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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唯有你,不可辜负

書城自編碼: 2649207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青春文學大陸原創
作者: 爱喝水
國際書號(ISBN): 9787551124409
出版社: 花山文艺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9-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88/250千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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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车尾差生和清冷学霸的纯爱日记簿
一段*荆棘刺痛的青春,一程*柔软笃定的守护
总有一天,我会站在阳光下对着你微笑
感谢命运给予我的所有伤痛
只因为这一切,让我遇见你,在一起。
內容簡介:
“为什么不成熟又不负责任的大人要生孩子呢?”
“也许因为,他们生下我们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吧。”
岳朝歌和盛原野相遇时,并不知道,原来他们都是没有家的人。
那个时候,盛原野只知道她是学校里面臭名昭著的差生。
岳朝歌呢,也只知道盛原野是人人称赞的优质学霸,清冷帅气的天之骄子。
后来两个人相熟,盛原野知道岳朝歌不快乐,知道她母亲只想利用女儿出人头地。
岳朝歌也知道盛原野虽然出生高贵,却只能跟着精神病的母亲避居小城。
原来他们是一类人,他默默想着保护她,她默默想着不离开。
再后来呢?
盛原野父亲肮脏的秘密揭开,岳朝歌被利欲熏心的母亲送给导演潜规则。
盛原野离家出走,岳朝歌错手伤人。盛原野揽下所有的罪名,保护了岳朝歌
岳朝歌却没有做到不离开……
十年后,两人相逢,岳朝歌还是爱着盛原野的岳朝歌,
盛原野却不再是之前的盛原野了……
關於作者:
爱喝水
晋江当红写手,青春文学新生代知名作家。
已出版作品:
《如果萌,请深萌》
《万年女配》《恋爱之城》
《一见你就笑》《三生不幸遇“贱”你》
目錄
卷一 十六岁?那一抹翩然少年蓝
Chapter 01少女偶像吊车尾
Chapter 02被表白开心吗,是我就不会
Chapter 03我们都是异类,我们都没朋友
Chapter 04谁比谁活的更容易,谁又比谁高贵
Chapter 05如果你认识以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
Chapter 06别怕,我带你走
卷二 二十一岁?住在心里的一种病
Chapter 01这一张日思夜想的脸,是你吗
Chapter 02我们都有死不放手的执着
Chapter 03这次,我追你,可好
Chapter 04一个非常自私的决定
Chapter 05不配得到幸福的人是我
Chapter 06再见,我**喜欢的人
卷三 二十六岁?唯有你,不可辜负
Chapter 01这婚,我不结了
Chapter 02霸道总裁盛原野
Chapter 03每一个孩子都有一个秘密
Chapter 04你是我的命,岳朝歌
Chapter 05 还知道害羞是件好事
內容試閱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他认识才两个多月,可他讲的每一句话我都愿意相信。
——by 岳朝歌
窗户后的条纹窗帘敞开着,透过玻璃望进去,他静坐在书桌旁,微弯着腰,笼罩在台灯柔黄的光柱下,正读一本书。修长的手指扶着书脊,慢慢翻动书页,眼睛跟随书中一行行的字,略略移动。那一定是本好书,他看得专注又投入。
使力支起身子,我趴在窗台沿儿上,抬手敲了敲玻璃窗。他听见声音,转头看了我一眼,放下书走过来拉开窗户。他没和我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沉默地走回拿起书,换坐到桌旁的单人床,继续看起来。
带笑的谢谢停在嘴边,我望着他的背影乖乖收声,先将粉红书包轻轻地搁到木地板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翻进房间。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以免打扰到沉浸在书海里的他。
抱起书包坐到他刚才的位置,穿着短裙的我感受到他残留的温度,不自觉地扯扯裙角。作业本和课堂笔记静静地躺在老位置,我翻出崭新的书本,将书包放到脚边,起身时故意放慢动作,偷偷瞄向他。
和其他十六岁的男生不大一样,他显得格外老成和沉静,不是长相,是性格。在学校里从不主动与人说话,课堂内外也不是个积极的表现分子。我**次注意到他,是他期中考试一鸣惊人,拿到全年级**。
当然,这也引起了别的同学对他的关注,其中女生占绝大多数。谁也没发现,他原来长得还很好看。五官俊秀,皮肤白皙,偏清瘦的体型,干干净净的样子,特别配他内向稳重的性格。
他似乎察觉到我在偷看,抬眼与我对视,瞳眸中不现一丝波澜,却黑得深幽如渊。我慌忙收回视线,翻开他工整的笔记,又翻开自己要么空白几页,要么几页鬼画符的笔记,埋头苦抄。
想到抄完笔记,还要抄作业,我习惯性地开始犯困。托着一学习就变重的脑袋,打个哈欠抬起头,无意间扫到小书架上,放了一盒玻璃纸包装的抹茶蛋糕。
盒身上印有一棵大树,听说是家很有名的蛋糕店,常常需要排队。我从来没有吃过,好想吃啊!
“是你妈妈给你买的蛋糕吗?”嘴馋地咽下口水,我问。
他头也不抬:“别人送的。”
实在忍不住了,我今天一天只吃过两个苹果。吃三口,不,一口蛋糕应该不会发胖。而且抹茶口味的,卡路里要低一些。
双手合十对向他,我怯怯地问:“能让我尝尝吗?我只尝一口。”
他合书起身,走到一整面墙的书架旁,将书插回原位,走过来拎起蛋糕盒,放到我面前。然后抽走他自己的笔记本,从我粉色笔袋里拿出一支荧光笔,坐回床头,边翻看着,边勾勾画画。
迫不及待打开包装盒,抹茶蛋糕散发出独特的清香味道,我不禁深吸口气,甜味好像在全身上下扩散开来。脑中愕然跃出我妈那张气急败坏的脸,我不禁打个激灵,紧盯蛋糕抬手挥去阴影,用叉子剜下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
嗯,就是这个味道!幸福到快要飞起来的味道!
一下子仿佛生命都圆满了,我傻呵呵笑着,细细品尝着,抱怨似的对他唠叨:“你知道吗,我妈不准我吃甜食,说我这个年纪*容易发胖,必须要控制饮食。发胖了,上镜会不好看。不好看,会没人找我拍电视拍广告。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我会变成一个没有用的死胖子。”
“你已经吃第五口了。”
“啊!”
低头一看手里的蛋糕,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一小口。干脆全塞进嘴里,连盒底沾到的奶油也没有放过,我心满意足地擦擦嘴,安慰自己:“大不了明天、后天都不吃东西。呀,你快帮我闻闻,我嘴里是不是全是抹茶味,要是被我妈发现,她会骂死我的!”
崇尚铁腕政策的我妈,不仅会罚我不准吃东西,而且很有可能大半夜拉着我出去跑圈,消耗掉吃进肚子里的所有热量。
心急地张大嘴凑近他,笔记本被他适时举起挡在中间,只露出我和他的眼睛,近在咫尺。他的眼睛真的好黑,睫毛也好长,唯独里面像少了点儿我们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又多了点儿我们这个年纪不懂的东西。
我盯着他的眼睛发呆。他用荧光笔推开我的额头,递来笔记本,说:“你只需要熟记我标注过的重点内容。”
工作量减半,我老老实实地听话照办,眼皮又打起架,脑袋一重,磕到本子里再抬不起来,我叫苦连天:“怎么办?下个星期就期末考试了,我什么都不会啊!我妈和公司为什么要把我包装成品学兼优的明星资优生呢?没有时间上课看书,怎么可能学习好!我又不是学霸!更不是天才!”
“你会背台词吗?”他忽而开口。
我弹起来,点点头:“会啊,背台词我*拿手。”
“把我画的重点一字不漏背下来,应付期末考试应该没问题。”
“太好啦!”
我干劲十足地挥舞拳头,抄起笔记再也不觉得困。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他认识才两个多月,可他讲的每一句话我都愿意相信。
他叫盛原野,我的同班同学。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试图窥探内心的感觉,用笔推开她,要求她抄写重点,不想被她看见我的确心里有了一丝波动。
——by 盛原野
晚上十一点零七分,她来得比平时晚了一些。
十几度的气温,只穿牛仔夹克和过膝短裙,她难道不觉得冷吗?裙子太短,我在她翻进来时,故意先转了身。她**次爬楼敲我房间的窗户,大约是期中考试之后的某天,化着难看的浓妆,头发卷成了波浪。
推开窗户,她对我说的**句话是,好险,你再不开窗,我就要摔下去了。
太过于成熟的装扮,我一时没有认出她是谁,但很快想起来她好像和我同班,也是个少女偶像。我很少看电视,不知道她到底有多红,不过上学途中经过的公交站台,不断出现她的巨幅广告,应该能说明问题。
她说她住在旁边的别墅,偶然发现我们是邻居。还想继续说什么,我打断她,问她有什么事。她低头踌躇片刻,问我,以后可不可以让她来抄抄作业和笔记。
我**反应是拒绝,因为没有必须答应她的理由。但她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自顾自又告诉我,她有很多演艺工作要做,没有时间上课,但又不想放弃学业。她知道我期中考试得了**,觉得我很厉害,希望我能团结友爱,带着她共同进步。她还保证不打扰我学习,晚上十点前不会出现。
如果我早知道她是个童星出身的演员,当时一定不会被她说话间眼里泛出的泪光所欺骗而变得犹豫。只慢了几秒钟,她就单方面认定,我已经与她达成共识,像只松鼠一样又翻出我的房间。
之后每隔几天她就会敲响我房间的玻璃窗,不早于十点,也不晚于十一点。有时化着浓妆,有时素颜,但面带倦容。她常常像睡不够,抄不到三道题便哈欠连天,为提神开始和我闲聊。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说不完的话,却连一个简单的三角函数公式都记不住,还要怪我解题时步骤太少,完全看不懂。
其实,我可以写得更简单,也可以不做任何课堂笔记,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在莫名其妙答应她的要求后,会把作业写得更完整,上课会和别的同学一起抄笔记。
可能是因为她的执着吧。我看得出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抄什么,抄到打瞌睡又猛然惊醒,继续做着在我看来完全无用的事,还固执地坚持到现在。
就如她**次是爬窗进来的,以后的每一次都固执地采用同样的方法,好像不知道有“门”这种东西的存在。两层楼的高度不算矮,尤其对一个不超过一米六五的女生来说。我曾站在院子里观察过她爬楼的线路,以她的身高撑在窗台上脚会悬空,所以每到十点,我会分心注意窗外的动静。因为,我也不想她哪天真摔死在我家楼下。
“是你妈妈给你买的蛋糕吗?”
我早注意到她已经走神到书架上的抹茶蛋糕上,偷舔嘴唇,一副馋鬼的样子。盯着从她进屋后,就没翻动过的书页,我说:“别人送的。”
班长说放学有事请我留下,等人走光后,拿出这盒蛋糕。她告诉我,这是她排了两个小时队,特意买给我的。我不喜欢吃甜食,不明白她为什么问也不问,要花两个小时买我不喜欢吃的蛋糕。我正困扰,班长就放下蛋糕,走出教室。我出门之际,又折回教室拿起蛋糕,想的是也许有一个人会喜欢。果然,她明明说只吃一口,又不停唠叨长胖的后果,蛋糕却一块接着一块送进嘴里。
女生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可以一边口是心非,一边又做着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我会变成一个没有用的死胖子。”
坦白讲,她并不胖,甚至我觉得偏瘦,只是脸有些婴儿肥。不化妆显得更小,并不像个十六岁的女孩。比起超龄的浓妆艳抹,她今天的样子更适合她,干净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双大眼睛。
也许是因为爱说话,连带她的眼睛也像会说话,四目相对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解读出她的情绪。比如此刻,她近在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努力想看穿我。
我不喜欢这种被人试图窥探内心的感觉,用笔推开她,要求她抄写重点,不想被她看见我的确心里有了一丝波动。
如我所料,对学习她并没有太多耐心,面对期末考试更是全无把握。听她说话也知道她不笨,我有信心,只要能死记硬背下我归纳的重点,她可以轻松通过期末考试。只是意外,她没有提出异议,不带疑虑地接受我的建议。
为什么?我猜不透。如突然敲响我房间玻璃窗,毫无预期闯进我生活里的她一样,我也猜不透。
她叫岳朝歌,我的同班同学。
我时常想,如果我爸不离开我们,我妈也许不会走火入魔,非要向我抛妻弃女的老爸证明点儿什么似的,变本加厉地对我高标准、严要求。
——by 岳朝歌
我严重怀疑,自己长期身患嗜睡症,以及伴有起床痴呆的并发症。
面对镜子里面这个顶着一头乱发、眼圈青黑、满嘴牙膏泡的女生,我迷迷瞪瞪,手里的刷牙杯推来推去半天,也没把水送进嘴里。
“岳朝歌,你胖了半斤!”
背后响起我妈的惊声尖叫,我吓得半杯水全泼到镜子上。镜子里的自己花了,我也彻底惊醒了。我妈蹲在电子秤旁边,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死丫头,你昨晚上是不是偷吃东西了?”
胡乱洗把脸,我慢条斯理地走下电子秤,对她摇摇头,走出卫生间。
“你胖了半斤,胖了半斤知不知道?”
我妈在后面追着我骂,我回身往肚子上一指:“我还没有上大号,上完大号就瘦回来了。”
“你一天吃那点儿东西能一次拉半斤!你别蒙我,昨晚上是不是在隔壁小子家里吃了什么?”
我一直觉得我妈是自带雷达的人类奇迹,什么也瞒不住她。对我爬墙去盛原野家的事,她从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在花钱把我送进重点高中,学历和她持平之后,对我的学习她也无能为力。
工作间隙,我手捧课本,听随行家教讲课,那都是做给平面媒体看的面子工程。周边环境嘈杂,学得进去才有鬼。不过我妈只知其一,以为优等生盛原野给我辅导,不知其二,我主要是去抄他作业的。
坐到餐桌旁,面对一盒无糖原味酸奶和一根香蕉,意犹未尽地想到昨晚的抹茶蛋糕,我一点儿也不开心:“妈,你也知道我一天才吃那么点儿东西,为什么还要把我当小猴子喂啊?”
她拿着通告表坐到我对面,自己吃肉包子,看都懒得看我:“宽屏电视,宽屏荧幕,你要不想自己上镜变成肥猪,**比猴子吃得还少。”
“妈,你看看。”我很努力地提气挺胸,“我正值发育期,应该多吃肉,不然会变‘飞机场’。再说,现在圈里也不流行平胸。”
“不要紧,找个暑假带你去韩国隆一隆,大小随你选,顺便把脸也整整,到时候就说出国游学充电。”
说得真轻巧,我再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生的,于是啃香蕉不想和她友好对话。
“今儿下半天的课别上了,早些回公司化妆,晚上有个首映式。还有,下周不是放寒假了吗,我给你接了部新戏,去外地拍。”我妈一项项核查着我的日程安排,交代道。
“不去,一共两个镜头一句台词的客串,我去凑什么热闹。下周期末考试,我要好好复习。耽误我冲刺,门门挂科,打经纪公司的脸,你负责?”我知道,凡事扯到公司和我的工作,我妈肯定没辙。
“好好好,随便你。隔壁那小子不是帮你补习了两个多月,总该有点儿成效吧。”我妈站起来,隔着桌子夺过我的半根香蕉,“别吃了,今天早餐减半,中午也不准吃饭,那半斤减下来再说。”
“妈,你对我太残忍了!”我抢先救下即将失守的酸奶,一拍桌子站起来。
我妈笑:“不对你残忍,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被残忍地淘汰出这个圈子。”
不得不承认,我妈笑起来风韵犹存。她年轻时能歌善舞,是她家乡文工团的台柱子。后来遇到去采风的我爸,两人一见钟情,她义无反顾地跟随我爸来到这座大城市。十月怀胎生下我,令她梦想重燃,将成为万众瞩目的巨星的接力棒,自作主张地传递给了我。
我时常想,如果我爸不离开我们,我妈也许不会走火入魔,非要向我抛妻弃女的老爸证明点儿什么似的,变本加厉地对我高标准、严要求。
她给我生命,我替她延续梦想,合情合理。
“我去上学啦!”钩起书包,我笑嘻嘻地与我妈道别,走到门口回头,“妈,他叫盛原野,不叫隔壁那小子。”
“知道,知道!把出门三件套给我戴好,一样都不准少!”
“遵命,母亲大人!”
背对她挥挥手,我站在玄关从书包里掏出口罩、墨镜、棒球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打开门,迎接新的一天。
离上学时间还早,我走出两步又兴冲冲折回来,躲到盛原野家的大门外,心血来潮,准备给他一个惊喜。不一会儿,他家院子里响起开门声,听见他跟他妈说再见,还嘱咐了两句什么,片刻后大门被拉开。
我嗖一下,跳到他面前:“站住!打劫!财色兼收!”
在没认识她以前,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没劲的人。她又将头埋进书包,找出一把卡通造型的指甲刀。我不由得朝她书包里瞄了瞄,女生的书包是机器猫的百宝袋吗?什么东西都有。
——by 盛原野
岳朝歌像个拙劣的小毛贼,全副武装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大喊了句什么。我顿住步子,下意识地回头,还好母亲已经关门进屋。
她可能以为我真被吓到,兴致高昂地继续她的游戏:“先劫财,还是先劫色,你选一个。”
一大清早,没有人会像她一样,拿无聊当有趣。我没说话,直接绕过她。
“喂,盛原野,配合一下嘛,你可真没劲。”她扫兴地嘟囔着跟上来,摘掉口罩眼镜,连同手里的酸奶塞进帽子里,全部递给我,“帮我拿着,谢谢。”
取下手腕上的黑色橡皮筋,两手拢起长发,微微低头,她神奇地三两下扎好一个马尾,而后迎着阳光对我露出笑容。她笑起来总是把嘴巴张得很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睛眯成下弦月,显得特别快乐,没有烦恼。
这样的笑容,我从没在我母亲脸上看到过。即使她端详父亲的照片,也只会在出神时微扬起嘴角,随即收敛,紧抿双唇,像触犯禁忌,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在岳朝歌爽朗的笑容里,怔了会儿,加快脚步,随口道:“没有人会拿着酸奶打劫。”
“嗯?你说什么?”她很快明白,从帽子里拿出酸奶高举到我面前,不满地说,“盛原野,这可是我一天的口粮,我都这么穷了,能不打劫你吗?”
一天只喝一盒酸奶,她应该是只猫变的吧。
“啊,真好!好久没有准时上学了!”她张开双臂,深吸口气,仿佛空气里也有会令她开心的分子,又咧开嘴笑,“今天应该是我**次和你一起去上学吧,我都不知道该坐哪趟公交车。”
“21路。”我说。
她点点头,像想到什么,问:“对了,学校那么远,你为什么不住校?”
我当然不能告诉她母亲需要人照顾,而且她爬窗户来找我,是个聪明的选择,因为我母亲并不喜欢陌生人出现在家里。
我略作思考,骗她道:“因为我不习惯住宿舍。”
“嗯,我猜也是。”她当真了,忽地停下脚步,拉我与她面对面,认真地对我说,“盛原野,你太内向了,应该学着改变自己,变开朗一点儿,多交些朋友。等以后考上大学,早晚也是要过集体生活的。”
我不置可否,侧身拉开与她的距离,率先走在前面。一个人的寂寞,我大多数时候觉得是种享受,不需要交朋友来打破我生活的平衡。我也不是她,天生不会开怀大笑,更不会主动去触碰一个异性。
“唉,和你聊天好难!你怎么对什么话题都不热衷。”她追上我,仰头睁大眼睛,仔细瞧着我,“你房间里有那么多书,你都看完了吗?总该有些你感兴趣的话题吧,我可以和你聊啊,虽然我可能什么都不懂,可我愿意听你讲。”
没错,我喜欢读书,书可以让我暂时忘记现实,走进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我不用活得小心翼翼,不用为每说一句话而思考,不用担心说错话必须承担的后果。只有读书能让我彻底放松,但是我不会和她分享,所以我对她说:“我确实没有感兴趣的话题。”
“不可能!”她坚决否认,像发誓般道,“我一定会找到的!”
随便你,与我无关。
上学上班的早高峰还没有到,21路很空。岳朝歌一上车就蹿到*后一排坐好,朝我招手。我刷了两次卡,站在前车的位置,并没有选择和她坐在一起。公车重新发动,岳朝歌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拉住吊环和我并排而站。
“有位置,你为什么不坐?”她蛮不高兴地嘟嘴问,大概也知道我不会回答,立刻起劲地猜测,“怕睡着了,坐过站吧?嘿嘿,我有一项绝活,站着也能睡着,要不要表演给你看?”
说着她已经垂下眼皮。我不怀疑她贪睡的本事,无甚兴趣地说:“坐过站,我不会叫你。”
她倏地睁开眼,掰起四根手指:“这是你今天对我讲的第四句话,破十的话,我请你喝可乐。哎呀!指甲油忘记擦掉了!”
她低呼着,又自作主张拉我坐到*后一排,脱下书包塞给我,几乎是埋头在我怀里,翻她的书包找什么东西。她发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可能是花香,也可能是水果香。我转过脸,也不能阻挡香味钻进我的鼻子。
“还好,还好,找到啦。”
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握在手里,她又摸出纸巾,打开瓶盖,在纸巾上倒出刺鼻的透明液体,一点点擦去涂的黑色指甲油。
我以为她喜欢粉色,因为她的很多东西,包括我怀里的书包都是粉色。但黑色似乎更适合她略显反骨的性格。有一次,不知道她天马行空聊到什么,忽然问我,我喜欢什么颜色。我当时一愣,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觉得它没有意义。色彩产生的原理,不过是不同波长的光作用于人的视觉器官而已。客观存在的事物,没必要主观评价喜恶。
所以我给她的回答是,没有。她的反应是失望的一声,没劲。
在没认识她以前,我可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没劲的人。她又将头埋进书包,找出一把卡通造型的指甲刀。我不由得朝她书包里瞄了瞄,女生的书包是机器猫的百宝袋吗?什么东西都有。
我呢,一方面是花大钱入校的差生,谁都知道是来混毕业的,一方面又来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鱼龙混杂的娱乐圈,被很多人戴着有色眼镜评头论足。显而易见,我属于这所学校的异类,换句话说,我没有朋友。
——by 岳朝歌
“你在看什么?”
发现他偷看我书包,被我抓个正着,盛原野倒像没事人一样挪开视线,望向窗外。
我拿回书包,自己也看了看,没什么特别,好奇地问:“你是想找什么吗?”顿时玩笑心起,摆出一脸坏笑,接着问,“你是不是想找找,看有没有男生送给我的情书?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到目前为止没有收到过一份情书。”她凑近他,放低声音,“不过,我倒是收到过变态粉丝送的变态礼物。嘿嘿,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变态礼物?”
他终于转回头,奇怪地看着我。我冲他眨眨眼,传递的信息全是,你问我呀,你问我呀……他居然视而不见,掏出手机浏览起新闻来。
“那个,请问你是岳朝歌吗?”
前排初中生模样的女生忽然回过头,举着手机,不确定地问。我一下乐开了花,热络地对她说:“你也觉得我像岳朝歌吗?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像她,看来我真的长了张明星脸。”
“你不是呀,害我以为遇见明星。”她失落地撇撇嘴,嘀咕着转回身。
我贴到她耳后,笑着提出建议:“反正我长得像她,不如咱们合个照,你可以用来骗你同学哦。”
她没理我,拿起书包走到远离我的位置坐下,嘴里小声溢出一句有病,我听得捂住嘴,笑得停不下来。串串姐教我的反骚扰方法果然有效,立竿见影。
笑够了,我继续紧追盛原野不放,诱惑他道:“猜一下嘛,是样很变态的礼物,猜中我请你喝两瓶可乐。”
他眼不离手机,不冷不热地说:“没兴趣。”
“那我也要告诉你。”抬手挡在嘴边,我一压再压音量,“他送了我一条穿过的男式内裤,上面还有——”
“岳朝歌!”他陡然变得严厉,放下手机瞪我。
我假装看不见,满怀好奇又神秘兮兮地问向他:“如果你第二天起床发现自己那啥了,会不会觉得难为情,是不是因为晚上做了春梦?梦见什么?”
从来不露声色的盛原野害臊起来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脸红,会不会发脾气,肯定会黑着脸冲进卫生间洗澡,洗内裤床单,**时间毁灭证据。
“你——”
“梦见我?”不等他把话说完,我故意指自己鼻子,惊讶地问。
“你以后可以不用来我家了。”他恢复平静,淡淡地道。
“好小气呀,开个玩笑嘛!”我拿出酸奶,讨好地递向他,“这是安慰奖,请你喝。我很有诚意的,一天的口粮全给你了。”
他不再理睬,侧过身,从书包里翻出一本书读起来。我厚着脸皮,抻长脖子张望了下,密密麻麻全是英文。算啦,不问了,双手紧紧环抱书包,脑袋靠在窗户上打起瞌睡。我相信,盛原野是不会让我坐过站的。
蹑手蹑脚地推开教室后门,我猫着腰跨到课桌坐好。全校**一间不锁后门的教室,就是我们高一(3)班。因为我太经常迟到,影响正常的课堂秩序,所以学校特批我可以不用打报告从前门进,留出后门作为我的专用通道。也因此我不是全班**的学生,却被安排在*靠后门的位置,专人专座,连个同桌也没有。
讲台上的化学老师,滔滔不绝地分析着氨水的主要成分,原来都已经上到第二节课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全怪盛原野没叫醒我,害我坐过站打车来学校。他这一定是打击报复!我趴在课桌上,拿笔狠狠戳向他笔直的后背。他像后脑勺长了眼睛,身子往前一倾,躲过我的暗袭。
行动失败,我泄了气,在桌子上一趴不起,又睡过去了。半睡半醒间,有人咚咚咚不客气地敲响我的课桌。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爬起来,看清来人是我们班的班长,叫……叫杜水菲。也许因为是班长,她给人感觉很干练,以后也一定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强人。
“岳朝歌,你的作业呢?”
“哦哦。”我恍惚了好几秒,大脑重启后,腾地起身将书包反手一倒,所有东西散落在桌面上,“你看看哪些是需要交的作业,拿走吧。”
杜水菲冷着脸,划拨开杂七杂八的物品,抽走作业本,头也不回地走掉。不能怪我态度敷衍,因为所有作业都是一次性抄盛原野的,我实在不知道到底该交哪一本。
满桌子的唇彩、眼影、动物便利贴、安娜苏小镜子、彩虹创可贴、发箍、耳钉……我都觉得眼花缭乱。
因为有随手乱扔的习惯,书包一般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囤积了如此多没用的东西。将它们一样一样放回书包,一个短发的女同学忽然凑过来,拿起个唇膏,惊喜地说:“呀,这是**的渐变色唇膏,**的韩剧里面女主角就用的这款。真好看!”
“你喜欢,送你了。”眼皮也没眨一下,我顺口道。
“哇,太好啦!谢谢你,岳朝歌。”她高兴得直跳,蹦蹦跶跶回原位,又跑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讲悄悄话,“杜水菲是嫉妒你,才总跟你过不去,你别放在心上。我就觉得你人很好,一点儿明星架子也没有。”
我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了。学习成绩不好,不代表女生之间这些事我不懂。她不是真心觉得我人好,是我用唇膏换来的。杜水菲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我来学校上课,她会**个跑来关心我的作业是否完成。为了不让她失望,盛原野家的窗户我愿意天天爬。
这所重点中学里的学生,要么家里有权有势,优越感十足,要么从小就是成绩拔尖的好孩子,心高气傲。不管哪一种,都有资本有底气。
我呢,一方面是花大钱入校的差生,谁都知道是来混毕业的,一方面又来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鱼龙混杂的娱乐圈,被很多人戴着有色眼镜评头论足。显而易见,我属于这所学校的异类,换句话说,我没有朋友。
所以,我哪怕从上课睡到下课,也没人管我,更不会被老师点名提问。上课铃声就是我的入睡提示音,下课铃声就是我的闹钟。第二觉睡得昏天暗地,我被自己的肚子饿醒,一翻手机快到十二点了,讲台上的老师我不认识,看板书才知道是英语课。
拿笔捅捅盛原野的后背,我压低声音说:“我请你吃比萨,校门口等你。”不等他回答,就举手站起来,“报告,老师我想上厕所。”
那老师本来想发火,一看是我,不耐烦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我抱起书包,飞快窜出教室。
在班里,岳朝歌的存在,的确像个异类,她和我一样,都没有朋友。
——by 盛原野
让我理解岳朝歌的行为,可能比读一本晦涩的意识流小说还要难。在我眼里,她的行为既缺乏理性又不符合逻辑。
点了一桌子各种口味的比萨,她竟然一口也不吃,反而双手托着腮帮子,瞪圆眼睛,不停催我多吃点儿。
“我妈平时不给我零花钱,就怕我乱买东西吃。我的钱都是自己偷偷攒下来的。你多吃点儿,告诉我是什么味道,好不好吃,我就满足了。”她凑向*近的海鲜比萨,鼻翼翕动,用力闻了闻,满足地弯起嘴角,接着说,“我睡觉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话题。”
不要指望我问是什么话题,我不感兴趣。
“嘿嘿嘿!”她得意扬扬地笑出声,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顿地再度开口,“你们男生一定会感兴趣的话题,肯定是女生啊!对不对?对不对?”
她很笃定,眉眼飞扬,像是颇为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而自豪。我倒觉得她的结论太荒谬,至少在熟悉她之前,我认为班里男生和女生没有本质性的区别,都只是萍水之交的同学,仅此而已。
在班里,岳朝歌的存在,的确像个异类,她和我一样,都没有朋友。
我是性格使然,主动与同学疏远。一个怕麻烦的人,不会愿意浪费时间在与人交往上。她呢?没有时间吧,或者没有精力去经营一份友谊,睡觉也许才是她**的朋友。
“盛原野,你帮我看看。”
她脱掉宽松的校服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色连帽衫,胸前是骷髅头图案,一把利剑自上而下穿插其间。她故意把胸挺得很高,严肃地问我:“你站在一个男生的角度老实回答我,我的胸部是不是有点儿小?”
“咳咳咳。”
岳朝歌低估自己了,她是个天才,总能不断刷新我对她荒谬度的认知。我决定停止食用任何食物,以免被她的再一次语不惊人而噎到自己。
“没关系,你不用考虑我的感受,有什么话直说。”
她递来一杯果汁,自以为大度地劝说我。喝口果汁,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真的想给她一个满意回答,以便迅速结束这个荒诞的话题。
“不小。”
“你骗人。”她当即拆穿我,“你根本就没有看我胸部一眼,我穿的是A罩杯的内衣。A罩杯你懂吗?咱们班班长杜水菲,少说也有C。你明白了吧,这就是差别。”
她举的例子不够恰当,我有事无事都不会去注意女生的胸部。杜水菲,或者她岳朝歌,我区分不出来。如果真的要看,嗯,我选择岳朝歌。因为别的女生不会穷追不舍地,逼我面对如此无聊的问题。
“算了,看你样子也知道你根本不在意。可是,我妈要带我去隆胸,还让我顺便整形。”她拿出一面黑色小镜子左照右照,不顾形象地做着各式鬼脸,嘀咕自语,“整形之后,脸会变僵,做什么表情都不自然,变僵了怎么演戏啊!我妈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岳朝歌,你喜欢你现在的这份工作吗?”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发奇想提出这个问题,等反应过来,已经问出了口。这也是我**次对她的演艺工作产生好奇心。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无意识地轻拍着小镜子,皱眉思考很久,才点点头:“喜欢吧。从小我妈就带着我参加各种试镜啊、比赛啊。参加完,我妈一定会给我买好吃的。所以我好像也没有抵触过,死活不肯去。一直到现在,我觉得我的生活就是练歌练舞、赶通告、参加商演、背台本拍戏。要是不喜欢,我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你想要的吗?”我又问。
“想要什么?想要的生活吗?”她不解,又皱起眉头,自上而下打量我一番,面带疑色,“盛原野,你今天好像和平时不大一样哦,为什么忽然关心起我来了?嘿嘿,难道你暗恋我?你坦白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倘若她的眼睛不出卖她自己,没有明白写出她只是在开玩笑,我可能又会被她的唐突推论呛到咳嗽。其实,我是在问我自己。自欺欺人地生活在一个母亲为我和她自己编织的美丽梦境里,循着她的意愿每天按部就班地度过,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可以选择吗?也许从我出生的那一天起,所有一切都是注定好的,我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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