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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十大公案小说

書城自編碼: 2487815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作品集
作者: 吕智敏 主编
國際書號(ISBN): 9787513708425
出版社: 中国和平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4-12-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45/250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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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历代的藏书家、版本学家、小说史家告诉我们,中国古代小说是一座无比丰富、辉煌、瑰丽的艺术宝库,那是我们民族文化遗产中最优秀、最珍贵的部分之一。
在古代小说发展的漫长历史中,短篇小说,无论是文言短篇小说还是白话短篇小说,都曾经为我国民族传统小说艺术积累了丰富宝贵的经验。从上述情况出发,我们决定编写这套《名家赏析历代短篇小说系列》,其目的即在于为一般读者提供一个古代短篇小说史上具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选本。
——吕智敏
內容簡介:
《十大公案小说》是由北京市社科院文学所前所长吕智敏历时几年编纂整理的一套名家赏析历代短篇小说文库中的一本。全书共精选了历代公案小说中的经典十篇,分别是《错斩崔宁》《三现身包龙图断冤明》《勘皮靴单证二郎神明》《一文钱小隙造奇冤明》《陈御史巧勘金钗钿》《折狱清》《匿头计占红颜 发棺立苏呆婿》《清官不受扒灰谤 义士难伸窃妇冤》《朱履佛》《胭脂清》,全书为了便于阅读,或加注释,或加翻译。属于能够经受时间考验的经典之作。
關於作者:
吕智敏,知名学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退休前任北京社会科学院文学所所长、研究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待遇。著有学术专著《化俗为雅的艺术——京味小说特征论》《诗源诗美诗法探幽——原诗评释》《话语转型与价值重构——世纪之交的北京文学》等十部,论文百余篇。主编《文艺学新概念词典》《名家赏析历代短篇小说系列》等。
目錄
吕智敏
错斩崔宁宋佚名
三现身包龙图断冤明冯梦龙
勘皮靴单证二郎神明冯梦龙
一文钱小隙造奇冤明冯梦龙
陈御史巧勘金钗钿明冯梦龙
匿头计占红颜发棺立苏呆婿明陆人龙
清官不受扒灰谤义士难伸窃妇冤清李渔
朱履佛去和尚偷开月下门
来御史自鞫井中案清笔炼阁主人
胭脂清蒲松龄
折狱清长白浩歌子

合影楼清李渔
香玉清蒲松龄
阿宝清蒲松龄
麻疯女邱丽玉清宣鼎
內容試閱
《十大公案小说》
错斩崔宁
宋佚名
聪明伶俐自天生,懵懂痴呆未必真[1]。
嫉妒每因眉睫浅;戈矛时起笑谈深。
九曲黄河心较险,十重铁甲面堪憎。
时因酒色亡家国,几见诗书误好人。
这首诗单表为人难处。只因世路窄狭,人心叵测[2];大道既远,人情万端。熙熙攘攘,都为利来;蚩蚩蠢蠢[3],皆纳祸去。持身保家,万千反复。所以古人云:“颦有为颦[4],笑有为笑。颦笑之间,最宜谨慎。”
这回书单说一个官人,只因酒后一时戏笑之言,遂至杀身破家,陷了几条性命。且先引下一个故事来,权做个得胜头回[5]。
我朝元丰年间[6],有一个少年举子,姓魏,名鹏举,字冲霄,年方一十八岁,娶得一个如花似玉的浑家。末及一月,只因春榜动,选场开,魏生别了妻子,收拾行囊,上京应取。临别时,浑家分付丈夫:“得官不得官,早早回来,休抛闪了恩爱夫妻。”魏生答道:“功名二字,是俺本领前程,不索贤卿忧虑。”别后登程到京,果然一举成名,榜上一甲第九名,除授京职[7]。到差甚是华艳动人,少不得修了一封家书,差人接取家眷入京。书上先叙了寒温及得官的事,后却写下一行道:“是我在京中早晚无人照管,已讨了一个小老婆,专候夫人到京,同享荣华。”
家人收拾书程[8],一径到家,见了夫人,称说贺喜,因取家书呈上。夫人拆开看了,见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便对家人道:“官人直恁负恩!甫能得官[9],便娶了二夫人。”家人便道:“小人在京,并没见有此事,想是官人戏谑之言。夫人到京便知端的,休得忧虑。”夫人道:“恁地说,我也罢了。”却因人舟未便,一面收拾起身,一面寻觅便人,先寄封平安家信到京中去。那寄书人到了京中,寻问新科魏进士寓所,下了家书,管待酒饭,自回不题。
却说魏生接书,拆开来看了,并无一句闲言闲语,只说道:“你在京中娶了一个小老婆,我在家中也嫁了一个小老公[10],早晚同赴京师也。”魏生见了,也只道是夫人取笑的说话,全不在意,未及收好,外面报说有个同年相访。京邸寓中,不比在家宽转,那人又是相厚的同年,又晓得魏生并无家眷在内,直至里面坐下。叙了些寒温,魏生起身去解手。那同年偶翻桌上书帖,看见了这封家书写得好笑,故意朗诵起来。魏生措手不及,通红了脸,说道:“这是没理的事。因是小弟戏谑了他,他便取笑写来的。”那同年呵呵大笑,道:“这节事却是取笑不得的。”别了就去。
那人也是一个少年,喜谈乐道,把这封家书一节,顷刻间遍传京邸。也有一班妒忌魏生少年登高科的,将这桩事只当做风闻言事的一个小小新闻[11],奏上一本,说这魏生年少不检,不宜居清要之职,降处外任。魏生懊恨无及。后来毕竟做官蹭蹬不起[12],把锦片也似一段美前程等闲放过去了。这便是一句戏言,撒漫了一个美官[13]。
今日再说一个官人,也只为酒后一时戏言,断送了堂堂七尺之躯,连累二三个人枉屈害了性命。却是为着甚的?有诗为证:
世路崎岖实可哀,旁人笑口等闲开。
白云本是无心物,又被狂风引出来。
却说高宗时[14],建都临安[15],繁华富贵,不减那汴京故国[16]。去那城中箭桥左侧,有个官人,姓刘,名贵,字君荐。祖上原是有根基的人家,到得君荐手中,却是时乖运蹇[17]。先前读书,后来看看不济,却去改业做生意。便是半路上出家的一般,买卖行中一发不是本等伎俩[18],又把本钱消去了。渐渐大房改换小房,赁得两三间房子,与同浑家王氏年少齐眉。后因没有子嗣,娶下一个小娘子,姓陈,是陈卖糕的女儿,家中都呼为“二姐”。这也是先前不十分穷薄的时做下的勾当[19],至亲三口,并无闲杂人在家。那刘君荐极是为人和气,乡里见爱,都称他:“刘官人,你是一时运限不好[20],如此落寞,再过几时,定时有个亨通的日子。”说便是这般说,那得有些些好处?只是在家纳闷,无可奈何。
却说一日闲坐家中,只见丈人家里的老王,年近七旬,走来对刘官人说道:“家间老员外生日,特令老汉接取官人、娘子去走一遭。”刘官人便道:“便是,我日逐愁闷过日子,连那泰山的寿诞也都忘了[21]。”便同浑家王氏收拾随身衣服,打叠个包儿,交与老王背了,分付二姐看守家中:“今日晚了,不能转回,明晚须索来家[22]。”说了就去。
离城二十余里,到了丈人王员外家,叙了寒温。当日坐间客众,丈人、女婿不好十分叙述许多穷相,到得客散,留在客房里歇宿。直到天明,丈人却来与女婿攀话,说道:“姐夫,你须不是这等算计。‘坐吃山空,立吃地陷。’‘咽喉深似海,日月快如梭。’你须计较一个常便[23],我女儿嫁了你一生,也指望丰衣足食,不成只是这等就罢了。”刘官人叹了一口气,道:“是。泰山在上,道不得个‘上山擒虎易,开口告人难。’如今的时势,再有谁似泰山这般怜念我的?只索守困[24]。若去求人,便是劳而无功。”丈人便道:“这也难怪你说。老汉却是看你们不过,今日赍助你些少本钱[25],胡乱去开个柴米店,赚得些利息来过日子,却不好么?”刘官人道:“感蒙泰山恩顾,可知是好。”
当下吃了午饭,丈人取出十五贯钱来[26],付与刘官人,道:“姐夫,且将这些钱去收拾起店面,开张有日,我便再应付你十贯。你妻子且留在此过几日,待有了开店日子,老汉亲送女儿到你家,就来与你作贺。意下如何?”刘官人谢了又谢,驮了钱,一径出门。
到得城中,天色却早晚了,却撞着一个相识,顺路在他家门首经过。那人也要做经纪的人,就与他商量一会,可知是好。便去敲那人门时,里面有人应诺,出来相揖,便问:“老兄下顾,有何见教?”刘官人一一说知就里[27]。那人便道:“小弟闲在家中,老兄用得着时,便来相帮。”刘官人道:“如此甚好。”当下说了些生意的勾当,那人便留刘官人在家,现成杯盘,吃了三杯两盏。刘官人酒量不济,便觉有些蒙眬起来,抽身作别,便道:“今日相扰,明早就烦老兄过寒家计议生理。”那人又送刘官人至路口,作别回家,不在话下。若是说话的同年生[28],并肩长,拦腰抱住,把臂拖回,也不见得受这般灾晦,却教刘官人死得不如:
《五代史》李存孝[29],《汉书》中彭越[30]。
却说刘官人驮了钱,一步一步挨到家中敲门,已是点灯时分。小娘子二姐独自在家,没一些事做,守得天黑,闭了门,在灯下打瞌睡。刘官人打门,他那里便听见,敲了半晌,方才知觉,答应一声“来了”,起身开了门。刘官人进去,到了房中。二姐替刘官人接了钱,放在桌上,便问:“官人何处挪移这项钱来?却是甚用?”那刘官人一来有了几分酒,二来怪他开得门迟了,且戏言吓他一吓,便道:“说出来,又恐你见怪;不说时,又须通你得知。只是我一时无奈,没计可施,只得把你典与一个客人,又因舍不得你,只典得十五贯钱。若是我有些好处,加利赎你回来;若是照前这般不顺溜,只索罢了。”那小娘子听了,欲待不信,又见十五贯钱堆在面前;欲待信来:“他平白与我没半句言语,大娘子又过得好,怎么便下得这等狠心辣手?”狐疑不决,只得再问道:“虽然如此,也须通知我爹娘一声。”刘官人道:“若是通知你爹娘,此事断然不成。你明日且到了人家,我慢慢央人与你爹娘说通,他也须怪我不得。”小娘子又问:“官人今日在何处吃酒来?”刘官人道:“便是把你典与人,写了文书,吃他的酒才来的。”小娘子又问:“大姐姐如何不来?”刘官人道:“他因不忍见你分离,待得你明日出了门才来。这也是我没计奈何,一言为定。”说罢,暗地忍不住笑。不脱衣裳,睡在床上,不觉睡去了。
那小娘子好生摆脱不下:“不知他卖我与甚色样人家?我须先去爹娘家里说知。就是他明日有人来要我,寻到我家,也须有个下落。”沉吟了一会,却把这十五贯钱,一垛儿堆在刘官人脚后边。趁他酒醉,轻轻的收拾了随身衣服,款款的开了门出去[31],拽上了门,却去左边一个相熟的邻舍叫做朱三老儿家里,与朱三妈借宿了一夜,说道:“丈夫今日无端卖我,我须先去与爹娘说知。烦你明日对他说一声,既有了主顾,可同我丈夫到爹娘家中来讨个分晓,也须有个下落。”那邻舍道:“小娘子说得有理。你只顾自去,我便与刘官人说知就里。”过了一宵,小娘子作别去了,不题。正是:
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再不回。
放下一头。却说这里刘官人一觉直至三更方醒,见桌上灯犹未灭,小娘子不在身边,只道她还在厨下收拾家火,便唤二姐讨茶吃。叫了一回,没人答应,却待挣扎起来,酒尚未醒,不觉又睡了去。不想却有一个做不是的[32],日间赌输了钱,没处出豁,夜间出来掏摸些东西。却好到刘官人门首,因是小娘子出去了,门儿拽上不关,那贼略推一推,豁地开了。捏手捏脚,直到房中,并无一人知觉。到得床前,灯火尚明,周围看时,并无一物可取。摸到床上,见一人朝着里床睡去,脚后却有一堆青钱,便去取了几贯。不想惊觉了刘官人,起来喝道:“你须不尽道理[33],我从丈人家借办得几贯钱来养身活命,不争你偷了我的去[34],却是怎的计结?”
那人也不回话,照面一拳。刘官人侧身躲过,便起身与这人相持。那人见刘官人手脚活动,便拔步出房。刘官人不舍,抢出门来,一径赶到厨房里,恰待声张邻舍起来捉贼。那人急了,正好没出豁,却见明晃晃一把劈柴斧头正在手边。也是人急计生,被他绰起,一斧正中刘官人面门,扑地倒了;又复一斧,斫倒一边。眼见得刘官人不活了。呜呼哀哉,伏惟尚飨[35]!那人便道:“一不做,二不休,却是你来赶我,不是我来寻你索命。”翻身入房,取了十五贯钱。扯条单被包裹得停当,拽扎得爽俐,出门拽上了门就走,不题。
次早邻舍起来,见刘官人家门也不开,并无人声息,叫道:“刘官人,失晓了[36]”里面没人答应。挨将进去,只见门也不关。直到里面,见刘官人劈死在地。他家大娘子两日前已自往娘家去了,小娘子如何不见?免不得声张起来。却有昨夜小娘子借宿的邻家朱三老儿说道:“小娘子昨夜黄昏时到我家宿歇,说道刘官人无端卖了他,他一径先到爹娘家里去了;教我对刘官人说,既有了主顾,可同他到他爹娘家中,也讨得个分晓。今一面着人去追他转来,便有下落;一面着人去报他大娘子到来,再作区处。”众人都道:“说得是。”
[5],是有凶行。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何以言之?大凡物之尤者[6],未尝不留连于心,是知其非忘情者也。”诘者识之。
无几何,张生游于蒲[7]。蒲之东十余里,有僧舍曰普救寺[8],张生寓焉。适有崔氏孀妇,将归长安,路出于蒲,亦止兹寺。崔氏妇,郑女也。张出于郑[9],绪其亲,乃异派之从母[10]。
是岁,浑瑊薨于蒲[11]。有中人丁文雅[12],不善于军,军人因丧而扰,大掠蒲人。崔氏之家,财产甚厚,多奴仆。旅寓惶骇,不知所托。先是,张与蒲将之党有善,请吏护之,遂不及于难。十余日,廉使杜确将天子命以总戎节[13],令于军,军由是戢。郑厚张之德甚,因饰馔以命张,中堂宴之。复谓张曰:“姨之孤嫠未亡[14],提携幼稚。不幸属师徒大溃,实不保其身。弱子幼女,犹君之生。岂可比常恩哉!今俾以仁兄礼奉见,冀所以报恩也。”命其子曰欢郎,可十余岁,容甚温美。次命女:“出拜尔兄,尔兄活尔。”久之,辞疾[15]。郑怒曰:“张兄保尔之命。不然,尔且掳矣。能复远嫌乎?”久之,乃至。常服睟容[16],不加新饰,垂鬟接黛,双脸销红而已。颜色艳异,光辉动人。张惊,为之礼。因坐郑旁,以郑之抑而见也,凝睇怨绝,若不胜其体者。问其年纪。郑曰:“今天子甲子岁之七月[17],终于贞元庚辰[18],生年十七矣。”张生稍以词导之,不对。终席而罢。
张自是惑之,愿致其情,无由得也。崔之婢曰红娘。生私为之礼者数四,乘间遂道其衷。婢果惊沮[19],腆然而奔。张生悔之。翼日[20],婢复至。张生乃羞而谢之,不复云所求矣。婢因谓张曰:“郎之言,所不敢言,亦不敢泄。然而崔之姻族,君所详也。何不因其德而求娶焉?”张曰:“余始自孩提[21],性不苟合。或时纨绮闲居[22],曾莫流盼。不为当年,终有所蔽。昨日一席间,几不自持。数日来,行忘止,食忘饱,恐不能逾旦暮,若因媒氏而娶,纳采问名,则三数月间,索我于枯鱼之肆矣[23]。尔其谓何?”婢曰:“崔之贞慎自保,虽所尊不可以非语犯之[24]。下人之谋,固难入矣。然而善属文[25],往往沉吟章句,怨慕者久之[26]。君试为喻情诗以乱之。不然,则无由也。”张大喜,立缀《春词》二首以授之。是夕,红娘复至,持彩笺以授张,曰:“崔所命也。”题其篇曰《明月三五夜》。其词曰:“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张亦微喻其旨。
是夕,岁二月旬有四日矣[27]。崔之东有杏花一株,攀援可逾。既望之夕[28],张因梯其树而逾焉。达于西厢,则户半开矣。红娘寝于床。生因惊之。红娘骇曰:“郎何以至?”张因绐之曰[29]:“崔氏之笺召我也,尔为我告之。”无几,红娘复来。连曰:“至矣!至矣?”张生且喜且骇,必谓获济[30]。及崔至,则端服严容,大数张曰[31]:“兄之恩,活我之家,厚矣。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见托。奈何因不令之婢[32],致淫逸之词。始以护人之乱为义,而终掠乱以求之[33]。是以乱易乱,其去几何?诚欲寝其词,则保人之奸,不义。明之于母,则背人之惠,不祥。将寄于婢仆,又惧不得发其真诚。是用托短章,愿自陈启。犹惧兄之见难,是用鄙靡之词,以求其必至。非礼之动,能不愧心。特愿以礼自持。毋及于乱!”言毕,翻然而逝。张自失者久之。复逾而出,于是绝望。
数夕,张生临轩独寝,忽有人觉之。惊骇而起,则红娘敛衾携枕而至,抚张曰:“至矣至矣!睡何为哉!”并枕重衾而去。张生拭目危坐久之[34],犹疑梦寐。然而修谨以俟。俄而红娘捧崔氏而至。至,则娇羞融冶,力不能运支体[35],曩时端庄,不复同矣。是夕,旬有八日也。斜月晶莹,幽辉半床。张生飘飘然,且疑神仙之徒,不谓从人间至矣。有顷,寺钟鸣,天将晓。红娘促去。崔氏娇啼宛转,红娘又捧之而去,终夕无一言。张生辨色而兴,自疑曰:“岂其梦邪?”及明,睹妆在臂,香在衣,泪光荧荧然,犹莹于茵席而已[36]。是后又十余日,杳不复知。张生赋《会真诗》三十韵[37],未毕,而红娘适至,因授之,以贻崔氏。自是复容之。朝隐而出,暮隐而入,同安于曩所谓西厢者,几一月矣。张生常诘郑氏之情。则曰:“我不可奈何矣。”因欲就成之。无何,张生将之长安,先以情谕之。崔氏宛无难词,然而愁怨之容动人矣。将行之再夕。不复可见,而张生遂西下。
数月,复游于蒲,会于崔氏者又累月。崔氏甚工刀札[38],善属文。求索再三,终不可见。往往张生自以文挑,亦不甚睹览。大略崔之出人者,艺必穷极,而貌若不知;言则敏辩[39],而寡于酬对。待张之意甚厚,然未尝以词继之。时愁艳幽邃,恒若不识,喜愠之容,亦罕形见。异时独夜操琴,愁弄悽恻。张窃听之。求之,则终不复鼓矣。以是愈惑之。张生俄以文调及期[40],又当西去。当去之夕,不复自言其情,愁叹于崔氏之侧。崔已阴知将诀矣,恭貌怡声,徐谓张曰:“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也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则没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然而君既不怿,无以奉宁[41]。君常谓我善鼓琴,向时羞颜,所不能及。今且往矣,既君此诚[42]。”因命拂琴,鼓《霓裳羽衣》序,不数声,哀音怨乱,不复知其是曲也。左右皆唏嘘。崔亦遽止之,投琴,泣下流连,趋归郑所,遂不复至。明旦而张行。
明年,文战不胜[43],张遂止于京。因赠书于崔,以广其意[44]。崔氏缄报之词[45],粗载于此,曰:“捧览来问,抚爱过深。儿女之情,悲喜交集。兼惠花胜一合[46],口脂五寸[47],致耀首膏唇之饰。虽荷殊恩,谁复为容[48]?睹物增怀,但积悲叹耳。伏承使于京中就业,进修之道,固在便安[49]。但恨僻陋之人,永以遐弃。命也如此,知复何言!自去秋已来,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语笑,闲宵自处,无不泪零。乃至梦寐之间,亦多感咽,离忧之思,绸缪缱绻,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虽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一昨拜辞,倏逾旧岁。长安行乐之地,触绪牵情。何幸不忘幽微,眷念无斁[50]。鄙薄之志,无以奉酬。至于终始之盟,则固不忒[51]。鄙昔中表相因,或同宴处。婢仆见诱,遂致私诚。儿女之心,不能自固。君子有援琴之挑[52],鄙人无投梭之拒[53]。及荐寝席,义盛意深。愚陋之情,永谓终托。岂期既见君子,而不能定情。致有自献之羞,不复明侍巾帻[54]。没身永恨,含叹何言!倘仁人用心,俯遂幽眇[55],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如或达士略情[56],舍小从大,以先配为丑行,以要盟为可欺[57]。则当骨化形销,丹诚不泯,因风委露,犹托清尘。存没之诚,言尽于此。临纸呜咽,情不能申。千万珍重,珍重千万!玉环一枚,是儿婴年所弄[58],寄充君子下体所佩。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始不绝。兼乱丝一[59],文竹茶碾子一枚[60]。此数物不足见珍。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真,弊志如环不解。泪痕在竹,愁绪萦丝。因物达情,永以为好耳。心迩身遐,拜会无期。幽愤所鍾,千里神合。千万珍重!春风多厉,强饭为嘉。慎言自保,无以鄙为深念。”
张生发其书于所知,由是时人多闻之。所善杨巨源好属词[61],因为赋《崔娘诗》一绝云:“清润潘郎玉不如[62],中庭蕙草雪销初。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63]。”河南元稹亦续生《会真诗》三十韵,诗曰:“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茏。龙吹过庭竹[64],鸾歌拂井桐[65]。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绛节随金母[66],云心捧玉童[67]。更深人悄悄,晨会雨濛濛。珠莹光文履,花明隐绣龙[68]。瑶钗行彩凤,罗帔掩丹虹[69]。言自瑶华浦[70],将朝碧玉宫[71]。因游洛城北[72],偶向宋家东[73]。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74],回步玉尘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75]。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76]。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慢脸含愁态,芳词誓素衷。赠环明运合[77],留结表心同[78]。啼粉流宵镜[79],残灯远暗虫[80]。华光犹苒苒,旭日渐瞳瞳。乘鹜还归洛[81],吹箫亦上嵩[82]。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幂幂临塘草[83],飘飘思渚蓬[84]。素琴鸣怨鹤[85],清汉望归鸿[86]。海阔诚难渡,天高不易冲。行云无处所,箫史在楼中。”张之友闻之者,莫不耸异之,然而张志亦绝矣。稹特与张厚,因征其词[87]。张曰:“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88]。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为雨,则为蛟[89],为螭[90],吾不知其变化矣。昔殷之辛[91],周之幽[92],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93]。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于时坐者皆为深叹。
后岁余,崔已委身于人,张亦有所娶。适经所居,乃因其夫言于崔,求以外兄见。夫语之,而崔终不为出。张怨念之诚,动于颜色,崔知之,潜赋一章,词曰:“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竟不之见。后数日,张生将行,又赋一章以谢绝云:“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94]。”自是,绝不复知矣。时人多许张为善补过者。予尝于朋会之中,往往及此意者,夫使知者不为,为之者不惑。贞元岁九月,执事李公垂宿于予靖安里第[95],语及于是,公垂卓然称异,遂为《莺莺歌》以传之。崔氏小名莺莺,公垂以命篇。
选自《太平广记》
[注释]
[1]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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