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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西南联大文学通识课

書城自編碼: 3808218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哲學/宗教哲學
作者: 朱自清、闻一多、浦江清、胡适、陈寅恪著
國際書號(ISBN): 9787201188584
出版社: 天津人民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2-11-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软精装

售價:HK$ 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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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五大师“竞争“授课,中华文脉权威读本
  ★天才、怪才、鬼才、狂士们才华尽释之杰作,大师大学知识遗产
  ★西南联大研究专家把关认证
  ★1937—2022,西南联大建校85周年纪念
  ★讲台上都是大师,讲台下是未来的大师
  北大、清华、南开三校合一的西南联大,成立于民族存亡之关头,与抗日战争相始终。虽存在仅8年多时间,却培养出2位诺贝尔奖得主、5位中国“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8位“两弹一星”功勋奖章得主、170多位两院院士以及数千精英,创造了世界教育史上的奇迹。大师培养出大师,为中华之复兴,打下坚实基础。
  ★知识升级,12大师主讲,四门必修通识课
  系统整理联大知识遗产而成的“西南联大通识课”丛书,由冯友兰、胡适、朱自清、朱光潜、闻一多、陈寅恪、傅斯年、吴晗、雷海宗、汤用彤、张荫麟、浦江清12位大师各呈所能,集成文学、历史、哲学、美学四大必修通识课。经西南联大研究专家认证,严谨、扎实、系统、权威。中学生能读懂,大学教授读得津津有味。
  ★《西南联大文学通识课》,天才、鬼才、怪才、狂士们才华尽释之杰作
  西南联大以教授办学、通识教育、包容开放的校
內容簡介:
大作家汪曾祺先生回忆其联大学生生活时说,联大教授讲课从来无人干涉,想讲什么就讲什么,想怎么讲就怎么讲。各位教授授课风格各异。闻一多先生上课抽烟,上他课的学生,也抽。朱自清讲诗,一首一首地讲,要求学生记笔记,背,还要定期考试,小考,大考。刘文典先生讲了一年《庄子》,开头一句是:“《庄子》嘿,我是不懂的喽,也没有人懂。”陈寅恪则声称三不讲:“书上有的不讲,别人讲过的不讲,自己讲过的也不讲。”
  如此生动多样的教授风格,正是联大民主、自由、开放的校风体现,也是联大创造教育奇迹的重要原因。
  《西南联大文学通识课》是联大文学院的天才、鬼才、怪才、狂士们的渊博之识、神奇之思的精华,由朱自清、闻一多、浦江清、胡适、陈寅恪五位大师的讲义和学术成果集成。
關於作者:
朱自清(1898—1948),西南联大中文系主任、教授。原名自华,后改名自清,字佩弦,曾担任清华大学中国文学系教授、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主任和教授,中国现代散文家、诗人、学者。一生著作颇丰,有《荷塘月色》《背影》等散文名篇。
  闻一多(1899—1946),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诗人学者。本名闻家骅,字友三,湖北浠水人,曾先后担任武汉大学文学院院长、清华大学国文系教授、西南联合大学中文系教授,出版有诗集《红烛》《死水》等。
  浦江清(1904—1957),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古典文学专家。江苏松江(今上海市松江区)人,曾任教于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北京大学。与朱自清合称“清华双清”。著有《浦江清文录》《屈原》及《杜甫诗选注》(合作)等。
  胡适(1891—1962),西南联大文学院院长,思想家、文学家、哲学家。曾任北京大学校长、西南联合大学文学院院长等职。拥有三十六个博士学位(包括名誉博士),是世上拥有博士学位最多的人之一。他著述丰富,在文学、哲学、史学、考据学、教育学、伦理学、红学等诸领域都有较深研究并开风气之先,是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奠基人之一。
  陈寅恪(1890—1969),西南联大中文系教授,诗人、学者。字鹤寿,江西省修水县人。曾先后任职任教于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香港大学等。著有《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元白诗笺证稿》《金明馆丛稿》《柳如是别传》等。
目錄
西南联大文学通识课
西南联大老照片
序言 写在“西南联大通识课”丛书出版前——西南联大博物馆馆长 李红英
编者的话
第一章 中国诗文概说
诗 朱自清
文 朱自清
第二章 先秦
先秦诸子 朱自清
《诗经》 朱自清
《楚辞》 朱自清
第三章 秦汉魏晋南北朝
古诗十九首 浦江清
《史记》《汉书》 朱自清
曹门三父子与建安文学 胡适
陶渊明 浦江清
第四章 隋唐五代
初唐四杰 闻一多
孟浩然 闻一多
杜甫 闻一多
李白 浦江清
元稹 白居易 胡适
韩愈 陈寅恪
贾岛 闻一多
第五章 宋元
苏轼 浦江清
辛弃疾 浦江清
陆游 浦江清
关汉卿 浦江清
王实甫 浦江清
第六章 明清
《三国演义》 浦江清
《水浒传》 胡适
《西游记》 胡适
《红楼梦》 浦江清
內容試閱
写在“西南联大通识课”丛书出版前
  在艰苦的抗日战争时期,为赓续中华民族的文化血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以国家民族大义为己任,辗转南迁,在祖国的西南边陲合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在极度简陋的环境中坚持办学。近九年的弦歌不辍中,西南联大以文化抗衡日本帝国主义的铁骑,竖起了一座高等教育史的丰碑,为国家民族留下一笔宝贵的历史财富的同时,亦为现代的中国在对话世界的过程中展示了中华民族在艰难岁月中坚韧不拔的精神气质,赢得世界的认可。
  历史虽然过去八十多年,但是西南联大以其坚守、奋发、卓越,向我们展示了中华民族在寻求民族独立、民族解放、民族富强的道路上的决心。西南联大以她的方式在教学、科研、育人、生活、服务社会等多维的方面,既为我们记录了他们对古老中国深沉的爱,也以时间画卷展现了他们在民族危亡中始终坚定胜利和孜孜寻求中国现代化的出路,并且拼命追赶着世界的步伐。为此,我始终对西南联大抱有着崇高的敬意和仰望。
  我想这套书的出版,既是为历史保存,也是为时代讲述。从书中我们可以从细微处感知那一代人他们是那么深沉地爱着她的国家,爱着她的人民。我们会发现,抗战中的西南联大从历史走来,回归到了百年的民族梦想和现代化的道路中来审视她的价值。我想,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历史从未走远。
  用朱光潜先生的话来做引:读书不在多,最重要的是选得精,读得彻底。期待读者在选读中,我们一起可以慢慢从历史、哲学、文学、美学的一个个侧面品味西南联大与现代中国是如何向世界讲述中国故事。这便是我读这套书的感受。是为序。
  西南联大博物馆馆长
  李红英
  于西南联大旧址
  2022年10月12日


  汉武帝立乐府,采集代、赵、秦、楚的歌谣和乐谱;教李延年作协律都尉,负责整理那些歌辞和谱子,以备传习唱奏。当时乐府里养着各地的乐工好几百人,大约便是演奏这些乐歌的。歌谣采来以后,他们先审查一下。没有谱子的,便给制谱;有谱子的,也得看看合式不合式,不合式的地方,便给改动一些。这就是“协律”的工作。歌谣的“本辞”合乐时,有的保存原来的样子,有的删节,有的加进些复沓的甚至不相干的章句。“协律”以乐为主,只要合调,歌辞通不通,他们是不大在乎的。他们有时还在歌辞中夹进些泛声;“辞”写大字,“声”写小字。但流传久了,声辞混杂起来,后世便不容易看懂了。这种种乐歌,后来称为“乐府诗”,简称就叫“乐府”。北宋太原郭茂倩收集汉乐府以下历代合乐的和不合乐的歌谣,以及模拟之作,成为一书,题作《乐府诗集》;他所谓“乐府诗”,范围是很广的。就中汉乐府,沈约《宋书?乐志》特称为“古辞”。
  汉乐府的声调和当时称为“雅乐”的三百篇不同,所采取的是新调子。这种新调子有两种:“楚声”和“新声”。屈原的辞可为楚声的代表。汉高祖是楚人,喜欢楚声;楚声比雅乐好听。一般人不用说也是喜欢楚声。楚声便成了风气。武帝时乐府所采的歌谣,楚以外虽然还有代、赵、秦各地的,但声调也许差不很多。那时却又输入了新声;新声出于西域和北狄的军歌。李延年多采取这种调子唱奏歌谣,从此大行,楚声便让压下去了。楚声句调比较雅乐参差得多,新声的更比楚声参差得多。可是楚声里也有整齐的五言,楚调曲里各篇更全然如此,像著名的《白头吟》《梁甫吟》《怨歌行》都是的。这就是五言诗的源头。
  汉乐府以叙事为主。所叙的社会故事和风俗最多,历史及游仙的故事也占一部分。此外便是男女相思和离别之作,格言式的教训,人生的慨叹等等。这些都是一般人所喜欢的题材。用一般人所喜欢的调子,歌咏一般人所喜欢的题材,自然可以风靡一世。哀帝即位,却以为这些都是不正经的乐歌;他废了乐府,裁了多一半乐工——共四百四十一人,——大概都是唱奏各地乐歌的。当时颇想恢复雅乐,但没人懂得,只好罢了。不过一般人还是爱好那些乐歌。这风气直到汉末不变。东汉时候,这些乐歌已经普遍化,文人仿作的渐多;就中也有仿作整齐的五言的,像班固《咏史》。但这种五言的拟作极少;而班固那一首也未成熟,钟嵘在《诗品序》里评为“质木无文”,是不错的。直到汉末,一般文体都走向整炼一路,试验这五言体的便多起来;而最高的成就是《文选》所录的《古诗十九首》。
  旧传最早的五言诗,是《古诗十九首》和苏武、李陵诗;说“十九首”里有七首是枚乘作的,和苏、李诗都出现于汉武帝时代。但据近来的研究,这十九首古诗实在都是汉末的作品;苏、李诗虽题了苏、李的名字,却不合于他们的事迹,从风格上看,大约也和“十九首”出现在差不多的时候。这十九首古诗并非一人之作,也非一时之作,但都模拟言情的乐府。歌咏的多是相思离别,以及人生无常当及时行乐的意思;也有对于邪臣当道、贤人放逐、朋友富贵相忘、知音难得等事的慨叹。这些都算是普遍的题材;但后一类是所谓“失志”之作,自然兼受了《楚辞》的影响。钟嵘评古诗,“可谓几乎一字千金”。因为所咏的几乎是人人心中所要说的,却不是人人口中、笔下所能说的,而又能够那样平平说出,曲曲说出,所以是好。“十九首”只像对朋友说家常话,并不在字面上用功夫,而自然达意,委婉尽情,合于所谓“温柔敦厚”的诗教。到唐为止,这是五言诗的标准。
  汉献帝建安年间(西元一九六—二一九),文学极盛,曹操和他的儿子曹丕、曹植兄弟是文坛的主持人;而曹植更是个大诗家。这时乐府声调已多失传,他们却用乐府旧题,改作新词;曹丕、曹植兄弟尤其努力在五言体上。他们一班人也作独立的五言诗,叙游宴,述恩荣,开后来应酬一派。但只求明白诚恳,还是歌谣本色。就中曹植在曹丕做了皇帝之后,颇受猜忌,忧患的情感,时时流露在他的作品里。诗中有了“我”,所以独成大家。这时候五言作者既多,开始有了工拙的评论,曹丕说刘桢“五言诗之善者,妙绝时人”,便是例子。但真正奠定了五言诗的基础是魏代的阮籍,他是第一个用全力作五言诗的人。
  阮籍是老、庄和屈原的信徒。他生在魏晋交替的时代,眼见司马氏三代专权,欺负曹家,压迫名士,一肚皮牢骚只得发泄在酒和诗里。他作了《咏怀诗》八十多首,述神话,引史事,叙艳情,托于鸟兽草木之名,主旨不外说富贵不能常保,祸患随时可至,年岁有限,一般人钻在利禄的圈子里,不知放怀远大,真是可怜之极。他的诗充满了这种悲悯的情感,“忧思独伤心”一句可以表现。这里《楚辞》的影响很大;钟嵘说他“源出于《小雅》”,似乎是皮相之谈。本来五言诗自始就脱不了《楚辞》的影响,不过他尤其如此。他还没有用心琢句;但语既浑括,譬喻又多,旨趣更往往难详。这许是当时的不得已,却因此增加了五言诗文人化的程度。他是这样扩大了诗的范围,正式成立了抒情的五言诗。
  晋代诗渐渐排偶化、典故化。就中左思的《咏史诗》,郭璞的《游仙诗》,也取法《楚辞》,借古人及神仙抒写自己的怀抱,为后世所宗。郭璞是东晋初的人。跟着就流行了一派玄言诗。孙绰、许询是领袖。他们作诗,只是融化老、庄的文句,抽象说理,所以钟嵘说像“道德论”。这种诗千篇一律,没有“我”;《兰亭集诗》各人所作四言、五言各一首,都是一个味儿,正是好例。但在这种影响下,却孕育了陶渊明和谢灵运两个大诗人。陶渊明,浔阳柴桑人,做了几回小官,觉得做官不自由,终于回到田园,躬耕自活。他也是老、庄的信徒,从躬耕里领略到自然的恬美和人生的道理。他是第一个将田园生活描写在诗里的人。他的躬耕免祸的哲学也许不是新的,可都是他从真实生活里体验得来的,与口头的玄理不同,所以亲切有味。诗也不妨说理,但须有理趣,他的诗能够做到这一步。他作诗也只求明白诚恳,不排不典;他的诗是散文化的。这违反了当时的趋势,所以《诗品》只将他放在中品里。但他后来确成了千古“隐逸诗人之宗”。
  谢灵运,宋时做到临川太守。他是有政治野心的,可是不得志。他不但是老、庄的信徒,也是佛的信徒。他最爱游山玩水,常常领了一群人到处探奇访胜;他的自然的哲学和出世的哲学教他沉溺在山水的清幽里。他是第一个在诗里用全力刻画山水的人;他也可以说是第一个用全力雕琢字句的人。他用排偶,用典故,却能创造新鲜的句子;不过描写有时不免太繁重罢了。他在赏玩山水的时候,也常悟到一些隐遁的、超旷的人生哲理;但写到诗里,不能和那精巧的描写打成一片,像硬装进去似的。这便不如陶渊明的理趣足,但比那些“道德论”自然高妙得多。陶诗教给人怎样赏味田园,谢诗教给人怎样赏味山水;他们都是发现自然的诗人。陶是写意,谢是工笔。谢诗从制题到造句,无一不是工笔。他开了后世诗人着意描写的路子;他所以成为大家,一半也在这里。
  齐武帝永明年间(西元四八三—四九三),“声律说”大盛。四声的分别,平仄的性质,双声叠韵的作用,都有人指出,让诗文作家注意。从前只着重句末的韵,这时更着重句中的“和”;“和”就是念起来顺口,听起来顺耳。从此诗文都力求谐调,远于语言的自然。这时的诗,一面讲究用典,一面讲究声律,不免有侧重技巧的毛病。到了梁简文帝,又加新变,专咏艳情,称为“宫体”,诗的境界更狭窄了。这种形式与题材的新变,一直影响到唐初的诗。这时候七言的乐歌渐渐发展。汉、魏文士仿作乐府,已经有七言的,但只零星偶见,后来舞曲里常有七言之作。到了宋代,鲍照有《行路难》十八首,人生的感慨颇多,和舞曲描写声容的不一样,影响唐代的李白、杜甫很大。但是梁以来七言的发展,却还跟着舞曲的路子,不跟着鲍照的路子。这些都是宫体的谐调。
  唐代谐调发展,成立了律诗绝句,称为近体;不是谐调的诗,称为古体;又成立了古、近体的七言诗。古体的五言诗也变了格调,这些都是划时代的。初唐时候,大体上还继续着南朝的风气,辗转在艳情的圈子里。但是就在这时候,沈佺期、宋之间奠定了律诗的体制。南朝论声律,只就一联两句说:沈、宋却能看出谐调有四种句式。两联四句才是谐调的单位,可以称为周期。这单位后来写成“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平平仄仄 仄仄仄平平”的谱。沈、宋在一首诗里用两个周期,就是重叠一次;这样,声调便谐和富厚,又不致单调。这就是八句的律诗。律有“声律”“法律”两义。律诗体制短小,组织必须经济,才能发挥它的效力;“法律”便是这个意思。但沈、宋的成就只在声律上,“法律”上的进展,还等待后来的作家。
  宫体诗渐渐有人觉得腻味了;陈子昂、李白等说这种诗颓靡浅薄,没有价值。他们不但否定了当时古体诗的题材,也否定了那些诗的形式。他们的五言古体,模拟阮籍的《咏怀》,但是失败了。一般作家却只大量的仿作七言的乐府歌行,带着多少的排偶与谐调。——当时往往就这种歌行里截取谐调的四句入乐奏唱。——可是李白更撇开了排偶和谐调,作他的七言乐府。李白,蜀人,明皇时作供奉翰林;触犯了杨贵妃,不能得志。他是个放流不羁的人,便辞了职,游山水,喝酒,作诗。他的乐府很多,取材很广;他是借着乐府旧题来抒写自己生活的。他的生活态度是出世的;他作诗也全任自然。人家称他为“天上谪仙人”;这说明了他的人和他的诗。他的歌行增进了七言诗的价值;但他的绝句更代表着新制。绝句是五言或七言的四句,大多数是谐调。南北朝民歌中,五言四句的谐调最多,影响了唐人;南朝乐府里也有七言四句的,但不太多。李白和别的诗家纷纷制作,大约因为当时输入的西域乐调宜于这体制,作来可供宫廷及贵人家奏唱。绝句最短小,贵储蓄,忌说尽。李白所作,自然而不觉费力,并且暗示着超远的境界;他给这新体诗立下了一个标准。
  但是真正继往开来的诗人是杜甫。他是河南巩县人。安禄山陷长安,肃宗在灵武即位,他从长安逃到灵武,做了“左拾遗”的官,因为谏救房琯,被放了出去。那时很乱,又是荒年,他辗转流落到成都,依靠故人严武,做到“检校工部员外郎”,所以后来称为杜工部。他在蜀中住了很久。严武死后,他避难到湖南,就死在那里。他是儒家的信徒:“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是他的素志。又身经乱离,亲见了民间疾苦。他的诗努力描写当时的情形,发抒自己的感想。唐代以诗取士,诗原是应试的玩意儿;诗又是供给乐工歌伎唱了去伺候宫廷及贵人的玩意儿。李白用来抒写自己的生活,杜甫用来抒写那个大时代,诗的领域扩大了,价值也增高了。而杜甫写“民间的实在痛苦,社会的实在问题,国家的实在状况,人生的实在希望与恐惧”,更给诗开辟了新世界。
  他不大仿作乐府,可是他描写社会生活正是乐府的精神;他的写实的态度也是从乐府来的。他常在诗里发议论,并且引证经史百家;但这些议论和典故都是通过了他的满腔热情奔迸出来的,所以还是诗。他这样将诗历史化和散文化;他这样给诗创造了新语言。古体的七言诗到他手里正式成立;古体的五言诗到他手里变了格调。从此“温柔敦厚”之外,又开了“沉着痛快”一派。五言律诗,王维、孟浩然已经不用来写艳情而来写山水;杜甫却更用来表现广大的实在的人生。他的七言律诗,也是如此。他作律诗很用心在组织上。他的五言律诗最多,差不多穷尽了这体制的变化。他的绝句直述胸怀,嫌没有余味;但那些描写片段的生活印象的,却也不缺少暗示的力量。他也能欣赏自然,晚年所作,颇有清新的刻画的句子。他又是个有谐趣的人,他的诗往往透着滑稽的风味。但这种滑稽的风味和他的严肃的态度调和得那样恰到好处,一点也不至于减损他和他的诗的身份。
  杜甫的影响直贯到两宋时代;没有一个诗人不直接、间接学他的,没有一个诗人不发扬光大他的。古文家韩愈,跟着他将诗进一步散文化;而又造奇喻,押险韵,铺张描写,像汉赋似的。他的诗逞才使气,不怕说尽,是“沉着痛快”的诗。后来有元稹、白居易二人在政治上都升沉了一番;他们却继承杜甫写实的表现人生的态度。他们开始将这种态度理论化,主张诗要“上以补察时政,下以泄导人情”,“嘲风雪,弄花草”是没有意义的。他们反对雕琢字句,主张诚实自然。他们将自己的诗分为“讽喻”的和“非讽喻”的两类。他们的诗却容易懂,又能道出人人心中的话,所以雅俗共赏,一时风行。当时最流传的是他们新创的谐调的七言叙事诗,所谓“长庆体”的,还有社会问题诗。
  晚唐诗向来推李商隐、杜牧为大家。李一生辗转在党争的影响中。他和温庭筠并称;他们的诗又走回艳情一路。他们集中力量在律诗上,用典精巧,对偶整切。但李学杜、韩,器局较大;他的艳情诗有些实是政治的譬喻,实在是感时伤事之作。所以地位在温之上。杜牧做了些小官儿,放荡不羁,而很负盛名,人家称为小杜——老杜是杜甫。他的诗词采华艳,却富有纵横气,又和温、李不同。然而都可以归为绮丽一派。这时候别的诗家也集中力量在律诗上。一些人专学张籍、贾岛的五言律,这两家都重苦吟,总捉摸着将平常的题材写得出奇,所以思深语精,别出蹊径。但是这种诗写景有时不免琐屑,写情有时不免偏僻,便觉不大方。这是僻涩一派。另一派出于元、白,作诗如说话,嬉笑怒骂,兼而有之,又时时杂用俗语。这是粗豪一派。这些其实都是杜甫的鳞爪,也都是宋诗的先驱;绮丽一派只影响宋初的诗,僻涩、粗豪两派却影响了宋一代的诗。
  宋初的诗专学李商隐;末流只知道典故对偶,真成了诗玩意儿。王禹偶独学杜甫,开了新风气。欧阳修、梅尧臣接着发现了韩愈,起始了宋诗的散文化。欧阳修曾遭贬谪;他是古文家。梅尧臣一生不得志。欧诗虽学韩,却平易舒畅,没有奇险的地方。梅诗幽深淡远,欧评他“譬如妖韶女,老自有余态”,“初如食橄榄,真味久愈在”。宋诗散文化,到苏轼而极。他是眉州眉山(今四川眉山)人。因为攻击王安石新法,一辈子升沉在党争中。他将禅理大量地放进诗里,开了一个新境界。他的诗气象宏阔,铺叙宛转,又长于譬喻,真到用笔如舌的地步;但不免“掉书袋”的毛病。他门下出了一个黄庭坚,是第一个有意讲究诗的技巧的人。他是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也因党争的影响,屡遭贬谪,终于死在贬所。他作诗着重锻炼,着重句律;句律就是篇章字句的组织与变化。他开了江西诗派。
  刘克庄《江西诗派小序》说他“荟萃百家句律之长,究极历代体制之变,搜猎奇书,穿穴异闻,作为古律,自成一家;虽只字半句不轻出”。他不但讲究句律,并且讲究运用经史以至奇书异闻,来增富他的诗。这些都是杜甫传统的发扬光大。王安石已经提倡杜诗,但到黄庭坚,这风气才昌盛。黄还是继续将诗散文化,但组织得更是经济些;他还是在创造那阔大的气象,但要使它更富厚些。他所求的是新变。他研究历代诗的利病,将作诗的规矩得失,指示给后学,教他们知道路子,自己去创造,发展到变化莫测的地步。所以能够独开一派。他不但创新,还主张点化经陈腐以为新;创新需要大才,点化陈腐,中才都可勉力作去。他不但能够“以故为新”,并且能够“以俗为雅”。其实宋诗都可以说是如此,不过他开始有意地运用这两个原则罢了。他的成就尤其在七言律上;组织固然更精密,音调也谐中有拗,使每个字都斩绝地站在纸面上,不至于随口滑过去。
  南宋的三大诗家都是从江西派变化出来的。杨万里为人有气节;他的诗常常变格调。写景最工;新鲜活泼的譬喻,层见叠出,而且不碎不僻,能从大处下手。写人的情意,也能铺叙纤悉,曲尽其妙;所谓“笔端有口,句中有眼”。他作诗只是自然流出,可是一句一转,一转一意;所以只觉得熟,不觉得滑。不过就全诗而论,范围究竟狭窄些。范成大是个达官。他是个自然诗人,清新中兼有拗峭。陆游是个爱君爱国的诗人。吴之振《宋诗钞》说他学杜而能得杜的心。他的诗有两种:一种是感激豪宕、沉郁深婉之作,一种是流连光景、清新刻露之作。他作诗也重真率,轻“藻绘”,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他活到八十五岁,诗有万首;最熟于诗律,七言律尤为擅长。——宋人的七言律实在比唐人进步。
  向来论诗的对于唐以前的五言古诗,大概推尊,以为是诗的正宗;唐以后的五言古诗,却说是变格,价值差些,可还是诗。诗以“吟咏情性”,该是“温柔敦厚”的。按这个界说,齐、梁、陈、隋的五言古诗其实也不够格,因为题材太小,声调太软,算不得“敦厚”。七言歌行及近体成立于唐代,却只能以唐代为正宗。宋诗议论多,又一味刻画,多用俗语,拗折声调。他们说这只是押韵的文,不是诗。但是推尊宋诗的却以为天下事物穷则变,变则通,诗也是如此。变是创新,是增扩,也就是进步。若不容许变,那就只有模拟,甚至只有抄袭;那种“优孟衣冠”,甚至土偶木人,又有什么意义可言!即如模拟所谓盛唐诗的,末流往往只剩了空廓的架格和浮滑的声调;要是再不变,诗道岂不真穷了?所以诗的界说应该随时扩展;“吟咏情性”“温柔敦厚”诸语,也当因历代的诗词而调整原语的意义。诗毕竟是诗,无论如何地扩展与调整,总不会与文混合为一的。诗体正变说起于宋代,唐、宋分界说起于明代。其实,历代诗各有胜场,也各有短处,只要知道新、变,便是进步,这些争论是都不成问题的。
  节选自朱自清文集《经典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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