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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别时花溅泪,回首落红妆

書城自編碼: 2683892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者: 风飞扬
國際書號(ISBN): 9787505999312
出版社: 中国文联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9-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352/200000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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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凡花一诺,轻逝水,渺烟波。越是情深,越多落寞。风飞扬以唯美文笔,写尽世间女子红妆。以古代女子的闺阁细软和时日里的点滴辰光为主题,以简单的事物为线索,以细腻、唯美,古典、动心的文字,串起那些悠远的美好。本书延续作者以往的风格,但在写作手法上有所突破,不再通篇讲故事,而是让物件流传,记述留存在它们心里的万种柔情,总有一个片段,是你熟悉而经历过的。精美的四色印刷,内配多副精美图片。
內容簡介:
本书是一本散文随笔。自古以来,就有女为悦己者容,无论是画眉、绾发、簪花,还是抚琴,书画,清舞……都如诗般浸润在传统文化的漫漫长河中,也都出现在我们触手可及的生活各处。无论文人名媛,还是民间女子,都或多或少地沾染这风雅的趣味,再现那些女子的生活和内心情感。
风飞扬以其优美典雅的文笔,将这其中的闲情逸致娓娓道来,点缀以诗词典故,向读者铺张开了一卷美好的画轴,其中的风华,读者自知。
關於作者:
风飞扬,尘世女子,内敛沉静,清冷淡泊,贪恋止水梵花的人间,细捻旧时光里的檀香,用亦慈亦悲的柔肠,行走浮世苍茫,情深独赏,温良地收藏着红尘琳琅,习惯用文字取暖,秋水为神玉为骨,亦修行,亦放生。浅笑,素心,清欢,亦如隔世云烟里,曾经临窗的女红……已出版古典散文集《你可记得我倾国倾城》、《青花痣》、《不忘初心,一念江南》。
目錄
目 录
小轩窗
托意眉间黛 
长发绾君心 
除却花开不是真 
曾有胭脂痕 
当年粉黛,何处笙箫 
耳着明月珰 
锁麟囊
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 
跳脱秋生腕低香 
镜里朱颜原一瞬 
拢鬓步摇青玉碾 
锦屏人看得韶光贱 
朝对一瓶花 
卷珠帘
绿窗人静,宝鼎香浓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浅瓯吹雪试新茶
世有静女书
闲敲棋子落灯花
对别酒,怯流年
念奴娇
临春望秋,眉目成书
掺掺女手,可以缝裳
纤腰舞明月,长袖弄清风
越女采莲秋水畔
素年锦色,游园梦中客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內容試閱
小轩窗
红尘净土,闹市幽谷,
曾有花钿委地无人收,人生流转,
四时相传,终寂于淡泊无烟。
平静地看一出戏,独自等待结局,
乍见之欢,不及久处不厌,远心于物,世间极致的美好,必不需委屈来求全。
博古幽思
托意眉间黛
远山眉,意在远山浮苍,
前路茫茫,爱之所系,
跋涉一场。
那份欲说还休的情怀,是随早春的一抹花事开始的。
她端坐在梳妆台前,菱花镜里,依然是那个沉静如莲的容颜,默默良许,一声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叹。她打开描着梅枝的八宝奁,幽暗的花香轻袅地弥散,这些琳琅又孤凉的粉黛和珠环,是她日日拈起又弃下的凉薄光阴。她用心打磨着春华秋实明月的清辉,如同这样细细点染着镜中的自己,唯愿琐碎而易逝的时辰里,一点一点生长的心思,也能有花魂月魄的眷顾和垂怜。
天光清明,洞彻地透过轩窗,兰草的影子恍惚地印在光洁的桌上,她用执笔轻轻扫着眉端,眉骨上一弯柔情缓缓荡漾,将散又收,隐到无情,未来得及道一句可惜与珍重,这温婉却借了一把命运的风势,飞上了后园蔷薇花枝的秋千架,飞出了庭院粉墙寂寞蝶衣。
再回来,远山重重。
她静静地坐着,不着一语,不念一人。也看不到悲欢,急或者缓都丝毫未见,总说藏在深闺的女子容易自哀自怜,不过是没有可恋的那个人罢了。大观园里的林妹妹有了宝哥哥,仍然难以自持地吟花葬心,不是不知爱的情深,只是这美好,飘萍寄水握不住,反而悲戚与疼痛能给她真实的存在感。
没有那么多的凄苦这么容易就被人瞧了去,再百转的柔肠,与旁人擦肩,也是贞宁不可近的淡薄。诗词曲赋里流传的闺怨多是男人所写,或者写给男人看,更或者,只因与心相关,才在他面前流露了凄楚与哀伤。吟念纷纷如雪,要那个冰清的相见,连惆怅也是珍贵的,好比茫茫人海里,陡然隔岸,相对俨然。
大概世间男子都希望那颗玲珑的女儿心,在思、在想、在盼。他们千山万水,追风逐月,越是如此,越希望能住在一颗心里面。
隔着镜子,就像隔出了另一个空间,里面的人分明是自己,偏又恍惚,仿佛是不确定的,几分玄妙慢慢放大。它能照出眉目,可也能把性情临摹了去?总觉得失神,借着眼底的波光,自生烟云,是被镜子里的人借走了吧,能临影的物件都通着灵,比如水面,还有,对面人的眼睛。
枯枝淡色,蒹葭苍苍,那双星眸,深如寒潭是她,妙如春花也是她,纵然和煦如暖阳,散淡似云过天庭,也是难猜的清远。其实,那段盈白心思,是藏在眉端的,掩不住,却总是被忽略。簇簇落下来,荏苒浮生里,时光落了雪。
然而再刻骨的冰封,也抵不过一场为你而来的春风。
是谁支起了窗,吹面不寒的风带着植物生长的气息,柔柔地吹到脸上,可落到心里,却是十万里火急与浩荡。
已经是春天了,过往的风明显清软,那花枝等不及,先上了罗衣轻衫,外面的卖货郎穿街过巷,想必又有了新颜色,才使这腿脚奔得忙。
一切都要活络起来,光阴更迭,催生的,是红尘里的情丝,寻找那个落脚点。
再清凉的心也怕怀春,一朝冰冻遇杨柳风,全化了五彩斑斓,且生着香,不暗、不躲、不藏,就那样张扬那样烈,不疯魔、不成活。只因这韶光贱呀,倾城的颜色,转眼便褪了,余下的时光仿佛无涯,全是寂寂。
我走在春风里,忽然就有那么一瞬间,说不出的情绪满满地压在心上,难言的感触,只想落下泪来。待全心全意地去追寻,却又倏忽缥缈,渐渐淡去。立在花影里独自回味,似一痕清浅的旧梦,无法描绘得清楚,找不到那个能完整表达出的词句,怎么都不合适,怎么都是唐突,只有自己清楚,那珍而重之的悲欣与感动,是百转柔肠里最无情的惊动。
或者就是天意不让说,说出来就浅了、淡了、薄了,能临摹和形容的,一定都不是极致的,王羲之醉了才有《兰亭序》,曹雪芹十年血泪未能让《红楼梦》终结,而这残缺,却映衬着它无处不美。
包括世间那份最珍贵的懂得,定不是解释了又解释,叙述了再叙述才让那个人明白,而是眉目才动,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彼此已经笃定,不会有任何差错。
只有心里隔山隔海,才会用喋喋不休的语言做倚杖,知己难遇,所以不求不盼。几生几世修来的缘分,若注定在这一程安稳丰盈,屋檐下的那份等,苔上痕最清楚,这就是修行。
苔上痕,眉间黛,生就的两两无言两心缱绻,把这尘世,看得最不自由。
学画蛾眉独出群,当时人道便承恩。
唐人有多大胆,从女子的眉端就可想见。
蛾眉妆是唐朝流行的一种画眉方法,需将眉毛全部拔除,再用石黛于靠近额中的地方画上两道短而粗的眉,如翅膀一样,也叫“飞蛾妆”。
“蛾”之一字,真真是形象,贴上圆润白皙的面,惊了多少才子心,伴着大唐气象,让诗直达千古高峰,后人只能仰望,连追意都不敢再生。
这一妆容,留存在周昉的《簪花仕女图》里,这是唯一存世的唐代仕女画孤本。画中庭院的陈设简单,而这几个贵族女子却热闹得落尘生香。她们逗犬、拈花、戏鹤、扑蝶,且都是妆容精致,衣饰华美。所有女人的聚会,都是顾盼时比美的盛宴。耸云髻,步摇,簪花,袒领服,披帔,石榴裙,樱唇,蛾眉,贴花钿。无一例外,连旁边执扇的侍婢也是相似的妆,可想而知在唐朝,流行如时尚,便是那一夜春风了。
在这些女子的神态间,不见任何孤寂落寞,相反还透着那么几分安详和气定神闲,对生活有着百般的乐趣,没有闷,也没有愁。
可见她们用来画眉的,一定是螺子黛。
粉白黛黑,施芳泽只。据说画眉这一化妆方式起源于战国,那个聪明的女子一定是眉毛不够黑或者长,她用烧焦的柳枝偷偷地扫在眉上,被人瞧了去,一番大惊小怪的夸张询问和转过身的嘲讽后,竟然是掩门合窗地效仿。从此画眉的方式和技巧,还有眉样,随着朝代在不断地变化,千奇百怪层出不穷,一发不可收拾。
很快发现了黛,黛是一种黑色矿石,碾成粉末加水调和来画眉,比焦黑的枯枝典雅了太多。汉墓里出土了一些石砚,经考证,这正是用来磨石黛的工具。
纷争落幕,天下初定,是需要画眉的人越来越多了吗?枯枝显然有些轻率,像烧火的丫头,难进闺阁,也上不了妆台。石黛出现得恰到好处,有了身价,对待的心,自然又有几分不同了,连不需要画眉的人也要精挑细选出几块,细细磨了化开,那柔情便也似了水,可上眉梢了。
《诗经》里亦有句子“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让人心动而怀想,但是这个“蛾眉”,却是细长弯曲,这里借的是蚕娥的触须来比喻,想起来也仍是妥帖,可是形状上却大相径庭。
眼见这眉,也要生对时代才可爱,否则,定是一场笑话。
汉代刘熙在《释名》中写道:“黛,代也;天眉毛去之,以此画代其处也。”古代女子画过的眉样何其多,但前提条件无一不是先要把天生的眉毛去掉,我不得不煞风景地想象,卸了妆的容貌该是怎样的惨淡,双眉未画成,哪能就郎抱,怪不得病中的倾城女子,不许那个爱着的人见着。
女为悦己者容,到底还是幸运的。如荒寂的树,生长在他经过的路边,恰是最好的年华,这一季花期,必不再有丝毫犹豫。盛妆相迎,换一世回顾,一场风雨便是百年身,那绿肥红瘦的叹息,是窗下的海棠,也是帘内的自己。
不觉就心疼了,为那些生动的女子。怎能不自怜,对镜梳妆也伤感,卸妆更难挡凄凉。古人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们却先要在心里留一个伤口,种下爱与情,再从容貌里开出春意来,倒不及墙角的花花草草由人恋,却定是酸酸楚楚的怨,恐怕一生,都难排遣。
从去掉眉毛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身为女子的不易,注定的身心不自由,要靠那一笔斑驳,来缝补绸缎上的织锦,有寒夜里裂帛的决绝和义无反顾,也有一针一线刺破的缠绵与流连,端端地绣出个与山河同寿,那纹样再多情,也是要冷冷地对着这个无情尘世。
没有什么能衡量出幸福,哪怕价值千金的螺子黛。
隋唐时期,已有女子能用上从波斯进口的螺子黛,同样作为一种青黑色的矿物颜料,它的制作更加精良,已经能够做成各种形状的黛块,蘸水便能直接使用,无须再研磨,效果也更加细腻和服帖。
这样的螺子黛摆放在梳妆台上,恰似书生案头的墨锭,从此才子佳人的故事,一演就是几千年。
隋炀帝开通了京杭大运河,烟花三月下扬州,在江南,龙舟上有妙龄少女千人,手执雕板镂的金楫,被称为“殿脚女”。单划船的人就需要千数之多,可见这船有多庞大华贵,如此分量的船,却召女子来摇楫,看来是不图速度的,就要一个养眼。
这些女子其实就是征上来的民夫,水浅舟行不畅处,她们还要下去拉纤,于地位和前程上是没有什么指望的。就算是有那么几个长相出众的,也无异于遮天蔽日的森林里开出的野花,何况舟上不止她们是女子,妙曼歌舞,琴弦暗扣,含羞带怯立于帝王面前的,都是天下绝色。
依隋炀帝的性子,这些殿脚女一定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梳着一样的发饰,走路无声,自然也不必有话,目光低垂,眼神是不敢看向前方的,何况帝颜。
她们不过是风过处江水拍岸卷起的浪花,看时是一片茫茫景色,转瞬也就散了,没有谁会注意到每一滴微不足道的水珠。
于千人之中,隋炀帝看见了她,透过层层帘纱,越过蝶舞莺歌,那个专注的女子一弯秀眉,把人牵了又牵,惹了又惹。这个擅画蛾眉的扬州吴绛仙,被隋炀帝封为了崆峒夫人,成了他的婕妤,隋炀帝因爱之眉色,每每倚帘顾之,移时不去。有波斯国来的螺子黛,号称娥绿,每颗值十金,皇上全部赏给吴绛仙独享。其他的后宫嫔妃也纷纷效仿吴绛仙,以盼皇帝青睐,能眼波停留,然而再怎样,也是握着铜黛底气上先差了几分。隋炀帝说,古人言秀色若可餐,如绛仙,真可疗饥矣。就这一句,多少心怀就此黯淡。
所以杨贵妃知道这眉有多重要,她云为衣裳花为容,沉香亭里饮的玉液琼浆,百花丛中醉得明月黯然珠有泪,连跳的舞都是广寒仙子的霓裳羽衣曲,这样的女子,生就的不平凡,放眼全天下,她不会以谁为模板,自然要日日出新妆了。
一旦新妆抛旧样,六宫争画黑烟眉。这也只是一时,等满宫皆是黑烟眉的时候,这新妆便也到了尽头成了旧样。晨曦的盈露还没有尽数退去,清新的枝叶上闪烁着活泼的光,满月门里的阁楼下,一身华贵的她,眉梢上点着嫣红,贴着素羽,国色天香地盛放,也惊也艳,如此无拘无束的扮相,六宫粉黛如浮云,哪里还显得出颜色?
而唐明皇也分明会赏。盛唐的月光都有三分酒气,唐明皇一身才艺,能预见的事物已经难以引起他的兴趣,如春来了花会开,秋凉了夜深沉,不过是年年往复,等也是它,不等也是它。苍天知道这些拢不住他的心思,命数有定,许给他一个杨玉环。她是他怀里的解语花,却不是一味在身侧攀缘的凌霄,留着的那份灵气,似一根有魔力的弦,撩拨着帝王的心动,哪怕在灯晕的对饮里,也仍然盼她明日的容颜。
以色侍君,她有她的好,镜中的自己就是岁月里磨炼的利器,仗着那份爱与宠,招数越发无形。唐明皇爱之不及,命画工作十眉图以流传,一曰鸳鸯眉;二曰远山眉;三曰五岳眉;四曰三峰眉;五曰垂珠眉;六曰却月眉;七曰分梢眉;八曰涵烟眉;九曰横云眉;十曰倒晕眉。
眉目相对的那一刻,红尘里爱这一场,彼此成全了。
即便这轰轰烈烈的故事,进了传奇,上了戏台,后来也沁了卷轴,上了镂雕的门楣,多少世间女子感叹着,却也不敢羡慕,皇宫里的凄凉,是杨妃娇笑时,那个曾经一样受宠的梅妃,俨然是已弃忘的旧妆,桂叶双眉久不描。
倒不如把泛黄的古书再往前翻几页,在章台街旁等一等,那个为妻画眉的张敞,马上就要路过这里迈向朝堂。
汉时的张敞,官拜京兆尹,他从政有道,赏罚分明,但却没有威仪,朝廷里大概还好些,出了宫门就行动随意起来,比如用折扇拍马之类,论起来也不算什么有碍观瞻或失体统的事,最多就是失了些身份,还可划为洒脱一类。据说他每日在家为妻子画眉,且画得眉毛异常妩媚,这等夫妻间的闺阁趣事,可见二人感情甜蜜,也委实没有什么不妥。
汉赋旖旎风流,穿云摘星望仙容的事不少,怎这深院日常的细微相对,倒难容了。有人就用这些事来参奏张敞,张敞对皇帝说,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皇帝爱惜他的才能,未加责备,但最终,张敞也没有得到重用。
也许本可以成为一代名臣,流传下来的影子却是印在了“张敞画眉”的故事里,后人替他解释,张敞与妻子原本就是一个村子里长大,幼时顽皮的张敞投掷石块伤了女孩的眉角,女孩因此未寻到婆家,张敞做官后听闻此事便上门提亲,并日日亲自与妻画眉以表心里的内疚。
一番浓情深爱,容不得抽丝剥茧,也容不得添枝加叶,其实岁月淡去的和留下的,都是最真实的面目,只是有人固执地相信复杂,有人顽强地坚信单纯,最终都是无奈。
心一执着,万事不得自然,记住这一刻就好。张敞为妻画眉,如此不倦,那些朝朝花开的嫣然,如执笔写下的信约,这一个瞬间,他便是天下最温柔的男子,眼前端坐的妻,便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是不是螺子黛,又有何妨?
张敞妻子的眉毛有多美,大概当时也无几人得以见到,但传闻里的绝世之姿却一定是真的。爱着的那个人画,爱着的那个人赏,旁人哪里懂得,刹那,就这样永恒了。
张敞画眉与韩寿偷香、相如窃玉、沈约瘦腰并称为古代四大风流韵事。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司马相如窃的“玉”是卓文君,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细长舒扬的远山眉,含着淡淡的浅忧,落笔不绝,隐隐归入丝鬓,引人遐想,仿佛那个意犹未尽的句子,低吟了还不够,需得会品,才知意韵悠长。
这远山眉,是带着才气的,看起来柔婉服帖,实则有着骨子里的清旷和流离。文君果敢,司马相如放情于绿绮琴,一曲《凤求凰》遂了心,文君接到书信便连夜私奔,绾了发髻当垆卖酒,为了爱情,贫贱不移,坎坷不离。彩衣罗带抛下的那一个转身,一幕才子佳人的大戏才刚刚响起足音。
走到圆满的那一步,还需一幕又一幕。往后的日子花开花谢,司马相如有心纳妾,以诗试探,文君不遮不掩,冰凉的剑光,利落而决绝。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亦如她当初的来,认定了,再不回旋。
有多少人都是这样,走到鲜花满园就忘了最初的艰难,如初见的心动,总是消磨于一季又一季的初见。然而谁都不是她,纳了妾也不过是鲜花着锦,失了她,才是苍白。
好在,相如还明白。
他回到了文君的身边,文君抚着锦缎上的折痕,眉目依然明朗,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读着欧阳修的句子,依稀是文君心底的脆弱,徒剩个枉凝眉。
远山眉,意在远山浮苍,前路茫茫,爱之所系,跋涉一场。
原来这世间真的难寻什么永恒,也唯有天地日月和与之相伴的自然,而自然里的万事万物又无时不在发生着变化,就算手里拿着那件千年前的盟约之物,也不过写满聚散,却无论如何说不出那句遗憾,光阴凛冽,原本短暂,与其哀伤,不如微笑当前。
墨已黯淡了颜色,眉也不似当年,书卷里记载的久远,翻开是情,合上是空,无声地结成了一枚冷香丸,告诉你,怎样柔软而感知成饱满。
女子总是长情的,今时今日,还要牵着前世来生一起过,好像这样便可牢牢握住了因果,连心都不再有过多的挣扎,就当自己是开在尘岁里的花,一日一日的描画,是心里情思静默,努力而催发。
阁楼女子婉约而娴静的牵挂,不过是那个画眉人,肯一笔连三生。
那个在路上的人,该归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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