求原谅。我脑子里空空的,在黑暗的屋子里打转。我多希望自己能有把吉他,让我对着未知的一切歌唱:“哦大火呀,这只可怜的飞蛾竭力要飞离你的诱惑,却抗拒不了又回到了你这儿!就原谅它一次吧,请用你的烈焰烧掉它的翅膀,吞噬它吧!”

突然有两颗泪珠从我的头顶掉下,落在我的眉头。那天阿瓦里群山的顶上包裹着大团厚重的乌云。萨斯塔阴郁的树林和漆黑的水流正在惊恐的焦虑和不祥的镇静中等待。猛然间,大地,河水和天空战栗起来,一阵狂野的暴风雨呼啸着掠过远处人迹罕至的树林,掀起利齿般的闪电,仿佛一个狂躁的疯子挣脱了锁链。荒芜的宫殿内大门被吹得砰砰响,门厅在痛苦中呻吟。

仆人们都在办公的地方,没有人来点灯。那夜晚乌云密布,没有月光。在一片深沉的压抑中我能清楚地感到那个女子正俯首趴在床下的地毯上——用绝望的手指紧抓和撕扯着她蓬乱的长发。她白皙的额头上渗出鲜血,现在的她迸发出坚硬、刺耳、悲怆的大笑,以及强烈、揪心的抽泣,她撕开了胸衣,捶打着自己裸露的胸口。狂风从敞开的窗户窜入,倾盆大雨灌进来,一遍又一遍地浇透了她。

整整一晚上,暴风雨和激烈的哭泣都没有停止过。我在黑暗中的房间里游荡,满心悲伤又无能为力。当身边什么人也没有时,我能去安慰谁呢?是谁遭受了这样深切的苦痛?这无法治愈的悲痛又是从何而来?

而那个疯子在大叫:“退后!退后!全错了!全错了!”

我看见天色已破晓,疯子阿里正绕着宫殿一圈一圈地跑着,在那可怕的天气里发出一贯的哭叫。我忽然想到,也许他也曾住在这房子里,而尽管他已经疯了,却仍然每天都来到这儿,一遍遍地转圈,为这大理石恶魔的古怪咒语而迷惑。

我顶着狂风暴雨跑到他面前问道:“嘿,阿里,是什么错了?”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却将我推到一边,兀自慌乱地哭叫着打起转来,像只被蛇的大口吸住的鸟儿在扑腾,他又拼了命地重复着那些警告自己的话:“退后!退后!!全错了!全错了!!”

我疯了一样在大雨中跑回了办公室,问着卡里姆?卡哈:“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我从那老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些:在一个时期,那所宫殿里涌动着无数得不到回应的激情,无法被满足的渴望,以及耸人听闻的狂欢作乐,那些痛苦的心和挣扎的欲望让这儿的每一块石头都变得饥渴,像个女恶魔一样渴望吞噬任何有可能靠近这里的活人。没人能连续三个晚上活着呆在那里,除了阿里,他逃出来了,却丧失了理智。

我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解救我呢?”那老人回答道:“只有一个办法,而且很难。我会告诉你的,不过首先你得了解一段历史,关于曾经住在那欢场里的一个波斯少女的故事。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离奇、更撕心裂肺的悲剧了。”



就在这一刻,工人们传达了火车已经到来的消息。这么快吗?火车冒着蒸汽隆隆地开了进来,我们急忙收拾起行李。一个显然刚刚睡醒的英国绅士正从一等车厢伸出头来,努力读着站台的名称。他一看到与我们同行的旅客,就叫住他:“嘿。”然后带他去了自己的包间。当我们走进二等车厢时,已经来不及调查清楚这人的来历,也无从知晓他故事的结局了。

我说道:“那人明显是在耍我们,故意找乐子呢。他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胡编的。”随后我与有神论者的亲戚陷入了争论,我们因此而破裂的关系一辈子都没能弥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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