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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推荐,口碑之作:荣获豆瓣阅读第二届长篇拉力赛潜力作品奖,万余读者投票推荐,豆瓣阅读武侠历史悬疑大作。
★多线叙事,人物饱满:突破性沿用《冰与火之歌》式的POV手法(视点人物写作手法),视角切换,增加读者代入感。六串佛珠引发连环命案,东海流波岛商人张九微、西域康国使臣康君邺、吐谷浑死士慕容婕,三个异乡人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在盛世中搅动风云,卷入一场足以改写大唐国运的惊天阴谋。
★初唐盛世,贞观之治:虚构的“六藏图”疑案与历史上的贞观盛世巧妙融合,皇室夺嫡暗流涌动、西域各国明争暗斗、江湖武林争端风起云涌,多线展现多元、多维度的初唐景象,还原大唐太宗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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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贞观八年上元节,扬州郊外的龙华寺发生命案,寺内僧众无一生还。伴随着佛教三阶宗在大唐的兴盛,有关三阶宗圣物“六藏图”失窃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同年,东海商人张九微、康国使臣康君邺、吐谷浑死士慕容婕分别前往大唐。皇室、西域、武林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三个异乡人和他们背后的势力在盛世中搅动风云,却不曾想到,一股追寻“六藏图”的暗流,正将所有人卷入一场足以改写大唐国运的惊天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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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天下郭,豆瓣阅读签约作者,金融外企高管,《澎湃新闻》影评撰稿人,曾于纽约大学学习编剧,作品凭借扎实的历史功底和精彩刺激的故事情节得到众多读者的喜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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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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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册:
楔子1
第1 章 张九微:拜帖 5
第二章 康君邺:圣火17
第三章 张九微:宫宴22
第四章 伽罗:剑客 35
第五章 张九微:老铺48
第六章 慕容婕:暗哨59
第七章 康君邺:阻贡69
第八章 秦威:缔盟 80
第九章 慕容婕:江月86
第十章 康君邺:萨宝103
第十一章 张九微:胡女113
第十二章 康君邺:幽囚121
第十三章 慕容婕:叛逃126
第十四章 康君邺:追兵131
第十五章 张九微:上巳147
第十六章 康君邺:故人 164
第十七章 张九微:僧海 186
第十八章 伽罗:路窄 197
第十九章 秦威:三试 203
第二十章 慕容婕:重逢 214
第二十一章 伽罗:水刑 237
下册:
第二十二章 燕弘信:服丧 1
第二十三章 康君邺:玄智 8
第二十四章 慕容婕:夜探 16
第二十五章 伽罗:尸鸟 27
第二十六章 芸一:讨债 38
第二十七章 张九微:真相 61
第二十八章 慕容婕:魑魅 67
第二十九章 张九微:衷肠 85
第三十章 康君邺:献媚 104
第三十一章 张九微:怒吻 112
第三十二章 康君邺:遗珠 125
第三十三章 慕容婕:忍冬 141
第三十四章 伽罗:遇刺 150
第三十五章 慕容婕:入瓮 164
第三十六章 康君邺:设局 176
第三十七章 慕容婕:求药 182
第三十八章 张九微:危讯 195
第三十九章 慕容婕:抉择 204
第四十章 张九微:惊涛 212
第四十一章 慕容婕:轮回 220
第四十二章 张九微:佛珠 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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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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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张九微:拜帖
时值正月,春寒料峭,虽不及北方各州府朔风凛冽,但偌大的扬州码头,江风阵阵,寒意竟也有八分。饶是年节刚过,往来商船便已忙碌如昔,码头上的脚夫你来我往,在船老大的督促下,拼着力气搬货卸货。
邵伯码头旁的酒肆中,张九微目不转睛地盯着码头上的人来人往,若不是身后的护卫郑安提醒,她根本没听到郭二公正在跟自己说话。
“二公,”张九微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与张九微同案而坐的郭二公全名郭海,是流波岛的大管家,跟随张九微的祖父多年。张九微自幼就像流波岛上其他人一样,尊称他一声“二公”。
郭海摩挲着手中杯盏,微笑道:“这酒肆之中,众食客为避寒风,皆选择远离堂口的位置坐,独九郎要迎着堂口。扬州码头纵有千般新奇可瞧,九郎可不要冻坏了才好。”
张九微这才觉出寒意,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绛色缺骻袍的圆领,回道:“不碍事。二公,从前我总觉得泉州的码头十分繁华,如今来到扬州,方才知道什么是帆樯林立,商贾如织!”
话音刚落,酒肆堂口处快步冲进一棕肤黑发、眼睑四周漆黑如墨的天竺少年,正是张九微的随从伽罗。
“九娘——”伽罗还未到食案前,嘴里已被张九微用一颗拇指般大小的红枣塞住。
“我说过在外面要叫我什么?”张九微愠怒道,她今日特地女扮男装,却不想被伽罗大声拆穿。
伽罗把枣囫囵吞下,双手向前,躬身一揖,改口道:“九郎莫怪,伽罗一时情急,忘记了。”
张九微白了伽罗一眼,问道:“驿站那边可打听清楚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伽罗往张九微与郭海中间又挪了一步,小声说:“驿站那边回话了,李相已到扬州,刚宿进驿站两日。我得到消息立刻往码头赶,谁知中途被衙役拦下,硬要查我的过所,还盘问我昨日的行踪,所以耽搁了。”
张九微奇道:“我看扬州的胡商甚多,怎么扬州州府的衙役竟没见过天竺人吗?”
伽罗回道:“那倒不是。听说昨夜郊外的龙华寺发生命案,整座寺院的僧人无一生还,还死了好几个西域胡人。如今几个县府的县尉都在盘查外来商贾,估摸着很快就要查到咱们住的逆旅。”
不等张九微说话,郭海突然问:“可知死去的僧侣是什么人?”
“尚不知,伽罗赶着回来,并未仔细探听。郭二公要是想知道,我一会儿就去问问。”
“不急。”郭海摇头,说着转向张九微:“九郎,李相既已到了扬州,咱们还是速去拜会。岛主遣九郎远赴长安向李相递信,没想到在扬州就碰上了。想来李相奉圣人之命观省风俗,也不会在扬州待很久。”
这么快?我与崔奉天的生意还没谈妥,张九微在心中嘀咕,但仍应道:“二公说的是。后日便是上元节,李相也无需处理公务,我一早就去递拜帖。”
郭海点头表示应允。
张九微招呼伽罗道:“伽罗,速去给郑齐传话,让他安顿好船队,就去崔掌柜那里送货单。大月珍珠和玳瑁在这时节里可不常见,要以咱们的价格结算,不要被那崔奉天占了便宜。”
伽罗称是,随即奔出酒肆。郭海捻着自己的胡须,做沉思状。
张九微觉察到他的心思,道:“郭二公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郭海微微颔首:“九郎聪慧,来大唐前怕是已经对珍珠和玳瑁的行市做了调查。崔掌柜与我们流波岛合作多年,更是大少主仰仗的扬州商贾,他即便不按市价与我们结算,多半也是要承担在大唐境内运输的缘故,倒不是一味贪财的人。”
“二公也不是次出海,应知海运辛苦,此番更是连年节都是在船上过的,郑安的侄子也折在了路上,”张九微指了指身后面露哀容的护卫,接着道,“正月里珍珠和玳瑁都能卖出好价钱,若是老主顾,崔掌柜更该念及我们正月出海,照顾流波岛的生意才是。”
“话虽如此,可你强硬抬价,总是不好。大少主与崔掌柜相交多年,可不要坏了他的盘算。”
张九微打断道:“二公真的觉得我大伯父如今的盘算,全是为了流波岛吗?若真是为了流波岛,那为何频频压下我的船队,又为何总不许我在泉州开设商铺?我们流波岛若在大唐有了自己的直属商铺,何苦还要受崔奉天这些唐商的掣肘?”
“恕老奴直言,九郎自打有了自己的船队,也没少给大少主出难题。老奴跟随岛主多年,深知岛主希望看到举家兴旺,子孙和睦,还望九郎能体恤岛主暮年之愿,不要与大少主、二少主争一时之气,也不枉岛主养育九郎一场。”
张九微还想再辩,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我岂能辜负祖父多年疼爱?郭二公言重了。”
贞观八年的上元佳节,扬州的十里街巷早已挂满了花灯,繁华的江都县府,辰时刚过,便已人头涌动。不只街上香车宝辇,那些装饰一新的私人游船,也穿梭在城内四通八达的水道中。
张九微进了江都驿馆后,便脱下罩住全身的幂篱。她今日换了女装,也像扬州世家女般梳起高髻,斜插一支鎏金蝴蝶纹的银钗,配上高腰红黑间色裙,外罩加绒的锦绣半臂衫,称得身段窈窕,眉眼朗如新月。
驿馆的驿使已经拿着拜帖和那块祖父给的琥珀色玉佩进了内堂半晌,张九微小声对同来的郭海道:“郭二公,你说李相会认出祖父的信物吗?”
“九娘放心,纵然李相如今贵为大唐的尚书右仆射,但他与岛主乃是八拜之交,情逾骨肉,必定不会相忘。”
张九微仍然忐忑,只听身后一声“来者何人?”循声望去,见一长身玄衣的老者出现在堂口。
这便是名震天下,战必胜、攻必取的李靖李药师?张九微暗自惊异。只见他须发渐白,但掩不住风骨俊茂和周身的儒雅气度,与想象中上阵杀敌的神兵天将大不相同,倒是很像书香门第的饱学之士。
顾不上多看,张九微趋步上前,长揖到地。“小女姓张,闺名九微,奉祖父张公仲坚之命,特来拜会李公,”同时不忘引见郭海道,“这是我祖父的大管家。”
郭海也忙对李靖长揖到地:“老奴郭海拜见李公。”
“原来竟是义兄后人。”李靖大喜过望,攥着那琥珀玉佩,扶起张九微和郭海。
驿馆的驿使也很会行事,见是李相的贵客,立刻就引着众人到了正堂西面的一处上厅,并吩咐女婢端上果浆。待众人在坐床上坐定,驿使知趣地阖上房门,退了出去。
“我兄长一切安好?”李靖似乎急于知道祖父近况。
“回李公,祖父身体康健,如今把岛内俗务都交给后辈打理,在流波岛上的日子过得十分自在。祖父写有书信一封,让我带给李公。”张九微说着从外衫中拿出一封塑有蜡封的信函,呈给李靖。
李靖接下信函,也不急拆阅,道:“好,好,兄长一切安好,我便放心。想当年长安一别近四十载,竟无缘再见。只在大业三年和武德七年收到兄长的书信两封,我夫妇二人都十分惦念。”
张九微自三岁起,就养在祖父张仲坚身边,经常听他提起自己的义弟、义妹有多么风采卓然。年纪稍大些得知祖父口中的义弟竟是助大唐平萧铣、抚岭南,一举荡平突厥的名将李靖,总觉得难以置信。若祖父真是李药师的义兄,那为何长居流波岛,三十余年不踏中土?如今亲见李靖,见他对祖父的问候极为真诚,连之前两封书信的年份都记得如此清楚,张九微终于信了祖父与李靖确是结拜兄弟。
“祖父也很是想念李公,常和我说起当年在灵石与李公及李夫人初遇的事。不知李夫人一切可好?”
李靖笑曰:“出尘她安好。我出发来扬州前,她身染微恙,不过现在都好了。她若是知道兄长来信,定要额手相庆。”
提起自家夫人,李靖的语气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张九微脑中闪过祖父口中那位连夜出逃杨素府邸的绝色佳人,遂道:“拜请李公问李夫人好。祖父遣我来大唐送信,我率船队刚到扬州,就听说李公奉圣人之命也来了扬州,可见天意如此,要祖父与李公早通音信。”
“正是,正是,”李靖笑道,“早前义兄来信说占岛为居,在东海商路上博得一席之地,以兄长之才,定已是一方之主了。九微也帮我义兄料理船务吗?”
一听李靖问起船务,张九微立刻来了精神,大方答道:“流波岛实乃群岛,良港颇多。祖父慧眼如炬,将家业放在这东海商路要道上。外商番客,往来大唐与诸国,如今却也离不开流波岛的港口与船队。九微不才,自幼得祖父亲自授业,也敢在这浩瀚东海之上,领自己的船队,理自己的港口。”
“好,好,”李靖连连赞叹,“没想到九微不过十几岁年纪,却能独自经营海上贸易,兄长的后人果然非同一般!我夫人若是见了九微这般人品,必定喜欢得紧。”
张九微听李靖如此说,心下得意。其实自祖父应允她经商以来,人人都对她身为女子率领船队颇有质疑与微词。流波岛上,大伯父张承谟、二伯父张承颐,还有堂哥张夔,更是总以此为由,不停说教。
张九微万没想到,威名远播的大唐名将李靖非但不以为意,反而还夸赞自己,不禁也对眼前的老人生出许多好感。
辞别李靖,张九微随郭海匆匆赶往弦歌坊。流波岛在扬州的老主顾崔奉天前日下了帖,邀请二人赴宴。
牛车中,郭海对张九微正色道:“待会儿见到崔掌柜,还望九娘以礼待之,切不可因为几船货物的价格,与他起了龃龉。”
“二公放心,只要崔掌柜不压价,九微什么都好说。”她不肯在价格上松口。
郭海无奈地轻叹一声,掀起车窗上的布幔,招呼张九微来看。张九微初时不明就里,但看了一会儿,便明白了——这条东西走向的长街直通西水门,各色绸缎衣帽肆、珠宝首饰行、食肆、典当行栉比鳞次,那沿街的招牌里,十间中竟有两间都是崔记铺面。张九微一向只知崔奉天是大伯父张承谟仰仗的扬州唐商,不承想他在富甲一方的扬州,竟有如此多的商铺,而且门类也极丰富。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二公,这崔掌柜是何来历?能在扬州有这等家业?”
郭海道:“听说他本属博陵崔氏的旁支,但不知何故在家谱中除了名,为顾生计才从了商。博陵崔氏是何等门第,听说连圣人身边的房公、魏公都盼与之结亲。行商在大唐乃贱业,别的不说,光是这份肯舍下高门大户颜面的心志,就已十分了得。”
张九微在流波岛长大,打记事起就跟着祖父研习商务,从来只觉得能挣钱就是的本事,哪里懂得世家门第,不由得嘟囔一句“唐人的规矩真是奇怪”,同时心下也对崔奉天生出几分敬畏。
说话间,牛车已至食肆。张九微和郭海才踏进店门,肆内的博士就笑着迎上来:“二位是崔掌柜的贵客吧,请随我来。”
博士引着二人进到一处被屏风围起来的席面,一身华服的崔奉天早已端坐塌上。双方见礼之后,佳肴美馔也如流水一般端上食案。
“张娘子与郭公远道而来,这杯酒,崔某敬二位,感谢流波岛多年照顾。”崔奉天举起酒杯,先干为敬。
张九微和郭海也赶忙各饮一杯,张九微道:“崔掌柜客气了,掌柜与大伯父平辈论交,也算我的长辈,唤我九微就好。祖父常说,如果没有崔掌柜提携,我们流波岛的船队再辛苦拼命,也难以在大唐打开局面。”言语中暗含辛苦拼命的都是流波岛之意。
崔奉天宽阔的方脸上容色不改,笑道:“蒙张岛主不弃,总是将上等的货物供给崔某,我崔记在这扬州乃至整个淮南道的数百间店铺才总有奇货可卖。”
张九微听出他特意在“数百间”上加重了语气,正欲反驳,就听郭海打圆场道:“崔掌柜哪里话。商道,贵在精诚合作。流波岛和崔掌柜多年来相互帮扶才有如今的局面,郭某仅以杯中酒,愿崔记顾客盈门,我们也好跟着崔掌柜一道发财。”说着端起酒杯回敬崔奉天。
“郭公言重。说起来,我真要感谢郭公和九微在正月里特地往扬州一趟。如今整个扬州只有我崔记买得到大月珍珠,倒又给我崔记挣了不少名声,”崔奉天饮尽杯中酒,又道,“货资一应手续已齐备,请九微过了节就派人来取吧。崔某也另备了年礼给老岛主,就劳烦九微捎回流波岛。”
他竟然这么爽快就按时价结算了货物?张九微略感诧异,本以为今日还有得周旋。这下郭二公不能指摘我抬价了,张九微想到此处,真挚地向崔奉天道谢。
生意谈妥,席间气氛逐渐热络。三人正吃着,崔奉天忽道:“从前总听承谟兄称赞九微,说自己的侄女是万里挑一的人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九微如此精明,将来定是夫家的贤内助,要说老岛主怎么舍得自己身边长大的孙女漂洋过海,我看定是上门求亲的人太多,老岛主挑花了眼。”
张九微眉头掠过一丝不悦,祖父从未说过要给自己议亲,但这两年大伯父张承谟、二伯父张承颐总是有意无意在祖父面前提起此事,并以此为由劝说祖父收回自己的船队和在流波岛离岛上的港口。
郭海抢道:“正是呢。岛主是疼爱九娘的,说什么也要再把九娘多留在身边几年。”
崔奉天作势笑了几声,戏谑道:“那感情好。承谟兄一向待我甚厚,我就当九微是自家侄女了,到时候也给九微添份嫁妆,九微想要什么样的珍珠首饰都好说。等嫁了人,出海这样辛苦的差事,就交给男人来做吧。”
张九微这才明白,原来崔奉天之所以愿意高价结算货单,其实是根本没把自己看做正经商人,只是懒得同一小女子计较罢了。于是生硬地回道:“崔掌柜多虑,九微从不觉得辛苦。”
“九娘脸皮薄,崔掌柜就别再拿婚嫁之事打趣她了。”郭海说着又拿起杯盏。
张九微知道郭二公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同时生怕自己说出什么意气之语,惹崔奉天不快。好在崔奉天没有继续调侃,而是转而问道:“郭公,上个月张夔侄儿来扬州,说东海近来有海盗出没,把林邑国上贡给大唐的沉香都给劫了,不知流波岛可受其害?”
“崔掌柜不必担心,岛主在东海立足也不是一两日工夫,流波岛自有应对之策。管他什么海上的奸徒,若是敢劫流波岛的商船,那也得问问咱们的舰船答不答应。”
郭二公鲜少会用如此自满的语气讲话,他是在打消崔奉天的疑虑,张九微立刻明了。
崔奉天似乎仍不放心,续道:“流波岛的实力,我当然是信得过,不然也不会和承谟兄往来多年。只是听说那伙海盗狠辣,横行海上,什么船都敢劫。实不相瞒,就这个月,我也有几单货许久未到,至今也没有消息。别的倒还好说,不济就是损失点银钱,但崔某订购的不少香料是要供给两京贵人的,若出了事,只怕会影响我崔记的声誉。”
“崔掌柜放心,你是我流波岛的老主顾,但凡从我流波岛手上订的货,大少主定然力保无虞。”郭海又保证道。
崔奉天这才释然,他继续和郭海说着扬州的生意,还频频提及张承谟与张夔,有意无意地冷落了张九微。对于扬州和流波岛的生意,张九微本来知道得就少,无从插话,只能眼看着他同郭二公言笑晏晏,自己则像个多余的陪衬,独自默默吃酒。
这一番酒入愁肠,张九微很快就有了醉意。当听到崔奉天问及嫁去百济王室的堂姐张瑾辰时,她冷不丁地道:“阿姐其实是不想嫁的,但二伯父非逼她嫁。”张九微没理会席面突然尴尬,自顾自地道,“阿姐在流波岛,和郑……”
“白芷——”郭海挥手招呼张九微的侍女,“九娘醉了,你先扶她回车上。”随即又向崔奉天赔礼道:“九娘不胜酒力,让崔掌柜见笑。”
张九微早就想离开席面,她对崔奉天微微一福,在白芷的搀扶下,出了食肆。也不知过了多久,郭海坐进牛车的动静,吵醒了靠在车厢一角的张九微。
她仍有七分醉意,见郭海回来,不忿道:“二公,崔掌柜说的,就是你们的打算吧?我知道,除了祖父,你们都想我像阿姐一样……可我偏不,我不要嫁人,我要经商,我要让大伯父、二伯父知道,流波岛不是只有他们,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她的醉话说得断断续续,咬字也不甚清楚,但语气却异常坚定。郭海叹了口气,安慰道:“九娘不要多想。”
目色迷离中,张九微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又回到了祖父身边,她扑到郭海腿上,质问道:“祖父,真的是我多想吗?你为什么突然派我来大唐送信?你可知,我好不容易才打通泉州的商路,我这一走,大伯父肯定要对泉州下手的……”她在席间委屈,又不能多话,这下借着酒力,再也忍耐不住,说着说着就真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道:“祖父,难道你也不相信九微吗?为什么你们都不信我?”
背上仿佛是祖父的手在轻拍,张九微就这样趴在他腿上哭着说着,渐渐听不到牛车外的喧嚣。
再醒来时,已是在远朋楼的客房之中。远朋楼是扬州一带有名头的逆旅,早在前朝就是外商番客的聚集之地。到了贞观年间,四海升平,往来扬州做生意的胡商更是一年多过一年。远朋楼因为挨着县府户曹,方便外来商客申领过所,加之姓梁的掌柜心思活泛,在逆旅内雇了不少异域的厨子和洒扫奴婢,一解外商乡愁,远朋楼因此更加声名大噪,胡商云集。
张九微抚着昏沉的脑袋,在房中搜寻白芷的身影。
“九娘,你醒啦,”白芷推门而入,“我正要来唤你,江都县府的衙役又来查过所了,伽罗他们都在外面。”
“怎么又来查?上元节前不是刚查过一遍吗?还是因为郊外的那起命案?”
“好像是,”白芷迅速为张九微穿戴,“听梁掌柜说,之前那些被带走查问的波斯和大食商人都放回来了,定是县府仍未找到线索。远朋楼住的都是胡商,县府恐怕还要再招人查问。”
张九微有点担心伽罗,急忙梳洗完毕。待来到远朋楼的正堂,未看到衙役,却见那日在驿馆见过的驿使正在同郭海叙话。原来驿使受李靖差遣,前来接张九微和郭海往驿馆一叙。查过所的衙役听闻张九微一行与李靖有关系,便将伽罗的过所又还了回来。
驿馆中,几人刚见过礼,李靖便问道:“九娘可愿与我一同上京?”
“上京?”张九微掩不住满脸惊诧。
“正是,”李靖抚须笑道,“兄长信中原是让我带九娘在长安待一段时日,好好看看大唐风土,现在我们在扬州就遇上了,岂不正好?九娘就随我一同回京吧。我夫人必也十分想见见兄长的后人。”
李靖面容和善,但言语中自有一种威势,让人不敢拒绝。张九微看了看郭海,见他笃自微笑,不打算反对,便只好应了下来。
李靖点点头:“如此甚好。皇太子不日就将加元服,我需回京观礼。九娘就在扬州再待个五日,五日后,我们一道返京。”
张九微在须臾之内,即被安排了五日后的行程,心中不安,但李靖是何许人,他既如此说,自己也只能照办。罢了,本来也是要去长安的,遂应道:“一切听李公安排。”
返京之事已定,李靖开始叙些闲话:“我听驿使说,你来扬州,还带了个天竺小厮?”
“嗯,他本名仆骨伽罗,是幼年随商船从天竺来的。那商船在流波岛近海遇到风浪,一船人只活下几个。祖父怜他年幼失亲,就收养了他,赐姓为张,如今在我手下做事。”张九微解释道。
“仆骨伽罗?当年长安倒也有一仆骨姓的天竺人在前朝为官。太上皇率兵攻入长安时,奉炀帝之命留守京师的京兆郡丞仆骨仪连同阴世师一起拱卫皇城,誓死不降……”李靖的面色逐渐深沉,好似陷入了回忆,但片刻之后,便回过神来,道,“罢了,都是些旧事。”
张九微一直对伽罗总被查过所之事颇有微词,故意说道:“可能是伽罗的天竺样貌太引人注目,从我们到扬州,伽罗都被拦下查验过所好几回了。”
李靖摆手:“这倒也不是。我大唐如今万邦来朝,扬州州府胡人见得多了。李长史同我说,是上元节前有几个西域胡人打劫郊外的龙华寺,被寺内僧众发现。双方拼斗激烈,都死在当场。那几个胡人身上没有过所,至今也不知是何身份,是以州府近对往来胡商严加盘查。”
“那现下胡人的来历可查到?”张九微身侧的郭海突然发问,他话刚出口,自觉唐突,又补了一句,“老奴昨晚去天宁寺观灯拜佛,听寺内沙弥说,龙华寺地处偏远,寺内总共也只五个僧人,平日少有香客。这些胡人也真是愚钝,竟去打劫一处没什么财物的佛寺。”
李靖答道:“还没查到什么眉目,约莫是来自昭武九国。正月里竟去佛寺中劫财杀人,实在可恨!据县尉说,僧众也曾殊死抵抗,住持慧如所受刀伤尤其多。”
“慧如?龙华寺的住持法名慧如?”郭海的声音中隐隐有些不稳。
李靖似有察觉,问道:“县尉说的应当不会错。怎么,郭公认得?”
郭海忙道:“老奴远在流波岛,怎会有幸结识大唐的高僧?只是老奴也礼佛,听到出家之人平白丢了性命,总是不忍。”
张九微插嘴:“李公不知,郭二公礼佛是虔诚,日日都要焚香诵经。”
郭海正色道:“老奴生逢乱世,又在海上讨生活,生离死别已见了太多,只盼我佛慈悲,能庇佑这世上之人个个都能平安。”说着双手合十,默念一句佛偈,露出左手腕上一串青绿通透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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