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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编辑推荐】 1.想象力如繁花般肆意开放、情节奇幻如一场古老冒险、一次艳遇造就出爱情神话 2.“文学帝王”帕维奇的国际巴洛克风神作 3.篇篇丰饶的小说集 4.何不在赤足的幽灵、樱桃树和绿叶沙沙作响的幼树林中,用未洗过的器皿抿一口月光呢。5.我们的未来,是我们所不解的异邦语言。未来乃是有待我们去开拓的广袤的大陆。也许,未来就像是大西洲 。那边不流通我们的货币。连我们的观念也分文不值。每当我们笑或者哭时,未来便可看见我们。而在其他情况下,未来就不认识我们了……6.记住我这句话:倘若我看到未来,决不等于说,我会构筑这个未来!我讲给你听一个秘密,未来之可憎丝毫不亚于过去,虽说我同未来过从甚密,我可并不老是站在它一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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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鱼鳞帽艳史》讲述了一个神幻而凄美的爱情故事。酷爱收藏钥匙的帝国释奴阿耳卡契在老师的指点下,前往帝国铸币厂找工作。途中受到神秘女子指引,购得一把奇怪的木钥匙,并因此得到了美喀伊娜的爱情。当他决定继续前往铸币厂并卖掉木钥匙后,美喀伊娜神秘失踪。为了寻找美喀伊娜,阿耳卡契四处寻找木钥匙,但没有成功。忧伤的阿耳卡契把美喀伊娜的形象和自己所在城市的名称铸造在帝国硬币上,希望以此向美喀伊娜留下自己行踪的线索。很多年过去了,早已娶妻生子的他终于得到了美喀伊娜的消息——有人捎来了她的遗物羊毛球。绝望的阿耳卡契回顾自己的一生,决定忘掉这段痛苦的往事,此时,他突然发现女儿像当年的美喀伊娜一样,头戴鱼鳞帽,以一种神秘的仪式跪拜墙上的一把木钥匙,而美喀伊娜的遗物羊毛球里,裹着他所铸造的带有美喀伊娜头像的七枚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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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米洛拉德?帕维奇(1929?2009)。塞尔维亚作家、文艺学家、哲学博士,贝尔格莱德大学教授。曾被美国、欧洲和巴西的学者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圣马克的马》、《俄罗斯狼猎犬》、《翻过来的手套》;长篇小说《哈扎尔辞典》、《茶绘风景画》、《风的内侧,或关于海洛与勒安德耳的小说》。近作有 长篇小说《君士坦丁堡最后之恋》、短篇小说《鱼鳞帽艳史》、剧本《永恒之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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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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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鳞帽艳史…………………… 1
突尼斯式的白色塔笼……………53
天才……………………………71
紧身胸衣………………………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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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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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他驾着一艘双尾海船,唱着鱼之歌,向前航去。一个素昧平生的女郎,带着一顶鱼鳞帽,来到了她跟前。看来,是歌声吸引她来的。他看到她的双乳上长着硕大的乳头,而且像指头那样戴着戒指。乳汁好似蓝色的泪珠,穿过戒指潸然而下。他想把女郎搂入怀里,可她推开他,告诉他说,她不可开戒,因为血不许她与人交欢。他以为她是指女人的信水,可她解释说,她是威斯塔女神的女祭司 ,她身上有神的血。“Sangreal ,”她加补说,从嘴里掏出一颗鲜红的小宝石。
“这是什么?!”他诧异地问。
于是女祭司把宝石的来历讲给他听。这种“极品宝石”是神的一滴滴血。威斯塔女神的女祭司把这种宝石代代相传已有三百年。每逢各地神坛举行仪式,便把这种宝石含在口中诵经。因此有些宝石被磨去许多,变得很小,而有些宝石由于使用较少,就较为大些。最名贵的一枚小红宝石现藏于巴勒斯坦的一座神坛中。宗教传说称,这枚宝石属于一个名叫马格大利娜的女祭司。马格大利娜早已死在加利利 ,但是她在远渡重洋去异邦之前,已把她含在口中诵经的宝石托付给了她的同胞……
听完宝石的来历后,阿耳卡契向女郎打听墙上挂有一把木钥匙的神坛在什么地方,她回答说,她知道这座神坛,海船驶去的方向正是这座神坛的所在地。
他俩上岸后,阿耳卡契的女旅伴指给他看一座悬岩,说在那下边可以睡觉,做梦。
“人睡着后做梦,”她说,“就意味着在另一种生活中醒了过来。”
此后,他俩去滚水泉,畅饮了滚水,那是知识之水,又去观看了城堡大门,凡穿过这扇大门的人,四十天后必死,还去参观了铜打谷场,打谷场上有十匹马在脱粒。他在悬岩下同女伴告别,这座巨岩悬在半空中已达千年,因为所罗门王下令恶鬼们把它托住。岸边还有一座悬岩,终年流水不断,而且永远会流下去,哪怕把这座悬岩迁往别处。
然而阿耳卡契根据女伴的指点,并未找到他要找的神坛。路人告诉他,神坛筑在地下。他一踏进地下神坛,就看到墙上挂着把木钥匙。可这把钥匙比阿耳卡契去维弥纳佶乌姆城之前卖掉的那把要大得多。他向先是在路上碰到,后来方知是神坛中的女役打听,她们当中有没有一个叫美喀伊娜的姑娘。女役回答他说,这里没有这个人,说他千里迢迢寻访这个姑娘是白费心机,倘若这位姑娘起了神圣誓愿的话。还告诉他,他可在这里吃顿斋饭。
他又劳累又灰心丧气,可他还是跟其他来神坛的人一起,把神坛里的供品搬至炉火上,然后坐到一张木桌旁,等用斋饭。z先端来的是盏点有灯芯的四底座油灯。后又端来一钵麦饭,饭里插着七根外缠羊毛的筷子。临了端来一只碗,盛有用葡萄酒加土茴香做浇汁的鱼子酱。他立刻凭气味认出了这道菜。
“真正是:一旦把东西放入口中,就祸福难料了,”他想到。这不就是美喀伊娜擅长烧的那道菜吗。
他像发了疯似的一跃而起,飞也似地跑去找刚才告诉他神坛里没有美喀伊娜其人的女役,苦苦央求让他去见他寻找的人。后来他明白他再怎么央求也是白费,便高声叫唤美喀伊娜的名字,扯开嗓门唱鱼之歌,终于精疲力竭,瘫倒在一棵树的树阴下,可是双手还牢牢捧着那碗浇汁。
神坛的朝拜者惊异地望着他。他发现朝拜者中有个男人带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的面相跟美喀伊娜十分相像。他猛然想到,他们很可能也是来见美喀伊娜的。
“要是他俩是美喀伊娜的丈夫和女儿,那可怎么办?”他问自己。小姑娘望着他,她的笑容显得比她的年龄要老相得多。阿耳卡契正想跟父女俩招呼,那陌生男人忽然大叫道:“快看!”随即伛下身去,打阿耳卡契脚旁的沙土里捡起一只镶有大宝石的戒指。
“这是个好心人,我跟他一起拾到了宝石戒指!”陌生人给小姑娘解释说,然后掉过头来对阿耳卡契讲:“让咱俩平分拾物吧!你收起这枚戒指,因为是打你的脚边拾到的,你呢,谢我一个银币。”
阿耳卡契感到为难,他是金属制品的行家,他立刻判断出戒指是不值一文的赝品,由陌生人捏在手心里随身带来的,那人装作在沙土里拾到这枚戒指,向轻信者骗取金钱。这使他很难过,因为像这样的骗子手,如果真是美喀伊娜的丈夫的话,美喀伊娜就是遇人不淑了。
这时,已与他交谈过两次的神坛女役走到他身旁。她头上戴着鱼鳞帽。她告诉他说:
“当心,别在这棵树下睡着。谁要是在这棵树下睡着,七十年也醒不过来。还有,你也不用再为你的美喀伊娜担心。要是她跟神的儿子走了,那她就有福了,因为她成了神的新娘。”
随后,她指着挂在地下神坛中的木钥匙,说:
“木钥匙的标志是——鱼,所以现在美喀伊娜头上,跟我们所有人一样,带着鱼鳞帽。她再也不是美喀伊娜了,再也不是你的新娘了。如今她的新郎是——神,神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就是开启未来的钥匙……我并不知道你的美喀伊娜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加补说,“然而我知道,她所听到的定是你所听不到的……她能看到的定是你所看不到的。她看得非常之远,比任何女人都看得远,比你们男人也看得远。她能看到未来。你要把你的美喀伊娜当作寓言故事中的无花果去想,当无花果的树枝覆满绿叶时,你知道吗,夏天快到了。”
“那我呢?我该怎样?”
“你也带上鱼鳞帽,把你献给美喀伊娜的神。”
“可我要的是美喀伊娜,而不是神!神是什么?”
“神——是爱!”
“打哪阵子起,维纳斯变成了个大老爷们 ?” 阿耳卡契气呼呼地抢白了她一句,便起身去找他那条海船,准备回家。
他在神坛碰见的那个男人和小姑娘已坐在他的海船之中。阿耳卡契心想,可以从他们那里打听到美喀伊娜的下落,所以对他们乘他船未置一辞。他抚摸着小姑娘的脑袋,想悄悄地闻闻她的掌心,看有没有美喀伊娜的汗味和香油味。可万万没有料到小姑娘竟会摸他披风里的那活儿,而且立刻把身子挺得直直的。
“这会儿,”她悄声说,“你先去我父亲那儿,可事后别忘了我,大家都愿意跟他呆在一起,却把我给忘了……”
就在这一刻,阿耳卡契感觉到陌生人的一只铁爪在抚摸他的肩膀,那人问他为什么要纠缠他女儿。阿耳卡契窘得不知所措,可还是讷讷地问:
“好心人,你知道美喀伊娜在哪儿吗?”
那人把嘴巴嘻开到耳根,笑着说:
“没准儿,也许知道,可是谁讲得清呢?要是你跟我亲热点儿,狠狠的疼疼我,不定我会告诉你!”
他的手也伸进了阿耳卡契的披风。一边在那里摸索,一边喃喃地说:
“我有两只脚,而且都是左脚……我要像驯服野马那样把一道很小的缝儿驯服……”
当陌生人躺在他身下开心得像猪一般哼哼直叫的时候,阿耳卡契想从他的头发和衣服上嗅到美喀伊娜的气息。他铁了心,只要能和她重逢,哪怕只是有一丁点儿可能重逢的迹象,他也一定赶往攸克辛海,甚至天涯海角。然而那个陌生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美喀伊娜的痕迹。他身上什么气味都有,就是没有美喀伊娜的气味。阿耳卡契没找到他要找的东西,而那陌生人却央求他继续已开始的事儿。阿耳卡契一把将他推开,他怨恨地说:
“难道你认不出我了?我正是美喀伊娜!蛮子砍掉了我的夫君,就是说那小女孩的父亲伊皮克的头颅。我便下到这儿的冥国,就是在这儿伊斯特尔河口——瞧,我们的船正驶过这地方。我求冥神还我夫君的头颅……他还给了我。换下我的头颅。我回到阳世我女儿身旁时,我肩上扛的是我恋人的头颅。也就是说,我肩上扛的是伊皮克的头颅。而我的头颅留在冥国了……”
陌生人又在哄骗他。
已经深夜了,从岸上传来喑哑的吠声,这是狗在梦里边叫,没张开嘴。阿耳卡契置身于悲痛之中,一如置身于海船之中,而置身于海船又好似置身于麻风病院。他思忖:人的心灵犹如餐桌上的菜肴,有凉的,有热的,有加辣的,有做成稀汤的,比如菜豆汤,有白菜炖兔肉式的,也有蜜糖型的……而他的心灵此刻更像稀汤。就在这一刻,他梦见了美喀伊娜,她搂着他,使他又成为男子汉,并打他身上取走了少许男人的种子。
早晨醒来,他心情轻松多了,他想,谁知道呢,兴许她此刻正在远离此处的什么地方,用这些种子培植我俩的孩子。
9
阿耳卡契回到维弥纳佶乌姆城,发现铸币厂已经关门。铸币厂已停止铸币。是罗马皇帝戈尔里安 登基后的次年将其封闭的。等了一年,未见铸币厂开工,阿耳卡契便携带妻女前往斯托皮城,由自己来模压硬币。到斯托皮城后,他改用虎钳制币。虎钳一边为硬币正面模型,一边为反面。他先把铜坯准备好,裁剪好,然后将其烧到可锻的状态。这时,他把一块块烧红了的币坯放到虎钳里,将钳合上捶打。铜币就制成了。
表面上看,他对这样的生活心满意足。可是他妻子发现,她夫君往往进入梦乡之后,忽然间头发全部变白,可一两分钟后又恢复到本来的颜色。这是衰老的短阵发作,是目前尚埋于心底的恐夜症的一过性萌发。
有天夜里,他吓醒了过来。是美喀伊娜托梦给他,向他询问:“我俩共同生活了多少年?”
他屈指一算,两人同床共枕了一百年整。然而吓着他的并非这件事。吓着他的是,他猛然醒悟,他久已不住在维弥纳佶乌姆城,而是住在斯皮托城。要是现在美喀伊娜突然想找他,就找不着他了。她不知道他居住在什么地方。
于是阿耳卡契决定立即采取措施。他申请另做一种硬币模子。
他把当年用锥子和木炭画上美喀伊娜头像的那块破陶瓦放在面前,将头像临摹到模子上。于是在帝国各地便流通了一种斯托皮城锻铸的铜币,铜币上有个女人体,其脸部是美喀伊娜的像。这个女人是和睦(Concordia)、幸福(Fortuna)和富裕(Abundantia)的化身。
阿耳卡契一听说维弥纳佶乌姆城的铸币厂复工,立即举家迁回该城。厂里让他制作一种颂扬图拉真 的皇后的银币,银币上的Herenia Etruscilla 的像实际上取的是美喀伊娜的相貌和发型。
阿耳卡契按惯例在银币边上刻下铸币地点。那么美喀伊娜一看到银币上是自己的像,就明白这是阿耳卡契铸造的,她要是突然间想同他重拾旧好,便知道上哪儿去找他了。
然而这是他一厢情愿。他发出去的信息好似泥牛入海。镌有美喀伊娜头像的硬币起初由斯托皮城,后来由维弥纳佶乌姆城发行至帝国各地,都劳而无功。年复一年,美喀伊娜音信全无。
阿耳卡契久已觉得自己老了十岁,然而实际上却并未见老,他仿佛驻足于未来,在等待着自己和理应追上他的岁月。他在脖子上挂了一大串辣得像一捧火似的红辣椒,用于进行一种特地设想出来的操练。他打算把每一个念头,待它稍一露头,就连根铲除。他用刚刚生出的念头去铲除一刹那前所生出的念头,好似将两块砖头对撞。渐渐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器官,他已落得手无寸铁。该由气味,形状,声音和触觉来铲除他的念头了。
“念头不过是心灵的调料而已,”他总结说,于是重又照青年时代那样,拼读所有的题铭。他好像在寻找什么。而且终于找到了。他在一个浴场上读到如下一句用马赛克镶嵌成的话:“Sic ego non sine te ,nec tecum vivere possum.”
天黑前,他把这句拉丁文的话译成希腊文,于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有你还是没有你,我都活不下去。”他大为震悚。这句用马赛克嵌成的话正是对他而发的,讲的是他的命。
就在这当儿,发生了一件阿耳卡契本人无法看到的事。在他左肩上出现了一只娇小的蝴蝶。蝴蝶像狗一样跟随着他,寸步不离,可是阿耳卡契本人却看不到它:恰恰是他本人看不到这只蝴蝶。然而他的女儿弗拉吉拉却看得见。
蝴蝶出现后没几天,就有一个人来找阿耳卡契,交给他一球红羊毛。这事发生在春天的一个深夜,可以听到不远的地方有个n奴在教一只学舌鸟说话。那鸟看来不怎么聪敏,不但学得挺吃力,而且常常闹错。
“这是一球羊毛,美喀伊娜捎给你的,”来人说,“这是她唯一的遗物。她在十天前死了。”
“死在什么地方?” 阿耳卡契问。
那人没有回答。
来人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他是受朋友之托,他朋友得知他要去维弥纳佶乌姆城,就求他代劳……
?
10
美喀伊娜即已作古,阿耳卡契的寻访便自行告终。
他前往达奴维渥斯河的岸边,步入当年渡船上那件事后同美喀伊娜邂逅的小酒馆。
伊人已去,而景物依旧,店堂内仍然陈列着木鸭、木鸡、木兔、木蛋、木山鹑、木乳猪,以表示这都是酒馆能以供应的菜肴,他呆呆地看了它们半天,没能得到丝毫慰藉。忧伤好似病魔一般锲而不舍地跟随着他,于是阿耳卡契抛弃了铸币厂的差使。
“Cras,cras,semper cras!”他喃喃地自言自语。
他携带妻女回到密迪安那城,只觉得他的心灵已经失重,既不能像掷出去的石块一般坠落在地,也不能如投出去的梭镖那样飞入空中。
他不知道拿他的心怎么办。
他常常去拿苏斯城郊的河边,等下午四时风起,刮得河水停留片刻。他站在岸边对河伤逝,以致头痛欲裂,不一会儿河湾和沼泽便发出阵阵尸臭。他把一枚镌有美喀伊娜像的银币掰为两半,以供美喀伊娜在阴间花费,因为凡在阳间分裂的钱币,到了阴间便会合拢。这样一来,美喀伊娜死后也能得知阿耳卡契依旧在等她。
他柔肠寸断,悲痛欲绝。有天傍晚,他预感到美喀伊娜所说的“他的夜晚”已经来到。这是令他净化的夜。他马上悟出该怎么运用这个夜晚。
时值秋天,悲风习习,寒从中来。他凝望着眼前的萧萧落叶,谛听着身后树叶飘落的簌簌声,此情此景,好不凄清。他重又站在十字路口,重又向赫加特,向月亮女神 祈求保佑:
“我害怕在我心中失去的荒芜的花园,我不知道通至这些荒原的道路。飞集到花园中的鸟不是我挑选的,我的记忆愈来愈老,它在往昔中愈沉愈深,而我又没有钩沉的权利……”
于是神告示他,在人的体内,汗液衰老得最快,心灵衰老得最慢。他的心灵至少比他的肉体年轻十岁。他已经五十岁,可他的心灵仍然只有四十岁左右。对肉体来说早已死亡的人,对心灵来说却还活着。可不,他的心灵至今还“不知道”美喀伊娜已不复人世!于是阿耳卡契突然把美喀伊娜当作活人看待。
他恨她,恨得无以复加。是她害得他终生不幸,害得他抛却差使,害得他家园破碎。由于这恨,有天早晨他猛然觉得自己好似霍然病愈一般,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压在心头的悲痛已经不翼而飞。
他元气大振,心情也愉快了不少,眼中突然出现了身边的亲人,他注意到了妻子,发觉她几乎变得认不出来了,随即又奔上楼去看女儿。
一踏进女儿的房间,他目瞪口呆了。满屋子都是乌鸦翅膀颜色的头发,连旮旮旯旯都是。在头发织成的帐篷下,他看到了一个跪着的女人的胴体,她把双手拢成贝壳状,伸向前方。她头上戴着鱼鳞帽,而在她前面的墙上赫然挂着一把木钥匙。
阿耳卡契高兴得大叫一声,连忙分开帐篷般的头发,看到头发下边是他的女儿弗拉吉拉。
“合拢的掌心里全是被我们遗忘的字。”她含笑说道。她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阿耳卡契肩上那只颤动着翅膀、好似一滩月光的蝴蝶。
父亲掰开女儿合拢的手掌。掌心中有一球红羊毛。
弗拉吉拉在他的目光下,慢慢地捯开羊毛球,一球羊毛统统捯光后,阿耳卡契看到了七枚硬币,这是美喀伊娜自己藏在羊毛球里的。这七枚硬币正是他锻铸的,正是他把他生死不渝地爱着的那个女人的容颜镌刻在这七枚罗马帝国的硬币上的。
其中铜币六枚,银币一枚。硬币上都刻有铸造此币的城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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