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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本系列是作者围绕“没有中国共产党,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幸福生活”这一主导思想,以三部曲的形式讲述发生在中国大地上,贯穿了百年变迁的中国故事。
2.作品在大的时代背景下写儿童院墙内的小生活,透过儿童的“小生活”表现现实“大世界”。
3.作品以寻常生活中的人物表现、信仰力量,通过儿童视角讲述普通人的生活境遇和少年的成长蜕变,塑造甘心奉献的共产党员群像,传递薪火相传的精神力量,弘扬鲜明的 时代精神,能够为当下少年儿童注入向光生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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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等待花开·亲爱的枣树》刘红梅是一名普通的八岁女孩,她迫于时代、生活、家庭的压力,在本该享受幸福童年的年纪与他人定亲,反抗无果后,只能举家逃亡。终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赢得了抗战胜利,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刘红梅一家终于回到了他们魂牵梦绕的故土,开始了崭新的生活。
抗战爆发后,八岁女孩刘红梅以及哥哥弟弟在偏远的山村过着不同寻常的童年生活。战火笼罩下的日常充满了困窘与艰辛,为了给红梅摘树上的四颗枣,少年来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让红梅非常愧疚、害怕。后来,迫于时代、生活、同族的压力,全家踏上漫漫逃亡之路。他们还能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吗,红梅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缅怀那个叫来喜的少年的呢?
却只身一人留在了大山深处的乡村……
《等待花开·远方的红纱巾》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住在偏远山村的普通女孩顾盼盼,因为素未谋面的表哥的一封信和一支钢笔,终于有机会去镇上读初中,成为村里一名中学生。然而,梦想实现带给她的兴奋并未持续太久,上课听不懂、成绩跟不上,一系列问题困扰得她寝食难安。因为一次校园追赶事件,以及一手漂亮的字,顾盼盼”发现”自己的厉害,也开始融入集体生活。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而身上的补丁,以及一条红纱巾带来的连锁反应打乱了她的生活……
《等待花开·幸福路》寒假到了,初三女生陈琪欣一家期盼的新年之旅即将开启,然而,一场意外打乱了一切。医生爸爸跟随医疗队支援湖北;教师妈妈接过刀老师的接力棒,继续支撑起后山村小学的教育事业;陈琪欣和同学童卫东、郭林松,先后走上通往后山村的幸福路……
山道原本崎岖不平,基层党员干部带领群众开山辟路,修筑了这条幸福路,它成为连接山里山外的通道。少男少女走在幸福路上,心灵受到了巨大的震撼,获得对人生和生命的新的理解、体验与感悟,思想得到升华。在穿过祖辈的开山壮举——红梅隧道后,三位少年意识到作为“党员的后代”所肩负的重要使命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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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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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花开·亲爱的枣树等待花开·远方的红纱巾等待花开·幸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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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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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花开·亲爱的枣树》
一颗门牙
秋风一天天地吹着,把天空吹蓝了,把云吹轻了。白白的云有时候像大朵大朵的棉花,有时候像拉长了的蚕丝,贴着湛蓝的天空轻盈地飘过,什么痕迹也没有在天上留下。
如果可能,红梅很想问问那些云,它们是从哪儿来的,又要去哪儿?它们到底是什么味道?
大刘庄的孩子有的说云是甜的,非常好吃,比刘忠旺家烙的饼还好吃;但是也有孩子说云是苦的,压根就不能吃,真要吃下去肠子会烂掉。到底哪一种说法是对的呢?谁也无法去验证。
秋风还把大刘庄的一棵棵树吹黄了,那些黄色的树叶从枝丫上一片一片悠悠扬扬地飘飞下来。这些树曾经长得枝繁叶茂,你的枝叶伸到我的枝叶中间,我的枝叶伸到你的枝叶中间,几乎分不出你我,但是秋风使得这些树一下子有了距离,枝丫之间也变得空旷起来。
这样,树与树之间就有了一目了然的效果,那些曾经深藏于枝丫中的鸟窝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一双双眼睛之下。
大刘庄的孩子喜欢掏鸟窝,鸟窝里可能有蛋,可能还有不会飞的小小鸟。鸟蛋也好,小小鸟也好,都是不错的美味。在那个年代,只要是能吃的,孩子们绝不会放过。可惜,这个时节,除了几根鸟儿的羽毛或者几片树叶,鸟窝里什么也没有。
除了鸟窝,可能还会露出别的来。
这不,红梅发现了枣儿。
初,红梅蹲在刘忠旺家的红薯地里。那块红薯地已经被挖过了,红薯也好,红薯藤也好,都没有了。红梅指望能在地里找到一两个被遗落的红薯,哪怕只有手指头大小。结果,红梅眼睛都看花了,红薯的影儿也没见着,因为在大刘庄有很多怀了红梅这种心思的人,包括大人,所以地里干净得就像用筛子筛过了。
红梅把她的一双手弄得满是泥巴,她来到小河边洗手。
洗过手,从河边往河岸上走的红梅眼睛忽然一亮,然后紧盯着杂树林里一棵树的树枝。那棵树的枝头上吊着几颗枣儿。
这时是黄昏时分,太阳像一枚熟透了的柿子,即将落下去的地方是绚丽的红色:红色的天,红色的云,连树木都被染上了一层红色,而河面的粼粼波光像撒下的无数红光闪闪的金属碎片。
那几颗枣儿本来就是红的,此刻越发地红了,像红玛瑙,像小铃铛,吊在树上面的纤细的树枝上,是那么光彩夺目。可是,那棵枣树一点也不显眼,既没有别的树高大,也没有别的树粗壮,夹在其他的树中间,要不是枝头的枣儿,几乎没人能看出来它是一棵枣树。
红梅数了数,枣儿有五颗。
一棵枣树不可能只长五颗枣儿。红梅一边吞咽着汹涌上来的口水,一边弓腰低头在地上找起来。她幻想能在地上找到很多很多的枣儿,那都是熟透了的枣儿,自己掉在地上,就等她今天来捡。
这样的好事却没有出现。
红梅索性趴到地上,扒开草丛,拔开树叶。她终于找到一颗枣儿,已经干瘪了,上面还爬着两三只小蚂蚁。
红梅吹掉蚂蚁,把枣儿整个送进嘴里,等把枣核吐出来时,枣核上面干干净净。
说实在的,那颗枣儿一点也不好吃,只是在霉味中有点淡淡的甜味。但是,对红梅来说,这已经是意外的美食,足以让她惊喜了。
红梅眼巴巴地看着树上的五颗枣儿,眉头慢慢耸起,像两条蚕横卧在那里。如果让枣儿长到明天,它们可能被鸟儿吃了,也可能被大刘庄的别的孩子吃了。
必须把它们摘下来!
必须把它们吃到自己的肚子里!
有什么办法把它们都摘下来呢?要是有一根长竹竿就好了,可以用竹竿把枣儿敲下来,可是红梅的身边没有长竹竿,家里也没有长竹竿。刘忠旺家是有竹子的,难道为了五颗枣儿,她要去刘忠旺家开口吗?就是借红梅一百个胆子,她也不会去。红梅会爬树,但是树顶上的枝条太细了,根本承受不住红梅身体的重量。当然,红梅要是一只鸟,所有问题就不是问题,她就能轻松地飞到树上,轻松地摘下五颗枣儿,痛快地把它们吃了。
红梅不是鸟,她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要红梅看着这五颗枣儿叹着气,然后回家该做什么做什么,那是不可想象的。她的肚子对吃的一向有着强烈的欲望,因为她的肚子可以说从来没有真正吃饱过。她怎么能放弃眼前的机会呢?那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肚子了。
只见红梅伸出双手,猛地推起树干来。红梅的想法很好,她指望把树推得摇晃起来,进而把枣儿从树上摇落下来。可惜,即便红梅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甚至用身体去撞,可树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动了动而已,而那五颗枣儿还是好好地高挂在哪儿。
红梅喘着粗气,无奈而又不甘地看着枣儿。
河边是不是还有别的枣树呢?红梅迈开脚步,在杂树林里找呀找,她希望再发现一棵枣树。好这棵枣树长得非常矮小,就像专门为她长的一样,而且树上还满是枣儿,伸手就能摘下来;那时她不但要把自己的肚子吃饱了,还要把身上的口袋装满,带回家给爸爸妈妈吃,给粽子、汤圆两个哥哥吃,给弟弟馒头吃。
很遗憾,红梅找遍杂树林也没找着第二棵枣树,那是河边的枣树,也是大刘庄的枣树。一想到今天才知道这棵枣树,红梅心里生了些怨恨:村里那么多孩子,包括粽子、汤圆、馒头,他们都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这棵枣树。他们一定知道这棵枣树,知道了而不告诉她,无疑是存心的,不告诉她,好独自享用这些枣儿。
红梅对着空气哼了一声,今天她无论如何也得把枣儿一颗不留地吃了,并且到明年等枣儿长大,她要早早地把这棵树上的枣儿摘光。
红梅板着一张脸绕着枣树转了两圈,她的脑子里又跳出了一个主意。她急忙折了一根细长的树枝,然后带着那根树枝朝枣树爬去。
红梅动作麻利,活像一只猴子,但她终究不是猴子。不久,枣树的树干开始弯起来、晃起来,红梅不敢再往上爬了。她把手上的树枝朝挨她近的一颗枣儿伸过去,用树枝在那颗枣儿上面来回地蹭着,结果她很容易就蹭下了一颗枣儿,她感觉那颗枣儿落到地上发出了一记嘭的声响。
红梅心花怒放,马上把树枝伸向另一颗枣儿。可惜,树枝毕竟短了些,够不着剩余的任何一颗枣儿。
红梅擦了一下快要流进眼眶的汗水,喘了几口气,看看脚下,小心地把一只脚踩到上面一根树杈上,然后抬起另一只脚,准备也踩到那根树杈上。只要两只脚都踩了上去,那么,红梅手上的树枝就能够着枣儿了。
谁知,红梅刚刚站稳,脚下的树杈就发出“咔嚓”一声,树枝断了。于是,红梅惊叫一声,不由得闭上眼睛,由着自己从树上摔下去……
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红梅的脑子空了,她以为自己摔死了。
过了一会儿,红梅慢慢睁开眼睛,慢慢动了动手脚。她知道自己还活着,不过有一条腿有点疼,其他的好像都没事……不,嘴巴里好像出了点问题,除了有一股血腥味,似乎少了点东西又多了点东西。
红梅把嘴巴里的东西连同一口吐沫吐到自己的右手上,鲜红的吐沫里躺着一颗牙齿,上排的门牙。
红梅愣愣地看着那颗牙齿,咧了一下嘴巴,她感觉少了门牙的地方不要命地疼起来,而且一阵阵的风从那个豁口钻进来。于是,红梅的眼睛里汪满了泪水。
红梅并没有哭,因为周围没有一双眼睛,她哭给谁看呢?此时,就算她大哭一场也不会把牙齿哭回原来的地方。
红梅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把牙齿捏起来,茫然地四下看了看,似乎不知道拿这颗牙齿怎么办。
红梅想起妈妈的一句话,掉下的上排牙齿要扔进床底下,掉下的下排牙齿要扔到房子上。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妈妈说那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做法。
红梅把牙齿揣进口袋,她把一根手指伸进嘴里摸了摸,接着不断地吐着,感觉把口腔里的血吐得差不多了,便去找那颗枣儿。
为了枣儿而失去了一颗门牙,红梅更有理由要找到那颗枣儿了。
那颗枣儿躺在一片黄色的树叶上,晶莹、饱满,是一颗完全成熟的枣儿。在大刘庄,有桃树,有杏树,有梨树,但是它们的果子从来没有成熟过。
已经有两只小蚂蚁爬到枣儿上面了。
“真是不要脸!”红梅忍不住骂了一句。为了这颗枣儿,她不但把自己摔疼了,还摔掉了一颗门牙,那两只小蚂蚁倒好,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吃她的枣儿,世上能有这等好事吗?
红梅一把抓过枣儿,用手拍掉小蚂蚁,将枣儿放到嘴边,咬了一点点,嚼起来,那甜甜的味道一下子充盈了口腔,真是甜呀!
前面的那颗枣儿跟它简直不能比。那甜甜的味道让红梅管不住自己了,她把整颗枣儿都塞进了嘴里。
要不是枣儿的核太硬,她真想连枣核都嚼碎了咽到肚子里。
红梅眼巴巴地看着树上另外四颗枣儿。
“也把我们吃了吧,也把我们吃了吧……”红梅觉得那四颗枣儿一齐冲她这样喊着。
红梅不敢再爬树了,她担心再摔下来,要是把嘴巴里的牙齿都摔掉了,那就像傻子的奶奶了,她可不想成为傻子奶奶那样。
太阳已经从天空消失了,天边红色的云彩正一点一点地变成青灰色。村庄的上空冒起了一缕一缕的青烟,有人家在做晚饭了。
红梅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只能由着那四颗枣儿骄傲地待在树上。有一点是肯定的,关于树上的这四颗枣儿这个发现她决不会告诉任何人。从明天起,她每天都要来看看,也许等它们自己落下来是好的办法。
在回家的路上,红梅想到了一个实际的问题:那颗门牙还能不能长出来呢?
要是长不出来,被村里的孩子笑话是小事,关键那地方就一直豁一个口子,说话不关风,喝粥还会漏汁。
《等待花开·远方的红纱巾》
吓了一跳
当枣树上一颗颗青色的枣儿开始泛白,有的甚至泛出浅浅的紫红时,顾盼盼小学毕业了。
和村里所有小学生一样,顾盼盼是在村里读的小学。村小学里只有一位老师——刀老师,傣族人。刀老师的学历是小学。小学毕业的刀老师做了老师,而且教所有年级的所有学科——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外面的老师不愿意到山里来做老师,而村里再也找不出比刀老师更有学问的人了。
家里哥哥、姐姐、弟弟的名字都是妈妈起的,只有顾盼盼例外。顾盼盼的名字是刀老师起的。只是在好长一段时间里,顾盼盼不知道刀老师为什么要给她起这么一个洋气的名字。
爸爸妈妈压根就没有想过让顾盼盼去镇上的中学读初中,就像当初电灯和茶花小学毕业时一样。
电灯是顾盼盼的二哥,茶花是顾盼盼的二姐。
“一个女娃识那么多字够了!”这是爸爸说的话。
妈妈的意思也很明确,顾盼盼接下来该帮她做各种活计了,闲来还要跟她学习女红,起码得学会缝补衣服,等将来到了婆家,一家老小的衣服、鞋子破了得缝缝补补呀。这是一个女人过日子的基本“功课”。
顾盼盼不能因为有了一个洋气的名字,就跟别人不一样了。倘若破了例,以后车子小学毕业了是不是也得去镇上读初中?
车子是顾盼盼的弟弟。
村里的孩子小学一毕业,他们的读书生涯就被画上了句号。这已经很不错了,当初房子和枣花都没有读过小学,在他们该读书的年龄,村里还没有办小学。
房子是顾盼盼的大哥,枣花是顾盼盼的大姐。
村里的孩子不去镇上读书的真正原因,一方面是路程太远,而且只能步行,单趟需要近四个小时,平常要住在学校里,一个月只放一次假,一次休息两天;另一方面是上学需要钱,学杂费、生活费,哪一样都要钱。钱打哪儿来呢?到时候恐怕需要砸锅卖铁了。一个孩子上学就要砸锅卖铁,要是再有一个孩子到镇里上学,到时候还能砸什么卖呀?
顾盼盼也没有想过她能到镇上读书,做中学生。
那天午饭后,顾盼盼爬到一棵枣树上,看枣儿能不能吃。在摘下一颗枣儿丢进嘴巴里的时候,她看见一个戴着草帽、背着绿色挎包的人朝村里走来。
顾盼盼认识那人,他是邮递员。
邮递员难得到村里来一次,有时候一年都看不见邮递员的影子,因为邮寄到村里的信件实在是太少了。真要有的话,邮递员会把普通的信件放在邮局,等村里的人去镇上赶集了,再托他们捎带回来。前年的秋天,邮递员就让人捎带一封信给他们家,是妈妈老家安徽那边寄来的,到达妈妈的手上已经是三个月之后。这是一封报平安的信,告诉妈妈外公、外婆的身体很好,不要挂念;告诉妈妈家里责任地里出的粮食多得吃不完,多余的粮食便拿到集市上卖。
这一封信既让妈妈高兴,也让妈妈惆怅。妈妈上一次回老家还是五六年前,是带着大哥回去的。除了大哥,顾盼盼他们谁也没有去过安徽,更别说见外公、外婆、舅舅他们了。
待在大山里,出一次远门真的很不容易。
在顾盼盼犹豫着要不要从树上下来时,邮递员在村口喊了:“刘红梅家的,来取挂号信,还有包裹!快点!”
邮递员喊得很不耐烦,他摘下头上的帽子当扇子扇。
要不是部队寄来挂号信,他才不会跑这一趟。来到村里花了他近四个小时的时间,路还不好走,等会儿还得再花近四个小时的时间回去,一天的时间几乎花在路上了。这时他又饥又渴,心情自然不好。
顾盼盼哧溜一下从树上下来,一边朝邮递员跑过去,一边连忙喊:“刘红梅是我妈,是我妈!”
好像她不这么喊,邮递员就要掉头走了似的。
“回家把你妈的私章拿来!”邮递员冲顾盼盼喊。
眼看着到了邮递员跟前,顾盼盼刹住脚步,像陀螺一样在地上转了一个半圆,立刻又跑起来。不一会儿,顾盼盼跑回来了,她的身后跟着爸爸妈妈,还有和她一块儿跑着的大哥、二哥、大姐、二姐、弟弟。
跑在所有人前面的是包子,包子是家里灰狗的名字。这个名字也是妈妈起的。
家里饲养的那头猪也有名字,叫哼哼。这是车子起的,但是大家都习惯叫它猪,而不是哼哼。这头猪是为过年饲养的,为一头终要被宰杀的猪起名字,假如叫顺口了,到那一天还舍不舍得宰杀?
信是安徽二舅家的表哥寄过来的,包裹也是他寄的,都跟顾盼盼有关。
可以说,如果不是表哥的这一封信和包裹,顾盼盼的未来是看得见的:要么跟着爸爸妈妈去做农活,要么放羊,要么跟着村里那些没有上学的孩子满山满村疯玩;然后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嫁出去,可能嫁到本村,可能嫁到后山;再然后,就做了孩子的母亲。
这是山里许多女孩子的命运。
表哥的这一封信和包裹,彻底改变了顾盼盼的命运。
表哥的这一封信提到了盼盼,也提到了车子。他要他们好好读书,小学毕业了一定要继续往下读,到镇上读初中,到县城读高中,如果以后能读大学就更好了。车子如果考不上大学,将来可以参军,参军也要有文化的。
包裹里面是一支英雄牌钢笔,是表哥获嘉奖的奖品。他把他珍贵的奖品送给了没有见过面的三表妹盼盼,因为他知道下学期盼盼该读中学了,他希望盼盼好好做一个中学生。
一个解放军说的话,爸爸妈妈能不听吗?而且,表哥都把他珍贵的奖品寄给了盼盼。
当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妈妈的脸上时,妈妈用手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缓缓地说:“那就让盼盼去镇上读书吧。”
大家的目光又落在顾盼盼的脸上。顾盼盼的脸像抹了胭脂一样红,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得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车子喊起来:“我以后也要到镇上上学,我要当解放军!”
在这之前,车子想当的是邮递员,因为那样可以去好多好多地方,还能拥有一辆公家的自行车。
“行,只要你有本事读下去。”妈妈依然缓缓地说。
爸爸说:“好,当解放军好!那样,咱们家也有解放军了!”
枣花、房子、茶花、电灯的脸上则隐现出一些失落和遗憾的神色。他们没有赶上好时光呀。
妈妈把钢笔交给顾盼盼,并且郑重地对顾盼盼说:“你收好了,它金贵!”
哆嗦着接过钢笔,顾盼盼的心怦怦跳起来,眼睛也湿润了。它远不是一支钢笔那么简单,它是当解放军的表哥寄来的,是表哥的奖品,因为它,她要到镇上读书了。她的手从来没有摸过这么漂亮的钢笔,钢笔写出来的字会是什么样子呀?如果此时钢笔里有墨水的话,顾盼盼真想用钢笔写一写自己的名字。
顾盼盼咧开嘴,眼看着那笑意就要从嘴角荡漾开来,但是她看见了哥哥、姐姐、弟弟射向她的目光,那里面有羡慕,有失落,还有妒忌。于是,顾盼盼及时把笑意收了回去,她把钢笔伸了出去,犹豫着对他们说:“要不……你们……都看看……”
车子的手个伸了出来。
想不到妈妈严厉地说:“你们谁也不许碰,那是盼盼的!”
妈妈的意思是,谁也不能打钢笔的主意。
车子失望地缩回了手。
电灯也缩回了手。
钢笔被顾盼盼收了起来。
当天,事情就传到了刀老师的耳朵里,然后刀老师来了。他读了表哥的信,感慨地说:“到底是解放军呀!”
刀老师也看了钢笔。
“真是好钢笔呀,老师都从来没有用过这么好的钢笔!”刀老师还对顾盼盼说,他当初给她起这个名字,就是盼望着她能有今天,盼着她能好好读书,将来接他的班,做村里的小学老师。
刀老师的话把顾盼盼吓了一跳,把顾盼盼的哥哥、姐姐、弟弟吓了一跳:她怎么能接老师的班呢?她就是上了中学,将来她也不敢做老师呀。老师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刀老师的话也把爸爸妈妈吓了一跳,他们连忙说:“刀老师呀,你可不能这样说,一个小丫头还能做老师呀?”
“那你们说说,等我老了的那一天,谁来做我们山里孩子的老师?难道就要孩子不读书了?”刀老师看着顾盼盼的爸爸妈妈问。
爸爸妈妈说不出话来。他们承认,山里的孩子不能没有老师。要是村里早一点有学校,早一点有老师,那么枣花和房子也不会有遗憾了。
“顾盼盼是我们村里个中学生,她日后就该做老师呀!”刀老师的这句话说得不容置疑。
在等待开学的时间里,爸爸妈妈咬牙给顾盼盼置办了衣服、被子、床单、水瓶、脸盆等生活用品,还有文具,以及顾盼盼在学校食堂搭伙的粮食。
生活用品有一些是新的,比如毛巾、牙膏、牙刷、吃饭的盆子等,它们是妈妈专门从镇上买回来的。文具也有一些是新的,只是衣服没有新的;但所有衣服都是干干净净的,该补的地方都被妈妈精心补过了。
《等待花开·幸福路》
突然而来的电话
距离天亮还早。深蓝色的天幕上镶嵌着无数的星星,它们缱绻地闪闪烁烁,都是那么明亮,像是无数的眼睛。
星空下,镇子的主干道像一个横躺着的巨大的“S”,似乎比白天宽阔了许多,看不见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一辆车子,只有清冽的风悄然无声地走过。簇拥着“S”的那一棵棵道旁树、那一栋栋建筑,以及环抱着小镇的那一座座山,安安静静地立在夜色里。路灯下,街道两侧的民居、商铺的门前飘扬着一面面五星红旗,那是国庆节期间悬挂上去的,几乎每一家都有。还有一只只红灯笼,有的悬挂在门楣上,有的悬挂在树上,那是春节前挂上去的。
有了五星红旗,有了红灯笼,以及那些红艳艳的对联,夜里的镇子不但不寂寞,反而有一种欢腾热烈的气氛。
这时,一辆小汽车出现在镇子上,两束雪亮的灯光像两只金色的巨手,牵引着小汽车在街道上滑行。
出了镇子,小汽车的速度快起来。同时,车里飞出一个欢快的少女的声音:“我们去巴厘岛啦!”
那是陈琪欣。
除了陈琪欣,车里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驾车的是爸爸。爸爸对母女俩说:“时间还早呢,你们眯一会儿。”
爸爸的话音刚落下,妈妈就打了一个拖泥带水的哈欠,然后把后背靠到座椅上,闭上眼睛。爸爸开了音乐,音量很低,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水边的爱狄丽娜》。
终于成行了!陈琪欣兴奋得毫无睡意,她掏出手机,对着车窗外急速后移的树和黛色的山峦猛拍一气,然后发到微信朋友圈里。陈琪欣清楚,这时候不可能有人看她的朋友圈,但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陈琪欣发朋友圈的热情,她必须告诉她的同学,她正在去巴厘岛的路上,不是所有同学都能在春节期间去巴厘岛游玩。
谁知,发出去不一会儿,竟然还有人给她点赞了,还附上了一句话:“这么早呀!”
是同班男生童卫东。
陈琪欣马上回了一句:“天哪,你还没有睡呀?总不至于还在做作业吧?”
童卫东那边回答:“睡了,这不是被微信的声音吵醒了吗?”
“哈哈,微信的声音还能吵醒你?”
“是呀,我也感到奇怪。祝你一路顺风!”
“那是必须的!”
“多发一些巴厘岛的照片给我们欣赏欣赏呀!”
“那还用说!不过,我对你这时候没睡觉还是感到奇怪,你如此刻苦要让我们怎么活呀?”
童卫东发来一张照片,那是书的一页,上面是一首诗:
所有的日子,所有的日子都来吧,
让我编织你们,用青春的金线,
和幸福的璎珞,编织你们。
……
“哈哈,什么时候又喜欢诗了?”
“实话实说,此刻我在读一本小说,叫《青春万岁》。这是一部非常值得一读的书,有机会你也读一读。这首诗是这部小说的序诗,用它给你送行,希望你喜欢。”这句话算是解释他为什么起这么早。
“天哪,这个时间还在读小说!不会想做少年作家吧?”陈琪欣知道童卫东爱读书,天文地理、时政军事、文学什么都读,但她次知道他为了读小说竟然可以这么晚都不睡。
“能把作文写好就不错了,哪敢想做少年作家?”
……
爸爸透过后视镜看见陈琪欣的手指头在手机屏幕上飞舞,嘀咕了一句:“这时候还有同学没睡觉?”
陈琪欣头也没抬,回了一句:“你不也没睡觉?”
过了一会儿,爸爸又问:“你在跟谁发微信呀?”
“请集中注意力驾车!”
爸爸耸了一下肩,他对女儿的做派感到无奈。
小汽车把镇子的灯火远远地丢到身后,然后进入去县城的公路。星空下的公路像一条蜿蜒起伏的灰色带子,而小汽车则像一只发光的甲壳虫。
陈琪欣收好手机,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她挨着妈妈,像小猫咪一样蜷缩着,闭上眼睛。颠簸的小汽车把陈琪欣的瞌睡虫颠了出来,不一会儿她便进入了梦乡。
陈琪欣即将为她发的朋友圈而后悔。
这一天凌晨三点,这一家三个人就起了床。
起这么早,他们需要赶时间。他们先要赶到县城,再乘火车到市里,后赶到机场。如果一切顺利,他们三个人将在中午十二点多乘坐国际航班,终的目的地是巴厘岛。
这一次的行程初是陈琪欣倡议的,在去年陈琪欣十五岁生日那天。那天吃过晚饭,陈琪欣说得很直接,九月份她就是一名初三学生了,在她投入紧张的毕业班学习生活之前,希望能在暑假到国外玩一次,哪怕是蜻蜓点水般地玩一次都行,而她则会用好的学习成绩作为回报。陈琪欣提了她的设想——去巴厘岛。去巴厘岛既经济又实惠,权当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时爸爸妈妈都吃惊地看着陈琪欣,他们的神情已经明确地告诉陈琪欣:你真是敢想呀!
爸爸妈妈去的多是北京、上海、安徽等地方,其中北京、上海是单位组织去的;去安徽则是走亲戚,安徽是外婆的老家。他们动过去国外走一走、看一看的念头,但那仅仅是念头而已。不是经济原因,而是和他们的工作有关。妈妈是镇中学的教导主任,兼任一个毕业班的数学老师;爸爸是镇卫生院的副院长,呼吸科的医生,两个人都是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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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妈妈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里传达着一种东西。陈琪欣的后一句话是他们爱听的,只是陈琪欣的“要价”太高了。如果不是巴厘岛,而是国内的某一个景点,他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陈琪欣有着出色的学习成绩,她非常善于利用自己的学习成绩来跟父母做“交易”,并且每次时机还掌握得非常好,终她都达到了目的。
比如她的手机。
陈琪欣的手机是小学五年级时买的。买手机那一年的春节,陈琪欣从她的压岁钱里拿出一千块钱给妈妈。据她自己说这笔钱占了她零用钱的一半,她不需要那么多钱。按照妈妈的推算,陈琪欣身上的零用钱绝不止两千。但是,在接过陈琪欣的一千块钱时,妈妈还是十分高兴的,觉得陈琪欣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孩子。哪想到,当妈妈把钱收起来的时候,陈琪欣说了她的要求:她想买一部手机。
原来这一千块钱不是白给妈妈的。
不等妈妈说什么,陈琪欣就列举了好几条买手机的理由:班级好多同学都有手机了,可她没有,好像她家穷得连一部手机也买不起似的。买手机的主要原因是老师有时候会在微信里布置作业。有些同学喜欢在手机里查找学习资料,有些同学喜欢在手机里向同学或者老师请教习题……总之,没有手机,已经严重地影响了她的学习。
这些理由,在作为中学老师的妈妈这里根本就不能算是理由。妈妈虽然也曾在微信群里布置过作业,不过,那是在家长群里,也只是一些笼统的要求,多是希望家长在家里能起到督促的作用。
妈妈一向不赞成学生有手机。不管怎么说,手机会夺走人的许多时间,而那些时间完全可以用来做很多事情。
但是,妈妈非常清楚,陈琪欣能把一千块钱给她,说明她对手机的渴望是强烈的。
“能不能等你上了中学再买?”妈妈跟陈琪欣协商。
“你是怕手机影响我学习吧?一个学生要是被手机影响了学习,那他根本就不可能有多优秀!”陈琪欣自信地说。
终,妈妈把一部崭新的手机交到陈琪欣的手上,买手机花了四千多块钱。表面上看,妈妈给陈琪欣买手机是因为陈琪欣非常自信,并且她自己也拿出了一千块钱,但更主要的是妈妈不想因为手机而“严重影响”陈琪欣的学习。有时候看见陈琪欣放着作业不做,埋头玩手机,妈妈会忍不住提醒她:“你看看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一般情况下,陈琪欣会收了手机,不过她的嘴巴从来不会饶人:“得了,就是玉皇大帝说的每一句话也不是金科玉律。再说了,手机是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偶尔娱乐一下还不行吗?”
毫无疑问,去巴厘岛不是四千多块钱的事,更不是“偶尔娱乐一下”。
作为一个即将升入初三的学生,不利用暑假在家好好做作业,居然想着去巴厘岛。成绩再好,也不能成为浪费宝贵时间的理由呀。况且,也不可能让陈琪欣一个人去,还要搭上他们两个大人的时间。
“一定要去巴厘岛吗?”爸爸说,“长这么大,我和你妈还没有出过国呢。”
“所以呀,你们更应该去巴厘岛!”
爸爸看了看妈妈,说:“琪欣,我觉得九寨沟就不错。”
这表明爸爸已经答应带陈琪欣出去玩一次,但是限于国内。
陈琪欣嘴巴一撇,说:“九寨沟好是好,但是跟巴厘岛的风景不一样,我想去看看巴厘岛的风景。”
陈琪欣的口吻就好像她已经去过九寨沟。事实上,她对九寨沟知之甚少,几乎只局限于“听说”。
“琪欣,要是不去巴厘岛,你是不是就不肯用功读书了?”爸爸半是开玩笑地说。
爸爸用这句话含蓄地表达了他对陈琪欣提出这个“交易”的不满。在他们像陈琪欣这么大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仗着自己的好成绩跟父母“谈条件”,而且他们在成人之后的好长时间里,去得远的地方就是州里。陈琪欣有些过分了。
陈琪欣认真地说:“去了巴厘岛,我学习的劲头会更足!”
妈妈看不下去了,板着脸说:“陈琪欣,你已经很幸福了!”
“哈哈,我幸福?我的同学有人去过济州岛,有人去过富士山,有人去过浪漫之都巴黎,可我到现在去得远的地方就是昆明。昆明呀,我都不好意思跟同学说!”
在这种情况下,爸爸是不可能由着事情朝失控的方向发展的,更不想在陈琪欣生日这天为这么一件事闹不愉快。
“琪欣也只是提了她的一个建议而已,跟幸福不幸福也没有多大关系。我们不是在商量吗?”爸爸对妈妈说,然后又转过脸对陈琪欣说,“琪欣,不是爸爸批评你,把什么事情都跟学习扯上关系,这很不好。读书不是为爸妈读的,是为你自己读的……去巴厘岛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这件事我们需要论证一下可行性,那毕竟是出国。”
陈琪欣马上嘻嘻一笑,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我不就是跟你们开个玩笑嘛!我知道,有你们这么好的爸爸妈妈,我能不幸福吗?你们放心,真不去巴厘岛,我肯定也会继续刻苦学习的!”
后一句话爸爸妈妈都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是有过这样的先例的,就是那一次去昆明。本来没有打算带上陈琪欣,理由也简单,陈琪欣刚成为中学生,学习任务相对要比小学重一些。爸爸妈妈都说了,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玩,也不用在乎非得这次去昆明。但是,陈琪欣一定要去。她并没有对爸爸妈妈明确说她一定要去,也没有使小性子、闹脾气,她只是在一次单元测验时考了六十几分。对这一分数,陈琪欣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是因为她心情不好。
要是在中考、高考时,陈琪欣再来一次“心情不好”,那可就要命了。
为了让陈琪欣的心情回归正常,爸爸妈妈在后时刻决定带上陈琪欣。
爸爸妈妈在意陈琪欣的学习成绩。
当年,爸爸妈妈那一届初中毕业生里面一共有五个人考入县中读高中,后来这五位同学全都考上了大学,成为镇中学的一段传奇,直到现在还经常被学校拿来激励一茬一茬的学子。
要知道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时候的高考升学率要比现在低得多,真正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爸爸妈妈看来,即使从遗传学的角度,陈琪欣也没有理由不取得好成绩,更没有理由不走进高等学府读书;她理所当然地要比他们强,学习要比他们强,前途要比他们强,因为她赶上了比他们更好的时代。
陈琪欣没有让他们失望,从小学到初中,学习始终很优秀,只是陈琪欣的身上有一种东西真不是他们所喜欢的。他们说不清楚那是什么,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陈琪欣拿学习成绩跟他们“做交易”只是其中之一。
对于到底去不去巴厘岛,爸爸妈妈私下里真的商量了可行性。结果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他们都动心了。爸爸的同事,妈妈的同事,都有人出国旅游过了。他们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呢?工作有工作的乐趣,旅游也有旅游的乐趣,而且他们是有这个经济条件的。
那段时间,陈琪欣把从网上查到的关于巴厘岛的地理风貌、风土人情等不断地拿给爸爸妈妈看。她的核心意思非常明确:巴厘岛太值得去了!
还能怎么样呢?终,爸爸妈妈在家里宣布:暑假一家人都去巴厘岛,到时候要带上奶奶,还要带上外婆。奶奶和外婆都是从旧时代走过来的人,辛辛苦苦忙了一辈子,该享享儿女的福了。
奶奶和外婆一听说要去国外,吓了一跳:她们怎么能去国外呢?而且没有具体的什么事情,就是为了去玩。这是她们想也不敢想的事。与其跑到国外玩,还不如在家侍弄那些庄稼,侍弄那些家禽,做做家务活也不错。再说,八十多岁的人了,她们的腿脚也不支持她们去国外玩呀,在家待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跑到国外受罪呢?
这样,五个人只得压缩成三个人。
哪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出发前夕,陈琪欣患了阑尾炎。然后,去巴厘岛的计划就推迟到了国庆节。
谁知,国庆节爸爸要去市里参加培训。对爸爸来说,那可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不能不去。
于是,去巴厘岛的计划又推到了春节。
这会儿,妈妈和陈琪欣在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中都睡得踏踏实实的。车窗外的天空已经变得蓝莹莹的,星星都消失了,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鱼肚白正渐渐被橘红色取代,遥远的雪山露出了它们圣洁的容颜。路上的各种车子多了起来。
他们很快就要到县城了。
车里冷不丁响起了一串声音,那是山涧溪流的声音,清脆、悦耳,同时还夹杂着小鸟欢快的叫声。
是爸爸的手机发出的。
突然而来的声音,把妈妈和陈琪欣惊醒了,她们睁开眼睛,睡眼蒙眬地看了看窗外。陈琪欣问:“我们到哪儿啦?是不是要到县城了?”
“快到县城了。”妈妈说。
爸爸接通电话,说道:“沈院长早呀!”
原来是镇卫生院的沈院长打来的。
母女俩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都默不作声地看着爸爸。
沈院长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她们的耳朵里:“刚刚接到镇政府的紧急通知,今天卫生院的所有医护人员取消一切假期,必须在九点之前返岗,领导班子成员要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卫生院参加卫生院的会议。”
沈院长的口吻不容置疑。
沈院长是知道爸爸要在今天去巴厘岛的,但是他一句话也没有提,就好像爸爸此刻在家里等着他的电话一样。
爸爸自然也没有提。他知道,要不是遇到紧急情况,沈院长也不会这么早打电话给他的。爸爸停了车子,然后调转车头,往来时的路上赶。
爸爸没有解释,也无须解释,反正母女俩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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