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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是脂城四卷第三部,讲述一座“城中村”奔向全面小康之路;一群普通人的追梦之旅;一段城市变迁的美好传奇。
在脂城南门外,有一个叫香铺的古老村庄,一座明朝的石牌坊矗立村头,见证着村庄优雅的过去和丰厚的底蕴。然而,随着城市的发展,原本位于郊区的香铺慢慢变成了“城中村”。背负沉重的历史和骄傲,以康、宁两家为代表的香铺村民,在被现代文明“包围”的过程中,面对时代的变迁和文明的演变,经历了一段段苦辣酸甜的故事,从忐忑到平静,从挑剔到包容,从对抗到融入,一步步完成从传统农民向新时代市民的转变,抵达自我价值的实现,走上全面小康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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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郭明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一级,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东门破》、《西门行》等9部,中篇小说《一个人的陷阱》、《寻找一棵树》等20余部,以及舞台剧本《立夏》、电影剧本《大事》等多部。作品多次入选国家及省部级精品创作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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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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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
1.香铺
2.双龙
3.春联
4.老牌坊
5.开发区
6.农转非
7.杠子
8.婚姻
9.南七
10.小妖精
11.喜事
12.红梅
13.柳丽
14.房东
15.自来卷
16.规矩
17.榜样
18.分家
19.倒板
20.老侉
21.辫子
22.香港发廊
23.桃花雪
24.小笼包
25.绑架
26.鸡汤
27.合同
28.康康
29.霓虹
30.包围
下部
31.千禧
32.蹄花
33.毕业
34.满月酒
35.鱼刺
36.新规矩
37.鸽子
38.春风
39.秋老虎
40.叛徒
41.股份
42.学区
43.醉
44.小艳
45.高架
46.大湖
47.璜
48.安娜
49.初雪
50.辣椒
51.玛特罗什卡
52.地铁
53.大雨
54.光芒
55.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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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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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香铺
康宁博士的鼻炎犯了,就在抵达瑞士古镇达沃斯的当天下午。面对阿尔卑斯山区飞舞的雪花,康宁博士连打三个响亮的喷嚏,面目狰狞,神态滑稽。这一细节被同行者偷拍,发到抖音里,斩获上百个小红心。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他大出风头。次日,在出席人类命运共同体发展论坛时,康宁博士和与会者分享一份图文并茂的PPT(演示文稿软件),一起回忆爷爷康老久和外公宁万三生前曲曲折折的故事。在这些故事里,康宁博士提及许多,包括他的父亲母亲邻里亲戚朋友同学,以及初恋情人,甚至一群不知名的鸽子。但是无论提及多少人和事,故事都会围绕着一座村庄展开。
这座村庄的名字叫香铺。
康宁博士是个浪漫的人,为了增加这份PPT的生动性,他选用家乡一带流传甚广的“小七戏”作为背景音乐。事实证明,康宁博士是对的。当粗糙撼人的乐声响起时,在座的外国同行像被注射了一支兴奋剂,立马支起耳朵。坐在前排的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士,甚至流出了激动的泪水。
百度和谷歌提供的网络地图均显示,香铺的坐标大约是北纬31°49′21.32″,东经117°13′18.26″,海拔37.5米。出脂城南门,过南七里塘,再向东南五里,紧邻雷公湖西岸,有一座古朴的村庄,这就是香铺。康宁博士的介绍像“小七戏”的音乐一样朴实。香铺这名字叫得直接,说起来也简单。原本不过是制作线香盘香的手艺人聚集地,久而久之,形成村落。不过,制香手艺在香铺业已失传,申报“非遗”都有困难,渐渐少被提及了。说起香铺的历史,香铺人喜欢往脸上贴金,说可上溯到唐宋以前,然而在地方文献中,这个名字早出现在明代中期。这一点不容怀疑,村中那座“万世康宁”的青石老牌坊可以佐证。
从历史上看,无论人与事,被朝廷关注是青史留名的好契机。康宁博士说,其实香铺并不出众,之所以能蒙如此浩荡皇恩,缘于香铺人的手艺,即制作各种线香盘香。自古以来,焚香被认为是人与神沟通的方式,无论尊卑,尤其在中国,因此制香的重要性显而易见。据载,当时正值明室中兴,天下祥和,香铺制作的线香盘香品质优良,进贡朝廷,大受欢迎,皇上龙颜大喜,便赐御笔“万世康宁”。巧的是,当时香铺恰恰只有康、宁两姓人家,于是朝廷的祝福便有了现实的对应。之后,代代相传,脂城人提到康宁,便是说香铺,一说香铺,便想到康宁了。
从地图上看,香铺的格局确似一只香炉。老牌坊直指蓝天,宛如插在香炉里的一炷高香,古朴而倔强,沧桑中透着几分吉祥。老牌坊宽十丈有余,横跨一条青石路。青石路两旁,五丈一桂,十丈一樟,老树参天,枝繁叶茂,常年香气不绝,香铺人称香街。香街呈“S”形,将香铺分为东西两半,宛如八卦的双鱼。康姓居东,宁姓居西。几百年的规矩,至今依然。
这时候,康宁博士风华正茂,思维活跃,对于故乡香铺的回忆充满留恋,甚至陶醉,以致给与会的同行留下沾沾自喜的印象。然而,康宁博士并不以为意,依然沉浸在对香铺人与事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且一发而不可收。在行云流水般的回忆中,康宁博士引出了一个话题——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和谐与发展,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故乡香铺作为一个个案,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此前,由于康宁博士一系列人类学著作的推介,香铺的大名早为人熟知。但是,回顾历史,香铺曾经好多次出名,这一点外人未必知晓。康宁博士讲到这里,有意停顿,引起了与会同行的极大兴趣。
香铺次出名,是爷爷康老久用锄头刨出来的。换句话说,爷爷康老久随意一锄头,便刨开了一段人类文明史。康宁博士的说法并非言过其实,而是事实。在这段事实里,外公宁万三扮演了不太光彩的角色。当年,正是在外公宁万三的逼迫下,爷爷康老久才举起了那把生锈的锄头。说到这里,康宁博士开了一个玩笑:“由此可见,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中,搞好人际关系是多么重要!”此言一出,顿时赢得一阵热烈的掌声,可见有同感者甚众。
事实上,这个情节发生在1973年。那一年春天,“割资本主义尾巴”的运动盛行,康老久因为偷偷喂养两只下蛋的母鸡,被队长宁万三开了批斗会。批斗会上,康老久脖子上挂着那两只母鸡,看上去像个倒霉的偷鸡贼,滑稽而狼狈。鸡是芦花鸡,养得正肥,其中一只鸡在愤怒的声讨中,竟然目中无人地下了一枚蛋。蛋是红皮的,滚落在地,摔得稀碎。批斗会后,宁万三坚决割掉康老久的“资本主义尾巴”,强行将那两只母鸡没收,至于是不是上交公社,不得而知。不过,当天夜里,好多香铺人闻到,在香铺的上空一直飘荡着鸡汤的香味,久久不散。
那时候,母鸡被老百姓称为“鸡屁股银行”,调剂着乡村的M2(广义货币供应量)。康老久失去母鸡,也就失去了收入来源。恰恰这时,年幼的女儿红梅患病,哭喊着嘴苦,想吃冰糖。康老久被逼无奈,操起了门边一把生锈的锄头。当然,康老久操起锄头不是找宁万三拼命,而是到雷公湖边捉黄鳝。康老久晓得,要想满足女儿红梅的愿望,就得去合作社买糖,要想买糖就要搞到钱,要想搞到钱,只有去挖黄鳝。雷公湖的黄鳝非常有名,历来被尊为滋补的上品。即便今天,在脂城一带,能吃上正宗的黄鳝烧咸肉,依然是一件令人身心俱爽的美事。说到这里,康宁博士竟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样,舌根分泌出大量的口水。
按理说,康老久自小在湖边长大,捕鱼摸虾捉黄鳝不在话下。可是那天早上,康老久跑遍大半个湖滩,用锄头刨了无数个大洞小洞,竟然没有挖到一条黄鳝,只捉到九条不大不小的泥鳅。黄鳝是狡猾的,但是再狡猾的黄鳝也没人狡猾,所以康老久不相信捉不到。黄鳝跟人一样,也有喜好,而喜好恰恰就是弱点。黄鳝喜好血腥,康老久明白,要想引出黄鳝一定要有付出,于是狠下心来,咬破手指,一滴一滴,将血洒进湖边的草丛中。果然,不多时,一条又粗又长的黄鳝游上岸来。那是一条大黄鳝,浑身金黄,粗细可比擀面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果捉到,肯定卖个好价钱。康老久顿时大喜,悄悄操起锄头朝黄鳝打去,一次两次三次,居然全部落空。大黄鳝蜿蜒前行,不急不缓,好像有意和康老久游戏一般。康老久急得一头大汗,挥锄紧追不放。春天的阳光下,湖滩里上演一场人鳝追逐的生动场面。突然,大黄鳝拐上一个杂草丛生的土包,一扭身钻进一个洞里。洞口狭小阴森,康老久气喘吁吁,定了定神,脱下外衣,挥起锄头,一下一下地刨起来。
那天,康老久不晓得自己刨了多少下,总之累得腰酸背疼虎口开裂,却不见大黄鳝的踪影。太阳越来越高,望着眼前自己刨出来的大坑,康老久有点泄气。就在这时,他的耳边仿佛响起红梅的哭声,那哭声越来越大,喊着我嘴好苦我想吃糖。康老久不禁打了个冷战,浑身又来了劲,操起锄头狠狠地刨下去。老天爷做证,就在锄头入土的瞬间,康老久听到一种金属声响,手被震了一下。于是,康老久慢慢蹲下来,用手扒开乌泥,发现一只铁罐子一样的东西,拿到水里洗了洗,又在沙子上蹭了蹭,从锄头划出的痕迹看,好像是铜的。康老久见过铜盆铜碗铜茶壶,没见过这么破的铜罐子。
实话实说,康老久后来回忆时曾对康宁博士说,当时他并不高兴,因为没有挖到黄鳝。原因很简单,没有黄鳝换不来钱,没有钱就买不来红梅嘴里的甜。时候不早,康老久又累又饿,用那只破铜罐子装上九条不大不小的泥鳅,离开雷公湖,到南七里塘供销社门口碰碰运气。事实上,康老久那天的运气糟透了,在供销社门口等了半天,没有人看一眼泥鳅。泥鳅调皮,在铜罐里吐着白沫,上蹿下跳,打打闹闹,溅了康老久一身腥水。就在康老久大失所望时,一个戴眼镜的老同志走上前来,康老久顿时大喜,把泥鳅端给老同志看。老同志戴着厚厚的眼镜,端起铜罐子看了又看。康老久以为老同志怀疑泥鳅不够新鲜,指天发誓,保证泥鳅是刚从雷公湖边挖来的!老同志似信非信,问明铜罐子的来历,二话不说,掏出仅有的七角钱。七角钱可以买半斤红糖,康老久自然乐意。老同志左右看看,抬手把泥鳅倒出来,揣起铜罐子转身就跑,跑得好快,看上去着实奇怪。不过,康老久没去多想。当时,康老久想的是赶紧买糖,女儿红梅嘴里苦得很啊!
康老久从供销社买了红糖出来,见那九条泥鳅还在地上乱动,于是用一根柳枝将泥鳅穿起来,提回家做了一锅汤,味道倒也鲜美。那时候,康老久并不晓得,那个戴眼镜的老同志就是日后脂城大学著名教授、文物专家孟元济,更不知道那只铜罐子,其实是战国时期的“兽耳罍”,不然那顿泥鳅汤一定喝不出滋味。“文革”后,孟元济教授将那只“兽耳罍”捐给了省博物馆,引起巨大的轰动,同时也让外界知道了香铺这个名字。康老久晚年多次说起,那条大黄鳝一定是老祖宗派来的黄鳝精,闻到血腥味跑出来,就是为了引领他去挖那个铜罐子,要不然香铺怎么能出名呢?!
多年之后,康宁博士在省博物馆参观孟元济先生捐赠古代文物展时,见到那只“兽耳罍”,展览说明书上注明发现地是“香铺”。在那个罍身上,康老久当年那一锄头留下的划痕依然清晰。当时,康宁博士仿佛看见那个遥远的春天,年轻的康老久在阳光下挥汗如雨的情景。同时康宁博士还闻到一股腥味,隐约泛起。不晓得是爷爷康老久的血腥,还是大黄鳝身上的味道。不过,康宁博士晓得,这也许正是历史的味道。
有关香铺的故事,康宁博士在他的著述中曾经零星涉及,不过不够系统。且不说遥远的古代,就是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后,香铺的故事也层出不穷。话又说回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这一条已成定律,康宁博士想必明白。然而,毕竟康宁博士是九〇后,他眼中的人和事,和上辈人相比,一定大有不同。
事实上,香铺的故事很多,也有多种讲法,每一种讲法都能成立,都是香铺历史的见证。正如康宁博士所说,香铺是香铺人的香铺,也是人类的香铺。香铺的故事就是人类的故事。
这话没人抬杠,故事从此开讲。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话说转眼间历史来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香铺已有三百多口人的规模,“康宁鼎立”的局面一直没变。这时候,解放思想,改革开放,土地承包,黑猫白猫,摸着石头过河,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一连串的政策,让香铺躁动起来。
在香铺,先躁动的不是别人,正是康老久。康老久大名康允久,因敦厚寡言,皮黑老相,得了“老久”的外号。在他之前,香铺的生产队长是宁万三。宁万三瘦高白净,能说会写,是香铺公认的文化人。不过论种地,宁万三是半吊子,康老久是一把好手,因此实行责任制之后,在村中的影响力,宁万三是“冷水洗屌,越来越小”,康老久却“傻妞做饼,越摊越大”。这是乡亲私下的议论,话糙理在。尤其是康老久成为脂城郊区批“万元户”之一,经广播报纸宣传,一夜之间成为远近闻名的“人物”。渐渐地,村民一有大事小情,不再找宁万三商量,都跟康老久沟通。久而久之,宁万三觉得这个队长干得实在没意思,主动请辞。
自古以来,香铺有个规矩,村中管事,两姓轮流,时间可长可短,全凭公认加自愿。解放后,这个规矩没变,如此倒显出公平来。香铺大小是个集体,不能一日无主,公社指定康老久接任,康老久也不客气,当场就答应下来。
按香铺的规矩,宁万三和康老久要举行交接仪式,在老牌坊底下,乡亲们共同见证。那天大寒,北风阴冷,老老少少缩着老颈,双手抄在袖筒里,生怕跑了一丝热气。康老久敞胸露怀,口鼻里热气直喷,好像腔子里藏着蒸笼似的。宁万三先走上来,松松垮垮,左手拿着生产队的公章,右手拿着一只铜哨子。铜哨子是“大呼隆”时期,公社配发给生产队队长的专用品,算是身份的象征。对于这只铜哨子,香铺人都不陌生,经过宁万三多年的把玩,哨身锃明瓦亮,只是拴哨子的红绒绳,天长日久,如今已辨不出本来的面目。香铺人都晓得,铜哨子的吹法也有讲究:两短一长,代表开工。一长两短,代表收工。长吹三声,代表开会。若是遇上忽长忽短,长短不一,越吹越急,且伴着不明不白的狗叫,那一定是队长宁万三喝高了,叼着铜哨子,满村撒酒疯呢。
康老久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宁万三面前,伸手接过公章,往怀里一揣,一句客气话也不说。宁万三晃了晃铜哨子,说:“还有这个!”康老久看也不看,摇摇头,说:“分田到户,各干各的,要它还有啥用!”说罢,朝地上吐一口痰。宁万三有些难堪,心头一紧,手上一抖,铜哨子掉在地上,当啷一声。宁万三生气,一脚把铜哨子踢飞,正好落在寡妇大铃铛面前。大铃铛弯腰拾起铜哨子,在身上揩了揩,看了宁万三一眼,悄悄把铜哨子揣起来。好在众人都盯着康老久,没人在意。
康老久冲着老牌坊三拜,立直后拍着胸脯,当众发誓。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因为风大,康老久嘴张半天,就说一个字:干!众人没有反应,没有一个掌声。康老久摸摸鼻子,想了想,又说:“大家一起干,都能过上好日子,一家不能缺,一户不能少!”众人这才鼓掌,热烈鼓掌。北风越刮越紧,树梢呜呜作响。宁万三本想发表卸任感言,刚想张口,康老久没给他机会,冲众人一挥手,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有活干活,没活烤火!散了!”
众人纷纷散去。宁万三被晾在老牌坊下,浑身冰凉,手脚不听使唤,一时竟迈不开步子。大铃铛有意留在后,见众人散去,便上前叫一声,哎!宁万三愣了一下,抬头见是大铃铛,勉强一笑。大铃铛掏出铜哨子,递给宁万三。宁万三不接,摇摇头。大铃铛说:“那我留着。”宁万三说:“想留就留着吧!”说罢转身就走。大铃铛舍不得扔,把铜哨子又揣起来,紧跑几步跟上宁万三,随手把宁万三身上的浮灰拍了又拍。
大铃铛名叫柳玉芝,爱扭好唱,嗓子又好,唱出来如风打铜铃,悦耳动听,因此挣了这个外号。算起来,大铃铛是康老久的堂弟媳妇。十多年前,大铃铛怀头胎时,家里短粮,她男人摸黑去雷公湖偷鱼,遇上风浪,淹死了。大铃铛伤心过度,不久小产。本来,大铃铛动过改嫁的念头,康姓人开会商量过,年纪轻轻,不能耽误人家,都同意她改嫁。但是,大铃铛要嫁宁万三,康姓人觉得不舒服,都表示反对。那时候,宁万三的老婆和康老久的老婆因病相继去世,两家都有两个伢,都需要有个女人分担一下。老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康姓人就想撮合大铃铛改嫁康老久。可是大铃铛不干,认定要嫁就嫁宁万三。康姓人一打听,原来大铃铛做姑娘时,和宁万三一起在公社宣传队当过宣传员,一个写一个唱,说不定早就勾搭上了。这样一来,康姓人就想多了,认定这是一对狗男女,甚至把大铃铛男人淹死这笔账也算到他们头上,说大铃铛和宁万三勾搭成奸,谋害亲夫,要报告人民政府。这顶帽子扣得太大,当时正闹“文革”,宁万三晓得顶不住,没敢娶大铃铛。大铃铛也不着急,铁下心来等宁万三。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如今。不过,香铺人都晓得,虽说大铃铛和宁万三没有结婚,私底下少不了黏糊。毕竟都是猜测,没有证据,也没抓过现行,后不了了之。
眼看到了宁家巷口,宁万三突然转身,对大铃铛说:“好冷,回吧。”大铃铛说:“别生气,气病了划不来!你看看,你跟老久斗了半辈子,还不晓得他那臭脾气?别跟他一般见识!”
宁万三嘴角一挑,飘过一丝笑,也不说话,拐进宁家巷子,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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