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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1、林芙美子是日本传奇作家,拥有跨越时代的文学魅力,创造过六十万册的畅销佳绩。川端康成评价她“能如此感叹女人悲哀的人非常罕见”,三岛由纪夫则称她的文学是“从一扇小窗中,窥见人生的洪流从眼前奔流而去。”电影大师成濑巳喜男深深折服于她对人性淋漓尽致的表现,先后六次将其作品改编成电影。林芙美子凭借对女性经验的自传式书写,成为日本女流文学的典范,在日本文坛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2、《浮云》是林芙美子倾尽心力的集大成之作,日本文学不可忽视的经典。《浮云》同名电影斩获无数大奖,荣登二十世纪日本百大电影排行榜第二,这也让原作《浮云》有了影像的加持,更加广为人知。本书为再版作品,由资深译者吴菲精心修订译文,并附有全新译者序。
3、看尽世相百态,饮遍人间冷暖,成就了林芙美子笔下丰沛流动的世界。林芙美子在《浮云》中毫不避讳人心的自私狡诈,以凝视深渊的勇气,逼视在时代巨变之下被倾轧破碎的灵魂。如浮云一般漂泊在尘世中的人们,空有看透一切的清醒,却无力改变己身的命运。送给被丧失感侵袭之人的良药,一本共鸣与救赎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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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战时雪子为了摆脱亲戚伊庭的情感控制远赴印度支那,却在密林遍布的南国邂逅有妇之夫富冈,陷入又一场不伦之恋。战争结束后雪子与富冈各自返回日本,残破的现实让一切幻梦破碎。雪子浑浑噩噩不知该如何活在世上,她已经看透了富冈的凉薄,几度欲与其分手,但终究难以挣脱……在一次次理性和欲望的纠葛中越是挣扎越是沉沦,清醒着堕入命运的泥沼。
《浮云》是林芙美子生前后的代表长篇小说,是其文学生涯中呕心沥血的集大成之作。四十余年饱含艰辛的人生经历,让林芙美子的视线触及人的卑劣,也追逐着人的良善,冷彻的笔触晕染出对芸芸众生的深切悲悯。
川端康成评价林芙美子:“能如此感叹女人悲哀的人非常罕见。”传奇小说家、永远的文学少女,林芙美子的魅力横扫文艺界。她凭借对女性经验的自传式书写,成为日本“女流文学”的典范,其独树一帜的“放浪”风格更是扩展了“私小说”的疆域。她是电影大师成濑巳喜男钟情的作家,其作品先后六度被改编搬上银幕,其中电影《浮云》斩获无数大奖,荣登二十世纪日本百大电影排行榜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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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林芙美子,
一九〇三年生于日本山口县,一九五一年因病过世。作家、诗人。一九四八年获女流文学者奖。在正式成为作家之前历经艰难求生的岁月,做过女佣、店员,但始终未曾放弃文学梦想,努力挣钱维持生计的同时笔耕不辍,终于在二十七岁时以自身经历为蓝本创作出了成名作《放浪记》。著有长篇代表作《浮云》,短篇代表作《晚菊》《清贫记》《牡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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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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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序)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出身寒微的林芙美子就凭着一支笔,赢得了著名女作家的声名。日记体自传小说《放浪记》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战争结束的前一年,林芙美子突然停止写作,与家人避居长野乡间,直到一九四六年一月才回归文坛,创作出《浮云》《河虾虎》《晚菊》等一系列优秀的长篇和短篇小说。
一九四五年九月八日,日本战败后还不到一个月,林芙美子在给川端康成的明信片中写道:
很欣慰从此可以写不说假话的好作品了。仅此而已。我想仅以此活下去。
寥寥数句,渗透着作家企盼自由创作的急切心情。
战后林芙美子的创作可以用“井喷”来形容。
据研究者调查统计,自一九四六年一月复出文坛到一九五一年六月末的五年半里,林芙美子在报刊连载和发表长短篇作品共计四百一十四篇(每回连载按一篇计算),出版著作八十八部(广畑研二,《林芙美子全文业录》,论创社,二〇一九年六月)。忙碌的时候,林芙美子在不同的报刊上同时连载着七部作品。这种对写作的贪欲也招来不少同行的白眼,但林芙美子并不介意他人的眼光,只管埋头笔耕,将自己对战争的反思和反省都融汇于作品之中。
一九五一年六月二十八日凌晨,林芙美子因心脏病发作突然去世,享年四十八岁。有人写闲文嘲笑说,她是因贪吃鳗鱼而引发了心脏病。也有人认为,她在生命的后几年中写作太过拼命,过度劳累才是她真正的死因。从林芙美子生命中后几年作品的数量和质量来看,显然后一种看法更具说服力。
概观林芙美子战后的小说创作,多是通过描写生活中小人物的挣扎来刻画现实与人性的纠葛。对人物的刻画细腻精准而又满含着温情,这是出身贫寒的林芙美子与生俱来的视角,也是她自年少时代就随母亲辗转各地,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的映现。
短篇小说《河虾虎》创作于一九四七年。主人公千穗子是东京近郊农家的媳妇,在丈夫出征期间,身不由己地与公公陷入乱伦关系,并生下一个女儿。在得知丈夫即将归来时,她的惶惑达到了极限。自始至终,作者没有高高在上的道德批判,而是以冷彻的笔触客观呈现底层小人物的悲哀与困顿。
在桥上蹲得太久了,千穗子的小腿肚开始发麻。她一跃身跳到桥下的草丛里,用鞠躬的姿势解了手。她觉得很惬意。
小说收尾于此,故事的结局如何、人物关系的是非对错,都任由读者去想象去思考。
《晚菊》无疑是林芙美子战后短篇小说的杰作之一。年老色衰的艺伎阿欣满怀着期待迎来了旧情人田部的来访。见面后阿欣才发现对方不过是为借钱而来。当年的纯情少年田部已被生活打磨成一个冰冷市侩的男人。整部作品犹如一部紧凑的室内剧,戏剧冲突都发生在男女主人公丝丝相扣的对话和精当的细节描写之中。当阿欣意识到重叙旧情已毫无意义时,便干脆利落地打发了旧情人。在后的场面中,阿欣趁田部没注意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把多年来珍藏的旧照片扔进了火盆。为了掩盖照片烧焦的味道,她顺手把一片奶酪也扔进火里。小说是这样收尾的—
白色烟雾里一股黑烟升腾而起,电灯罩一下子变成了云中的月亮。屋里充斥着油脂烧焦后的刺鼻气味,阿欣被烟呛得直咳嗽,她起身用力打开所有的隔扇和拉窗。
无须说明,人物内心的决断已清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
在谈及《晚菊》的创作时,林芙美子写道:“突破观念,突破形而上,我只想捕捉人内心深处的东西。”
如果说战后的短篇小说能体现林芙美子作为小说家的圆熟技巧的话,长篇小说《浮云》则可说是林芙美子的集大成之作,充分体现了其对生活的敏锐洞察和高超的创作手法。
《浮云》的故事不只是大时代背景下的一出恋爱悲剧,情节之外细节之中凸显的是动荡的时代背景下人性的丑陋与悲哀。如果把男女主人公看作是作者的不同侧面的话,也可把《浮云》当成一部 “私小说”来阅读。女主人公对人情冷暖的洞察、对生活的绝望,男主人公脑海里时时浮现的自我审视和自我剖析,显然都是林芙美子的切身感悟。在描写男主人公的内心活动时,作品反复提及陀思妥耶夫斯基《群魔》中的情节,由此也可看出俄国文学对作者影响之深。另外,除了主要人物之外,作品中出现的配角们也个个形象鲜明,拥有各自的魅力,仿佛任选其一都可扩展出一部新作品。还有战后数年的历史事件如东京审判、朝鲜战争爆发等都如实地反映在日常描写之中。印度支那和屋久岛的章节也可当作纪行文学来阅读,宏大的景观描写与故事情节融为一体,很难看出前一部分其实参照了前人的纪实作品,而屋久岛的部分则源自作者在连载期间亲自前往当地取材获得的实际经验。
《浮云》于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开始连载,完成于一九五一年三月,并于同年四月出版了单行本。在单行本的作者后记中,林芙美子对创作过程的回顾仿佛也是对自己人生的总结。
这部作品亦是某个时代的我的体现。是好还是坏,应该由读者来评判,但我在写完这部《浮云》之后觉得非常疲惫。周围环境变化万端,速度飞快。在孜孜不倦地做着如此朴素的工作时,历史不断地旋转变化而去。不过,这部作品对我而言,也是为艰难的工作,所以我一直心无旁骛地沉潜于其中。我想写的是那种流动在被众人忽视的空间中的人的命运,没有条理的世界,无法说明的小说之外的小说,不受任何人影响的、经我思考的道德。这些才是我所意图的。所以,不需要两位主角生来的履历、家世或故乡之类的描述,这些都被故意舍弃了。对我而言,重要的是两位主角相遇之后的事情。神就在近旁,却不断摸索着神的所在。我在这部作品中想要描绘的是我自身的生的虚无。社会的道德感只在毁灭人世的审判之时起作用。我感觉这二十世纪越来越衰老疲惫了。
走到一切幻灭的尽头,从那里再次萌生的东西,就是这部作品的主题,“浮云”这个标题由此而生。
在写下这篇作者后记三个月之后,林芙美子因心脏病发作离开了人世。据说在葬礼当天,众多读者和民众自发前来吊唁,甚至堵塞了林家门前的交通。
井上厦在林芙美子的评传话剧《吹笛打鼓》初次上演前夕写道:“我们不论谁都会犯错。但林芙美子明确地直视着自己的错误,在战后写下了真正的好作品。”
依然是凭着一支笔,林芙美子为自己写下了扎实而耐人寻味的终章。
吴菲
二〇二一年初夏于山口市
倘若理性为万物之依据且万物即理性
假如放弃理性并憎恶理性为之不幸……
——舍斯托夫
一
为了尽量选乘深夜抵达的火车,雪子离开滞留了三天的收容站,特意在敦贺街上闲逛了一天。在收容站与六十多个女人告别之后,她在海关仓库附近找了一间兼营杂货店的客栈。在那里,雪子才得以独自一人在久违的故国的榻榻米上躺下来。
客栈的人都很和气,为客人烧好了洗澡水。或因人少,洗澡水未曾换过。水是浑浊的,但对挨过了漫长船旅的雪子来说,这浸透过他人肌肤的白浊温水仍令她感到惬意。冷雨夹着湿乎乎的雪花拍打着浴室昏暗蒙尘的窗户,在雪子孤独的心里引发了万千思绪。起风了。雪子打开污迹斑驳的玻璃窗仰望阴沉的天空,那是多年不见的故国的萧瑟天空。雪子屏住呼吸,对着窗外的风景看入了迷。她两手搭在椭圆形浴盆的边缘上,左臂上那道深深的刀疤像蚯蚓一般凸起,让雪子不由得心悸。她用热水清洗着疤痕,种种难以忘怀的往事又萦绕心头。从今日起,雪子将不得不认命,开始一种无奈而压抑的生活。只有厌倦。高潮退去之后余下的厌倦。雪子用污浊的汗巾慢慢擦洗身体。在这狭窄陈旧的浴室里洗澡这件事本身就像一场梦幻。冷风从窗口吹进来,刺痛着肌肤。只因长久以来,已忘却了寒风的冷彻,雪子更加深深地感受到冬天的气息。洗完澡回到房间,发黄的榻榻米上已经铺好了被褥。简陋的方形火盆里,火苗热烈地跳动着。火盆旁边放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满满一小碗腌藠头。铝壶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沸腾着。雪子取过铝壶,给自己冲了茶,嚼了一个藠头。纸窗外头的走廊上,传来两三个女人的声音,她们好像进了隔壁房间。雪子竖起耳朵。听声音,在仅隔一重隔扇的邻室里的,是同船而来的几个艺伎。
“能回来就不错了。回到了日本,这身子就是自己的啦。对吧……”
“真冷啊!冷得叫人心里发慌……人家一件冬衣都没有啊。接下来,置办冬衣就是件头疼事!”
她们说话口无遮拦,却有种出人意料的开朗。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事,只听她们咯咯笑个不停。
雪子木然躺在被窝里,一时不知身在何处,满心的沮丧郁结无法消解。邻室的嘈杂总也不见停止。在脏兮兮的旧床单上,伸展温暖的身体竟然如此舒服。接下来又将踏上漫长的火车之旅,雪子有些惶惶不安。到现在,亲人的面容也不是那么有吸引力了。雪子还是想直接去东京,去探望一下富冈。富冈于五月幸运地离开了海防。他说好先回去,准备好一切等着她。然而雪子抵达日本,让现实的寒风一吹才明白过来。两人若不见上一面,那般许诺不过像浦岛太郎跟乙姬的约定一样,终究难以确定。船一靠岸,雪子就往富冈那里发了电报。在撤退人员收容站过了三天,检查一结束,船客们就各自朝着故乡出发了。三天里,富冈不曾发来回电。反之换成自己,估计也会是同样的状况。这么一想,雪子不由得放弃了痴望。一觉醒来,时间却没过去多久。纸窗渐渐昏暗,房间里的灯点亮了。隔壁好像在吃饭。雪子也觉得饿了。她把枕边的背包拽过来,掏出船上派发的食盒。茶色的小盒子里,整齐放着四支装的骆驼香烟、卫生纸、干面包、速溶汤粉以及土豆猪肉罐头,等等。从里面拿出一块巧克力,雪子就那么趴着吃起来,味道一点都不好。
—涂山湾浊黄的海水犹在眼前。涂山海岬的白色灯塔、吉婆岛浓郁的绿色,这辈子大概都无缘再见了。雪子从船上眺望那些景色时,只想把它们刻印在脑子里。而现在,异乡风景全然褪色,甚至都懒得回想。邻室的女人们大概为了赶乘夜车,刚吃完饭就去找客栈老板娘结账。听着邻室嘈杂的声响,雪子将一包速溶汤粉倒入茶杯,用沸水冲开了喝下,又把剩下的藠头全吃了。不一会儿,女人们跟在老板娘身后,异口同声地说着“多谢照顾”,从走廊上闹哄哄地走了过去。听着女人们的声音,想到她们将各自返回故乡,雪子也不禁有些动心。在船上时听说,艺伎们原本在金边的餐馆做工,为期两年。名为艺伎,其实是军方召集的慰安妇。
聚集到海防收容站的女人们,除去一部分是护士、打字员、办事员这样的职业,其余大多是慰安妇。她们从各大城市聚集到海防,直叫人惊叹那里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日本女人。
幸田雪子在巴斯德研究所的一处金鸡纳栽培试验所做打字员,试验所位于大叻和德兰之间。雪子于一九四三年秋去到大叻。那里海拔约一千六百米,气温二十五度,六度左右。大叻地处气候宜人的高原地带,非常适宜居住。那里有许多经营茶园的法国人。在高原明澈的天空下,听着甜美的法国话,雪子感到十分新奇。
雪子忽然想给富冈写封信。虽不知写什么才好,但一边写着,兴许能理出个头绪。想到现时与富冈踏在同一片土地上,海防收容站里惶恐、颓丧的一颗心仿佛稍有振作。雪子让店家的孩子买了信纸和信封。
二
雪子渐渐改了主意,打算到东京后直接去找伊庭。只要他家还没被烧毁,见到富冈前,先借宿在伊庭那里也不赖。虽然只有不快的回忆,却也没有办法。不曾往静冈老家捎过一封信,应该不会有人在等待自己归来。
乘坐深夜的火车,雪子离开了敦贺。在昏暗的站台上,她见到两个一同乘船归来的男人。雪子故意避开他们,上了后面的车厢。站台上拥挤不堪,人们都从车窗往车里钻。雪子好不容易才从车窗爬上了车。所有这一切都让人像俊宽一样心惊胆寒。雪子没穿冬衣,一看即知是刚从南方回来的撤退人员。周围的人都偷偷盯着她看。雪子站在拥挤的人丛中,茫然眺望着周围,看着这战败惨象。或是因为夜色阴暗,每一张脸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无力。无数了无生气的面孔在车厢中叠加,这简直像一趟搬运奴隶的列车。雪子也感受到一丝丝来自这些面孔反射的不安。日本究竟是怎么了……那些往日在彩旗飘扬中被送上战场的士兵们,如今已不知去向。连车窗外灰暗的山河,也只是连绵不断地延伸着,呈现出一派惨烈的景象。
到达东京是在次日夜里。下着雨。雪子在品川下了车。站在省线站台前,从舞厅的后窗,能看见昏黄灯光下转圈起舞的几对舞者的脑袋。感伤的爵士乐飘荡在闪亮的毛毛细雨中。雪子冷得直发抖,抬头仰望峭壁之上的舞厅窗口,两个高大的宪兵戴着明晃晃的白帽子,站在站台的尽头。站台上挤满了邋遢的人群。倾听着爵士乐的旋律,雪子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渐渐生出一股自暴自弃的情绪。然而从明天起,能否生存下去还都是个未知数,一丝忧虑掠过心头。站台上聚集的人们大多背着背包。偶尔有女人涂着突兀的红唇,跟外国人手牵手从台阶上走下来。雪子就像看到了稀罕之物似的,紧盯着那些打扮妖艳的女人。往日东京的生活已经改天换地。
雪子在西武线的鹭宫下车时,电车已是后一班。穿过铁道口,雪子顺着大路往那座熟悉的发电站方向走去。三个年轻女人行色匆匆地走在雨里,从雪子身边走了过去。三人都头裹鲜艳的印花头巾,竖着长外套的衣领。
“今天我一直送到横滨去了。反正嘛,对方也是有老婆的人……不过,人这东西,真是只顾眼前啊。倒也无妨……说什么去了要介绍朋友给我,是不是有点奇怪呢?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又要把朋友也拉来,日本人还真弄不明白他们……”
“嘿,那也不错啊。反正一拍两散,从今往后也见不着他这个人了。心总是要变的。你看我,过不了多久,那个人就该回去了……所以啊,成天跑厚木也太辛苦了。看着差不多了,我也要找下一个……”
女人们热闹地谈论着,雪子加快脚步,紧随在她们身后。从女人们高声的谈话里,雪子知道日本已经变了样,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久,女人们在邮筒那里向右转了进去。雪子让雨淋成了落汤鸡,浑身疲惫不堪。跟出发去南方时相比,这一带毫无变化。在一个姓细川的接生婆家的招牌前向左拐,位于窄巷尽头的第二栋房子就是伊庭家。看到自己这副惨相,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雪子站在院门外,就着昏暗的路灯平整了衣服。头发和肩膀全湿了,实在是狼狈不堪。按着门铃,雪子恍然觉得自己到印度支那走这一遭就像一场梦。门厅的玻璃透着灯光,随即有个高大的人影下到外间来。雪子心里一阵悸动。然而这男人并不是伊庭。
“哪位?”
“我是雪子……”
“雪子?您是哪家的雪子?”
“从印度支那回来的,我叫幸田雪子。”
“啊……您找哪位?”
“伊庭杉夫在家吗?”
“伊庭先生啊。他疏散到乡下还没回来。”
只能看见模糊身影的男人带着些许不耐烦,但总算打开了门闩。男人已经换上了睡衣。眼前这个背着背包的年轻女人,淋得像落汤鸡似的,连外套都没穿。他惊讶地打量着雪子。
“我是伊庭的亲戚,今天刚回来……”
“唉,进来吧。伊庭先生他差不多三年前就疏散回静冈去了。”
“那,伊庭已经从这里搬走了吗?”
“没有,我们只是替伊庭先生住在这里。伊庭先生的行李都已经寄来了。”
听到雪子他们的说话声,男人的妻子怀抱婴儿走到外间来。雪子讲述了从印度支那撤退回来的大致情况。伊庭和这个男人之间,因为房子的问题,好像正在闹纠纷。他脸色虽不好看,却还是招呼说:“这儿太冷,请到里屋来吧。”
雪子自从在敦贺的客栈里吃了一份人家特地给她做的饭团之后,不吃不喝地坐了一路火车,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飘在半空似的,一不小心还撞到了放在走廊上的缝纫机。进到里间,是伊庭家一向用作寝室的一个六帖大的房间。里面堆放着捆好的行李,把榻榻米都压弯了。看着从印度支那撤退回来的雪子,女人大概是出于同情,为雪子泡了茶,又端出芋头干请她吃。男人看样子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颇有军人之风。女人娇小白皙,脸上冒着雀斑,一笑就露出两个可人的酒窝。
当晚,雪子借了两床被子,得以在伊庭堆放的行李杂物的空隙间睡上一宿。雪子从背包中拿出两个食盒当礼物送给了男人的妻子。
雪子钻进被窝躺下来,随手戳了戳草席包裹的行李。里层用木头牢牢钉着,完全看不出装了些什么东西在里头。男人的妻子说,伊庭将在年内返京,要求他们必须腾出两个空房间。家里住了六口人,现在要腾出哪个房间都成问题。再怎么说,是一家人在闹空袭那会儿拼命守住了这栋房子。现在突然要求腾地方,一家人也无处容身。这要求未免太过分了,她抱怨道。伊庭大概也不能一直就在乡下住着。雪子从那些早早寄到的行李上,也能觉察出伊庭一家焦灼的心情。看样子大家都活得好好的,得知这一点,雪子反而感到些许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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