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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名家新作
继《芳华》后,著名作家、编剧严歌苓首次转向动物书写,专为儿童创作。
2.主题独特
打破鲜明的题材意识,从日常生活采撷素材,真切感人,引发孩子共鸣。
3.成长引领
(1)爱的教育与善的教育整个动物园里被穗子的浓情爱意所包裹,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被动物与动物之间、人与动物之间的各种真挚情感所感动,会自然新生成一份对动物的爱、柔情和怜悯。
(2)认知世情人性,正向引导心灵在穗子的动物园里一个个来了又去的生命,在相遇离别相遇离别的循环过程中,穗子对生命、对不同生命的意义和价值都有了不同和更深的理解,自己也在生命的不断循环中逐步成长。所有人、所有活物的生命不也是同穗子一样吗?不停的相遇,又不停别离的过程:与你的亲人相别、与你生命中所遇到的所有生灵相别、灵魂与自己的肉体相别、与一切一切在你生命中相遇过的相别人的一生都在释怀亲人离去后带来的伤痛,动物何尝不也是如此?
4.素养延伸
大家文笔,启发文章的构思和写作技巧,扩展孩子思维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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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穗子的动物园》共收录严歌苓*创作的十二篇散文,讲述了*纯真和特别的穗子故事。在这个动物园里,有猫咪潘妮、麻雀小黄、芦花鸡麻花儿、猪王汉斯,还有狗狗可利亚、壮壮、张金凤、李大龙、巴比等。作家通过对童年、少年一直到中年养过、接触过的各种动物的书写,向小读者分享了人和动物间那些充满爱意、珍惜的动人时刻,也通过与动物相关的生命中不可避免的惆怅和离散事的勾画,描摹出动物园外的复杂众生相和时代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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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严歌苓,著名小说家,电影编剧。1986年出版第一部长篇小说,同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1989年赴美留学,获艺术硕士学位。旅美期间获得十多项美国及中国台湾地区、中国香港地区的文学奖,并获台湾地区电影金马奖最佳编剧奖、美国影评家协会奖。2001年加入美国电影编剧协会。代表作有《扶桑》《第九个寡妇》《小姨多鹤》《陆犯焉识》《芳华》及用英文写作的《赴宴者》等。作品已被翻译成法、荷、西、日等十几种语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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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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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吉和小黄
麻花儿
礼物
严干事和小燕子
潘妮
狗小偷
可利亚在非洲
张金凤和李大龙
壮壮小传
猪王汉斯
我不是乌鸦
汉娜和巴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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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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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吉和小黄
童年,我有一条裙子,白底色,上面布满红色和蓝色的降落伞。式样是肩膀上两根带子,前胸和后背各露一块可观的面积,很像现在性感女子的太阳裙。只是孩子的我不图性感,只图风凉。妈妈那时常常巡回演出,乘火车的时间多,就在火车上为我缝制了这条裙子。式样是从一本书的插图中看来的,妈妈不叫它连衣裙,而管它叫“布拉吉”(俄语,连衣裙)。布拉吉的原型出现在《白夜》的女主人公纳斯金卡身上,那是妈妈初的灵感。等妈妈把裙子放在我身上比画时,裙子底边还没收工。底边留出三寸,然后对折过去,两根肩带的长度也留得富余,余出的尺寸缝在背心里面,都是为我即将长高的个头预留的尺寸;我一年年长高,底边可以逐渐放出,肩带也可以一年年放长。那个年代,我们很少穿合身的衣服,不是太大,就已经太小,有时还没等把预留的尺寸放完,布料已经破旧。带红蓝降落伞的太阳裙让我在孩子群里显得出众,让我巴望每一天都炎热,巴望一年四季都是夏天。
这年的夏天,红蓝降落伞的太阳裙已经放出了全部底边,肩带预留的尺寸也都用上了,红色降落伞变得粉红,蓝色也褪成浅蓝,棉布被摩擦洗涤,薄如绢纱,但它依然让我出风头,依然惹得女孩儿们羡慕。我穿着这条心爱的裙子跟着爸爸去郊区打猎。荤菜稀缺的年代,爸爸一杆气枪常给餐桌带来惊喜。斑鸠、鸽子、野兔,经外婆的手都能成席,一只野鸡炖一大盆汤,多放生姜,再切几片咸肉一同炖,就去除了野物固有的膻腥。因此打猎解决了爸爸的玩儿性,也解决了我成长期的营养。
爸爸是个多面手,童年读天主教会小学,开始学小提琴,但终被神父判决为听力五音不全,拉琴玩玩儿可以,但一生只能做音乐票友。升入中学,他玩儿起美术,被另一个神父发现了他的绘画天才,于是转行主修美术,毕业后顺理成章考入同济大学建筑系。不过那时让他忙碌的,是一份不为人知的事业,叫作共产主义。爸爸天资超高,什么都玩玩儿就玩儿出样子来,但他对共产主义,却是毫无玩儿心的,是准备抛头颅洒热血的。爸爸在抗战尾声加入共产党地下组织,时年十六岁。同济一年,他课上不如课下忙,忙着在学生中发展党团员,忙着组织罢课,忙着带队游行示威,终于暴露了身份。满街呼啸着拉笛的警车,其中有一辆就是奔爸爸来的。于是组织上紧急转移他去苏北解放区。可能就在苏北,他开始热衷射击和骑马,枪法和马术都接近优等。他骑着白色战马,身背盒子炮,跟随解放大军进入上海的帅气,他的表姨(我称呼新闸路婆婆)亲眼见证过。根据他这位表姨的回忆,爸爸暴露了地下党身份后,在她家躲避抓捕,而撤离上海的指示是临时得到的,得到指示也得秘密离开表姨家,因此在他逃跑准备就绪的当口,表姨问他:“奥弟啊(爸爸乳名),侬明早想吃啥个小菜?”为了稳住表姨,他信口点菜,说想吃红烧蹄髈。那时上海什么都涨价,一只红烧蹄髈要变卖家当。等表姨典当了家当,买来了蹄髈,红烧了它,这个表外甥却不见了。表姨舍不得自己和孩子享受蹄髈,留在砂锅里,凉了热,热了又凉,等了表外甥许多天,蹄髈早就炖化了。所以当表姨看到表外甥骑着白马进城,头一句话喊的是:“奥弟,蹄髈!”我估计那是爸爸一生中后一次骑马。现在来看,那时年仅二十岁的爸爸,已经五种技艺在身,学什么对于他都是玩儿,都玩儿得风流潇洒。跟我一样,他的文学才能是偶然发现的,也是由于战争而自我发掘的。他在一九五三年参加祖国人民慰问团去了朝鲜,战争的残酷,生命的脆弱,让他感到画笔对于他想表达的,太局限了,于是他次产生了写作的冲动。发表了几个短篇之后,就招来了批判,他好的一个短篇叫《无词的歌》(一九八二年被我改编成电影剧本,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更名为《心弦》,我不喜欢这个矫情的名字),被批判为“宣扬战争恐怖”,因而从他的小说集中被剔除出去。到了一九六七、一九六八年,爸爸的前几项技艺都撂荒:马肯定是没得骑了,楼房肯定也是不能设计了,小说就更不能写了,而提琴呢,他一开弓就是舒曼、圣桑、舒伯特,军代表、工宣队虽然听不懂,但听得出它们的洋气,那年头洋气的东西就要让他们不高兴的。绘画倒是可以,但满眼的画面中,主人公个个赤红脸、大瞪眼、提拳扎把式,不太符合爸爸的审美观。就剩下打猎一项。
回到打猎的这一天。我穿着心爱的裙子跟在爸爸后面,进入了杂树林。树林围着一口池塘,林子里鸟语如歌。现在想来爸爸是野蛮的,被他沿袭的贵族游戏——打猎,也是野蛮的。野蛮在于他们对于生态、环保、野生动物保护等概念完全无知,也在于他们以嗜杀表现雄性的骁勇和彪悍。对于人为猎杀会造成的物种非自然淘汰,以及某些物种的灭绝,他们毫无概念,因而毫不忧虑,这就是野蛮。告别饥饿是走向文明的步,爸爸从事野蛮猎杀,只为达到这文明的步,这种悖论现在来看多么无奈。爸爸在肩膀上架起猎枪,很帅的,一只眼睛眯起……枪响了,不远处一只美丽的黄色羽毛的鸟扑棱着翅膀,落到树枝上。在树枝上,它仍然奋力扑腾着翅膀,还活着!我跑了过去,抱起受伤的小鸟。小鸟一只翅膀中弹,血浸红了它半个身体。我用手绢把它包住,再用我的裙子为它做了个吊床。等爸爸完成了那天的狩猎,拎着二十来只麻雀回家时,黄色的小鸟在我裙子的吊床里睡着了。
我含着眼泪,叫外婆救救小鸟。外婆开着动物急诊室,什么她都能救。小野猫从屋檐的破洞里掉下来,身上还带着半个没被母猫吃完的胎盘,她都能把小猫崽救活。外婆用钳子把一颗气枪子弹从小鸟的翅膀里钳出来,又给伤口涂了红汞,告诉我,假如一夜之后它还活着,小性命就算救下了。外婆更加心疼的是我布满降落伞的布拉吉,小鸟留下的血迹经她搓揉若干遍,本来已经薄得令人担心的布料几乎被搓穿了,血迹是淡了,但仍然依稀可辨。
当天晚上,外婆把二十来只麻雀用油煎了,喷上酱油和酒,再加一点糖,成了爸爸一碟下酒菜。爸爸给这道菜取了个名字,叫“袖珍铁扒鸡”。只要有这道菜,爸爸总会叫上一两个跟他一样失意的朋友,一块儿喝几杯,打趣一番自身的狼狈处境。或狼或狈的朋友们坐在小方桌边,爸爸却总是先想到我,夹起一只香味扑鼻的“袖珍铁扒鸡”送到我嘴边。平常我是会尝一两只的,但这天我拒绝了爸爸筷子上的诱惑。黄色的小鸟卧在一只鞋盒里,鞋盒放在我膝盖上,麻雀和它是远亲,我不能一边为它疗伤,一边饕餮它的亲戚。我非但不吃“袖珍铁扒鸡”,还用仇恨的眼睛看着每一个吃它们连骨头都不吐的人:你们任人宰割,却弱肉强食地吃更弱小的生灵,哼!我的潜台词大致如此。
外婆对于各种动物已有许多土知识,但她也吃不准这只黄羽毛的美丽小鸟是什么品种,开始说它是鹦哥,后来又说它是黄鹂。孩子的我朴素无华,就叫它小黄。小黄黄得绝了,人间肯定染不出那个黄来,正如人间又有谁能复制花和云霞的颜色?小黄的黄颜色那么明亮,又那么柔和,翅膀尖一道黑边,更衬出黄颜色的灿烂。
小黄活过了夜,第二夜,到了第三天,它开始喝水,吃小米和高粱米。外公把小黄放在一个底部平坦的圆形篮子里,天花板上钉了个钉子,篮子就吊在钉子上。这是外公对猫咪设置的防盗措施,腊肉腊鱼他都这样吊在天花板下面。吊在篮子里,小黄就安全了。外婆家养了四五只猫,两只是野猫,它们在天花板上面有一个大家族,吃奶的小猫崽失足从破洞掉到外婆家屋檐下,外婆就把它们养起来驯化。开始野猫妈妈会来找孩子,在院子的墙上嚎叫,小野猫便在门内里应外合地应声。我问外婆为什么不把猫崽给野猫妈妈送回去。外婆说,她过去是送回去的,但很快发现院子里出现猫崽的残骸,往往被猫妈妈啃得只剩一个猫头。外婆说,野猫闻到自己孩子身上沾了人类气息,就会把孩子吃掉。我一直到今天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也许那是野猫的家规,被人类收养过的猫崽被视为背叛者?好在家猫野猫在外婆家都被一视同仁,在外婆和外公眼里,凡是活物,都是他们的宝贝。尽管猫族和院子里养的下蛋鸡互不相扰,但一只野外来的小鸟,肯定挡不住猫们动凡心。小黄的伤一日好似一日,外婆在它腿上拴一根麻线,再把麻线系在篮子上,它已经可以围着篮子起飞,在空中抖几下翅膀,又落到篮子里。这可把猫们馋坏了。它们不动声色地卧在一边,从各个角度打量小黄,眼睛都是猎豹似的,贼亮的眼珠里,细细瞳仁简直就是瞄准镜的十字准星,杀心就在它们冷冷的目光里,小黄起飞、着陆,往东、往西,它们的十字准星紧紧追踪,志在必得地终日守着这个会飞的山珍。不过小黄的飞翔本领一天天回归、完善,外婆把它腿上拴的麻线越放越长,我牵着麻线在房间里从一头跑到另一头,仿佛在放一个活风筝。到了这时,猫们已经死心,意识到它们不是长翅膀族类的对手。进入了秋天,我把小黄带到院子里,解开麻线,希望它不再做我的活风筝,而真正做一只自由的鸟。奇怪的是,没有了脚上的羁绊,它只在地上啄啄这里,啄啄那里,扑腾翅膀,也只飞半米高,又回到地上。也许被人喂养,胆子是依仗着人的,被彻底解放了,依仗业已成性,并不再向往更高更宽的去处。
秋风起,外婆把所有的夏天衣物都彻底洗晒,然后就要收箱。外婆在晾晒我心爱的降落伞布拉吉时说,可惜让鸟血搞脏了,不过没关系,明年还能再穿一夏天。
我外婆和外公的后院种了蓖麻、桑树、西红柿、丝瓜,以及许多种类的月季花,拉不了几根晾衣绳,所以这种换季的大洗大晒,就要搬到公共的大院子去。大院子周围一圈平房,中间一个洗衣台,几个自来水龙头,平房里住二十来户文联和作家协会的家属,院子里纵横拉着许多条铁丝,供二十几户人家当洗衣晒场。于是洗衣和晾晒就是家属们的交谊活动,传是非,攀比贫富,说媒拉纤包打听,都在这里进行。晾晒之物也是人们家境的写照,谁家晾晒了皮草,谁家有丝绵被,谁家的床单上净是补丁,都是家属们交谊活动的话题。黄昏时分,各家收衣物,外婆发现我的降落伞布拉吉不见了。她去挨家打招呼,看看谁家收错了衣服,给我们还回来。好多天过去,没人表示收错了衣服。这时妈妈才意识到,她做的那条惊世骇俗的布拉吉在人们眼里是遗失了的美,是爱美之人的秘密向往,一个或多个潜伏者一直以来对它是志在必得的。妈妈暗暗自豪,却也暗自后怕,如此脱离大众审美而不自知。外婆很难过,怪罪自己把它晾晒到公共晒衣场。妈妈却说,大家现在反正都穿军装,真的假的不管,军装时髦,明年给女儿做件军装吧。
一九六九年,我喜爱的一个女作家吞了一瓶安眠药,被抬到了医院,但医院没让她躺到病房里,把她放在走廊上。女作家进入了一种暂时难以判断的植物人状态,为了输液输氧排液的方便,医院脱光她的衣服,撩一下被单即可。被单被撩开来,常常又不盖回去,忘了或者懒得。两周的昏迷,她的裸身给多少猥琐的目光刮伤,事后没人忍心告诉她。我们一帮孩子都是喜欢这个作家阿姨的,于是轮流值班为她的尊严站岗,就在这段时间,我彻底疏忽了小黄。这天回到家,发现拴小黄的那根麻线从吊在空中的篮子上拖到地下,而小黄不见了踪影。外婆和外公恰巧都出门了,他们出门从来不关朝着后院的房门。我问外婆,小黄会是飞走了吗?说不定,外婆回答。会不会给猫吃了呢?外婆没有回答。四只猫卧在四个方向,四张扑克脸,个个心知肚明地打呼,才不让你看出有关小黄它们一副牌揣了多久,后出了什么牌。
外婆去世后,我被父母送到祖母家。就在我当兵之前,我回到那个熟悉的大院,去看望我童年的朋友,顺便把当兵之后不好意思再玩儿的物事留给朋友们,比如糖纸集锦,做布娃娃的用料,编织小挂件的彩色玻璃丝。这天,我已经收到部队的复试通知,将要去北京复试,我看见大院的晒衣场晾出一条床单,中央打了一块补丁,布料正是白底带红蓝两色的降落伞。别人也有买同样布料的自由。等等,不对呀,那上面明明有依稀可辨的血迹。受伤的小黄,神秘失踪的小黄,都不是儿时梦幻;它真实地存在过。那些穿着美丽布拉吉的夏天真正存在过。我满可以埋伏到傍晚,伏击来收被单的人,看看到底是谁那么钟爱我童年的降落伞布拉吉,拆成碎布都不舍得扔,用整块床单把它镶嵌起来。我终没有鼓足勇气,也缺乏那点残酷和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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