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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盗诀I:赤血蟾王(开创盗门奇术新方向;中国首部揭开江湖失传已久的寻宝秘术探险小说)

書城自編碼: 2233877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侦探/悬疑/推理
作者: 舞马长枪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514311532
出版社: 现代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3-01-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74/24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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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中国首部揭开江湖失传已久的寻宝秘术探险小说
★舞马长枪《盗诀》小说系列,开创盗门奇术新题材
《盗诀I:赤血蟾王》为我们讲述了盗行走山一脉,南方称为“憋宝”;北方则称为“牵羊”。
他们一群人,走遍高山荒原,攫取炙手的灵宝异藏。
这是一种职业,脉搏里携刻着自己的“职业操守”;它是财富,与名山大川相灵相生;它是神祗,被誉为“万盗之长,诡盗之尊”。他们秉承着同一个信念:让牵羊秘术一脉相传。
內容簡介:
这是一部关于盗门秘术“牵羊秘术”的奇诡小说。
三十年前,一老一少行走于深山之中探索天灵宝藏,师傅惨遭毒害。
遗孤从此金盆洗手,多年后却不得不为义子婚事再次出山。
惊诧!做起木匠活的老羊倌竟是盗门中走山一脉的牵羊师?其行踪不定,手段千秋,盗术相诀,天玄地机之灵物犹如信手拈来?
一场义字当先的长白山探索行径,为何诡事不断,雪地龙、赤蟾衣、千岁夜明砂究竟是何等无价灵宝?
南憋宝,北牵羊。南北两派的传人中途身份揭晓,究竟是憋宝人技艺高超,还是牵羊术技高一筹?
三十年后,还是一老一少,当那只赤血蟾王全身赤红妖艳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不仅仅是场离奇之术的碰撞,而是一场满腔仇恨的对决。
關於作者:
舞马长枪,本名奚望,70年代生人,吉林公主岭人,畅销书作家,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大清龙棺》、《大清龙棺之汗王秘藏》、《大清风水师1皇陵墓葬》、《大清风水师2帝国龙脉》等多部作品,其文风智性灵异,风趣幽默,以一种独特的创作手法成功地构筑起一个与众不同的文学空间,把人文、历史、玄学术数等诸多元素巧妙地融入作品之中,使之亦真亦幻,真假难辨,在众多悬疑探险类小说中独树一帜,赢得了数以千万的读者喜爱。
目錄
【第一章】 老羊倌
【第二章】 憋宝牵羊
【第三章】 狗宝
【第四章】 乾坤汤
【第五章】 灾兽即
【第六章】 千尺雪
【第七章】 脱衣筢
【第八章】 千岁蝙蝠
【第九章】 夜猫子
【第十章】 白蛇
【第十一章】 雪地龙
【第十二章】 撂天荒
【第十三章】 勾魂虫
【第十四章】 土筢子
【第十五章】 憋八爷
【第十六章】 青蝎子
【第十七章】 灯笼
【第十八章】 棺材兽
【第十九章】 妖面蝙蝠
【第二十章】 鼠桥
【第二十一章】 蝍台
【第二十二章】 千岁夜明砂
【第二十三章】 古井奇草
【第二十四章】 鬼手戟
【第二十五章】 黑骨蛙
【第二十六章】 开山钥匙
【第二十七章】 饮血参
【第二十八章】 拜师
【第二十九章】 熊瞎子岭
【第三十章】 羬羊
【第三十一章】 鼠骑牛
【第三十二章】 麻达山
【第三十三章】 仙草
【第三十四章】 麝香
【第三十五章】 星舌鼠
【第三十六章】 乌蛟
【第三十七章】 阴沉木
【第三十八章】 分水刺
【第三十九章】 赤血蟾王
內容試閱
引子
三十年前,葫芦头沟。
夜深人静,月光如银,虫鸣蛙叫声,此起彼伏。

一片杂草丛中,一动不动地蹲着两个人,一老一少,表情凝重,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那条小河沟。年纪大的老者有六十多岁,年轻的也就二十岁刚出头,年龄虽然相差悬殊,但是两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却几乎一模一样。

两人上身都只穿了件紧身的背心,脚下蹬着一双高帮黄胶鞋,打着绑腿。身上斜背着一只鹿皮兜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都装些什么东西,右手戴着一只皮手套,手套的长度超过肘部一大截,快到了腋窝。正是暑伏天,这身打扮,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水沟边的蚊子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铺天盖地。不过这一老一少虽然都只穿着背心,赤裸着胳膊,身上竟然一只蚊子也不落。更奇怪的是,蚊子见了他们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只在距离他们两米远的上空盘旋着。
从天黑到现在,这爷俩已经蹲四五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里,他们愣是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终于,年轻的有些沉不住气了,压低声音问:“师傅,今晚是不是又白等了,能来吗?”
老爷子微微侧了下头,手指放在唇前冲那年轻人比画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年轻人吐了吐舌头,转过头继续盯着水沟,不敢再言语了。
足足又过去了半个钟头,突然,水沟那边传来一种很奇怪的叫声。
“咕……咕……”
声音低闷如雷,有点儿像是牛叫,又像是小孩子在哭。在这幽静的深夜里,声音传得很远。
这一老一少赶紧把身子又往下压了压,屏气息声,眯起眼顺着草缝小心地往对面看去。
前方五六米处就是那道小河沟,水不深,刚没脚踝,哗哗的流水声在夜里听起来,并不觉得悦耳动听,相反倒是显得有些聒噪。

顺着那咕咕的叫声,爷俩终于发现了水中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趴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头部尖尖、腮部鼓鼓的,仰头冲天,在那儿时不时地叫唤着。

老爷子小心地向那年轻人打了个手势,然后慢慢地从身边摸起一根竹竿,一点一点地往前倒腾,速度就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好像生怕惊动了那东西。过了好半天,总算是把竹竿倒腾到了面前,然后又小心地把竹竿高高扬起,像钓鱼一样,对准了那个东西,调好了角度。

月光一晃之下,这才看清,在竹竿的顶部竟然系着一根透明的渔线,渔线足有两米长,尾端坠着一块铅制的牙膏皮,底下并没有拴渔钩,而是绑着一捆点着的香头。这种香就是平时上贡用的香,几根香捆在一起,能有小手指粗细,红红的香头在夜空中显得极为扎眼。
竹竿慢慢地摇来摇去,渔线上系着的香头也在空中划动出一道道轨迹,像是鬼火一样,忽明忽暗,飘忽不定。

说来也奇怪,蹲在石头上的那东西本来一动不动,可是竹竿在它面前晃了没有多大一会儿,那东西竟然慢慢地掉转过头来,盯着那摇动的香头,脑袋渐渐地跟着晃了起来,晃着晃着,它就慢慢地从石头上爬了下来。

刚才那东西一直隐在树影中,也看不太清楚。这一爬出来,借着月光倒是看得真切,竟然是一只超大号的癞蛤蟆。全身火红如血,背上一层细密的疙瘩,大的有指甲大小,小的如同米粒,疙瘩顶端分泌着白色的脓水,看着就让人恶心。
这么大个儿的癞蛤蟆,身形比巴掌还要大上一圈,贴着地皮,一步一步地爬了过来,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眼见这只大癞蛤蟆渐渐地脱离了水面,被引诱到了岸上,老爷子赶紧冲那年轻人使了个眼色。
年轻人体形消瘦,个头也不高,见老爷子放出了信号,赶紧猫着腰,小心地绕过草丛,从后面包抄了过去。

随着那根带着香火头的竹竿不停地摆动,那只大癞蛤蟆不知不觉中追着香火头爬到了岸上。老爷子面露喜色,开始一点一点地往回收竿,随着手中的竹竿越来越收到身后,香火头也越来越近,眼瞅着那只大癞蛤蟆就快要到眼前了。

而那年轻人已经悄悄地走到了水沟边,从随身的鹿皮兜子里翻出一只瓷瓶,拧开盖子后,把瓶子里的粉末沿着河岸撒了长长的一道线,在月光的反射之下,泛出点点白光,有点像是粗粒的咸盐,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等到这边弄好之后,年轻人直起腰来,右手高高举起,立掌指天,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冲着老爷子打了个奇怪的手势。接着他又从包里掏出件东西,和捞鱼的网兜差不多,前面是铁丝做成的三角形的网口,后面是用麻绳编好的网兜,组装好事先预备好的木杆后,他双手紧握着木杆一点儿一点儿地往前伸去,从后面把网兜口慢慢地向那只癞蛤蟆靠近,眼看着越来越近,几乎就要挨到那只癞蛤蟆的屁股了。

老爷子猛然间把手中的竹竿往上一拉,香头嗖地一下飞向了空中。随着这突然飞起的香头,那只体形硕大的癞蛤蟆后腿一蹬地,竟然也是腾空跃起,跃起足有一尺来高,把这一老一少都吓了一跳。
老爷子赶紧冲年轻人喊道:“四喜子,看准了,接住!”
叫四喜子的那个年轻人紧张地点了点头,眼睛瞪得像灯泡似的,死死地盯着那只跃起的癞蛤蟆。

眼看着那只癞蛤蟆在空中跳到最高点后明显一滞,接着就带着风声又落了下来,四喜子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他屏住呼吸,把网兜端得四平八稳,就听嗖的一声,那只大癞蛤蟆直直地跌入了网兜。
四喜子手脚极为麻利,见癞蛤蟆入网后,手上一翻个儿,直接把网兜口朝下拍在了地上,紧紧地扣住了那只癞蛤蟆。

老爷子不敢怠慢,赶紧从草丛中跃出,打开手中的瓶子,绕着网兜划了一圈,把里面的白色粉末撒了厚厚的一圈后,这才如释重负,冲四喜子咧嘴笑了笑,用手轻轻比画了一下,示意四喜子可以把网挪开了。

四喜子屏气息声,慢慢地把网兜收了起来。那只大癞蛤蟆见身上的束缚不见了,赶紧往外爬,可是前腿刚碰到那白色粉末,鼟地就冒出了一股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癞蛤蟆好像极其痛苦,当时肚皮朝上就翻了过来,紧接着两腿一撑,这才又翻了过去,局促不安地咕咕直叫。

眼见这只癞蛤蟆受制于圈中,这爷俩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顿时眉开眼笑。老爷子咧着嘴,自言自语道:“赤血宝蟾,追了你好几年,总算是让我给逮到了!”

四喜子也咧着嘴笑个不停,看了一眼老爷子问道:“师傅,这玩意儿真那么值钱啊?咱们每到月圆时都在这儿蹲着,一晃都好几年了,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老爷子看了一眼四喜子,笑了笑,告诉他:“这赤血宝蟾二十年变一回色,从淡黄色到金色,从金色到胭脂红,再从胭脂红变成朱砂红,最后从朱砂红到现在的赤血红,最少要百八十年才行。先不说这赤血宝蟾,就算是金蟾的蟾衣,那也是难得的奇材,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而眼前这只,称得上是蟾中之王,只要把它出手,这辈子都够用了。牵了几十年的羊了,总算是牵到只‘红羊’!”
四喜子一听,兴奋得手舞足蹈,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老爷子喘息均匀后,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的鹿皮兜子里掏出一轴普通的细线,挽了个“勒死牛”的绳扣,然后把绳扣撑开一些,拇指和食指捏住绳子的末端,慢慢地往下捻动放线。
这天正是满月,月光如银,亮如白昼,眼见那细绳越来越往下,就在这时候,一片乌云把月光死死地遮住了,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但见这老爷子闭左眼,睁右眼,右眼中竟然闪着一种特殊的幽光,显然根本就没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所干扰,仅凭着微弱的光线,依旧心平气和、稳稳当当地继续往下放着线绳。

这只赤血宝蟾可能是刚才有些折腾累了,黑暗中瞪着一双怪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老爷子好像比它还有耐心,用手捏着那根细线,像是尊雕像一样,死死地盯着它。

足足过去了十分钟,就在月亮要冲出云层的那一瞬间,那只赤血宝蟾显然是有些沉不住气了,身子微微地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往前一跃。

毫无意外,身上又冒出了一溜儿白烟,就在它前腿一伸,准备要翻身的那一瞬间,老爷子的手往下一放,绳扣准确地套在了它的前腿上,然后迅速向上一提。癞蛤蟆就被吊在了空中,像是钟摆一样左右摇晃个不停。
这只赤血宝蟾显然不甘心,身子在空中乱扭,挣扎个不停。
这种叫“勒死牛”的扣子,下面一旦坠上东西,越挣扎,这扣子系得会越紧,细线都差不多能勒到肉里。
折腾了没几分钟,这癞蛤蟆也渐渐地老实了,伸直了四条长腿,挺尸不动了。
这只癞蛤蟆四腿伸直后,足有一尺来长,血红的肚皮,血红的后背,冒着脓尖的大疙瘩,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眼见这只赤血宝蟾到手了,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手上的绳子上下提了提,冲四喜子一比画,示意四喜子赶紧收拾东西,准备收工。

四喜子也是喜不自胜,一晃在这儿蹲了好几年了。每年的六月至九月,每逢月圆之夜都全副武装地在这里蹲着,一蹲就是一整夜,为的就是这只赤血宝蟾。眼见多年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他眉开眼笑地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月圆之夜,是阴气最盛之时,像这种有些道行的天灵之物,自然会觅机出来吸收月华之气。只不过这种东西灵性十足,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不会出来,并且不断地更换采气的地点,所以无论是憋宝还是牵羊,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为了件宝贝,花费几年工夫是常有的事,到头来还未必能成。
这次眼见捉到了赤血宝蟾,爷俩心里都很兴奋,这种宝物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一辈子也牵不到几个。

爷俩精神一放松,注意力自然有些松懈。这只赤血宝蟾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一股怪力,突然将身子往下坠了两下,然后借着线绳微小的反弹力,身子快速地抱拢成团,直接就弹了起来,在空中突然转变方向,奔着老爷子的身上就反扑了过去。

这赤血宝蟾一身阴邪之气,全身剧毒,根本不能沾身,所以才会费了这么大的劲儿把它捉住。本以为它筋疲力尽,没什么能耐了,不承想却突然发难,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等到老爷子意识过来的时候,那只赤血宝蟾已经扑到了近前。

危急当中,老爷子戴着手套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紧紧闭拢,往外用力一拨,左手一松,身子向后一仰,原地来了一个铁板桥,双手倒撑在地上,就势再往旁边一滚,总算是躲了过去。老爷子很利索地站起身来,此时已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那只赤血宝蟾四腿刚一着地,咕地怪叫了一声,后腿一发力,奔着蹲在地上的四喜子就跳了过去,三跳两跃,越来越近。
四喜子对身后发生的事浑然不觉,根本就没有防备,眼瞅着这只赤血宝蟾就要跳到他的身后。
老爷子看见后,吓得失声大喊:“四喜子,快点闪开!”
四喜子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一道红影高高跃起,冲他的面门就扑了过来,他当时就吓傻了。

那老爷子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长臂一伸,身子往前一拧,伸出右手,眼疾手快,一把就攥住了空中的赤血宝蟾,手在空中急挽了两下,然后顺势就往自己这边用力地一拉。

虽然老爷子的手法迅捷,但是顷刻之间,老爷子就感觉手上一阵奇痛,心知大事不妙,恐怕是着了道,赶紧松手。不承想那只赤血宝蟾就像是粘在了手套上一样,竟然没有滑落,而是瞬间身子胀起,就跟充了气似的胀得圆滚滚的,看着十分瘆人,好像随时都要爆裂。

老爷子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右手赶紧急甩。癞蛤蟆虽然脱了手,但是也晚了,就听到“噗”的一声,那只癞蛤蟆背上疙瘩里的白色脓汁力道十足地喷射了出来,喷得老爷子脸上、前胸到处都是。
一股白烟升起,老爷子当时就一声惨叫,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捂着脸疼得满地翻滚起来。
四喜子这时才如梦初醒,从旁边顺手抄起竹竿,看准那只癞蛤蟆,抡起来就用力抽了下去。

竹竿足有两米长,而他和这癞蛤蟆距离很近,所以准头并不足,一时没有砸到,只见那只癞蛤蟆往旁边一滚,身子又是一鼓,眼看着身子胀得越来越大,四喜子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时候,就听到老爷子一声厉吼:“四喜子,快跑!”
四喜子一怔,马上反应过来,撒腿就跑,突然他感觉到手上一麻,紧接着一阵奇痛,钻心入骨。

低头一看,左手小手指上白烟直冒,眼瞅着手指肚就像点燃的炮仗捻儿似的,短了一截,而且越来越短,四喜子心中惊骇,一咬牙,从大腿外侧拔出匕首,狠下心来,用力一挥,一道鲜血喷了出去。

看着齐根切断小手指的左手掌,四喜子身子一栽歪,摇晃了两下,忍着疼痛,撒腿往外跑了有十几米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那只赤血宝蟾并没有继续追赶四喜子,“咕……咕……”地怪叫了两声之后,一闪身就钻进了旁边的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四喜子才醒过来,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腿,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忍着剧痛,右手撑地,挣扎着坐了起来,从随身的鹿皮包里摸出一只“马粪包”,用手弹了弹,把里面的灰末小心地撒在了出血的断指上,可流血依然不止。他一咬牙,把马粪包直接压在了上面,疼得他直咧嘴,不过片刻之后,血果然就止住了。

“马粪包”是一种草药,树林里、荒草甸子上经常可以见到,中药名叫“马勃”。嫩时色白,圆球形,长得很像是蘑菇,但比蘑菇大,鲜嫩时可以炒着吃,嫩如豆腐。老了后则变成褐色硬皮,里面虚软像海绵一样,轻轻一弹就会有粉尘飞出,可用于局部止血,立见奇效。
等血止住后,四喜子不知不觉中又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把绑腿解下来一只,当成绷带缠在手上,包扎完伤口之后才挣扎着站起身。

风吹过来,四喜子顿时感觉身体有些发凉,激灵一下打了个冷战。猛然间,他才想起来,老爷子还生死未卜。赶紧又往回跑去,等到他再跑回原处,发现那只癞蛤蟆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老爷子则血肉模糊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四喜子隐隐地感觉有些不妙,屏气息声地走到老爷子近前,用手轻轻地把老爷子翻了过来。

再一看,老爷子的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糊,眼睛变成了两只黑洞,一只眼珠还耷拉在眼眶外,鼻子和嘴唇都没有了,前胸上也都是大窟窿,五脏六腑都流到了体外,此时的老爷子就像地狱里的恶鬼一样,根本就看不出人形了。

四喜子看着眼前这副惨状,倒吸了一口冷气,纵然他胆子再大,突然看到这情景,也是吓得不轻。再一想起和师傅这些年学艺时的情景,四喜子一时悲上心头,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四喜子越哭心里越难受,早就听师傅说过,“牵羊”不成便会被“羊顶”,可能有性命之忧,他却一直也没当回事,没想到今天就栽了个大跟头,这一失手,把命都给赔上了。

再一想,老爷子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本事,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死在这里,而且死得又这么惨。想到痛处,四喜子又是一阵号啕大哭,最后连嗓子都哭变声了。
夜深人静,荒郊野外的,哭声之凄惨,就连蛐蛐也不叫了。

哭了大半天,四喜子才抹干眼泪,站了起来,在附近看了看。他走到旁边的小树林里,找处风水还算不错的地方,挖了个浅浅的坑,把老爷子放了进去。简单地堆了个坟头,跪在地上,叩了几个头,嘴里面念叨了几句后,抬眼看看天,天快要亮了,他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牵羊”这行自古就传下来很多规矩,其中一条就是“牵羊不倒斗,鸡鸣不露头”。

干这行的,大多是夜里干活,而且免不了要与地下埋着的宝贝打交道,但是每一行都有自己的道道,而“牵羊”这行就明确规定,不能参与倒斗盗墓。牵的宝只能是散宝,是“野羊”不能是“家羊”,也就是说只能牵没主儿的宝贝。像什么坟里埋的,别人家摆的,东西再好也是不能动的,否则肯定会死于非命。

至于“鸡鸣不露头”则是说,不管当时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得手,哪怕就差一步了,只要公鸡一打鸣就一定要收手。如果贪图宝贝而触犯了这条,那下场和“倒斗”一样,都会不得好死,虽然没说到底会怎么个不得好死法,但是干这行的自古以来都笃信不疑,没有人敢违背。
四喜子匆匆地埋完老爷子后,清理了一下现场,而后迈开大步,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切重归寂静,要不是地面上斑斑点点的血迹还在,这里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一章】 老羊倌
在葫芦头沟不远,有个小营子村,村子不大,住着三十几户人家。
有一天村里突然来了个小伙子,只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家当,就住在村东头的一间空屋子里。

那个年代,村里大多人都是闯关东过来的,这里气候恶劣,种地也不容易,后来很多人又相继回了关里。村里也就闲下了挺多的空房子,都是清一色的土坯房,一直也没有人照看维修,要不是屋里的两根柱子撑着,估计一阵风都能吹倒了,真要是使劲打个喷嚏,从房梁上都往下掉土。

村里人都很朴实,一看这小伙子不是本地人,看样子像是落了难,都挺可怜他,隔三差五,东家送点吃的,西家送点喝的。所以小伙子虽然身染重病,且不说没被饿死,反倒撑了过来,病好之后索性就在这村子里住了下来。
小伙子个子不高,长得又瘦,也不会干什么庄稼活,后来村里几个主事人一合计,就把他安排在生产队放羊了。

虽说地里的活计他是一样也干不来,但是他放羊可放得不错。每天一大早,他就把一百多只羊赶出去,口里吆三喝四,那群羊就乖乖地排好队,一直走到半山腰。该回去的时候,只要他打个呼哨,那群羊自己就排好队形又齐整整地下山。村民们看着也都惊奇,啧啧称叹,大家开始叫他“羊倌”。

小伙子长得不算英俊,但是人很机灵,说话办事也很周全,和谁都能相处到一起。天长日久,保媒拉线的人自然就相继找上了门,也不知道这小伙子因为什么,一提到相亲,就是一百个不乐意,咋说就是不找媳妇。时间长了,远近的媒婆也都不再给他保媒了,他就一个人一直这么晃荡着。

除了不找媳妇这个古怪的脾气之外,小伙子别的方面都不错。能说会道,说话风趣幽默,人缘也好,口碑不差,谁家要是有个大事小事的,他都是有求必应。

过了没几年,村里的人们越来越热衷于干庄稼活,眼见这放羊的差事做不下去了,村民都以为他这回要挨饿了,但是谁也没想到他还会一手好木工活。打个床、做个柜子什么的都不在话下,手艺好不说,样式也耐看,很多样子都是村里这些人没见过的。大家一传十,十传百,他也算是名声在外。

最主要的就是他收费不高,一些小来小去的活计,供顿饭也就算了,根本不要工钱,差一不二就可以,他也从不计较,所以街坊四邻、十里八村的人们有什么活都愿意找他。在那个年头,农村人家里的家具都是找木匠做的,想买都没处买去。结婚、盖房、添置物件都得提前找好木匠,然后好吃好喝地请到家里来,当时的木匠也算是个肥职,说不上多富裕,日子过得倒也不愁吃穿。
时间如流水,一晃三十年过去了。

当年的小伙子也变成了小老头,头发都有些斑白了,这大半辈子都过去了,他也没成个家,还是孑然一身。这么多年,村里人都不叫他的真名实姓,大家喊顺了嘴,叫他“老羊倌”。
老羊倌虽说一辈子也没成家,不过天上却掉下来个“儿子”,虽说是以师徒相称,但是比父子还亲。

要说起这件事,还得回到十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有一次,老羊倌给别人干完活,夜里回来的时候,在山坡上发现有个孩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已然昏迷不醒了。他赶紧跑过去用手试了试,才知道孩子正在发高烧。当时那孩子气若游丝,面如土色,眼瞅着就不行了。

老羊倌一看这孩子也就是八九岁的年纪,身上穿着破衣烂衫,像是个拾荒要饭的。在这荒郊野外的要是没人管,肯定是必死无疑,于是老羊倌就动了恻隐之心,把这孩子给抱回了家。之后他又连夜上山找了点草药,几剂药下去后,还真就把这孩子救活了。

孩子醒来后告诉老羊倌,他叫徐青山,以前爹妈在的时候,都叫他小山子,家里遭了难,人都死没了,他这才一个人跑出来。他只知道还有个姑姑在东北这边,但是也不知道具体地址,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连累带饿,就得了病,高烧不退,昏倒在山上。
老羊倌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也觉得有些孤单,看这孩子怪可怜的,也挺招人喜欢,就收留了他。

要说这孩子老实巴交,不招灾,不惹祸的,一看就是本分人家的孩子。平时话不多,但是脑袋一点儿也不笨,有点儿蔫主意。正是上学读书的年纪,老羊倌也就让他和别的孩子一起去上学。不过这孩子干啥都行,就是不爱上学,三天两头地逃课,连人影都找不到。喜欢听评书,整天捧着收音机连饭都顾不上吃,脑袋里知道的那点儿东西也都是从评书里听来的,他倒是不管真假对错,考试时全往上面招呼,毫无疑问,年年稳坐班级倒数第一名。好不容易读到初中毕业,说啥也不肯念下去了。

徐青山的脑袋一点儿也不笨,主要是他感兴趣的东西,学起来都很快,听完的评书,不管是多拗口的绰号还是武功招式,他差不多都能一字不落地再讲一遍,唯独就是坐不住硬板凳,一提上学,他脑袋就疼。
老羊倌拿他没办法,就打算教他木匠手艺,指望着他学成之后,将来也好有碗饭吃,不至于饿死,平时也能帮着自己一把。

民间都说“老先生,少木匠”。其中的“老先生”是指阴阳先生或是看病的郎中,这类人是越老越吃香,越老越被人看中;而“少木匠”是说木匠最好是年轻力壮的,因为这行里,刮拉凿砍锛,干的都是力气活,岁数大了也就干不动了。老羊倌眼瞅着五十岁了,当然需要个帮手。

这一年等到大年初五,小山子开始正式拜师了。他认师行礼,跪地叩头,拜过了祖师爷鲁班后,又给老羊倌叩了个头,这就算是正式入门了。

木匠拜师后,学艺一般都是三年零一节,也就是当年的正月初五拜师,到了第四年的五月初五就算是出师了。其间不开工钱,不准退师,师傅可以打骂徒弟,万一失手,打死了也不偿命,而这几年学艺是由师傅负责徒弟的吃穿。

本来这徐青山一直和老羊倌相依为命,所以这些条条框框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老羊倌真心去教,徐青山也愿意去学。要说这小子,别看学习不行,但是对这些木匠活倒是极感兴趣。都说“师傅领进门,学艺在个人”,这种木匠活都是实际操作,口传心授,并且要会举一反三,学会了做方凳,自己就要研究做方桌,很多时候需要个悟性。

徐青山心思聪颖,学了一年,做的东西也有模有样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基本上就把老羊倌的木工活都学得差不多了,算是提前出师了。

他毕竟是小伙子,手脚麻利,活做得又快又好,一来二去,老羊倌就渐渐退居二线,啥活都让徐青山自己去做了。他自己倒是享上清福了,也不怎么出去,平日里在家做做饭,听听收音机,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徐青山从心底感激老羊倌的救命之恩和传艺之情。别看他岁数不大,但是心里有数,对老羊倌好得没话说,平时做工挣的钱都交给老羊倌,让师傅留着买米买面过日子用,和老羊倌好得就跟亲爷俩似的,师徒二人日子过得虽然不富裕,却很快乐。
到了这一年,老羊倌五十四岁,徐青山也二十五岁了。
在农村,男的要是过了二十五岁还没订婚或是结婚,就算是大龄青年了。

这两年,徐青山时不时地也相看了好几个对象,女方对他印象还都不错,不过最后都是差在彩礼上,嫌老羊倌家里太穷,要地没地,要房没房,穷得耗子进了门都直掉眼泪,最后也就都不了了之了。
徐青山也长大了,脾气也很倔,骂那些人家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识金镶玉,就是把闺女白送也不要了,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

老羊倌总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自己都打一辈子光棍了,总不能让孩子也娶不上个媳妇。但是抬眼一看,自己这屋里的确是家徒四壁,要啥没啥。这么多年来,一直撵吃撵穿,根本就没攒下什么钱,他一时也犯了难。

这几年,村里人添家具都不找木匠做了,都是到县里买现成的,款式也漂亮,这木工活也就没法干了。徐青山几年前就到县上的家具厂去打工,一个月赚的钱只够他们爷俩平时用的,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

农村娶媳妇,这彩礼可不是小数目。瓦房、家具暂且不说,单单过彩礼没有几万块钱,姑娘根本就娶不进门。可这几万块要是就这么个攒法,那还结个屁婚啊,没等攒够,姑娘都当妈了。

这一天,厂子里也没什么活,徐青山就待在家里。他正躺在炕上听着评书,就见老羊倌兴冲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刚一进屋,老羊倌就从衣服里摸出一根东西扔在了炕上,得意地冲徐青山撇了撇嘴,让徐青山见识见识他弄到的宝贝,然后掏出根烟点着,一屁股坐在炕上抽了起来。

徐青山捧着收音机正听在兴头上,斜眼瞥了一下,头不抬眼不睁地哼了一声:“老爷子,你岁数也不大,咋就糊涂成这样,在哪儿整了根胡萝卜还牛气上了。这玩意儿要是宝贝,隔壁孙老二早就成富翁了,他家种了一园子,全刨出来能装好几麻袋呢!”

老羊倌一听,“呸”了一口,一起身拎着徐青山的耳朵就把他从炕上薅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仔细瞅瞅,这玩意儿是胡萝卜?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野人参,都十几年了!”
徐青山揉了揉耳朵,又看了一眼,见这根胡萝卜长得还没有大拇指粗,须子还不少,他拿过来看了看,张嘴咬了一口,嚼了嚼。

刚嚼了几口,他就感觉味道有些不对,嘴里又涩又苦,当时有点蒙了,赶紧又仔细地打量了几眼,这才发现它确实和胡萝卜有些区别。表面有些发黄,上面还有疏浅断续的粗横纹和明显的纵皱,全身长着很多细长的须根,须根上还长着些细小的疙瘩,他心里也有点吃不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参?

老羊倌眼见这根老人参被徐青山咬成了两截,气得山羊胡子撅起老高,用手点着徐青山的脑袋:“你个小兔崽子,就是个受穷的命,多好的一根人参,让你生生地给糟践了。这玩意儿拿到县里,少说能卖个千八百的,就让你这馋嘴给啃了!”

徐青山听老羊倌一骂,知道闯了祸,自知理亏,也不敢还嘴。直到老羊倌骂完了,他这才嘿嘿一笑,用手顺了顺老羊倌的后背:“师傅,其实要说这事,你也不能全怪我,谁会想到这穷山沟还能挖到人参,要说平时也没见你挖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婆婆丁、小头蒜啥的,你这一下子挖出这么个好东西,我感觉有点儿突然啊!”

老羊倌知道生气也没办法,听徐青山说的也是那么个道理,晃了晃脑袋,指着徐青山的鼻子说:“小山子啊,要说这人参,是我眼瞅着长大的,都等了十几年才给挖出来,本来寻思着卖几个钱,留着给你娶媳妇用,你这一嘴下去可倒好,全白搭了!”

老羊倌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这两截的人参,自言自道:“白瞎了这根人参了,芦圆长,皮老黄,也算是罕见的珍品,就这么折了,十多年就算白忙活了。”

老羊倌长吁短叹了半天,只留下了稍小的一截人参,然后把那稍大的一段往徐青山手里一塞,让他给村东头老王头送去。那老王头身子骨虚,正好给他补补。

自从这以后,老羊倌隔三差五就能挖到一些药材,什么平贝母、龙胆草、黄芪、天麻、红景天的。挖到药之后,老羊倌让徐青山上班时顺道卖给县里的药店,虽说这些药不怎么值钱,但是多少也能卖个百八十块的。一个月下来,也能赚个千八百的,这收入在农村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徐青山刚开始不怎么在意,以为这老羊倌经常在山上转悠,也认得些草药,以前也偶尔挖一些草药回来,晒干后都装在小布口袋里。一旦有个头疼脑热的,就自己摸出一些来,熬些汤水,喝下去后还真管用。不过天长日久,徐青山也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因为这老羊倌挖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很多药材的名字,不仅是他,就连县里药店的人都不认识了。

有一次,徐青山拿了一种药材送到县里常去的那家药店,药店里的人都认识他了,知道他总能带来些很不错的药材,但这次他带来的东西,却难住了店里所有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得。

徐青山自己心里也没底,怀疑是不是老羊倌弄错了,真是这样的话,这人就丢大了,药店的人还不得把他当骗子给骂出来。商量之后,他留下药材给药店的人仔细辨识,自己先去上班。等到下班后回到药店时,天色已晚,药店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徐青山看到店里坐着个老先生,他一进门,老先生就在打量他。事后,他才知道这老先生是位老中医,行医五十多年,已经等了他好几个小时了。

原来,徐青山带去的那味药材,果真是古药方中很珍稀的一味,这老先生也是查了一大摞子的医书,才在一本古书上找到了,书上的药名和功效与先前徐青山说的是一般无二。这老中医等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想认识认识徐青山,看到他竟然这么年轻,忍不住摇头叹气,感慨自己行医看病这么多年,竟然还不如一个挖药的后生有见识,真是白活于世上了。

从县里回来的路上,徐青山心里也开始犯疑,这些稀奇古怪的野生草药,连七十多岁的老中医都没有见过,老爷子是怎么知道的呢?从来没有听说老爷子会看病治人,他用的那些药方也都是民间的一些土方子,根本上不了台面。要是偶尔认得一味两味稀奇的药材也就罢了,可是隔三差五就能弄些稀奇的东西出来,好像村后头的那群大山是他自家菜园子似的,想拿就拿,要啥有啥,这事有点儿不简单。
徐青山想来想去,觉得这老羊倌肯定是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
自打这以后,徐青山留意起老羊倌来。

一天夜里,徐青山被蚊子给咬醒了,他翻了个身,把脑袋往毯子里一蒙,准备接着再睡。就这工夫,突然就听到东屋的房门轻轻地一响,好像是有人,徐青山一激灵,当时就清醒了,难道进来小偷了?

想到这儿,徐青山慢慢地坐起身来,竖着耳朵听了听,果然屋外有脚步声,声音很轻,像是踮着脚尖一样,很快,房门一响,好像是有人出去了。

徐青山一骨碌从炕上爬了起来,随手套上裤子和背心,趿拉着鞋就推开了自己的房门。走到东屋,叫了声“师傅”,见没有人应答,轻轻一拉房门,房门竟然开着,他借着月光看了看屋里,师傅的被窝空空的。
徐青山大吃一惊,这老爷子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这是作的什么妖呢?
他心里狐疑,赶紧出了屋子,推开房门,悄悄地追了出去。
外面风清月皎,芒寒色正,晚上天气倒也凉快。这时候,家家户户早都关灯睡觉了,夜深人静,虫鸣阵阵。
徐青山借着月光,远远地看到有个人影,直奔村后的大山,他赶紧跟了上去。
就见那道人影三晃两晃,速度很快,根本没有停留,直接就上了山。

徐青山在后面紧盯着,脚下也加了劲,心里不住地嘀咕,看这身形倒像是老羊倌,不过这速度也太快了,平时可没见老爷子身手这么利索,这大半夜的上山来干啥呢?就这上山的速度,比兔子慢不了多少,稍不留神就得跟丢了。徐青山眼睛也不敢错神,脚蹬手刨,勉勉强强地在后面跟着。
等到他追到了半山腰,前面的影子却不见了。

徐青山站在半山腰上四下看了看,当时就傻了眼了。山上茅封草长,满目荆榛,看着都有些害怕。这山上毒蛇野兽虽然不多,但并不是没有,万一这黑灯瞎火再碰上点啥,赤手空拳的还真不好对付。
最主要的是这山上的蚊子个头儿极大,就像是要吃人似的,扑头盖脸地就围了上来,冲着徐青山轮番轰炸。
徐青山连着拍死了两只蚊子,把手上的血捻了一下,四下扫了一眼,也不敢再多逗留,想了想,奔着上山的方向又追了过去。

这座大山蜿蜒数十里,徐青山从小就爬上爬下,只不过一直也没往深处去过。前些年,村里有人去深山里打猎,结果就遇见了熊瞎子。最后,那人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一张脸就剩下了半张,折了一只胳膊,断了一条腿,自打那以后,谁也不敢再往山里去了。

徐青山越往上爬,心里越是害怕,虽然平日里爬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是夜里上山还是头一遭,脚下的蛤蟆不停地跳来跳去,各种昆虫都围着他全身打转,一会儿的工夫,身上就已经被咬了几十个红包,痒得要命。

徐青山挠了挠被蚊子咬的大包,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心想: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也许老羊倌根本就没上山,说不准在半山腰就绕到旁边去了。自己这么傻找,根本就不靠谱,老羊倌这么大岁数了,又不是小孩,既然是背着自己,肯定是不想让自己知道。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准备下山回家,可是刚想转身,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他肩膀一下。

这深更半夜的,肩膀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徐青山吓得差点没尿了裤子,身子激灵一下,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声:“谁……谁呀?”

【第二章】 憋宝牵羊

徐青山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老羊倌。他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用手抚了抚胸口:“我说老爷子啊,你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上山干啥来了?咋像鬼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老羊倌看了看徐青山,见他从头到脚,除了脸上好点,全身都快被蚊子给叮烂了,身上明显胖了一圈。老羊倌赶紧从包里掏出个小瓶子,把里面的粉面儿用手心搓了搓,然后往徐青山的胳膊和大腿上抹了几下。
这东西抹上后,虽然并不止痒,但是那些蚊子当时就远远地躲开了。
徐青山有点看傻了,看了看自己身上,问老羊倌:“你给抹的是什么东西?咋比敌敌畏还厉害呢?”

老羊倌把瓶子收好,抬眼看了一眼徐青山,见他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想瞒他一辈子。长叹了一口气,嘴角挤出一丝苦笑,这才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徐青山。

老羊倌其实正是当年的四喜子,当年“牵羊”意外失手之后,师傅的死让他有些心灰意冷。从小到大,他都是跟着师傅,也没有什么亲人,还没等到他孝敬师傅呢,没想到师傅为救自己竟然死了,他心里很愧疚,万念俱灰。“牵羊”虽然有机会大富大贵,但是唯一的亲人都不在了,他再也没心思想这些了,闭上眼睛总能想到当年的惨状,所以打心底不想再吃这碗饭,再冒这个险了。
小营子村离葫芦头沟只有几百米,住在这里能陪着师傅,他心里也好受些。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三十年。
这些年来,虽然没有钱,可是也没什么大花销,撵吃撵穿,过得也算是踏实。

不过,眼下没钱给徐青山娶媳妇,老羊倌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总不能再耽误了徐青山,想来想去,他这才重操旧业。

没事在这山上转悠时,碰见些药材也就顺手给采了,好在徐青山总去县里干活,隔三差五就能卖点,多少也能替他攒下几个钱。虽然这些药材都称不上是什么“天灵地宝”,但是顺手牵羊,也不费事,蚊子再小也是一块肉,总比没有强。

徐青山听完后,眼珠子瞪得挺大,盯着老羊倌,好半天才开口说话:“老爷子,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不是白天电视看多了吧?还是评书听多了?啥玩意儿牵羊牵马的?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老羊倌冲徐青山一瞪眼睛:“你个小王八羔子,说出来你也不懂。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师傅保准把邻村的大英子给你娶回来当媳妇!”

徐青山一听,直晃脑袋:“不行,那可不行,那大英子我可不稀罕,我看不如咱村的二丫好,二丫眉清目秀的,体形也瘦溜,干活还麻利!”

老羊倌哼了一声:“你懂啥啊!那大英子一看就会生养,将来肯定能给你生个大胖小子。那二丫一看就是身体不行,子宫受制,不会生育,这事儿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徐青山听老羊倌说得有板有眼,一时有点儿语塞。老羊倌呵呵一笑,告诉徐青山,他看人从来没走眼过,说的句句都属实。随后,他给徐青山讲起了“牵羊”的门道。

这“牵羊”一门属于盗门,不在三百六十行之内,不属工农兵学商之内,是外八行中的一个分支。外八行中最大的就是“盗行”,天下没有本钱的买卖都可归类于此,无论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荒郊野岭、挖坟掘墓的摸金术士;或者是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胡子,统统都是盗行之人。

盗行的流派众多纷杂,而“憋宝牵羊”就是其中的一个分支,要说起来也是大有来头,被推为“万盗之长,诡盗之尊”,其盗术出神入化,诡异莫测,令人匪夷所思。正所谓行行有道,干这行的人都有“四绝”,就是观天、相地、踩龙和盘口。
“观天”即是夜观天象,看吉星方位及星芒黯淡,就可辨天地间吉气旺方,生气流向。
“相地”则是寻山看水,看风水知龙脉格局,就可知穴口生气流转,知沙水之贵贱。
“踩龙”则是说这行人奇艺精绝,本领高超,既可上山捉虎,又可下海擒龙。
“盘口”则是说见多识广,山、医、相、命、卜,无有不精,察言观色,相面知心,是入门的基本功。

天地之间,山水之源,一股灵气与生俱来,永不枯竭,行于地下。地中有气则发生万物,就像是土高水深、草茂林密之地,必定气旺。气之旺衰就自然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地貌,这地貌就和人的长相一样,大致可以分为八种相格,分别为:威、厚、清、古、孤、薄、恶、俗。

有阴必有阳,有圆就有缺,从唐朝开始,在外八行里就有这么一伙人专门寻找这些天灵地宝,这些人一年四季都游走于名山大川之中,行踪飘忽不定,行事神秘诡异,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为了那些夺天地之造化的“天灵地宝”。南方把这种行当称为“憋宝”,而北方大多称为“牵羊”。
听老羊倌说得有板有眼,徐青山的眼珠又直了,对这牵羊的行当更加好奇了,忍不住地问东问西。

老羊倌走在前边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一边走,一边告诉徐青山,这“天灵地宝”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得到的,这和采蘑菇是两码事,有的人甚至是找了一辈子,结果连个“中灵”或是“中宝”都没有见到过,而且有灵气的地方未必就会有“宝”。就算是“上清上古之地”,也未必一定会生有宝贝,只不过相比那些“丑地”,有宝的概率要大一些。
民间传说的所谓天灵地宝,其实是两类东西,一类是“天灵”,一类是“地宝”。

传说中的“天灵”泛指活物,大多是些有灵性和道行的畜生。一般都是通过吸收日月山泽之气,使之在体内慢慢地演变,天长地久,身体发生了变异,从而体内生“宝”,但是这种概率不足万分之一,可遇而不可求。
传说中的“地宝”一般都是死物,虽说是死物,但是这类东西也是灵气充沛,独得天地之精华。

民间传说最广的有三:成了精的蜈蚣身上有“定风珠”;成了气候的狐狸身上有“火云丹”;再者就是成了精的人参会变成人参娃娃,蹦蹦跳跳出来玩耍,只要用根红线的系在他的身上,天亮后就可以找到千年人参。这些能幻化成人形的宝物都称得上是“上宝”,世间少有;而那些奇花异草,虽得日月之精,有起死回生之能,但是也只能称得上为“中宝”;至于地下埋着的金疙瘩或是银块子,还有什么珍稀草药,就算是价值万金,也只能称为“下宝”。

“天灵地宝”之下的其他东西,行内都称之为“瓜”,按其珍贵程度,分为“大瓜”和“小瓜”。但是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界限,就像人参一样,十年以内的还是“小瓜”,百年以上的就算是“大瓜”了。而老羊倌先前挖的那些药材虽然也值几个钱,但是连“小瓜”都称不上。

徐青山听老羊倌口若悬河地说个不停,都快听傻了。他实在想不到老羊倌竟然还是位奇人异士,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么多年了,他愣没看出来。徐青山正是二十多岁、热血沸腾的年纪,听评书听了十多年,对于江湖绿林道十分向往,恨不得自己就是位行侠仗义的江湖大侠,没想到自己的木匠师傅竟然就是位江湖奇人,顿时有些欣喜若狂,对老羊倌是肃然起敬。他眼珠一转,动了心思。
他赶紧给老羊倌递上一根烟,然后殷勤地帮着点上火。

等老羊倌抽了几口后,徐青山这才往前凑了凑,冲老羊倌嘿嘿一笑:“师傅,你说的这‘牵羊’要不教教我吧,这也算是发扬光大,后继有人了。以后咱爷俩一起出马,行走江湖,拉马牵绳也有个帮手。那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用不着像现在这样累得像是个王八犊子似的,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
老羊倌脸色一沉,看了一眼徐青山,摇了摇头告诉他,以后就别惦记这事了,死了这心得了,这种事不是他能学的。
徐青山一听有些纳闷,就问老羊倌,为啥他就不能学呢?

老羊倌了解徐青山,知道这小子虽然平时嘻哈说笑,没个正形,但是死犟,打小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整不清楚,这事也没完。他叹了一口气,告诉徐青山,学这门手艺,的确是有机会大富大贵,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有多大的贵,就有多大的险,这行是拎着脑袋过日子,说不定哪天,小命就得扔里面。当年他师傅手段高了去了,最后还不是把命都给赔上了。

说到这儿,老羊倌摇了摇头,一阵苦笑。好半天才抬起头来,看了看徐青山,接着说道:“最主要的还有一条,就是干这行的,一辈子都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否则全身会血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

别的倒还好,徐青山并没怎么介意,可是一听这个,当时就吓得一吐舌头。不能结婚生孩子,这事儿可有点严重,怎么还有这一说呢?一想到二丫,徐青山晃了晃脑袋,有些打不定主意了。

老羊倌盯着徐青山哼了一声,冲山下一指:“天也不早了,咱爷俩还是回家睡觉去,你就趁早断了这心思吧!入了这行,就要守规矩,行行有道,这种事,试不得。”说完自顾自地下山了。

看着老羊倌的背影,徐青山这才弄明白,真没想到,老爷子打光棍还有这么一说。自己还纳闷呢,要说老爷子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又有手艺,咋会一辈子连个媳妇还没混上呢?原来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听老羊倌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一肚子苦水,估计打光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自己还真得从长计议。

往山下走着,徐青山问道:“师傅,你咋装扮成这样呢?这身衣服土不土,洋不洋的。还有,你刚才那瓶里装的到底是啥玩意儿?一股子怪味,抹上蚊子咋就不咬我了呢?”
老羊倌头也不回,哼了一声:“所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你上山走了这么远了,吃啥亏了,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徐青山不由得自己打量了一下自己,又看了老羊倌的绑腿,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看来,打上这绑腿,最起码蚊虫咬不着了,就连树枝杂草、尖岩碎石也自然刮不到了,极方便山林里走路,看来还真是有点门道。

老羊倌放慢了速度,和徐青山并排走着,他告诉徐青山,刚才那瓶里装的东西叫“百里香”,是“牵羊”必备的物品之一,是自己配制的。就是把花椒、艾叶、烟叶、雄黄、大料、甘草、苍术等几样东西研成粉末后混在一起就行了,抹上这东西,蚊虫不叮,昆虫不咬,就连毒蛇闻到了也会绕道走,穿山越岭的要是没这东西,羊还没等牵到,自己就先翘辫子了。

老羊倌说到这儿,长叹了一口气:“唉!当年我和我师傅在这儿牵羊,是为了一只赤血宝蟾。赤血宝蟾虽然比那定风珠还有火云丹要差上一丁点儿,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中灵’了,虽然最后让它跑了,但这辈子也算是开了眼了。”

徐青山在后面听老羊倌娓娓道来,心里暗自吃惊,原来老羊倌当年失手竟然是栽在了“中灵”上,那“赤血宝蟾”又是什么东西呢?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很不简单,竟然还只是“中灵”,要“上灵”就更不敢想象了。徐青山突然想起前阵子,老羊倌经常拿回来的那些药材,这时他才恍然大悟,便问老羊倌,先前那些药材是不是他在这山上找到的“宝”,应该算是“地宝”了吧?

老羊倌回头冲徐青山撇了撇嘴:“你以为‘地宝’那么容易能找得到,隔三差五就弄点回来?那些东西,根本就放不上台面,连个‘小瓜’都不是。要是放在以前,我碰上了都懒得理会,现在是事儿都赶在一起了,没办法才顺手牵羊给弄了回来。这要是在过去,一个牵羊的,还满山遍野地刨草药,说出去得让人笑话死!”
徐青山一伸舌头,不吱声了。

老羊倌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不远的一处山坳对徐青山说道:“小山子,其实我上山来不为别的,你看那边的山坳,前不久我就发现那里突然有一股青灰之气冲天弥地,好像是来了什么‘野羊’,不过我一时也不好断定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没敢轻举妄动,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牵羊’这玩意儿,没有一定的把握,千万不能逞强,整不好,羊肉吃不着,倒空惹了一身膻。”

徐青山闻听,赶紧伸脖子往那儿看了看,可是前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就问老羊倌,说的到底是哪里,他怎么看不到有什么山坳,什么青灰之气。
老羊倌用手指了指斜前方,让徐青山顺着他的手指往前看,也就是五百米左右的样子,就在那两棵榛子树附近。
榛子树?

徐青山眼珠瞪得跟灯泡似的,也没看清到底哪有榛子树。他看了看老羊倌,不禁苦笑:“师傅,你这是张天师画符,连人带鬼一起蒙吧?别说五百米,这五十米外,都看不清楚,还榛子树,真的假的啊?”

老羊倌抬头看了看天,之后冲徐青山叹了口气:“我倒是忘了,你也算是肉眼凡胎,看不清楚也不能怪你。这眼睛也得经过专门的练习后才能适应夜里的光线,夜视能力是牵羊人必须具备的基本功,没有三把神沙,也不敢倒反西岐。就在这深山老林里的,要是啥也看不清,一百条命也不够糟践的,还牵个屁羊啊!”

徐青山皱了皱鼻子,又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对面,依然还是什么也看不见,他一脸扫兴,冲老羊倌念叨道:“老爷子,听你这话,这也太神了!你这和孙猴子打一架,三百回合都难分胜负,会不会腾云驾雾、七十二变啊?”

老羊倌冲徐青山呸了一口:“真要是有那么神,我还深更半夜跑出来遭这洋罪,你那脑袋整天不知道寻思个啥,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要说这里面的道道,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你听个乐和也就完了,也就别打听了,打听也是白扯,趁早就断了这念想得了!”
徐青山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老爷子,你说我能不能先结婚生子,后学这牵羊呢?”

老羊倌闻听,差点儿气个倒仰,骂道:“你个猴崽子,亏你想得出来啊!这憋宝也好,牵羊也好,都没有娘们干的,就是因为她们身上阳气太弱,难免会招上些邪性东西。人只要一结婚,体内阴阳二气互融中和,再去牵羊寻宝,什么阴邪之气都得招上,你这馊主意趁早别想。”
徐青山摸了摸脑袋,自讪地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人一旦产生了好奇心,总想知道个究竟。

徐青山也一样,只不过他一想到要一辈子打光棍,心里总有些犹豫不决。娶媳妇这回事,他虽然只是懵懵懂懂,但是毕竟也老大不小了。平日里没少听结婚的工友扯荤段子,听得他面红耳赤,血往上涌,做梦都寻思着能娶个媳妇,用这个当代价,实在有点儿太大了。
徐青山晃了晃脑袋,长叹了一口气,心说这事暂时就先放下了。
眼见月亮都已经偏西了,爷俩也不多耽搁了,借着月光,一前一后,便往山下走去,一边走着,一边闲聊。

说着说着就又说到了娶媳妇这件事上。老羊倌信心满满,胸有成竹地让徐青山不用惦记,用不了几天,只要他能看出这只野羊的路数,以他的能力,肯定能把它圈住,就算不是什么天灵地宝,娶个媳妇应该够了。到时候就给大英子家过彩礼,把她风风光光地娶过门来,热热闹闹地操办一场,流水席吃五天,也扬眉吐气一回,然后就消消停停地等着抱孙子。

徐青山心里一阵感动。别看老羊倌平时和别人说话办事八面圆通,虚虚实实,但是对他,那真是实打实地好,就算是亲爹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眼看着都快到了安享晚年的岁数了,竟然还会为了他的事铤而走险,徐青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徐青山知道,这事肯定也不是容易的事。一想到老羊倌刚才说起的那段旧事,他心里不免隐隐有些担心,打心眼里不想让老羊倌再去为他冒这个险,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乱成一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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