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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作者从切身体验着手,述写了在城乡一体化步伐益加快、民族文化同质化的大背景下,关于壮族原生态的民情风俗的回忆,反映了本民族物资生活与的风貌与丰富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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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这是一部关于民族文化、民族记忆的散文集,也是黄少崇自写作以来正式结集出版的第一本散文集,主要内容涉及的大多数是他的民族壮族。在城乡一体化步伐益加快、民族文化同质化的现象越来越严重的当今,壮民族是一个很尴尬的民族。对于像作者这样的自小以地道的壮语作为母语的人来说,能够在母语中死去,只能是一种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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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黄少崇,男,20世纪60年代出生于广西桂中地区,壮族。1981年师范毕业后参加工作,从事过教学、宣传等工作。后携笔从警,现为一名交通民警,一级警督。现为广西作家协会理事,广西散文创作研究会副会长,全国公安文联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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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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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在母语中死去
011捡金记
021布伢的春天
034丙戌年的黑色之秋
049喑哑时光里的枯涩吟唱
063熟食时代的茹毛饮血
073温柔的毒杀
082踮起脚尖也望不到的地方
091初夏的野菜和浆果
097乡村旧物志
136旧码头
145遍地瓜果
156莫村上空的阳光
161天无雨
165在水中
168早晨从柳来路开始
171芳草在沼泽中
174野菊花
176刀锋下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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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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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是壮族人,是那种土生土长、用自己的母语生活、在壮族的泥巴里滚着长大的地地道道的壮族人。而不是那种仅仅为了在各种考试中获得加5分或10分的好处或别的功利性目的而在档案上民族一栏里标注壮族两个汉字、一句壮语都不会说的壮族人。
我的母语当然就是壮语了,是原生态的母语。
壮族是一个比较奇怪的民族。它是中国第一大少数民族,人口达到1700万。但它在广西壮族自治区基本上不算少数民族。不错,它有自己的语言,而且是那种原生态的母语。一些地方还在一定程度上保留着一些民族风俗,有些人至今还穿着民族服装。
但是,壮族被汉族同化的程度已经很深了,壮族人在生活习惯、处事方式等方面,几乎跟汉族人无异。
除了语言,壮族和汉族的区别并不是很大。在很多地方,壮族人从服饰、居住环境、生活习性乃至民族心理,几乎已经全部被汉化了至少在我的家乡这一带是这样的。
那么,壮族之所以还称为壮族,它区别于其他民族的明显标志大概就只有语言了。
本来,壮语是一种独特的语言,在语言学上属于汉藏语系壮侗语族壮傣语支,但它却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文字。
虽然壮文古已有之,但所谓的壮文其实主要就是汉字的一些偏旁部首的变形、变体,叫作古壮字。古壮字产生于唐代,是由壮族一些受汉文化教育的文人也包括巫师借助汉字或汉字的偏旁部首创造的。民间普遍使用的古壮字有4800多个。这些土俗字乍看就是一堆缺胳膊少腿的汉字,若不仔细看永远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犹如天书。但古壮字的构造方式,是借、仿、创三者结合,可以通过一些联想、想象揣摩出其大概的意思。所以,作为一个壮族人,只要经过一番点拨,立即就能将那些天书弄懂个八九不离十,基本上就是个识文断字的壮族人了。20世纪50年代壮文开始拉丁化,以前会壮文的那些人,一下就变成了文盲没有经过专门的学习,那些蚯蚓一样的拉丁字母他们是看不懂的。而专门学习的大门是不可能对所有人开放的。
(二)
家门外就是我们的乐园了。
我们常常钻进村后那片灌木林里,寻找可供我们开心的东西。那片灌木主要是桃金娘树,我们在里面寻找可能存在的黄蜂、花蜂或者菜鸟的巢穴。桃金娘树太茂密,开满了密密麻麻的粉红色或粉白色的花。这些茂密的枝条阻挡了我们,我们常常就是将它们折断,扔在地上。丢弃在地的枝条,枝梢上的花依然挺立着朝向太阳,那粉红或粉白在炽白的日光下似乎更加鲜艳或洁白。我们看着它们时心中似乎有了一丝触动,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们立即又投入因为寻找而导致的破坏活动中去了我们用手折断、用棍子打断了很多花,金樱、刺莓、曼陀罗、臭牡丹等,这些花或红或白,或粉或紫,经过我们的手或棍子,全部静静躺在毒辣的太阳光下,不一会儿就被晒得蔫巴巴的了。可我们的目的是寻找蜂巢和鸟巢,蜂巢里面肥胖而透明的蜂蛹和鸟巢里滚圆的鸟蛋勾引着我们肚子里的馋虫。因为我们小小的欲望而冤死的花默不作声地死去,我们哪里知道这冤死的花也有自己的等待和期盼。
一声断喝在这时候响起:你们要死了,敢这么糟蹋花!
我们直起身,看见我祖母提着一把月刮站在面前。我们不晓得祖母何以如此生气。要知道,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我们以往随时都可以随手将它们折下、丢弃,从来没有谁说过我们。今天,我的祖母怎么啦?
祖母骂道:你们也是花啊,你们怎么能够这样!之后,祖母不再骂了,蹲下来,用一种我们都能够感觉得到的异乎寻常的庄重将那些冤死的花拢到一起,然后将它们放到一个凹坑里,用月刮铲泥将它们掩埋了。
(三)
在正午的阳光下,那道山梁显得有些迷蒙。
我看到阳光像透明、无色的火焰,腾腾地在那道山梁上燃动,使山梁上呈现水洼一样的一片亮汪汪(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现象叫日炎)。就在那燃动越来越热烈的时候,那声音也在那种熠熠中越升越高。
随着越升越高的声音,一顶被阳光曝晒变得乌黑的草帽慢慢地浮了上来。那草帽浮得极其缓慢,那道山梁犹如一道土红色的水线,在不断压制着那顶草帽的上升。但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我甚至已经听出那声音是用壮话发出的一种吟唱,但显然那吟唱带了外地口音,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使我一下子无法听出他唱的是什么东西。
那声音很单调,就那么简单的几个腔调翻来覆去,反反复复,不断地铺排下去,周而复始。那调子称不上美妙,却有特异之处,每一句唱完后都带着一段逶迤起伏的尾音,可以任意拉长,跟我们听到的广播里那些雄壮的音乐大异其趣。那声音委婉、绵软,听了让人觉得有一种伤感。尤其是那些尾音被他故意拉得长长的,显得飘飘忽忽的后来我才知道那叫颤音,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将自己拉得断气。那种毫无来由的触动突然像一阵夹杂在热风里的凉飕飕,悄悄地从我灼热的皮肤慢慢地沁入心底,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忧伤。那不算美妙的、甚至可以说是单调的调子,使我犹如在梦幻里一般,四顾茫然,只有微风送来的飒飒松声让我有凌虚而去的感觉,不知此地何地,此时何时
就在我引颈期待那顶缓慢上升的草帽、等待那个发出特异声音的外地人的脸浮上来的时候,一声断喝将我唤回了人间。我回头一望,那个花生地的守望者已经将我的两个伙伴揪住了,而且正在恐吓逃跑中的另外两个伙伴。回到现实的我感到了逼近的危险,尽管手里并没有任何赃物,但我还是依照本能的指引撒开了双腿。
那株丰收的花生逃离了我非法的掠夺,依然稳稳地活在地里,等待农人顺理成章的收割。
(四)
这时,那连枷的敲杆击打在厚厚的豆棵上,发出沉而闷的声音。
一些掩藏在豆荚里的秘密蹦跳出来,但立刻就隐入层层叠叠的豆棵里真相转眼又被掩埋了在击打过一段时间之后,十几副连枷同时歇下,十几把料叉将被击打得稀巴烂的黄豆棵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十几把连枷又再次挥动起来在连枷连续的击打下,那厚厚的黄豆棵破碎、慢慢变薄,豆棵上的豆荚爆裂开来,一颗颗圆滚滚的黄豆粒瞬间就跳荡着往下钻待到连枷的击打发出的声音变得清脆的时候,连枷停了下来。十几把料叉再次将那些豆棵翻了个底朝天。然后,每把料叉叉起一把零碎的豆棵,用力抖索着,将夹在里面的秘密都抖落下来,然后,那料叉往身后一翻,那豆棵就老老实实地落到地坪的边上
待到那些豆棵清理完毕,连枷连番抡举的结果就让真相大白了
地坪上,是一层厚厚的、饱满的黄豆粒。这就是豆荚里的秘密,也是一棵黄豆短暂一生所具有的全部意义。那种厚实和金黄,让所有在地坪上劳作的人脸上全都露出笑意。一张张蒙着一层灰白色粉屑的脸,在这种笑意之下,一下子就显出好多道纵横交错的线条只有细细观察,才能隐隐看出,这些线条里呈现出来的那种黧黑,才是农人脸上真正的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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