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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2012年9月10日下午,重庆大轰炸15名受害者或其遗属正式起诉日本政府。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讲起……
一个清纯可爱的小镇女子,坐上了大红的花轿,也坐上了颠簸动荡的命运大船:新婚丈夫逃婚,刚入豪门已入豪门恩怨漩涡,虽凭一己之力欲力挽狂澜,可怎奈风萧萧兮易水寒,丈夫一去兮不回还。豪门梦断,沦为一名养家糊口的女船夫……
丈夫归,恶梦回。剿匪官兵、军统特务跟苍蝇般盯上了这个柔弱的女子,只因为,她的丈夫是共产党!往左,还是往右,由不得她选择了,她只能选择捍卫自己的丈夫,做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忠贞女子。
重庆大轰炸,日军间谍,身边好姐妹背叛,经历了浴血重生,我们的主人公、曾经较弱的柳扇子终于选择了一条光明之路,跟随丈夫参加了拱卫陪都重庆的三峡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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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熊明国,毕业中国传媒大学,国家一级编剧。先后供职铁道部科学研究院、卫生部新闻宣传中心、中央纪委监察部电教中心等单位,现供职中国作家出版集团。
获中国电影最高政府荣誉华表奖“优秀编剧”、全国少数民族影视剧剧本大赛一等奖等奖。在国家各级文学杂志发表作品200多篇,其中散文《父亲的那座山》入选多种大中学生范文阅读教程;《老人与狗》被翻译成德文出版,并获法兰克福国际图书奖;《两个人的车站》首发《当代小说》,被《小说精选》《小说月报》转载。参与策划热播剧《双枪老太婆传奇》《井冈山》《国家行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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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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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幸存者的痛苦回忆1
第一章 被抛弃的新娘3
第二章 与狼共舞33
第三章 樱花之吻53
第四章 长江局的密令75
第五章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女人99
第六章 宜昌大撤退125
第七章 迁都重庆引来大轰炸141
第八章 汪精卫叛逃157
第九章 神秘的“中国黑室”171
第十章 重庆上空的密码疑云187
第十一章 五月大轰炸199
第十二章 破获“独臂大盗”217
第十三章 轰炸蒋介石235
第十四章 大隧道惨案251
第十五章 兵出夔门:中国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269
第十六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283
第十七章 一寸河山一寸血301
后 记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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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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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幸存者的痛苦回忆
2012年9月10日。
时令才是初秋,整个重庆城池却已阴雨缠绵了好几日,仿佛已经有了萧瑟衰飒的景象。92岁的老太太柳扇子在孙女紫嫣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挪动到了校场口大隧道惨案遗址前,这时候,其他14名重庆大轰炸幸存者也相继神情肃穆地来到了这里。
一行人让柳扇子走在最前面,只见,隧道内部两面墙壁都是后来的民间艺术家凭借几代人传递下来的惨痛记忆,手绘而成的70多年前,在重庆大轰炸中发生的校场口隧道大惨案现状。柳扇子慢慢地走到左面墙壁前,用状如枯藤般的一双老手轻轻地抚摸过那些痛苦嘶喊着的男人女人,晕厥的老人,被踩踏的儿童,血腥的场景,弥漫开来的烟雾……层出不穷、人间炼狱般的一幅幅惨景!
顿时,92岁的扇子老太太涕泪横流……
其他14名重庆大轰炸幸存者或是黯然泪垂,或是呜呜哭泣……
紫嫣安慰道:“奶奶,别伤心了,都过去了!”
柳扇子悲愤地转脸看着孙女紫嫣:“过去了,过去了就能忘却吗?历史的耻辱不能忘啊!我迄今为止都想不通,他小日本干吗大老远地跑到我们的国土上来烧杀抢掠、为所欲为啊?真是岂有此理!”
紫嫣无奈地摇摇头,只得安慰道:“奶奶,您老节哀,别太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扇子老太太觉得孙女不理解她来到此地的苦心,倔强地说:“孙女啊,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好保重的?现在我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有生之年,向小日本讨回一个公道的说法!”说罢,她就向跟随身后的14名幸存者大声招呼道:“老乡们,朋友们!走,我们一起去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
随即,一行人鱼贯而入一辆中型巴士,向位于重庆市江北区的重庆市高级人民法院进发。
大约20分钟之后,中型巴士顺利抵达巍峨耸立的法院前,一行人依次下车,都站在了高高的阶梯下。扇子老太太在紫嫣的搀扶下也艰难地下了车,她一眼望见了法院大门门楣上镌刻着的庄严的国徽和天平,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笑容。扇子老太太欣慰地想道,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70多年,沧海已然变为桑田,但是我们的国家却已经盛况空前地走在了伟大民族复兴的康庄大道上,有了强盛的国家做后盾,想必,向小日本讨回一个公道的说法,时机已然来到了吧!
紫嫣搀扶着柳扇子,带领着其他14名重庆大轰炸幸存者,神情肃穆、井然有序地走进法院。扇子走到一名法官面前,她郑重地向他递交了一份早已准备好了的,关于重庆大轰炸对日索赔的“首次本土起诉书”。
这时,一个精明干练的律师走过来,礼貌地向柳扇子老太太说道:“老人家,您好,我是民间对日索赔团首席律师林强刚,请您给我讲述一下当年重庆大轰炸的情况吧。”
扇子老太太闻言,顿时心酸,语气悲凉地发话:“小伙子,如果你有时间,也愿意听听一个92岁老太太的唠叨,那么,我就慢慢讲给你听吧!”
第一章 被抛弃的新娘
1
1937年的初夏,长江上游,重庆。青山逶迤,江水滔滔,百舸争流。一曲激昂高亢的川江号子声中,两江交汇的长江和嘉陵江处的大码头朝天门外,人流如织,山水相映,风景如画!
经受了夏天的头几场雨水的滋润之后,朝天门上的天空显得异常蔚蓝。金色的温暖的阳光洒向城池,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的渝中半岛像一块五彩的宝石镶嵌在缓缓流淌的长江与嘉陵江之间,熠熠生辉,雾霭轻笼,恍若天上游动的街市。
街巷传出跳橡皮筋小女孩的清脆童音:“黄葛树,黄葛树,黄葛树下是我家,我家有个好姐姐,名字叫作马兰花……”
这是一个富含生机的古老城市。
而当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嘉陵江畔,你会更加惊喜地发现千年古镇——磁器口。到了磁器口,你首先就会发现街口耸立着明清时代传承下来的浓郁纯朴古风牌楼,高大雄伟,气势磅礴。牌楼进口处还挑着大理石横匾,匾上凹刻三个楷体金字:磁器口。牌楼左右书写一副对联:“夕阳斜照分波轮影随流去,晓雾初开隔屿山形扑面来。”
千年古镇磁器口,历来商贾云集,人潮涌动,这里的店铺鳞次栉比,货品或古雅,或精巧,品类繁盛,五彩缤纷,夺人眼目。入得正街,你会发现脚下一条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蜿蜒铺开,而青石板路两旁是一栋栋错落有致、古色古香的青灰色瓦房,雕梁画栋,飞檐临空,窗花户棂的图案设计也显得异常精美别致。
更远处,在夏日里初升朝阳的普照下,在惠风和畅、风和景明的烘托下,苍翠如黛的大大小小群山,随着缓缓流淌的江水蜿蜒开去。开阔的江面上,有七八艘打鱼的船在撒网。而几只白鹭和三两种不知名的水鸟,悠悠地盘旋在开阔的江面上,晴天丽日里的朝阳放射出万道金光,照耀着江畔上陡峭的、长长的石阶梯。
这一天,在三、四里之外的一个小渔村里,18岁的柳扇子正悠闲地坐在小渔船上歇息,她脱掉了鞋袜,把光滑白嫩的双腿浸入船下缓缓流淌的嘉陵江水里,不时欢畅地拍打几下。嘉陵江水清幽幽,几只鸭子在扇子不远处也欢畅地戏着水,而江边几处嫩黄灿然的迎春花已然活泼地盛放开来了!不知为何,柳扇子今天就是心情愉悦,像是有什么不期而来的好事马上就要降临似的。
在她的旁边,坐着青梅竹马的恋人贺子山。贺子山清秀挺拔,浓眉大眼,他手里握着一枚竹笛,竹笛上有一个小小的装饰物,是闪闪发光的银饰。贺子山随口吹奏着,悠扬的笛声飘散在河谷间,向上飘进蓝天白云里,突然,他眉目一转,眼波转到身旁含情脉脉注视着他的柳扇子身上。柳扇子正如醉如痴地欣赏着贺子山吹奏竹笛的深神情身影呢,没料到贺子山会朝她转脸过来,猛然就四目相对了,柳扇子顿时绯红了脸,赶紧低下了头。
一叶轻便的打鱼船缓缓驶近江畔。船尾一下下划着桨的老船家打趣道:“子山,扇子姑娘既漂亮又能干,在我们磁器口这一带是远近闻名的,还不赶紧挑个好日子娶进门……”
柳扇子羞涩、低声地说:“子山,你听这位大叔说的什么话?”
贺子山爽朗大笑:“这位大哥说得在理,我回去就叫爹挑个良辰吉日给我把亲爱的妹妹娶进家门去,哈哈哈!”贺说着取下竹笛上的玉扇,送给她,“扇儿妹妹,这枚玉扇坠就权当我送给你的定情物吧,好不好?你可仔细着收好哦,十天之内,我一定争取把你娶回家,以后一生一世好好待你,你觉得如何?”
扇子心里又惊又喜,接过玉扇坠,赶紧点了点头,三下两下穿好鞋袜,纵身一跳,跳下小木船,扭身就从河滩跑去,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小的三合院子飞奔而去。
这个小小三合院子是一家扇铺,在阳光下,到处晾晒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扇子。而柳母正在三合院子里喂着一群鸡鸭,看到乐滋滋的柳扇子飞奔回来,打趣道:“看把你乐的,急疯疯的,你跑什么,小心跌了跟头!”
柳扇子羞怯地说:“娘,你说什么啊?”
“你回来干啥子?不陪子山了?”
柳扇子笑着绯红着脸:“娘,可我心里就是舍不得您啊!”
柳母慈眉善目地笑了:“小蹄子,我就知道你早就少女怀春了,刚才子山向你求婚了吧?这也是迟早的事,对不?你们两个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看着也心里喜欢。说实在的,论家世,论相貌,子山配你,绰绰有余,也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哈哈!”
柳扇子娇羞不已,故意嗔怪道:“娘,你就那么急慌慌地要把女儿打发走了啊?”
柳母看着柳扇子的模样,再次哈哈大笑:“呀,我说小蹄子,你仔细想想,是娘心里急慌慌的,还是你小蹄子自己急慌慌的啊,哈哈!”
柳扇子闻言,噘了噘嘴,不好再说什么,撂下母亲,扭身跑进自己房间里去了。
果然,这天贺子山一回家,就央求父亲贺盛业赶紧派人去向开扇铺的扇子娘送贺礼,说他过几天就要把柳扇子娶进门来。贺盛业贺老爷子听了这话也很高兴,因为柳扇子是他青年时代的好友柳老先生的女儿,也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只不过柳老先生前几年不幸辞世,他当时伤心难过得什么似的,一直觉得柳扇子失去了父亲的庇护,可怜见的,心里一直拿她当亲闺女似的看待呢!于是,他第二天就托了媒婆去向扇子娘提亲,敲定了大儿子贺子山的婚事,并最终确定就在农历的六月初六完婚。
过了十来日,到了六月初六这一天,几个半大孩子或拿着铁环,或举着风车,或含着棒棒糖,你追我赶地嬉戏玩耍,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声,向着当地大户贺盛业的贺家大院跑去。
宽敞的贺家大院门口,大红的彩绸高高悬挂,满地散乱着燃放过后的烟花、鞭炮纸屑,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宾客们热闹非凡、谈笑风生,好一派喜庆乐呵的场景啊!
在贺家大院里,此时已经高搭戏棚,戏台上正在演出川剧《精忠报国》,锣鼓急促声中,台上一武生一侧一换的脸面颜色迅捷变幻,厉家班的精湛表演博得了台下人们的阵阵喝彩。
管家耿叔也穿梭在客人间添茶送水,他自很小时害了一场小儿麻痹症,落下了腿疾,走路就难免一瘸一拐的样子。但是这天,耿叔也显得特别高兴,满面红光。是啊,子山虽然是贺家大公子,但子山母亲英年早逝,作为贺家大院的管家耿叔没少照看他。现如今,他老耿看着长大的小子山都娶媳妇了,而新娘子正好又是他的干女儿柳扇子,他心里高兴得很呢!
客人甲:“耿叔,这边,茶水!”
耿叔高声地:“来喽!”
客人乙笑道:“哈,你们大家看,耿叔今天高兴得合不拢嘴呀!”
客人丙:“那可不!他是新娘子的干爹,今天嫁干女儿啦。耿叔,来给大伙儿露一手绝活,怎么样?”
耿叔嘿嘿一笑,并不答话,却从身后摸出一根长鞭,反手一挥,轻轻巧巧地打在一列盖碗茶的茶盖上,没料到茶盖们像是听了什么号令似的,齐刷刷地翻了个身,又齐刷刷地斜盖在了茶碗边上,紧接着,耿叔手中提着的茶壶里的水就如同一条凌空飞翔、身形矫健的小小白龙,急急停歇在没盖严的茶碗中。片刻工夫,所有的茶碗注满,耿叔再一轻巧挥鞭,茶盖们又如闻号令般,统统回落到茶碗上,严丝合缝,滴水不溅!
一桌客人们屏息静气,看得目瞪口呆!
而耿叔微笑着看了看客人的神情,已经收鞭去接待下一桌客人了。
这时,贺家老爷贺盛业从堂屋走出来,他微笑着看着高朋满座的大院,满意地看着耿叔招待宾客。
一会儿之后,他又返身回屋,径直拐进了他的大书房。书房里的大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精巧细致的盒子。盒子上有一把金黄的铜锁,古朴而又有年代感。贺盛业从怀里取下钥匙插入锁孔,盒盖弹簧“嘭”的一声,盒子被打开了。
这时,妖娆妩媚、忸怩作态的二姨太秋菊也走了进来,看到贺盛业的举动,露出非常不满的神色。她上前阻止道:“老爷,你真的要交给他?”
贺盛业拿下锁,很无奈地说:“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子山收心啊!”
秋菊很是不高兴:“那,以后子腾呢?”
贺盛业没说话,不愿多搭理秋菊,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些契约,慢慢看着。
秋菊的目光从贺盛业的脸上慢慢转到那些契约上面,目光里有艳羡、不甘和些微的愤怒,攥着手帕的一双手不由得慢慢地收紧。
贺盛业翻出一张契约,幽幽说道:“秋菊,这几年来,你帮贺家上上下下打理,也辛苦了!媳妇进门后,你就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她吧,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秋菊大吃一惊,没料到贺盛业还有此打算,让柳扇子一进门就代替她管理贺家家事。连忙问他为什么?贺盛业将契约重新放回盒子,盯着秋菊的眼睛,说她也该歇歇了,这些年来,让她跟着他受了不少累。
秋菊赶紧说自己已经管理这个家了十五年了,她不觉累啊。贺盛业听了这话还是不正面回答秋菊,只是抱着盒子转身往外走,又回头叫她一起出去,说是客人都该来了,出去一起迎客吧。
秋菊跟上来,心有不甘地叫道:“老爷,子腾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可不能偏心眼!”
贺盛业佯装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抬脚出门。秋菊满眼怒意地看着贺盛业的背影,面呈愠怒之色。
大院里,众下人还在忙碌着悬挂大红的彩绸,给玻璃窗户张贴窗花、彩纸等。秋菊从堂屋出来,看着喜庆的大院,心里越来越不爽。
一块绸缎在秋菊面前飘起来,秋菊抬手抓住,往旁边一甩,朝佣人们怒喊:“谁让你们这么张扬了?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嫁过来,有什么了不起的,挂这么多红绸不扎眼吗?”
仆人嗫嚅着说,这都是老爷吩咐的。
秋菊挥了挥手:“扯了,都赶紧扯了!”
仆人都停下来看着她,没料到她会下这种命令,都有些惊讶。
秋菊缓了缓,也觉得有些不合适,就叫仆人们撤掉一半,这兵荒马乱的,太张扬了,可别让袍哥给盯上了。佣人们正犹豫着,要不要听二姨太的话扯掉一些,贺盛业拄着拐杖正好从堂屋里出来。
贺盛业摆摆手:“就这样吧,成亲这么大的事,就该喜庆点。”
秋菊有些不高兴:“老爷——”
贺盛业望着门口,叫秋菊到他身旁去,说是迎亲的队伍也该回来了。贺盛业的话音刚落,一队保安团警察跑过来,分列两边,一辆警车呼啸而至,警卫员拉开车门,保安团长熊阿四带着女儿熊巧玉下车。
熊阿四抱拳:“恭喜老爷子,贺喜老爷子啊!今儿大喜,我来讨杯喜酒喝了哦!快,手脚麻利点,快把贺礼送上。”
两个警察抬着贺礼从后面走过来。
秋菊和贺盛业赶紧迎上去。
秋菊眉飞色舞地笑说道:“哎呀,熊团长,您可是今儿第一位贵客……”
贺盛业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发作,只拱了拱手:“熊团长客气了,快请进,快请进!”
熊阿四见贺盛业抱着个小箱子,很是好奇,问那玩意是什么?贺盛业支支吾吾地说没啥子,就一些私人物品。
熊阿四朝身后的小警察们摆了摆手,又朝他们吆喝道:“你们都在外门候着,给贺家看好家护好院,听见没?”
众小警察答应了一声“是”,然后迅速分散至贺家大院各个进出口。
秋菊对这阵势佩服的得五体投地,朝熊阿四媚眼一飞,说熊团长还真够排场啊!熊阿四看着秋菊,色迷迷地道:“那是,大喜的日子,给贺老爷,给你们家添点气势,有什么不好!是不是啊贺老爷,你不反对吧?”
贺盛业干笑两声,道:“哪里,哪里,熊团长,快请进,请进!”
熊阿四趁旁人不注意,手快速地在二姨太秋菊腰上摸了一把。秋菊风骚地回了熊阿四一眼,熊阿四哈哈一笑,转身进屋。在走廊处,秋菊迅速跟上熊阿四,并急急忙忙把他拽到院子里一僻静处。秋菊四下里看了看,见无人来往,很是委屈地向熊阿四诉苦说:“唉,老不死的要把家交给他大儿子贺子山了!”
熊阿四也吃了一惊,惊呼一声,说那老东西现如今是不是疯了啊?秋菊警惕地环顾四周,说要是真的给了贺子山,她儿子贺子腾怎么办,她可不能就这样由着他们欺负子腾!熊阿四闻言,眼珠子骨碌一转,一拍大腿,叹道,是啊,如果贺子腾得不到贺家的家产,他家熊巧玉可不能嫁给他,他女儿不能嫁给一个穷小子!
熊阿四一笑,叫秋菊别着急,他自会安排好的,说是绝不让贺子山那小子占了便宜!
秋菊闻言,高兴地问熊阿四怎么安排的?下一步怎么办?
熊阿四露出阴险的笑容,说不急,不急,要秋菊跟他一起等着看好戏吧。
2
一年前的1936年,国民党政府特工机构中统积极推进蒋介石“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加紧搜捕中国共产党人,全国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的腥风血雨之中。四川省委驻重庆的川东工作组长张郅在成都被捕叛变,省委书记刘克谐在成都被捕叛变,红四方面军驻重庆交通站负责人吴世敏等在与省委联系工作时也被捕入狱。
就在贺子山成亲前几天,武汉一地牢中就上演了血淋淋的一幕。那是在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特工总部阴森森的地牢里,各色刑具悬挂在屋子的角落里,从里面不断传出痛彻心扉的惨叫声,这是残忍冷酷的特工们在严刑审讯中共地下党人员。被捕的那人被绑在柱子上,已经血迹斑斑,处于半昏迷状态。一个特务拿着一只蟑螂塞进了男人的耳朵,男人惊醒,痛苦地晃头,可是特务死死按住他的耳朵,不让蟑螂出来。
这时,中统资深特工头目观音山从阴影里慢慢地走过来,他三十多岁,看上去精明强干,目如鹰隼。观音山,这是一个令中共地下党人谈虎色变的名号,他的真实姓名叫作钟国栋,中共地下党人恨透了他。自去年以来,他对蒋介石的政策积极拥护,疯狂追捕中国共产党党员,也不知道已经在他手里葬送了多少地下党员。
在武汉这间阴森森的地牢里,观音山就如一具阴魂一样,缓缓走到受刑的地下党男子身边,对其耳语道:“我知道你意志坚强,我很佩服你。但是,你每一次的忍耐都好像在爬一座高山,等爬过这一座高山后,前面还有另外一座,另外一座,连绵不绝。”
被捕男子万般痛苦,血肉模糊,但是仍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观音山拿出一根几寸长的铁针,刺向他的耳边,继续在他的耳边耳语:“我最后问你一句,联络人是谁?”
被捕男子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猛然看见铁针,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神色,痛苦无奈地说:“重庆……磁器口……”
观音山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扔下铁针,朝一军医吩咐:“治好他的伤,等我们从重庆回来。”然后,他朝众特工吆喝:“重庆,磁器口,我们走!”
于是,观音山带着一批中统特工,马不停蹄奔赴重庆磁器口。不日,观音山一行就来到了重庆磁器口,站在了两江交汇的朝天门码头边,陪同在他身边的是中统重庆分站的站长,他们一起看着江面上几只漫不经心的木船和竹筏。
江面上有一艘较其他船只更加宽大的木船,木船上,船帮袍哥组织的头目刁三炮侧坐在太师椅上,他正吆五喝六地与几位弟兄赌着川牌。
兄弟甲兴奋地大叫:“吃,一对天牌!大哥,你可得小心哟!”
刁三炮鄙夷不屑地扫了那手下一眼:“怎么,大哥我还会赖你的钱吗?”
师爷鬼脚七带着一个斗笠,遮住了半边脸,在刁三炮身旁静静地站着,不时观察一下远处渐渐靠近的船。
这时,鬼脚七凑近刁三炮耳旁,低语道:“算时辰,该是他来了。”
刁三炮闻言,一跃而起,把川牌摆开:“算了,少赢你些,免得你输掉窑裤,今天我顺风顺水。”然后,他朝众兄弟们使了眼色,顿时,兄弟们都操起了家伙。
刁三炮带领兄弟们站在木船甲板上,齐刷刷地看着徐徐驶过来的一首船,那船上张灯结彩,正是贺盛业的大公子贺子山的迎亲船。刁三炮突然哈哈大笑,远远地朝迎亲船喊道:“贺大公子,贺子山,你今儿可算是给老子送大喜来了!”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远处的朝天门码头上,一队警察也跑步来到岸边,在渡口处分列两队,为首的是保安团长熊阿四的副官刘家良,他也正紧盯着远处慢慢驶过来的迎亲船。
刘家良问一手下:“刁三炮的船呢?”
一警察凑过来讨好地答道:“副座,就在上游。”
刘家良看了看他,目光扫视众警察:“团长交代过的,你们可都晓得噻?”
众警察一齐答道:“晓得!”
刘家良呵斥:“到时候要是出了差错,你们一个也莫想逃!”
众警察:“是!”
刘家良摸着腰间的佩枪,耳边回响起熊阿四的交代:“到时候,万不得已,你就开枪,不得失手!”
刘家良紧张地看着江面上的迎亲船,额头渐渐渗出了汗珠,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条人影来到他身边。这人正是观音山,观音山对刘家良耳语道:“刘副官,他们那边,已经看见你的人了。”
刘家良猛然发现了身边的观音山,诧异了片刻,随后镇定了下,想到这是在自己的地盘,凭他是谁,管得着吗!遂趾高气扬喝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老子在执行公务,快给老子滚得远远的!”
没有人应声。刘家良迅捷转过身一看,发现自己带来的警察都已经被观音山的下属控制住了。顿时,他气急败坏,正要发作。眼见得观音山拿出了一个证件,朝他亮了亮:“行辕二处的,认识不,我来帮刘副官执行公务。”
说实在的,此人刘家良不大认识,他又是在这一地带作威作福惯了的地头蛇,就还想发飙,下意识地要去摸腰间的枪,突然被身后的一名特务把手按住。
观音山没有再多搭理刘家良,隐身走到茶楼暗处。
3
大概在一个时辰以前,在离朝天门码头两三公里远处的磁器口村落里,一家扇铺的门紧紧关闭着,看不出来一点喜庆的气氛,扇子母亲正在淌眼抹泪的。院落外面,江岸农舍,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田畴沃野相连,茅屋错落,竹柳摇风,风景如画。
而在院落里,一身新郎装束的贺子山陪着一身新娘妆、身段袅娜的柳扇子双双叩拜在地,扇子泪眼婆娑地说:“娘,扇儿可要走了,您多保重,扇儿过几天就回来看你。”
柳母抹了一把眼泪,扶起扇子,叮嘱道:“去了他们贺家,可要守本分,孝顺老人第一,帮扶丈夫第二,你可记住了?”
柳扇子抬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母亲:“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女儿都记着娘的话!一定不会给老柳家丢人。”
这时,一身新郎装、身材高挑的贺子山郑重地向柳母拜了三拜:“娘,您知道我自小失了亲娘,从今往后我贺子山又有娘了!您老多保重,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柳母闻言,倍感欣慰,看着女婿,慈爱地点点头,隐忍着泪水。
于是贺子山搀扶起扇子:“扇儿,我们该走了,上船吧。”
柳扇子有些依依不舍,回头看了又看自己生活多年的扇铺,眼睛有些湿润。
柳母在他们身后又不放心地发话道:“子山,我家扇子没见过大世面,去了你们贺家后,万一犯了什么错,你可要多担待点啊。”
贺子山回头笑道:“娘,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从小和扇子一起长大,柳老先生走后,我就一直把扇子当亲妹妹看待了,从今往后,我更是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她的。”
柳母闻言,心情轻松了些,遂扬手送别了女儿女婿。
贺子山与柳扇子出得柳家扇铺,在以贺子山的表弟、闵加林的母亲张妈为首的几名随从的陪伴下来到江边,几条载货的竹筏先就慢慢往江心滑动。贺子山带着自己的新娘扇子上了迎亲船。进得舱内,柳扇子坐在一边,头盖盖头,娇羞无语,贺子山坐在她身旁不住地打量着她,目光里充满了爱意。
半个时辰之后,贺子山表弟,侦缉队队长闵加林进得舱来,有些兴奋地对表哥贺子山说道:“哈,表哥,你看刘家良这小子还真懂事,带了一帮兄弟来迎接咱们呢。”
张妈看见儿子闵加林满脸大汗,爱怜地说:“加林,看你跑的,快过来,娘替你擦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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