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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说天国:洪秀全真相

書城自編碼: 2881130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歷史歷史普及讀物
作者: 陶短房 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101117196
出版社: 中华书局
出版日期: 2016-06-01

頁數/字數: 308页
書度/開本: 大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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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前所未有,一套关于太平天国的百科全书式历史作品;
《说天国》三部曲,历史因清晰而有趣的细节活起来。
这是中国人熟悉却又常常误解的一段近代史!有人热捧有人臭骂的太平天国,到底是什么样子?太平天国是先进的农民起义运动,还是带来浩劫的魔鬼的化身(马克思语)?洪秀全的文才有多高?他有代笔吗?他是恋童癖?太多问题我们特想知道,而历史学者又语焉不详《说天国》三部曲将告诉我们清晰而有趣的历史细节!
內容簡介:
《说天国:洪秀全真相》为陶短房力作《说天国》系列之第三部,从历史的细节剖析太平天国革命领袖洪秀全的方方面面:洪秀全的文化水平到底有多高?他在金田起义前究竟有什么革命事迹?他的革命大志是怎么产生的,又有什么变化?洪秀全为何成了一个超级宅男?天国后期有一个顽童朝廷,难道洪秀全是恋童癖?洪秀全有没有代笔?作者娓娓道来,给读者呈现一个丰富的天王形象,与教科书中的常见描述大不一样,让人对太平天国运动产生深思。
關於作者:
陶短房,生于中国大陆,曾长期活跃在非洲,现移居温哥华。涉猎范围颇广,时政、经济、社会、文化、历史都颇有研究,长于小说、文史、古文、诗词及随笔的创作。作为太平天国研究者罗尔纲先生私淑弟子、民间史学巨著《天国志》主撰人,陶短房对太平天国历史的叙述以细节丰富、观点平允而知名。
历史是复杂的、多元的、多色彩的;每个人的言行、取舍,都不可能只有一个效果,一种评价。作为后来人,我们既不是清廷、也不是太平天国的史官,毋需、也不应穿越到那个时代,以其中一方的是非为是非,更不应替古人操心,绞尽脑汁地将自己的是非强加给读者。我之所以起意要写这一组和太平天国人物有关的文章,便是想试着跳出总围绕着好人、坏人转圈的史评怪相。希望我的这一番忙碌,能给同样关注这段历史以及历史中人物命运的朋友们,多多少少带来一点点助益。
陶短房
目錄
第一部
洪秀全为什么要讨薪
金田起义前,洪秀全做了什么
洪秀全的文才有多高
洪秀全何时读的《劝世良言》
洪秀全什么时候变长毛
洪秀全的大志变幻史
谁把洪秀全关进小黑屋

第二部
洪秀全为何成宅男
洪秀全为什么讨厌酒
洪秀全的武器有什么
天王竟是恋童癖?
洪秀全的美食观
洪秀全的幸运色
洪秀全的广东情结
洪秀全的广西情结
洪秀全的科举情结
洪秀全的行省情结
洪秀全的拜金主义
洪秀全的送子情结
洪秀全的主编情结
洪秀全的灯谜情结
洪秀全的都市相思病
洪记修身齐家术
洪记心灵美偏方

第三部
洪秀全为何搞古怪的二主制
洪记掺水大法始于何时
洪天下的起源与实践
当天王女婿,什么滋味儿
天国版只许州官放火
只赐名,不赐姓
为什么天王不连宗
洪记官名的复古与反潮流
洪秀全的合力与散力
不得不虚的君王
洪秀全为啥要兼职
洪秀全的代笔故事
给秘书们的工具书
洪秀全为何看神下菜碟
天王兄弟知多少
流动的小天堂
洪秀全家在何方
洪秀全的小气与大度
洋人情的慷慨和吝啬
洪秀全何以冷淡法国人
洪天王的杀人爱好
戏曲与歌谣的敌人
农民起义军怎样对农民
君爱财,取有道
几人称帝,几人称王
天国的等级符号
洪秀全的排座次游戏
谁能用太平钱
为什么天国没有宗庙
內容試閱
洪秀全什么时候变长毛

稍稍知道一点太平天国常识的,都了解其一个最基本、最典型的形象特征:留长头发。
清朝是少数民族入主中原,源出女真人的满洲,其男性传统发型是辫发,即将大半个头皮的头发剃光刮净,只留后脑勺的头发打成发辫。把头发规整成这样,叫做薙发,当年清军入关,强迫中原汉民薙发,为此不惜采用血腥手段,以至于闹到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地步,折腾了几十年才算消停下来。可以说,蓄不蓄长发,留不留辫子,终清朝一世都绝不是个生活小节问题,而是大是大非、甚至人命关天的原则问题、立场问题、政治问题,清初剃头发留辫子是如此,清末民初改发型剪辫子也是如此。
太平天国人人蓄长发,随便理发是天大的罪过。《贼情汇纂》的编者张德坚曾汇编了太平天国刑律共六十二条,其中就赫然有一条写着凡剪发剃胡刮面,皆是不脱妖气,斩首不留;也就是说,不但留清朝式样的发辫是死罪,哪怕偶尔刮个胡子也活不成。太平军定都天京后就曾发生过一件著名的头虱事件:素有火炉之称的天京城在1854年天热得特别早,许多不习惯留长发的男女长了满头虱子,不得不剃头医治,恰赶上清朝间谍张继庚内应事件东窗事发,东王杨秀清下令捉拿奸细,一下把几万名剪过头发的南京人捉起来关进贡院,准备一概斩首不留,幸亏杨秀清心腹、当时正休病假的殿右六检点李寿晖竭力跪求,请审明而后杀,结果才挽救了上万人的性命。这件事被清方文书当作好人好事记录在案,而事实上因为剃头死于非命的,其数量似乎比幸存的还要多,个中缘由,当然是因为按照太平天国的刑律,只要剃头就是死罪,谋反与否都不必再问的缘故。事实上六十二条刑律中还有一条,是凡私藏金银、剃刀即是变妖,定斩不留不但理发是死罪,连拥有理发工具也是饶不得的。
按照太平天国官方口径,和洪仁玕等人的解释,之所以要留长发,是为了脱妖气,也就是和满清相区分。洪秀全的上帝教始终坚信,上帝不是进口的洋货,而是中国自古就有、土生土长的信仰,是因为有妖魔鬼迷惑作祟,人们才忘却了上帝之纲常,他们借用儒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弃的教条,只是将儒家思想中狭义的父母,置换成上帝教逻辑中广义的父母即每个人都有两重父母,生育自己的肉父母和高高在上的天父天妈,剃头不仅是亲近满清、疏远太平天国的政治不正确,而且是忤逆两重父母的双料不孝,着实可恶之至。与之相反,始终保持全须全尾的头发、胡子、眉毛,那才是立场坚定的天国典范,道德完美的孝顺楷模。
老话说得好,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上行下效的道理是任谁都懂的,洪秀全既然让大伙儿都留长发,对妄图薙发者一概按敌我矛盾严惩,那么自己必须身自垂范,留一脑袋无可挑剔的长发长须,才能交待过去。尽管他进了天京后,连宫门都没怎么出过,见过他的人更少,可一来人言可畏,谁知道谣言会传多远、传成怎样,二来,洪秀全并非纯粹在利用宗教,而是的确对他自己升级改造版的天父上主皇上帝有虔诚的信仰,人在做,天在看,他又怎敢在头发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弄虚作假?当时访问过天京的许多外国军官、外交官和传教士,尽管几乎都未见过洪秀全(有缘在洪秀全登基后见过他本人的洋兄弟,只有他发迹前的宗教老师、美国人罗孝全神父一位),但许多人都从太平天国人士那里,得知洪秀全同样留着足以傲人的长发。
把头发留到足以让清方觉得是发逆,可以当反贼砍了脑袋换赏钱并不难,但让头发长到在长毛堆里也能傲视群侪,可就不容易了,因为这是需要时间去养的。当时留下的许多文字,不论倾向如何,都把太平天国人士分成长毛、短毛两档次,前者是老革命或老贼(看您站哪头),后者则只能算菜鸟了。洪秀全要当太平天王大道君王全,就必须是长毛中的长毛,才足以服众。
那么问题就来了:洪秀全的长发,是什么时候开始留的?
太平天国方文献中最早提到留长发的人,不是洪秀全,而是1836年在广州送《劝世良言》给洪秀全的明朝装束的人,这显然不可能,不论贡院前或布政司衙门前,穿着明朝装束、顶着满脑袋长发招摇过市,都无异于公开告诉留发不留头的清朝官员我是反贼,自取死路。但这也表明上帝教对长毛是何等推崇、珍视。不过洪秀全显然不会在此时开始蓄发,也不会在1843年 顿悟并开始传教后蓄发,因为一来他这时只想传教,还没想造反,二来他此后还和冯云山等结伴去广西、回花县,和洪仁玕一起到广州城里找罗孝全拜师,倘此时已是长毛,是绝活不到金田起义的。
1847年7月,洪秀全没当成传教士,只得离开广东,再次前往广西。此次他系独自登程,在途中还曾和别人结伴搭乘航船,如果留了长发,也是很难这样公开招摇的;再说,直到此时,同样很难说他已下了造反的决心。
一个月后,洪秀全在桂平见到冯云山,得知后者建立拜上帝会之事,并开始着手立国,也就是说,这时他已经打算造反、而且事实上也正在造反了,但他的头发似乎仍然一切照旧,依据是当年底冯云山被王作新兄弟追捕、控告,在桂平县吃官司,洪秀全曾先后两次返回广东设法营救,其中至少去过一次省城广州,还找过外国人教堂等渠道,甚至打算去两广总督衙门申诉,只是因为总督耆英不在衙门而未实现。很显然,他若留着一脑袋长发,哪怕只是短毛,去总督衙门前晃悠(他亲眼看见了衙门口张贴的允许传播基督教的布告),也形同送死,因此直到此时,他的发型应该和当时大街上普通人别无二致。
洪秀全开始蓄发的时间,应该是道光廿八年夏、秋,即1848年7月以后的事。
这年夏天,洪秀全的父亲洪镜扬去世,按丧礼,守孝三年,不理发不剃须,洪秀全即以此为由开始变成长毛。按照洪仁玕的说法,他1848年曾两次往返于两广间,第二次从花县老家前往广西时,已留胡蓄发。此时的洪秀全应是孝子装束,而广西贵县又有洪氏宗族和表亲,如此一来,这位短毛只须打着孝子报丧的幌子,便可在稠人广众间坦然穿行,而不会引起过多怀疑了。
从1848年服丧,到1851年起义出金田,这期间恰是三年,在这三年间洪秀全如果在公开场合被人撞见是短毛,都不会有很大麻烦。
然而会众中却麻烦大了。
此时洪秀全已开始制造神话,把自己和上帝的关系说成不仅仅是魂爷、天父和泛指的上帝子女、更是亲生父亲和天父天妈次子的关系,既然亲爹是永远也不会死的上帝,那么再给肉父洪镜扬服丧就显得有些不太合适当然,上帝教教义同样强调孝顺肉父,但洪秀全为称王而炮制的神圣血统刚进入从内部传达到小范围观摩的关键阶段,此时为天父、肉父这种玄妙关系横生枝节,显然很不合适。从保留下的《天兄圣旨》看,洪秀全此时并未穿孝,甚至还穿起龙袍。既然不是服孝,那么留长发自然就成了不畏风险、坚守上帝信念,带头和清廷对抗的反抗标志,成为万千上帝会信徒的楷模了。也正因为做楷模便既要蓄发又不能穿孝,因此18481850年间的洪秀全才不得不东躲西藏,并且在《天兄圣旨》中有要求会众贡献帽子的记录。
其实,太平天国把那么多人弄成长毛,还有个极重要的功能防逃跑。
前面说过,清廷留发不留头,反抗者反其道而行之,就能令胁从不敢随便离队。太平天国刑律中把私藏剃刀和私藏金银放在同一条内,正是因为这二者都是逃亡所不可少的:藏金银可作路费,藏剃刀可在逃到清方控制区后掩盖长毛身份。
有趣的是,当时大多数和天地会有关的造反者都喜欢以长发为标志,而非天地会系则喜欢剪短辫子:曾纵横云南、四川、陕西的李短鞑、蓝大顺部是如此(短鞑就是半截辫子);19世纪末安徽涡阳刘疙瘩起事也是如此(不但人,连马尾巴都剪剩半截)。太平天国起源于天地会遍地开花的两广,普及长毛并不足奇,只是剔除了其中怀念明朝冠服的含义。
洪秀全用长毛防范他人变心,自己却留了后手:前文提到的借服孝蓄发是一例;1864年他和太平天国同时病入膏肓、覆灭在即时,他不由分说把儿子洪天贵福及其随从的头发剪掉,不剪要打,似同样能说明不少问题。

洪秀全为何成宅男

自古帝王多另类,有几十年不上朝的明万历,有羞于和臣子说话的更始皇帝刘玄和北齐后主高纬,也有清兵大军压境还醉醺醺忙着听小曲儿的南明弘光皇帝,但像洪秀全这么宅的,只怕是空前绝后:这位自从进入天京城里那座俗称天王府的天朝宫殿后,到死都没真正走出过这座南北长约1500米、东西宽约750米的方寸之地。
为什么说没真正走出?因为根据记载,每年洪秀全的生日(阴历十二月初十,太平天国直接套为天历十二月初十),都要举行一个谢天典礼,届时洪秀全要走出宫殿外墙太阳城的南门真神荣光门,走过门外架设在御沟小河上的五龙桥,来到桥南高两丈五尺、方广四五丈的天父台。此时洪秀全和皇上帝在人间的另外几个亲儿子杨秀清、韦昌辉和石达开将登上这座天父台敬拜天父;除了他们四人,有资格在这一天同时登上天父台的还有一个半人(一个是洪秀全的儿子、幼天王洪天贵福,半个是地位仅次于东、西、南、北、翼王的顶天侯秦日纲,按道理这座台当天只允许通天人物攀登,但幼主年纪小爬不上去,只能让秦日纲背上去,因此严格说,此时的秦日纲并非真正参与拜天的人,而不过是幼主的坐骑)。这个仪式十分郑重,不仅所有在京高官都要参加(他们只能在台下跪着),而且登台诸人所穿的礼服,仪式结束后都要立即烧掉重做。洪秀全在天京城过的第一个生日,是1853年;1856年过生日时,导致杨秀清死亡的天京事变业已发生,韦昌辉、秦日纲也刚被洪秀全处死,没有迹象表明当年举行过这种注定不合时宜的宗教仪式,而此后这一仪式似乎就此取消了。照这样算,洪秀全走出宫门的次数,一共也就1853、1854、1855年生日这么区区三次,抵达的巡幸地点,则是宫门正南一条河沟之隔的天父台,从真神荣光门算起,直线距离应不超过200米。
他的户外活动也就仅限于此。洪秀全进入南京城的日期,是1853年3月29日,当天他便进入尚未动工改造的天朝宫殿(当时还是清两江总督署旧址),而他去世的日期,则是1864年6月2日凌晨,期间共11年两个月零3天,除了上述3次比寻常人散步、遛狗直线距离都不如的出行外,太平天王大道君王全就一直宅在天王府内,说不出来,就不出来。
这还不算过分:根据《贼情汇纂》等时人记述,洪秀全进入的,其实是一个大兴土木的基建工地,整个宫殿区从内外两道围墙直到九重宫殿和后林苑的东、西花园,都是在他入住后现修的。由于洪秀全在进城前几天发布了内外隔绝令,男人不允许进入后宫,因此大殿以后的宫殿、花园都要由女官、后宫们动手修建,进度显然很难保证,因此洪秀全不仅亲自充当监工,还提起靴尖狠踢了几位女官、娘娘,以至于惊动杨秀清,要假天父之名下凡排解。这样的工程持续半年,洪秀全生气归生气,却依旧宅在工地上不肯挪窝。
更有甚者,宫殿基建项目花了半年时间好不容易修好,刚完工就遭遇火灾,损失惨烈,一些地方甚至夷为平地。洪秀全为了宅,居然先在灾区猫着凑合,继而张罗着让女官、娘娘们从头再修,自己接着忍到项目结束、交货。
帝王不论聪明的或笨的,懦弱的或残暴的,大抵可分为勤政型、败政型两种。前者事无巨细都要插手,无微不至惟恐被人欺瞒,这类人当家,自然少不了各处巡视,体察官情、民意,碰上军情紧急,劳军、督战、阅兵、亲政,更是忙得不亦乐乎;后者把大多数时间用来玩,但也少不了游山玩水、观渔围猎、蹴鞠走狗的一番热闹。总而言之,勤政也好,败政也罢,做帝王的都不会整天把自己宅在皇宫里不出去。京剧《游龙戏凤》里,不愿宅在京城的大明朝正德皇帝对游龙镇民女李凤姐描述自己的居住环境时说,那是大圈圈里小圈圈,小圈圈里黄圈圈,如此封闭式管理,正常人闷也闷死了。
洪秀全貌似是个勤政与败政的复合体:说他勤政吧,他不屑处理庶务,既不关心各地情势,也不爱喜欢查阅军报,甚至假托天父天兄指示,说天下太平慢慢来,扬言睡稳都坐得江山既然躺着都能太平一统,那又何必出门;说他败政吧,他每天连原创到批改,不知要码多少字,发多少道诏书,他不仅要一个人扮自己和幼天王两个人的戏,用父子两人的口吻给天父天兄上奏折,向文武百官发号施令,还要把大至天文地理、小至鸡毛蒜皮的事都揽到自己手中。但不论是勤,还是懒,他就是不乐意出远门,而宁可宅着办公。
洪秀全忍受着孤独、单调的生活,不抽烟、不喝酒、不随地吐痰,把这太平天国第一宅男一当十几年,原因恐怕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安全考量。
其实早在金田起义之前,洪秀全还是个身份可疑的传教者之际,他就依照杨秀清、萧朝贵的安排,在广西桂平、贵县、平南、象州等几个州县到处避吉(避凶的借代词),每处一避少则十几天,多则几个月,期间能见到他真身的,只有杨秀清等几个天弟,少数上帝会核心成员,以及为数不多的本族、妻族亲戚,这其实已是宅的雏形,只是条件所限,尚不能如做天王时那样随心所欲。
之所以如此,金田起义前,要防备的是清吏、团练等的暗算;金田起义后,尤其立国后,还要时刻提防清政府及其支持者们的斩首行动。这并非杞人忧天,清朝钦差大臣赛尚阿就曾主持对太平天国上层的刺杀,南王冯云山还为此伤了胳膊。
除了防外敌,还需时刻提防内贼。这在1856年天京事变后表现得更突出,天父杀天兄的政治斗争让洪秀全不敢轻易相信任何外人,而主要由女性把守的天朝宫殿依靠两道严格说最多算围墙的城墙,硬是死守成功,这些恐都会给洪秀全带来宅着最安全的印象。
其次,洪秀全一直迷信神秘效应,认为身为太平天子和上帝次子、耶稣亲弟,就必须保持足够的神秘感,惟如此才不至于因被臣下了解太多个人琐屑而轻看,避免近之则不逊的现象发生。上帝会成立之初他并不知情,冯云山让他这个压根不在场的洪先生充分发挥了教主效应,对这一点他感同身受,因此当杨秀清、韦昌辉相继死去,他本人唱主角后,便宁可让自己频繁出现在诏旨中、口碑里,在雪片般的神话和汗牛充栋的封官文书中,而宁可宅起来也不愿抛头露面了。
不能不提到的一点,还有语言因素。洪秀全是客家人,似乎并不熟悉官话。清方军事主官在搜集有关他的情报时,对天王府叠床架屋地设置引赞、通赞两种殿前礼仪引导官感到大惑不解,熟悉内情者介绍称,其中的通赞是负责翻译客家话的。洪秀全很少接见臣僚,尚且需要如此折腾,可想而知,倘若一个连说话都要翻译的太平天子在大庭广众下频频亮相,其印象分会有多么岌岌可危,这对自尊心极强的洪秀全而言,又是多大的难堪。他的族弟洪仁玕在那本架空色彩十足的浪漫主义文学作品《钦定英杰归真》中,对官话大张挞伐,甚至将说不说官话视作是否沾染满洲胡气的大是大非问题,也从另一个侧面折射出,在当时的条件下,语言障碍对不同地域人们的困扰,以及这个看似不起眼的麻烦,对洪秀全及其家族的影响(他的哥哥洪仁发、洪仁达天京事变后执掌朝政,议论政事时普通官员不耐烦听,除了威望不足、能力低下和见识鄙陋外,和以三江两湖人士为主的各级官员们存在语言障碍恐也是一个方面;洪仁达被俘后清吏就曾反映和他交流困难,而和洪仁发等同时执政的石达开,曾多次在天京城外对军民讲道理,则其要么官话尚可,要么心理素质较好,不怕言语障碍露怯)。
当然,起事前、起事初饱尝颠沛流离和担惊受怕之苦的他,自进入天朝宫殿后便感到说不出的安逸,年事渐高,惰心日起,对抛弃这温暖巢穴,重过候鸟生涯,自然也会产生本能排斥、反感的心理。晚年他一听到李秀成谈让城别走便气急败坏,很可能便出于这样的心理。
拒绝让城别走的他在数万将士血肉之躯的捍卫和天父天兄的心灵麻醉共同作用下,终于在天朝宫殿里宅到死,死后被宫女们埋葬在新天门外御林苑东边山上,这一天是1864年6月2日。7月19日,天京被湘军攻破,31日他的葬处被负责安葬的女官黄氏指出,湘军戮尸毕,举烈火而焚之也就是说,直到尸骨成灰,他也宅在自己已成野鸽荒庄的十年壮丽天王府,再不曾迈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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