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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书中作者对中国乡村教育所做研究、所持观点,观照当下中国乡村教育的现状,对关心中国乡村教育的人,对关注和思考中国教育改革的研究者、实践者,赋有启发和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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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本书力求在两个方面展示乡村教育的深层意蕴:一是放在乡村教育自身的视域中揭示乡村教育的人文意蕴;二是置于现代教育的整体背景之中,审视乡村教育在整个现代教育体系中的位序和人文意义。本书此次再版上市,新增作者研究,以飨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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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刘铁芳,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特聘教授,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院长,兼任中国教育学会农村教育分会副理事长、全国教育基本理论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国比较古典学会理事、湖南省学校文化促进会会长。长期从事教育基本理论研究,在《教育研究》《高等教育研究》《读书》等刊发表论文200余篇,出版学术著作10余部,其中《追寻生命的整全:个体成人的教育哲学阐释》一书入选2016年度《国家哲学社会科学成果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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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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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乡村教育的人文重建:起点与路径
乡村教育的问题与出路:城市取向的乡村教育何以超越
乡村的终结与乡村教育的文化缺失
重新确立乡村教育的根本目标
破碎文化体系中的乡村教育:乡村教育重建如何可能
徜徉在乡村自然与乡土人文之间
——一位乡村少年成长史的现象学解读
生命自然善好的守护:触摸乡村教育的哲学意蕴
——以电影《草房子》为例
春晖中学:现代教育的田园牧歌
鲁迅和沈从文:乡土中国教育发展的两种精神脉象
重建乡村社会的文化想象
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中的位序
回归乡土的课程设计:乡村教育重建的课程策略
探寻乡村教育的基本精神
后记 乡村教育、乡村文化与乡村教育人文
——我的乡村教育人文研究:回顾与反思
附录 乡村教育:为现代人重建精神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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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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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中的位序
现代化乃是一个与城市化并行的概念,现代化本身就意味着以人类的理智来创造第二自然,从而把人类从自然的存在中围裹起来。正因为如此,现代化的实质就是城市化,或者说城市化乃是现代化的主导理念。现代教育同样寄身于社会整体现代化的架构之中,对自然的远离构成现代教育的基本内涵。恰恰乡村教育的价值向度乃是自然的,现代教育对自然的背离直接导致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中的失序。
乡村教育的尴尬在于,它作为一种特殊的存在样式具有与城市教育全然不同的异质成分。那么,如何认识这种异质,以及背后所彰显出来的种种思的可能呢?如何认识乡村教育与所谓现代教育之间的关系呢?或者归根结底说,如何认识乡村教育在现代社会中的境遇呢?所谓相反相成,反对本身也是一种参与。乡村教育与以城市化为中心的现代教育的异质性,本身就意味着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体系中的不可或缺的意义。
本文以卢梭对乡村教育的思考出发,揭示现代性本身对乡村教育独特价值的忽视,把关于乡村教育的正当性、合理性、可能性的反思纳入到对整个现代性的反思之中来,以澄清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之中的位序,在某种程度上也是重新反思现代教育的诸多可能性的一次尝试。乡村教育究竟是充当城市教育的延伸,从而在体制化的深入过程中无力地沦为城市教育改造的对象,还是其本身就是现代教育的基础,是作为现代教育的一部分而体现自身独特的价值与存在样式?如果说乡村是文明的母体,那么,现代教育是如何脱离乡村社会这个母体,并站在乡村社会之上,从而使得乡村教育黯然失色的?深入探究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中的位序,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人性的自然教化:卢梭对乡村教育的揭示
一个人在一生之中,受到三种教育的影响:自然的教育、人的教育、事物的教育。才能和器官的内在发展,是自然的教育;别人教我们如何利用这种发展,是人的教育;从影响我们的事物获得良好的经验,是事物的教育。这是卢梭在《爱弥儿》中对不同的教育存在方式作出的明确划分。相比较于现今对教育的定义来说,很多人会认为这种划分并不合理,然而在其思想实质上,并不妨碍我们去理解卢梭的原意。卢梭认为,重要的是在这三种教育之间达成一种和谐,以自然作为教育的目的,人的教育作为经纬,并在一定程度上控制、统协周围事物的影响,也即事物的教育的影响。
在万物的秩序之中,人有其自身的地位。人天生具有完善化的能力,然而经过一系列偶然的历史的演变,人性自然的向善的倾向在文明社会中遭到了败坏。卢梭说:“出自造物主之手的东西,都是好的,而一到了人的手里,就全变坏了。”就是这个意思。不可否认,人都有自然的倾向,就像草木虫鱼鸟兽一般,人生来是有感觉的,由此通过各种方式受到周围事物的影响,而当我们意识到这种我们希望去追求或者逃避的感觉的事物,人的内在的自然倾向就会表露出来。首先,我们要看这些事物使我们感觉愉快还是不愉快;其次,要看它们是不是符合我们自由的意志;后,则看它们是不是符合理性赋予我们的幸福和美满的观念。所以,对卢梭来说,在人性之中是存在一种可以称之为自然善好的法则和秩序的,只不过这些内在的自然只有经过适当的引导,才能终得以展现。与流俗的意见不同,卢梭并不是一个幻想主义者,认为只有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这种善好的人性才能成为事实。他是一个现实的理想主义者,他警示我们,人类虽然已经不可能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然而这种自然的本性从来没有丧失过。在这里,关键在于能不能创造一系列符合天性的环境和因素,把这种先天自在的善好的秩序引发出来,使之成型。我们甚至可以说,在卢梭对人性的思考之中,就已经隐隐地提出了黑格尔那两个晦涩、著名的辩证法概念——自在和自为,教育引导的过程也就是使这种自在的善好秩序成为自为,成就为个人人格的过程。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卢梭把自然定义为符合天性的习惯,于是,自然在这里变成了一个社会哲学和教育学的概念,人的自然是一种后天、人为的引导和养成,也正是在这里我们可以惊异地发现卢梭所有思想的钥匙之所在。确实,我们可以观察、体会到,在一个人的一生中,有些习惯符合这种内在的天性,而有些习惯则违反、误导、扭曲甚至钳制了内在的天性。在文明社会中,我们更多地看到的是这种钳制、扭曲天性的社会现实。然而,人性和社会并没有失去改善的可能。卢梭所有的著作都表明了这一点,而卢梭思想的集大成者《爱弥儿》一书里,则把人性的自然教化的实现作为中心主题来研究、探讨。
有一种见解以为,既然人总是生存在特定的社会状况和文明类型之中,那就不可避免地受到社会制度以及社会风俗的教化与渲染,如此,又如何能在现实中实现人性的自然的更新和改善呢?确实,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单一、技术化、封闭内循环的整体,是一个永恒不变的纯粹存在,自身之内也就不存在更新的机制,更没有改善的可能。然而,事实上社会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卢梭认为,现代社会的整体是由城市和乡村两个具有异质文化和风俗的部分构成的。“城市是坑陷人类的深渊”,是“文明腐化综合征”的集中体现和代表,这里有着一切可以想象和想象不到的谬误、邪恶、倾轧、专横、冷酷、悲惨的象征和事实,浮流着一股败坏和奴役人性的丑陋面目,而人类所向往的和乐、安宁、幸福、自由,以及善和正义只能偶尔发出微弱的呼声。今天的读者可能会说,卢梭的论述中对以城市文明为代表的人性的堕落与腐化有夸大其辞的一面,或者说,如今的社会相比于卢梭所处的封建时代有着不可比拟的进步和优势,然而不管如何,这些现象依然存在,这从每天的社会报道中随处、随时可见。因此,卢梭甚至愤世嫉俗地说,在城市经过几代人之后,人种就要消失或者退化,这样,就必须使人类得到更新,而能够更新人类的,往往是乡村。乡村对于卢梭来说,不仅是自然教育展开的场所,爱弥儿——这个文明社会之中的“自然人”,一生的成长中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而且也意味着一种新的更加具有符合人性理想气质的人性的可能。乡村不仅由于它所具备的天然的自然生态,以及村民所显露的更为质朴、率真的天性,能为教育的展开提供一个优良的环境,而且由于在一定程度上远离城市文明,远离了种种城市风俗的影响和诱惑,乡村能为一种人性的善好的自然秩序的引发、展开提供更大、更为良好的可能。由此,我们也可以说,卢梭的自然教育其实就是一种特殊内涵和形态的乡村教育。“我们身患一种可以治好的病;我们生来是向善的,如果我们愿意改正,我们就得到自然的帮助。”可以见得,这里的自然有两层意思,我们可以理解为不仅是指人的自然的天性,也可以暗指更为接近自然的乡村社会。人性的教化和改善依赖于这两个同样重要的因素,而我们也可以把这句引自斯多亚派哲学家塞涅卡的话,作为卢梭有关乡村教育的一个精辟注脚。事实上,乡村教育——“自然人”的教育也可以说是政治教育,在卢梭所臆想的公正、自由、平等的社会之中,即使我们不能说卢梭的“自然人”是为这个社会量身定制的,但“自然人”也是适合成为这个社会的公民的。难道我们不能说这其实也正是卢梭隐秘的意图吗?
乡村教育与现代教育的关涉:疏离与冲突
对于乡村教育,我们可以看到,卢梭所提出的一系列见解都是相当新颖的,其对于乡村与城市两者的关系的见解也是独辟蹊径,具有深刻而发人省醒的反思魅力。然而,卢梭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意义上来阐发其对乡村教育所提出的重要思考的,这种新颖的思考又给后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启示?我们又如何来理解卢梭意义上的在一个特定的社会结构之内,乡村与城市两者之间所存在着的冲突?这种冲突代表的是一种无可回避,也因此是绝望的现实呢,还是体现着一种新的、充满希望的可能?
(一)现代教育的“城市化”
首先,有必要对于现代教育做一番逻辑的勘察,如果一种事物的逻辑之中,已经蕴涵了决定事物的本质与基本特征的秘密的话,通过对现代教育的这种逻辑的考察,我们同样可以从中描绘出现代教育的品质。这种勘察可以在三个层面展开: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上,现代教育在总体上,肯定人的内在欲望,并且对外界自然采取一种技术主义的倾向;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上,强调要为自由民主的政体培养相应的具备自尊、自立、自强的基本品质的人性;在人与超越之物的关系上,则采取一种虚无主义式的价值态度。事实上,我们还可以进一步深入发现,现代教育与城市文明存在一种内在的逻辑同构性,或者更为准确地表述为,现代教育之所以如此,正是集中体现了弥漫在整个城市文明之中的这种对待自然,对待人和人之间关系,以及对待超越之物的基本态度。而城市文明也正是整个现代社会基本的,也是主要的物质和精神构架。一言以蔽之,流俗所谈的现代教育,或者教育的现代化,事实上正是在这一个城市文明为主导的现代社会背景之下,所提出来的一种社会学见解,而城市文明也正是这种见解隐秘的根据之所在。也正是由于这种潜藏着的根据,我们才会认为城市文明是现代社会的主要成果,是现代文明的主流方式,由此我们认为城市教育就是现代教育的全部,也就水到渠成了,城市教育实际上成了现代教育的无冕之王。
(二)乡村教育只是城市教育的延伸吗?
我们可以发现,如今的乡村教育无论是在教育理念、教育目标的制定上,还是教育内容的统筹、设计上,都与城市教育毫无区别。这是城市文明对乡村社会的一种单方面的冲击,而这种单方面的冲击所造成的恶果正在逐渐显露出来,甚至正在一步一步地扩大、蔓延。事实上,乡村社会无法提供各种现代性的思想、情感、经验以支撑起只有城市文明才有可能支撑起来的城市教育。而城市化进程本身受制于一个社会的城市与乡村之间的各种资源之间所保持的平衡,因此也不可能恰当地解决这个问题。因此,在我们的教育生活的现实中,这将意味着除了少数天资卓越的学生能较好地适应现代教育提供的机遇之外,大多数的乡村学生都将被排除在外。不可否认,人性由于存在禀赋上的不平等,所谓“上智与下愚不移矣”,学生的分层那是不可避免的。然而,这一批乡村学生由于徘徊、游移在城市文明与乡村社会之间,既不能良好地适应现代城市的生活,也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安顿下来,利用自己的知识与教养“反哺”乡村,改善乡村的整个政治文化生态,使之更有益于人的自然的美好生活。一句话,他们是一批“失落的人”,深深地迷失于这个变化不安的时代,在看似象征着财富、名誉、地位的城市与象征着贫穷、落后、无趣的乡村的两极地带之间游移不定,找不到一个合适恰当的安顿之地。而在这背后,却是隐藏着这么一个意味深长的事实:乡村之作为乡村似乎已经失去了它在一个文明社会的独特地位了,乡村无论在文化上还是在自然的漫长绵延的活力上所具有的独特的价值似乎也就这么被人遗忘。
乡村教育的这种不堪的局面不能不让人产生一种怀疑,怀疑那种把城市教育视为现代教育的合理的样式的观念究竟是否是合理的,正当的?况且,与之相连的,一种建立在自我保存基础之上的,以科学的管理手段为主要架构,以工业文明的创造为推动力,追求个人主义享受的城市文明,它本身的正当性何在呢?可以说,由于这种文明类型本身并不考虑“一个社会的制度是什么样子”,“一个正义的社会需要一种什么样的人性的品质作为基础”,或者“这种文明本身是不是合乎善和正义的呢?”这些古典政治哲学的关键问题,我们不能不对城市文明就是现代文明,城市教育就是现代教育,这一种一直以来被很多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观念表示理性的怀疑,也不能不对这种机械的一元化的解释世界的方式持严肃谨慎的保留。
在这个意义上,如此,我们方能更为深刻地理解卢梭与之相关的一系列思考的典范性所在。对于卢梭来说——或者更为准确地说,由于卢梭思想所展示出来的理解自然与文明的图景,这种城市文明的一元论不仅不符合理性本身对于善和正义的观念,而且由于未能严肃认真地考虑乡村社会对于城市文明的独特价值,这种机械的解释也在根本上就偏离了事实。
(三)乡村教育:为现代教育奠基
现代化以给人带来不断的舒适为基本特征,与此同时带来的还有生活的奢靡与享乐,以及由此而来的个体人格的萎靡与安逸。作为18世纪杰出思想家的卢梭正是看到了这一隐藏在现代背后的人类生存的痼疾而重申乡村与自然教育,以乡村生活的自然清新对抗现代化带给个人生活的奢靡与浮躁。他几乎是毫不留情地写道:“城市是坑陷人类的深渊。经过几代人之后,人种就要消灭或退化;必须使人类得到更新,而能够更新人类的,往往是乡村。因此,把你们的孩子送到乡村去,可以说,他们在那里自然就能够使自己得到更生的,并且可以恢复他们在人口过多的地方的污浊空气中失去的精力。”卢梭的呼告可能有失偏颇,却是对现代生活与教育的极其有益的提醒。我们需要不断地在以现代化所带来的便利与不断丰富的物质围裹中重新敞开人类生活清新自由的可能性,在这个意义上,怎样重新审理、把握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中的位序,从根本上提升、显现乡村教育在当下以至未来的合理性,这对于现代教育本身的合理建构实际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对照卢梭意义上的乡村教育,这一种培养文明社会中的“自然人”的特殊教育形式,那么事实上,乡村代表着一种更为接近自然的文化形式,这也就意味着乡村在某种程度上更为接近人性善好的可能与现实,而这恰恰是乡村教育的题中之旨。纵观历史,一个文明社会,一种文明类型的衰落与腐化都是先从城市对人性的败坏开始的,“人类愈聚在一起,就愈要腐化。身体的不健全和心灵的缺陷,都是人类过多地聚在一起的必然结果。”卢梭这么讲,在某种合理的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错。“人类之所以繁衍,绝不是为了要像蚂蚁那样地挤成一团,而是为了要遍布于他所耕种的土地。”乡村社会向人展示的是一幅充裕着各种可能性的自然图观,在这幅自然图景之上描绘出了一种具有自然意味的文化图象,忽视与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这种原始自然与自然文化相互交融中所蕴涵的人性善好的可能和现实的可贵价值,那将是一个时代的缺失。虽然乡村社会同样有其不可忽视的弊端,比如由于知识与教养的缺乏所带来的种种陋俗,不良的风气,然而城市同样也存在这些问题,而且更为严重,或者我们简直可以说两者本身即是相互关联的。可以这么说,前者会让我们感觉可笑,而后者,往往却让人感到无助。因为,一种仅仅是自然些微的偏差,经过合理的教化就可望得到纠正,而城市的诸多弊病却往往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即使华佗再世,也将会感到束手无措。乡村教育理应关注其中所透露出的重要的具有价值的信息,不仅为将来的乡村里的孩子们的自由和幸福,为占据社会大部分地域与人口的乡村社会本身的改良,而且也是为了以一种更为接近自然善好的教育形式培育出更多的具有卓越的品质的人来,为了城市本身的净化,直至文明社会整体的进步与改善。
既然乡村教育是以人性善好的养成作为自身的终鹄的,乡村社会同时又为这一具有特殊内涵的教育形式提供了相应的文化空间,那么乡村教育成为现代教育的基石,重新给现代教育奠定一个更为可靠,可以信赖的基础,就成了一个可以让人期待的希望。而不是相反,纯粹沦为城市教育为主导的现代教育的附庸,在这个意义上,我们也有必要同时反思现代教育这个概念的模糊性,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本文就是为此作出的一次重新寻找基础的尝试。然而,有人会问,既然乡村教育与城市教育,以至现代社会本身的性质与目标存在着基本性质上的差异,龃龉,甚至冲突,那么乡村教育为现代教育重新寻求基础的这种冲动何以可能呢?
乡村教育何以迈入现代门径
乡村教育的实施与展开,虽然立足于乡村社会独特的文化场域,并以之为载体,实现人性品质的提升,一步一步,实实在在地实现乡村社会的敦风化俗,促进人的生存状况的整体改善,然而乡村教育既然是在现代社会的广阔背景之下进行的,那也就不可避免地面临着现代性的种种问题与处境,而其中基本的处境在于,乡村社会与城市文明所存在的对峙与融通的可能。可以看到,与城市文明相比而言,乡村社会存在的一个基本问题就是,由于其受制于经济、政治、文化资源的匮乏,更准确地说,由于其受到城市文明刚性力量的冲击,这种社会阶层比较意义上的匮乏才表现得更为明显。因此,以往的乡村教育试图通过单方面地向以城市生活为榜样的生活样式倾斜来实现个体的生存品质的提升,通过接受教育来改善自身的基本的生存状况,就往往成为一切乡村社会所面临的首要选择。社会环境的强制性抑制了个人的受教育倾向的多样性,卢梭甚至也这么说,“穷人是不需要受什么教育的,他的环境的教育是强迫的,他不可能受其他的教育。”言外之意,即使有了具有国家与社会支撑的乡村教育体系,这种受制于“环境的强迫”也就会在很大程度上限制教育的开展。
果真如此,我们如何能有效地发挥出乡村教育的独特价值呢?事实上,由于全民的义务教育的施行,教育作为一种社会机制是可以在内部根据不同的实际情况和指导理念加以改变,以更符合人对幸福、善和正义的追求的。
首先,在城市教育为代表的现代教育与乡村教育之间,乡村教育以其更符合自然善好的实践特质,具有城市文明所不能具备的良好的优势。乡村社会是更为符合,更为接近人的先天善好的自然秩序的一个综合的文化织体,也因此能为人的天赋的展现,为人的教养的形成,为人的道德品质的养成提供更为自由、没有拘束、淳朴、洁净而少有诱惑的社会氛围。卢梭认为,一个人的幸福在某种程度就是能免于痛苦,而痛苦往往则是由外界的诱惑刺激人的欲念和想象力造成的,因为,这种欲念和想象不能与人自身的理性与意志的能力达成一种平衡。对一个人的成长来说,在自身的心灵没有发展成熟之前,就受到种种社会诱惑的刺激,那就破坏了天性的自然成熟的进程,使人陷入痛苦的境地。从《爱弥儿》一书中,我们可以学到更多的关于人的自然进程的教益。“人啊!把你的生活限制于你的能力,你就不会再痛苦了。紧紧地占据着大自然在万物的秩序中给你安排的位置,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使你脱离那个位置;不要反抗那严格的必然的法则,不要为了反抗这个法则而耗尽了你的能力……你天生的能力有多大,你才能享受多大的自由和权力,不要超过这个限度;其他一切都是奴役、幻想和虚名。”因此,我们可以把乡村教育为人的内心的幸福和自由提供了更大的可能作为乡村教育的一个基本特质。对于卢梭来说,乡村教育培养出来的首先是这么一种类型的人,“他首先是人:一个人应该怎样做人,他就知道怎样做人,他在紧急关头,而且不论对谁,都能尽到做人的本分;命运无法使他改变地位,他始终将处在他的地位上。”
其次,乡村教育并不是脱离现代文明的一种原始的教育形式。“生活,这就是我要教他的技能。”现代社会,只有阶级始终是那个样子,而人则不断改变他的地位,人世无常,那么教育提供给人一种基本的生存能力就是必要的,而且,这种能力一旦掌握,将能在人生的各种阶段为其本人带来各种教益。就如爱弥儿的一生所暗示的,接受过乡村教育的人将在人生的成熟阶段时,无论在城市还是在乡村,在新工业文明的时代里,选择自身合适的职业,获得外在的自由。在适当的时机,研究人心和社会的风俗,培养良好的审美能力,关心政治制度的研究与改良。这些接受过乡村教育,由更为符合自然的乡村教育培养出来的人,将是城市文明的更新的活力所在,为城市生存品质的改善注入新鲜的血液。而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则都将终回到乡村,由于接受过了乡村文化与城市文化的那些共同的良好部分的熏陶,对于乡村社会与城市存在的弊端都有了深刻的认识,而生活的磨练则让他们对于现实世界与理想追求之间的差距有了明了于心的认识,这样,这一批由乡村社会,大自然的母亲与良好理性的父亲所共同哺育出来的优秀的儿女们,将能为乡村社会人心和风俗的改善提供更多的机会和更大的可能。同时也将为现代社会之中,存在于城市文明与乡村社会之间的对立与冲突提供了一种良好的和解途径。而那些选择终生活在城市之中的人,也就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他们的共同道路上的伙伴,在不同的环境之中,发挥着自身的天才与活力,践行着对社会人心改良的希望。
可以说,乡村教育终能否迈入现代的门槛,能否给现代文明注入一股更新的力量,能否在现代社会之中展现出属于自身的那些独特的自然与文化的价值,不仅取决于乡村教育能否在现代教育体系之中获得一个自由合理的空间,还取决于国家与社会能否有足够的思想的伟力与意志的魄力为乡村教育体系的建立提供充足的资源:包括丰富的精神和思想资源,经济、政治和人才的资源。而也许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能否为一种新的教育存在形式,为一种文明的更新与改良,提供思想上的根基:对于乡村教育正当性、合理性与可能性的反思。对于以乡土中国作为中国社会的重要特性而言,反思乡村教育在现代教育中的位序理应成为当下中国教育研究与实践的重大课题。本文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尝试着给出一种反思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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