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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如果说,“看见”就是救赎的话,这些作家都已经行进在拯救心灵和外部世界的路上,但是这拯救似乎可以变得更加强力,小说在“看见”痼疾的同时应该提供一个指向疗愈的路标,在“重”的叙述里提供轻盈的翅膀,带领读者向着更高处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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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2020年短篇小说选粹》是对2020年中国短篇小说的创作实绩所做的及时盘点和总结。其中既包括悉心遴选的2020年度极具代表性的短篇小说作品,也包括在各个单篇作品之后所附的深度解读,以及在绪论部分对该年度短篇小说创作状况的宏观性把握。入选的每一篇小说后面都附有一段精彩的解读文字,等于为读者预留了一把打开另一个心灵的备用钥匙。这些短篇小说题材涉及广泛,内容有深度,无论从思想性、艺术性,还是可读性来讲都极具代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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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杨庆祥 诗人,批评家。现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出版有思想随笔《80后,怎么办》,诗集《我选择哭泣和爱你》,评论集《社会问题和文学想象》等。作品被翻译成英、日、俄、韩等多种文字。
韩欣桐,中国人民大学博士生,主要从事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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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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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峰寺 /陈春成
来竹峰寺的头两天,我睡得足足的。从来没那么困过。那阵子心里烦闷,所谓“闷向心头瞌睡多”,有它的道理。山中的夜静极了。连虫鸟啼鸣也是静的一部分。头两天,只是睡。白天也睡。白天,寺院中浮动着和煦的阳光,庭中石桌石凳,白得耀眼,像自身发出洁白的柔光。屋瓦渐渐被晒暖。这是春夏之间。我躺在一间仅有一床一桌的客房的床上,想象自己是个养病的病人,虚弱又安详。多少年没睡过那样的好觉了。像往一个深潭里悠悠下沉,有时开眼看看水面动荡的光影,又闭上。睡到下午四点多,实在不好意思了,起来吃了点面条,开始在寺中转悠。这时他们正在做晚课。每个寺庙的晚课内容不尽相同,竹峰寺的不算长,也不短。三个人在大殿里嗡嗡念诵,音节密集,用密集的音节营造出一种小规模的庄严气象来,站门外听,声势颇壮,听不出仅有三人。忽而声调一缓,由慧灯带头,曼声吟唱起来,好听极了。听到“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有何乐……”我就走出院去,四下闲逛。
偏殿一侧,深草中散落着不少明清的石构件,莲花柱础、云纹的水槽,多数都残损了。一只石狮子已然倒了,侧卧着,面目埋在草丛中,一副酣然大睡的样子。另一只仍立着,昂然地踩着一只球,石料已发黑,眼睛空落落地平视前方。我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穿行在这些废石荒草间,那石狮子像被我传染了似的,也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若无其事,继续平视前方。我扭头对它说:“我看到了。”它装作没听见,一直平视前方。它前边只有一丛芒草,风一吹,摇着淡紫的新穗。于是我就走开了。
有时我也去慧灯和尚的禅房里,向他借几本佛经看看,有一些竟是民国传下来的。经我央求,才借给我。竖排繁体,看得格外吃力。不一会儿,又困了。有时从书页中滑落下一片干枯的芍药花瓣。也不知是谁夹在那里的,也不知来自哪个春天。已经干得几乎透明,却还葆有一种绰约的风姿,而且不止一片。这些姿态极美的花瓣,就这样时不时地从那本娓娓述说着世间一切美尽是虚妄的书卷里翩然落下。看倦了,就去散步。黄昏时我总爱走出寺去,到山腰去看看那个瓮。
那个瓮是前年秋天慧航师父发现的。据本培说,那阵子他没事老在山上转悠,拿一根竹棒,东戳戳,西探探,想找到那块碑。先是找到一块石板,掉在南边山涧里,费了好大劲,人爬下去一看,上面没字。翻过来,也没字。那石板显然不是天然的。怎么好好的一块石板会落在山涧里?谁也不知道。慧航还不死心。秋天,又找到一块木板。这块木板被一块大石压着,埋在山腰深草中。慧航心想:是了!这是记号,东西一定藏在下面。搬开石头,揭开木板,是个瓮。瓮中空空如也,只有一层干掉的泥。这是下雨天泥水渗进去留下的。本培拿抹布把瓮里头淘洗了一遍。好大一个瓮!人可以蹲坐在里面。这是干什么用的呢?慧航说,他去过广州,那边人喜欢吃深井烧鹅,就是这样在地下挖个洞,埋个瓮,再把涂好料的鹅吊进去烤。没准以前寺里有个广东和尚,躲到这里来开荤。回去问慧灯,慧灯老和尚说,不懂不要乱讲哪,出家人怎么能吃烤鹅?这是个听瓮。什么瓮?听瓮,听到的听。慧灯说,过去行军打仗,一般是埋个小陶罐在土里,罐口蒙层牛皮,人伏在地上,耳朵凑上去听。远处有兵马动静,自然就听到了。效果好的,是埋个大瓮在地下,人躲进去听,能听十几里开外的声音。清末的时候,这寺庙被土匪霸占了,那个瓮估计就是他们埋下的,官兵要来剿,提前能听到。这些是从前我师父告诉我的。那个瓮,我小时候就在那里了,也钻进去玩过,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在。于是他们把那个瓮原样盖好,搁在那里。这回来寺里,上山时我听本培说起,觉得很有趣,没事总爱来玩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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