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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山乡巨变》是《暴风骤雨》的续篇。它由正、续篇组成,完整地描写了湖南省一个叫清溪乡的农业生产合作社从初级社到高级社的发展过程,艺术地展现了合作化运动前后,中国农民走上集体化道路时的精神风貌和新农村的社会面貌,剖析了农民在历史巨变中的思想感情、心理状态和理想追求,从而说明农业合作化是中国农村的第二次暴风骤雨。如同《暴风骤雨》一样,《山乡巨变》同样具有鲜明的时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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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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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上卷
一、入乡
二、支书
三、当夜
四、面胡
五、争吵
六、菊咬
七、淑君
八、深入
九、申请
十、途中
十一、区上
十二、离婚
十三、父子
十四、一家
十五、恋土
十六、决心
十七、夫妻
十八、山里
十九、追牛
二十、张家
二十一、镜面
二十二、砍树
二十三、辛劳
二十四、回心
二十五、捉怪
二十六、成立
下卷
二十七、早起
二十八、社长
二十九、副手
三十、分歧
三十一、老单
三十二、竞赛
三十三、女将
三十四、烂秧
三十五、大闹
三十六、纠葛
三十七、反目
三十八、牛伤
三十九、短见
四十、调查
四十一、奔丧
四十二、雨里
四十三、插田
四十四、涨水
四十五、双抢
四十六、认输
四十七、露底
四十八、震惊
四十九、欢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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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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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一、入乡
一九五五年初冬,一个风和日暖的下午,资江下游一座县城里,成千的男女,背着被包和雨伞,从中共县委会的大门口挤挤夹夹拥出来,散到麻石铺成的长街上。他们三三五五地走着,抽烟、谈讲和笑闹。到了十字街口上,大家用握手、点头、好心的祝福或含笑的咒骂来互相告别。分手以后,他们有的往北,有的奔南,要过资江,到南面的各个区乡去。
节令是冬天,资江水落了。平静的河水清得发绿,清得可爱。一只横河划子装满了乘客,艄公左手挽桨,右手用篙子在水肚里一点,把船撑开,掉转船身,往对岸荡去。船头冲着河里的细浪,发出清脆的、激荡的声响,跟柔和的、节奏均匀的桨声相应和。无数木排和竹筏拥塞在江心,水流缓慢,排筏也好像没有动一样。南岸和北岸湾着千百艘木船,桅杆好像密密麻麻的、落了叶子的树林。水深船少的地方,几艘轻捷的渔船正在撒网。鸬鹚船在水上不停地划动,渔人用篙子把鸬鹚赶到水里去,停了一会,又敲着船舷,叫它们上来,缴纳嘴壳衔的俘获物:小鱼和大鱼。
荡到江心的横河划子上,坐着七八个男女,内中有五六个干部。他们都把背包雨伞从身上取下,暂时放在船舱里,有的抽烟,有的谈笑。有位女同志翻身伏在船边上,在河里搓洗着手帕。
“邓秀梅,你怎么不走石码头过河?”一个后生子含笑问她。
“我为什么要走那边过河?”洗手帕的女干部回转脸来问。
“这还要问?余家杰不是走那一条路吗?”
“他走那条路,跟我有什么相干?”邓秀梅涮好手帕,回转身子,重新坐在船边上,两手扯着湿帕子,让它在太阳里晒着,一边这样问。
“你不跟他去,实在不应该。”后生子收了笑容,正正经经说。
“什么应该不应该?我为什么要跟他,他为什么不跟我?”邓秀梅钉着他问。看样子,她是一个泼泼辣辣的女子。紧接着,她撇一撇嘴,脸上略带嘲弄的笑容,说道:“哼,你们男同志,我还不晓得!你们只想自己的爱人像旧式妇女一样,百依百顺,不声不气,来服侍你们。”
“你呢?只想天天都过‘三八’节。”后生子的嘴巴也不放让。
“你们是一脑壳的封建。”
“你又来了,这也是封建,那也是封建。有朝一日,你怀了毛毛,也会蛮攀五经地跟余家杰说:‘你为什么要我怀孩子,自己不怀?你太不讲理,一脑壳封建。’”
满船的人都笑了。
“我才不要孩子呢。”笑声里,邓秀梅低着脑壳,自言自语似的说。她的脸有点红了。这不是她心里的真话。接近她的人们说,她其实也蛮喜欢小孩子,跟普通的妇女们一样,也想自己将来有一个,男的或女的,像自己,也有点像另外的一方。但不是现在,现在要工作,要全力以赴地、顽强坚韧地工作一些年,把自己的精力充沛的青春献给党和社会主义的事业。有了孩子,会碍手碍脚,耽搁工夫。
“坐稳一点,同志,轮船来了,有浪,看船偏到一边了,快过去一个。”艄公看见邓秀梅一边,只坐两个老百姓,比对面少两个人,一边荡桨,一边这样地调摆。
“都不要过去,老乡你们也过来。让她一个人,独霸半边天。”爱逗耍方的后生子又笑着说。
“还不坐匀呀,浪来把船打翻了,管你半边天,两边天的,都要洗冷水澡了。”艄公着急说。
划子两边的人终于坐匀了,艄公掌着桨,让划子一颠一簸地,轻轻巧巧地滑过了轮船激起的一个挨一个的不大不小的浪头,慢慢靠岸了。邓秀梅跟大家一起,背好背包和雨伞,站起身来,显出她那穿得一身青的,不高不矮的,匀称而又壮实的身段。他们上了岸,还是一路谈笑着,不知不觉到了一个岔路口,邓秀梅伸出她的微胖的右手含笑点头道:
“再见吧,孩子们。”
“你有好大了,叫我们孩子?”那个后生子又说,一边握住她的手。
“你不是孩子,是姑娘吗?”
邓秀梅跟大家一一握了手,随即收敛了笑容,露出严肃的脸色来说道:
“同志们,得了好经验,早些透个消息来,不要瞒了做私房。”
“我们会有什么经验啊?我们只有一脑壳的封建。”调皮后生子又还她一句。
邓秀梅没有回应,同在一起开了九天会,就要分别了,心里忽然有点舍不得大家,她有意地放一放让。看他们走了好远,她才转过身子来,沿着一条山边的村路,往清溪乡走去。
邓秀梅的脚步越走越快了,心里却在不安地默神。她想,农业合作化运动,在她经历中,是个新工作。省委开过区书会议后,县委又开了九天三级干部会召集县级、区级、乡级的干部在一起开会的大会,叫做三级干部会。,讨论了的文章和党中央的决议,听了毛书记的报告,理论、政策,都比以前透彻了;入乡的做法,县委也有详细的交代。但邓秀梅有这个毛病,自己没有实际动手做过的事情,总觉得摸不着头路,心里没有底,不晓得会发生一些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故。好在临走时,毛书记又个别找她谈了一回话,并且告诉她:清溪乡有个很老的支部,支部书记李月辉,脾气蛮好,容易打商量。他和群众的关系也不错。他过去犯过右倾错误,检讨还好。邓秀梅又从许多知道李月辉的同志的口中打听了他的出身、能力和脾气,知道他是一个很好合作的同志。想起这些,她又安心落意了。
一九四九年,家乡才解放,邓秀梅就参加了工作。划乡建政时,她还是个十五岁的扎着两条辫子的姑娘,身材却不矮,不像十五岁,倒像十八九。她记得,有一回,乡里准备开群众大会,工作组的一位北方同志头天动员她,叫她在会上讲话,她答是答应了,却急得一个通宵没闭眼。半夜三更,她一个人爬起来,偷偷摸进空洞幽暗的堂屋,低声细气练她的口才。第二天,当着几百人,她猛起胆子,讲了一阵,站在讲桌前,她的两脚直打战,那是在冬天,她出了一身老麻汗。她本来是位山村角落里的没有见过世面的姑娘,小时候,只读得一年老书,平素街都怕上得,一下子要她当人暴众讲起话来,把她心都急烂了。
从那以后,邓秀梅一直工作了七年。土改时期,她加入了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不久,又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在党的培养之下,又凭着自己的钻研,她的政治水平不弱于一般县委,语文知识也有初中程度了。她能记笔记,做总结,打汇报,写情书。随着年龄的增长,经验的积累,邓秀梅变得一年比一年老练了。她做过长期的妇女工作,如今是青年团县委副书记。这回搞合作化运动,组织上把她放下来,叫她单独负责一乡的工作。县委知道她的工作作风是舍得干,不信邪,肯吃苦耐劳,能独当一面,只是由于算术不高明,她的汇报里的数目字、百分比,有时不见得十分精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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