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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晓云》是林海音为数不多的长篇小说之一,描写了一个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高中毕业女生晓云当家教并与男主人相恋的故事。
林海音笔下,晓云心思细腻、敏感,身体孱弱,却不失对爱情和婚姻的向往与追求。但在那个没有任何爱情成分的婚姻组合面前,她的爱情仍然显得苍白无力,*终没能逃脱转瞬即逝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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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林海音(1918-2001),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祖籍广东蕉岭,生于日本大阪,长于北京,著名作家。1960年以小说《城南旧事》成名。林海音不仅创作了多篇小说和散文作品,她在出版业上亦成绩斐然。从1951年开始,她主编《联合报》副刊10年,堪称编辑的典范,提升了文艺副刊的水准和地位;1961年创办纯文学出版社,是纯文学概念的提出者,发掘鼓励了大量的年轻作家,出版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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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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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晶一定是个聪明乖巧的女孩,从她的活泼的举止和那对大眼睛听讲时的神气,就可以看出来。但是晶晶的妈妈和晶晶并不相像,她的眼梢微微向上翘着,眼睛虽然小,却也很俏丽的。此外,晶晶是圆脸型,她的妈妈是长脸型,女儿的眉毛浓,妈妈是淡扫蛾眉。两人除了都具有整洁的牙齿外,实在看不出这对母女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今天是我第一天来做梁晶晶的家庭老师。我讲功课的时候,梁太太几乎没有离开这书桌,表面上是不时地督促晶晶注意听讲,我却猜得出,她是在考查这位家庭老师的能力如何。当然,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疼爱是必然的,但也由此可见她的精神和能干。
功课讲完以后,梁太太已经吩咐叫做阿兰的女工给我拿来湿毛巾和一杯热可可,两片从电烤炉烤出来的面包。梁太太殷勤地请我擦了手就吃。我觉得很难为情,因为可可和面包只拿来一份,分明是只要我一个人吃的。连阿兰算上,我怎么能让三个人看我一个人吃东西呢!所以我局促地没有动它。我第一天来到这陌生的家庭,心情多少有些紧张,对于饱饿已不太有感觉了。而且在自己的家里,我只有被妈妈一个人看着我独自吃东西的习惯。
不要客气呀!夏小姐。梁太太又把碟子朝我面前轻轻推了推。
我只好一边伸手去拿了一片面包,一边笑笑说:那么您呢?
我吗,弗要客气,我晚饭吃过不久。
晶晶,你呢?我又问还在低头整理笔记的晶晶。
她吗,她不要吃喽,晚饭吃太多喽!妈妈替她回答了,但是晶晶一扭腰,一斜头,伸出手到面包碟里,淘气、娇憨地向妈妈要求着:
我要!
妈妈也宽恕地瞪了一眼说:好罢,第一天,陪老师吃一片吧!不然爸爸回来要骂你啊!
晶晶左手拿了面包,右手仍在拿笔写什么,我伸头一看,原来她在笔记簿封面上的老师那一栏填上了夏小云三个字,然后递给我看,并且口中喃喃地念叨着:
夏小云,夏天一朵小小的云儿!说完她又淘气地向我笑了。
错了,你把我的名字写错了一个字。我放下面包,拿起笔来在一页空白的纸上写了夏晓云三个字,然后我也笑着念道:
夏天早晨的一朵云儿!
啊!原来是这个晓字呀!我晓得了!我晓得了!她把晓字故意拉长声念得重重的,然后咯咯地笑了。
晶晶的确是一个逗人喜欢的孩子,我对梁太太说:
晶晶将来是个女诗人。
我不要做!
你一定要做,而且是一颗亮晶晶的女诗人。我也把她的名字念出来,我们都轻松地笑了。
梁太太在一旁用一种仿佛欣赏的眼光望着我们微笑。不知道她有多大年纪,应当比妈妈还大的样子,但是她的生活优渥,人又精明,打扮得头光脚亮,非常整洁,比起散懒的妈妈来,却又仿佛年轻些呢!
梁太太是着意修饰过的,她梳着一个非常合她身份和年龄的发型。头发整齐而不呆板地全部向后拢,后面略高地挽起一个松松的髻,斜插着一根圆珠簪。在街上常常看见这样打扮的中年妇女,她们大半穿着入时,坐着自用三轮车。梁太太正是这类型的。如果妈妈肯把她的发型也改成这样,我相信她会比梁太太年轻好多。但是我如果劝妈时,她一定会说:我这样打扮干吗?打扮了给谁看?唉!如果爸爸还活着,也许她就不会这样了,一个女人没有了丈夫,难道一切就变得不同了吗?男人会这么重要?
我从妈妈又想起一件事来,便对晶晶说:
其实我也可以叫小云的,因为我妈妈的名字叫曼云,她生下了我,就随便叫我小云小云的,后来上学了,才正式地起名叫晓云。
你的妈妈一定是怕你上学以后不爱写字,所以给你改一个比较难写的字
梁太太听了连忙制止她:晶晶!不能这么没规矩!晶晶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再说了。
没关系,我向梁太太笑笑,又回过头来对晶晶说,妈妈生下我,是正在天刚亮的早晨,所以起名晓云,不是很合适吗?
早晨的云,又是什么样子呢?
早晨的云如果被太阳照着,也像晚霞一样有着玫瑰般的红色。但是晚霞的颜色是浓的,朝霞就不同了,那淡淡的玫瑰红,像一块轻纱披在少女的头上
好美哟!晶晶也听得如入梦幻中,直着眼看我的脸,就像你的嘴巴那样淡淡的玫瑰红色吧!
我给晶晶这样一说,很不好意思,我摸着自己微热的面颊,忽然想起我的两颊的玫瑰红色,实在并不是好的象征,每天上午,我的脸是苍白的,到了下午,就慢慢地泛起了一层红晕,它是很明显的一种病状,晶晶也许不会知道,怎能瞒过梁太太呢?我很怕被她看出,便假装对晶晶说:
我今天搽了过多的胭脂。对了,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古时候有一个皇帝,他宠爱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有一天皇帝做了一架水晶的屏风,放在书房里,他就坐在屏风后面,那美丽的女人进来了,直朝皇帝走去,竟没有注意前面有一架屏风,结果她的脸碰在屏风上了,受伤的面颊竟红得像刚要散去的早晨的云霞,更加美丽了。于是皇宫里的女人们都学着她用胭脂来搽脸。女人脸上化妆搽胭脂,就是这么个由来呀!
晶晶听得很有趣,不住地看着她的妈妈和我的脸,然后说:
妈妈和你都搽了胭脂,假装碰在水晶屏风上受伤!
好了,夏小姐很会讲故事,你也该让夏小姐回家啦!梁太太这样说,我不由得看看腕表,可不是,已经九点半了,讲好的是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补习两小时,现在竟多饶了半小时讲故事。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回过头来才发现,搭在座椅背上的一件很讲究的花条缎子男寝衣,已经被我坐压得皱巴巴的了。我想这一定是男主人的衣服,等他回来穿着的时候,不定怎么骂我呢!
梁太太很周到,她要叫阿兰给我喊车子,说是外面在下着牛毛小雨。我一定不肯,告诉她说,我家离这里,可说是一水之隔,过了川端桥,就几乎到我家了。而且我也带了雨衣。
晶晶又说了一句淘气话:很远哟!你现在要从台北县回到台北市去呢!
我笑着拍拍晶晶的头。她发育得很好,个子高得快赶上妈妈了,两肩平宽,并没有被学校的矮小课桌折驼了背。梁太太则是娇小的身材,和我对立着说话,几乎是要仰起头来的,我这细高个子!我是受了我那高大北方人的爸爸的遗传,难道晶晶也是吗?
我在穿鞋的时候,晶晶和她的妈妈都在一旁,梁太太并且为我把雨衣的帽子翻起来盖住头,她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
好一把头发,夏小姐,又黑又亮!
我回眸向她笑笑,她对我的爱抚,像对晶晶一样,都是把我们当做她的小孩子似的。实际上也差不多,也许她晚婚,所以晶晶比我小,我不过比晶晶大十岁。一个女人可能二十岁生孩子,像我的妈妈;也可能三十岁生孩子,像晶晶的妈妈。时光稍纵即逝,十年就像流水般过去了,妈妈常有的感慨,就是这意思吧!
阿兰开街门送我出来,她说:认识路吗?介暗呀!
我说:认识认识,没问题。
这是安静的半乡住宅区,夜来得比市区早,阿兰开灯和开门,惊动了邻家的狗,一只汪汪地叫,别只也跟着叫起来了。我实在心里有点害怕,但也得硬起胆子往前走。
没有听见关门声,难道阿兰还在望着我的后影吗?她会怎么想?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晚上出来乡下教书赚几个钱,比她也强不了多少呀!她是不是在这么想?
我为什么想到这么多,我有太多的自卑感。
雨帽翻起来并不好受,我的一大把长发团在后脖子里搔得我发痒。我把雨帽放下了,手伸入后颈,把头发挑到雨帽外面来,让它们披散在背上,这样就舒服了。我一手捏着雨衣领,另一手插进雨衣口袋里。让极细极细的雨丝飘到我脸上,头上,只是不要使我的喉咙吹着风,因为它这么不争气,一来就伤风和咳嗽!
说实话,我并不顶认识路,我从黑暗中来,又从黑暗中去,是在暗中摸索。我只是喜欢雨中独行,另有一番滋味。让我慢慢走吧。好在我的时间并不宝贵,自从病后,我的生命便在半休状态。
前面的电线杆上有一盏灯高照着,可以看清楚一部分路了,在灯光下,空中雨雾飞扬,变成一片朦胧的黄色,离灯光近的很浓,慢慢扩大圈子而稀淡了,终归又回复到漆黑。走到电线杆下,正好对面来了一辆三轮车,这是条狭窄的小路,我连忙贴近电线杆站直,好让车子过去,并且注意我的呢长裤脚,不要被溅上泥点。抬头时发现车子上没有支起篷,车上的男人像我一样地喜欢被雨淋。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走过电线杆,不由得又回头望望,刚好车上的人斜过去,许是他也正在研究我是什么人。但他的车子走远了,我也没入黑暗中,他不会看见我了。
我在夹杂着人家的竹林中穿来穿去,方向虽然不清楚,但我相信终会走出这些曲折的小巷,不久就会来到有公共汽车的大路上。
我的左面是一排人家,埋在丛密的竹林中,右面是一条小溪,小溪过去有人家,也有稻田。一两声青蛙咯咯的叫声,为这夜景配上音乐。我走在小路上,雨鞋踩着烂泥,噗唧噗唧地响,单调的声音,特别显得这环境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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