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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二十个站台

書城自編碼: 3000248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中国现当代随笔
作者: 江汀
國際書號(ISBN): 9787540780494
出版社: 漓江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7-05-01
版次: 1 印次: 1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精装

售價:HK$ 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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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江汀的行文风格雅驯,旁征博引,娓娓道来。作为一位诗人,江汀擅长使用比喻,他的散文充满修辞之美;但更重要的是,他的散文包含了对于生活终极意义的探询,让读者得到强烈的认同感。长久的外国文学阅读经历为其提供了深厚的滋养,像他所喜爱的俄罗斯诗人曼德尔施塔姆一样,江汀也是一位对世界文化深怀眷恋的写作者。这一批文章,既是一份很好的阅读索引,以供外国文学爱好者按图索骥,也见证了一位诗人渐渐形成的诗学观念:他称自己的散文写作为日光下的见习,以此与邻人建立联系。
內容簡介:
《二十个站台》是青年诗人、评论人江汀的散文集。这批文章按照写作主题分为三辑,*辑是关于自己生活和写作的散文,第二辑是为作者身边的诗人、小说家、画家而写的随笔,第三辑是对外国文学所写的阅读札记。它们中的大部分曾刊登于在国内颇具影响的《经济观察报》书评版,其余篇目则散见于《北京青年报》《诗刊》《诗建设》《中西诗歌》《旅行家》等报刊。
關於作者:
江汀,安徽望江人,1986年出生,毕业于青岛理工大学,现居北京。著有诗集《明亮的字码盘》《来自邻人的光》《寒冷的时刻》。曾参与发起北京青年诗会,参加诗刊社第31届青春诗会;获阁楼诗歌发现奖、安徽文学年度诗歌奖、胡适青年诗人奖,入围第14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潜力新人奖提名。
目錄
前记

第一辑
二十个站台
更美的事物仍要以花为名
在桥与门间旅行
文雅的歌尔德蒙
大写的处境
预言
星期一纪事

第二辑
钟放的忧郁
天通苑的穆旦
昆鸟和公斯芬克斯
我们会在生活中感到疲惫
犹如集合的儿童
画家江满芹
关于光的寓言

第三辑
福楼拜,或事物的面貌
穆齐尔的迷魂汤
熟知死亡的人
一本幽僻的书就像一颗彗星
清晨的澄澈
艰辛向前的船夫
在地球的圆桌前
来自童年的各种药物
直接地,简洁地被白昼回答
西班牙的抽搐
温柔的刻度
永不散场的筵席
內容試閱
在桥与门之间旅行

有时候,我们不能信任自己的时间感。比如,我总是觉得,自己对周作人的写作与生活感兴趣很久了。但翻检自己的笔记,这种兴趣仅仅开始于一年前。去年我的生活充满了变动。下半年,我从一次旅行回到北京,在那种情境下写了一篇散文,开篇谈到挪威作家哈姆生对自己少年时的影响。不知不觉地,我从哈姆生想到了周作人,他们两位有着相似的历史处境。那篇文章的末尾提到,自己正准备一次搬家;可是在那时我没有想到,这次搬家推迟了一年,更不会知道,一年之后,这次旅途的终点正是周作人先生。今年秋天我毫无知觉地搬到北京的西城来住,几天之后才发现,新的住处与从前的苦雨斋仅仅一街之隔。
热带雨林将原色蝴蝶吞入万劫不复的时空。当我想要说起人与事的时候,却首先想起村上春树的这个比喻。在某种压力下,我将会提笔,像赫尔岑和卡内蒂那样撰写回忆录。我手头也有一套夏天买来的《知堂回想录》,刚刚读完。
几天之前,我去德胜门字里行间书店参加一次活动,在那儿我不由自主地记起了周作人回忆录中的一个片段,他仔细描述二十年代的时候,自己从西直门出发去燕京大学上课的一条路线。行程如下:即十五分高亮桥,五分慈献寺,十分白祥庵南村,十分叶赫那拉氏坟,五分黄庄,十分海甸北篓斗桥到。我毫无理由地喜欢这段话。
与之对比,有这样的诗:抚摸我走过的每一寸土地。这是八年之前,我仍在青岛读书时写过的句子。现在我逐渐脱离了那种狂热的情绪;或者说,我克制了对抽象事物的热情,转而从具体的经验开始,去认识生活与真实。而再往前回溯,小时候我常常翻阅家里的旧地图册,我记住了所有的国家和它们的首都。地名是我所喜欢的东西。
我会越来越习惯于谈论自己的童年经验。布罗茨基在散文里,历数他幼时所着迷的那些物件,罐头、收音机、电影、明信片;而在我的那些地图册里,苏联还没有解体。我刚刚掩卷的另一本书,是《悲伤与理智》,我带着它去参加了一些聚会。仍然是在德胜门书店的那次,我在交谈中提起布罗茨基,他刚刚流亡到西方时,受到两位朋友的热情接待,并引他进入文学家庭。当时,我做了一个或许是不恰当的比喻:我把正在交谈的两位朋友陈家坪和李浩,比作我的奥登和斯彭德。
愿有朝一日我将抛弃所有的比喻。想想奥登的一首诗,歌声不再来了:他不得不制造它。我将逐渐不再热衷于谈论阿克梅派、德国浪漫派或者是京派。生活是一条有着确定终点的道路,我凝神观看那终极性的东西。在一本诗集的后记里,我引用了曼德尔施塔姆的句子我们将死在透明的彼得堡。事实上,我最初直接将它写成:我将死在透明的北京。但女友不允许我这么表达,我当然必须听她的。
布罗茨基的列宁格勒,仍然是阿赫玛托娃和曼德尔施塔姆的那一座吗?至少,我暗自希望与周作人成为邻居,无论在哪种时空里。但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张杭、昆鸟、秦失、丝绒陨和钟放。我们第一次聚会,是在东四十条桥东的一家火锅店。那天秦失说我的长相像曼德尔施塔姆,我觉得很奇怪。这一切的时间顺序或许被我颠倒了。后来我很多次地经过那家店,因为在搬家和换工作之后,它恰好位于我的上班路上。我总是在傍晚的泥泞中,抬头看到它的红色灯笼。
钟放曾反复跟我说他的情史;虽然事实上,他那时只谈过一次恋爱。他尤其提到西直门,说这里是他的伤心地。但那时,我们都不认识李浩,钟放也还没有信仰基督教。而今,这么久之后,我才知道李浩也曾与西直门有缘,常常去西直门内的圣母圣衣堂做礼拜,他将这个经历写进了笔谈。
我将在其他地方继续把这些故事讲完。我们这些人,能够在北京相遇,完全只是因为诗歌,但北京的生活经验是复杂的。此刻我仍在冬夜的公交车上坐着,我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2015年12月12日夜




我们会在生活中感到疲惫

我们会在生活中感到疲惫。美国作家威廉福克纳在文章中提到,他曾经常常陪舍伍德安德森一起在城里散步。某次安德森讲了自己的一个梦,他梦见自己牵了一匹马在乡间的路上走,然后想要用马换取一个夜晚的睡眠,并不是只换能睡一个夜晚的一张床,而是睡眠本身。福克纳回忆此事的时候,认为安德森只是在凭空讲述,以使自己的生活成为一个轶事或寓言;但是,福克纳或许忽视了,安德森所感受到的那种永恒的疲惫。
最近,我常常和作家朱岳一起散步:要提笔谈论他的小说时,我必须首先提及这一点。我与他在一个出版公司共事,并且意识到在他的生活与小说之间,存在着一层轻微的隔膜,虽然这也是大多数写作者的状况。工作日里,待在三里屯附近的某座办公楼,朱岳会向我们几位同事随口谈论他的梦,但他总是轻描淡写,尽量减少附加的意义;这一点正与安德森相反。
尽管如此,在朱岳的新书《说部之乱》的开头,我重识安德森式的疲惫幻觉。那是小说集的第一篇,《原路追踪》,第二人称的主人公在其所生存的环境里,被命运驱使在雨水中向前行车,经过一些波折之后,渐渐接近自己的目标,然而就在这样的时刻疲惫到来,如某种契约的降临,并且终结了这篇故事。书中叙述:这样的梦呓时断时续。你感到累了,放下书,走到病房的窗前。雨水刷洗着黑色的公路。你想,这雨水最终会流到路的尽头,那里难道不会被淹没吗?
同样的提问句式,我曾在卡夫卡的故事《初次痛苦》里读到。如果这些念头开始折磨他,它们会有朝一日完全消失吗?它们难道不会变得越发强烈吗?到这里,小说故事的线索已经被作者抛弃,主人公和读者全都站立起来,注视文学将我们带到的眼下的一片开阔地,在那儿你有必要想想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强烈地感到,《原路追踪》是作者的一个梦境,在这样的结尾处,做梦者将在倏忽之间被意识提醒,离开睡眠状态。一位诗人在谈及写作技巧时曾对我说,这样的结束仿佛撑杆跳,先在地面跑上一段距离,突然间借助撑杆的力量高高跃起,离开地面。也如卡尔维诺曾提到的另一个例子,意大利作家卡瓦尔坎蒂灵巧地一跃而起,使自己升至世界的重量之上。这篇小说的跳跃并非基于故事情节的剧烈扭转,而是通过超越性的提示,它只在静态的积蓄中不期而至。
书中的同名小说《说部之乱》,是另一篇我尤其喜欢的作品。和《原路追踪》一样,作者在构建一个紧张的故事序列之后,突然履行了他与平静的契约。在一场说部之乱也即语言混乱作为病症袭击世界之后,幸存的主人公和朋友陆德两人试图拯救人类,破解这场灾难的源头。然而陆德的尝试失败了,他选择了自杀。故事的结尾这样到来:于是,我接受了陆德最后那个假设,并着手写一篇加一道锁或封皮的小说。写完之后,我就逃走。此刻,等待我的那片海岸已经在我眼前晃动了,浑浊的海岸拍击着礁石,发出轰鸣声,提醒我要一直凝视它们。
在这样的时刻,作者大概放弃了讲故事的初衷,而是提醒自己和读者凝视生存状态。目光接管了世界的秩序,我们一同留在某种时间停滞状态中。老练的辨识者会明白,朱岳的每一篇小说同时都是一首诗。
我有必要回忆第一次阅读朱岳作品的经验。那是我刚刚在单位与他共事不久,某天中午他赠我一本《睡觉大师》,在这之前,我还并不了解这位友人的创作。午后,我因为有事离开北京,在去往邻近城市的火车车厢里,开始阅读那本书里的第一篇小说。接着,我立刻给他发去短信,说自己已经被震动了。那篇小说的名字叫做《我可怜的女朋友》,在三页纸的故事之间,主人公怀着忧郁的心情离开女友的病房,在一片瓦砾中试图寻找一朵玫瑰花,但只找到一根狗尾巴草,并且看到天边的红色晚霞。那次我想起的是卡夫卡写过的乡村医生,他坐在人间的车上,驾着非人间的马,四处奔波,饱受严寒的折磨。
可见在我的阅读谱系里,朱岳和卡夫卡的重叠绝非偶然现象。某个摄影师将会给朱岳拍一张照片,在被定格的瞬间,他的眼神和卡夫卡的是否也有相似之处?世界凝视我们,我们凝视世界。
在《双眼》一篇里,朱岳或许提及了自己的目光。这篇作品只有一页,与其说是小说,毋宁说是箴言。开篇提到创世,而后在一团乱麻中诞生了一个人,他的双眼是两只鸟,它们飞在前面引领人前行。有一次,鸟向空旷处飞去,人骑马追赶,但不再能够追上,撞进了一片黑暗。这时,他勒住马,侧耳倾听,寂然无声,身后的事物没有跟过来,前方的空旷浩渺无际。(这个描述让我又一次毫无疑问地想起卡夫卡,他也曾如此描述人的处境:他有两个对手:第一个从后面,从源头驱迫他;第二个挡住了他前面的道路。)最后,朱岳的主人公坐在马上,垂下头,不再移动。世界陷入沉默。
那种宁静的氛围,也弥漫在《默片人》一篇中。小说里,旅行中的女人发现男友的胸口上有一个小孔,贴近去看,里面正在放默片(写作者在这里设置了一层套盒,也即通过观看,另一个故事展现在读者面前):一个孩子在电影院里感到恐惧,于是不停地往出口方向逃跑。
这个小孔会让我们想起博尔赫斯写过的阿莱夫。也可以再次想到卡夫卡写的乡村医生,他在病人身上找到一个伤口,并喃喃:在他腰间的右侧敞露着一个手掌大的伤口,像朵玫瑰可怜的男孩啊,你是没救了,我已经找出了你巨大的伤口,你正在毁灭于这朵鲜花上。然而,朱岳在某次谈话中提到,孩子和电影院的故事,来自于他父亲的一个梦境。
因此,事关原始的恐惧,是作为一份隐秘的家族财产而被流传下来的。如《默片人》的素材所示,那悲哀并不是来自于作者的远亲博尔赫斯和卡夫卡,而直接地来自于作者的父母。是生活而非文本,教给我们决定性的经验。尽管朱岳热爱阅读,并且在这些小说里堆叠了一些他欣赏的作家的名字,如乔伊斯、乔治佩雷克,只是他们仿佛纸片做的背景道具;虽然他们也凝视我们,但并不开口说话。
当然,《尤利西斯》和《人生拼图版》等小说,真实地堆积在他的书桌上,仿佛梦中之梦。朱岳每周都会买书,这些新买的书常常就堆积在办公室里,我们笑称,那儿随时都有雪崩的危险。阅读、迷宫,还有睡觉、消失术,这些元素出现在朱岳的小说中,恰好因为它们都是他日常操练的事物。
事实上朱岳的文本有一份更加久远的来源,它的名字恰好出现在新书的书名里:说部。中国古典故事,以一种奇怪的集体无意识的形式,占领了作家大脑的某个部位。《儿子》一篇,讲某个女人生下一个儿子,等儿子长大后,女人又给他生下老师、战马、随从、妻子、修士乃至死神,帮助他完成一生的历程。这篇小说让我想起的,是在另一次谈话中朋友向我提起的,一个来自《搜神记》的故事:一个男人去别人家做客,这家的小姐喝了他的洗手水,于是怀孕了并且生了个小孩;男人再度去她家时,女人把孩子领出来,男人不愿认亲、用力一推;结果那个孩子倒在地上,重新成为一摊洗手水。
小说里所构建的故事从虚空中来,到虚空中去。但故事的叙述过程被记录下来;也许这样的故事是拒绝被阐释的,它们的意义只满足于叙述本身,并且是自足的。
我特意去问朱岳本人,他回答说,自己没有系统地阅读过《搜神记》。我明白,是故事自己从古代前来找到了他。这是一种无师自通因为讲故事是小说家的天性。这本集子里还有《黄金》《食竹记》《鱼腹》和《白发》等篇目,我恍惚间会觉得它们可能是《聊斋志异》的某个部分。朱岳接管了中国古典文化中一直隐而不显的那份轻盈,那种无言的万籁俱寂的神秘。
朱岳接着跟我讲另一个轶事,说自己写的一个故事,被发现和几千年前的某个古印度神话是一样的,而他之前并未读过相关书籍。很多写作者都有这种体会,自己在构思之后写出一个巧妙的故事,但却无意间发现那个故事已经被另一位作家讲过。朱岳比常人更深地陷入这种互文之网中,这是他的处境,也是他的价值所在。
《写作计划》一篇也提醒了这一点。在文中,第一人称的写作者说自己着迷于故事的文本结构,列出了一批想要写作的小说提纲当然,止于提纲而已。毫无疑问,前人和后人,已经讲过或者即将要重新来讲这些故事。或许在这些故事面前,作家们已经达成了秘而不宣的共识。如果有一天朱岳像俄国学者普罗普那样写出一部小说理论著作,那并不会让我感到诧异。
我想起另一位同时代的写作者;在青年友人们之间,有一个私下里的美谈叫做北朱岳南朱琺,这两位朱姓作家有着相似的文学趣味。朱琺曾经在豆瓣网上建立过一个小组,叫做博卡青年队,意在向博尔赫斯和卡尔维诺致敬。再往前追溯,美国作家约翰巴思有过一个著名的判断,说博尔赫斯和卡尔维诺作为两条平行线,在非欧几里得几何中有可能相遇地点不是灵薄狱也不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或者罗马,而是在无限之中。
朱岳的写作已经进入巴思所描述的那个区域。让我们回到小说《说部之乱》的文本中,结尾处主人公谈到,他正要写一篇加一道锁或封皮的小说,这个工作承袭于《一千零一夜》《水浒传》、博尔赫斯和佩雷克。很难探究,这样的叙述里有多少成分是朱岳的自况。
我记得巴尔扎克曾说,谁不能在晚餐后的散步中想出七八个短篇故事呢?我们可以回答:但只有真正的匠人才能使它成为艺术品。在《回信》一篇中,朱岳又一次直接地谈到了自己的写作者形象。他做了一个比喻,说世界是一只大碗,碗外是无限虚空,而他自己是那种会一直待在碗内的人,作为小说家,他愿意写一些平淡、安静的故事。可是,接下来,戏剧性的转折到来了:这篇文章的结束,是回信者又讲了一个怪异的故事。
朱岳生活在日常维度之中,常常和朋友们一起在工人体育场附近午餐;但他深深明白,世界是真正神秘的。像维特根斯坦一样,对于不可言说的,我们应该保持沉默。我想起《睡觉大师》里的另一篇作品《万能溶剂》。科学家默多克研制出了某种能够溶解一切的溶剂,它迅速地吞噬任何靠近的事物。这些消失的事物渐渐聚集,并呈现出一座城市的形状,在那儿唯物主义、悲观主义、达达主义、相对主义、存在主义等哲学理念横行街头,成为可以等价交换的商品。默多克渐渐感到厌倦,他走出门,随手将溶剂扔进玫瑰花丛,地面上很快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然后,写作者告诉我们一个真正的事实,这个事实跃出文本而进入读者的生活寥寥数语的揭示:就连这星空也会被溶解掉,这只是时间问题。
关于世界毁灭的梦,或许我们都曾做过,从出生的时刻开始。终点在等着我们,它已经被预示,如舍伍德安德森的愿望。朱岳提炼世界,他的作品将生活容纳进去,并做了轻微的扭曲,但没有改变其内在的逻辑。从这些结尾里涌出悲哀的诗意:他准确地触摸到生活的本质。
也许《仙药、黑人、月亮》一篇,是这些故事里的唯一例外。在一座明丽的世外海岛上,一个女孩拿着徐福送给她的浅蓝色宝石,开始飘上天空,越过屋顶,一直升到了轻盈的月亮上。卡尔维诺曾在《宇宙奇趣》里写到过类似的美妙情境;而继续往前追溯这个故事,它则来自于阿里奥斯托笔下的《疯狂的奥兰多》。朱岳的汉语语境,使得他看见了一个卡通的萌萌的嫦娥,而那块蓝色宝石最后也传递给了月球上的最后一只兔子,进入它的肚子,好抵御住那使它落入太空的神秘引力。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觉得朱岳在他作品中的形象,犹如卡夫卡笔下那位驾驶小船的格拉胡斯;我无法忘记他字里行间的沉重忧虑。但最后这次航行的主角已经变换了,在《仙药、黑人、月亮》的结尾,徐福的酒醒了,一阵满足感来到他的身边。这可能意味着,他找到了庇护所。
这个地方或许不在别处,就在朱岳所生活的北京,那座灰色的、夜晚却发出光芒的城市。在整本集子里,朱岳只在几处地方提到了它。其中一篇叫做《隐士游戏》,讲述的是一位友人在香山隐居的个故事。在它的结尾处,作者写道:走着走着,心里恍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并不是身在香山,而是在一座远为旷渺、古老的山中。
而值得期待的是,一种本地的荒谬,会更多地出现在他的作品中。

2015年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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