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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镜迷宫: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世界(套装全6册)/谜文库

書城自編碼: 3878179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文學文学评论与鉴赏
作者: 包慧怡
國際書號(ISBN): 9787576029345
出版社: 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04-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盒装

售價:HK$ 3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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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中文世界first time逐诗解读154首莎士比亚十四行诗
★国家图书馆文津图书奖推荐奖得主、爱尔兰国际译者奖得主、
复旦大学英文系副教授包慧怡新作
★70万字课程讲义浓缩精华
★中世纪时辰书风格烫金函套、便携易读六分册
★中英对照、全彩印刷、超150幅插图,珍藏之选
★阅读莎士比亚、学习赏析诗歌的理想伴读
★推开一扇通向莎士比亚绮丽恢弘的语言世界的大门
內容簡介: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是莎氏倾注了非常多心血和个人情感的一项诗歌工程。本书中,身兼学者、诗人、翻译家三重身份的包慧怡,从思想史、语言发展史、文学与文化等各种角度对之进行解读。这是中文语境中逐篇精读莎士比亚整个“诗系列”的专著。这些诗歌既可以作为抒情诗杰作一首首单独解读,也可以被看作一种四幕连环剧,有着起承转合、跌宕起伏的情节。
全书将体量宏大的154首十四行诗分为六大主题:聚焦青春、美与繁衍的“惜时诗”;探讨诗艺与永恒的“元诗”;涉及元素、星象、炼金等知识的“玄学诗”;以植物、动物等自然生物或景象为奇妙喻体的“博物诗”;演绎爱情与情欲的种种内心戏剧、以“爱”为基调的“情诗”;处理情欲的暗面,尤其是欲望、憎恨与自厌之纠葛的“反情诗”。本书将是零基础读者阅读莎士比亚、学习赏析诗歌的理想伴读,为更多爱好者敲开一扇通向莎士比亚绮丽恢弘的语言世界的大门,也愿本书能为每一个不畏迷路的心灵探险者推开一扇隐秘的镜门。
關於作者:
包慧怡,都柏林大学英文系中世纪文学博士,复旦大学英文系副教授,研究古英语与中古英语文学、中世纪手抄本中的图文互动、世界诗歌。出版有专著《中古英语抒情诗的艺术》《塑造神圣:“珍珠”诗人与英国中世纪感官文化》(英文),评论集《缮写室》《翡翠岛编年》《青年翻译家的肖像》,诗集《我坐在火山的边缘》等,以及文学与社科译著15种。曾任教于爱尔兰都柏林圣三一学院。
內容試閱
商籁 第18首 夏日元诗
我能否把你比作夏季的一天?
你可是更加可爱,更加温婉;
狂风会吹落五月的娇花嫩瓣,
夏季出租的日期又未免太短:
有时候苍天的巨眼照得太灼热,
他金光闪耀的圣颜也会被遮暗;
每一样美呀,总会失去美而凋落,
被时机或者自然的代谢所摧残;
但是你永久的夏天决不会凋枯,
你永远不会丧失你美的形象;
死神夸不着你在他影子里踯躅,
你将在不朽的诗中与时间同长;
  只要人类在呼吸,眼睛看得见,
  我这诗就活着,使你的生命绵延。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e: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ed,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ed.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st,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st.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这首以“夏日”开篇并将其作为核心喻体的十四行诗是整个诗系列中的首“元诗”(metapoem)。何为元诗?从词根上说,metapoem一词来自古希腊语前缀μετ?-(在……之后/在……过程中/关于……进行反思) 动词ποι?ω(制造,创作),直译为“在创作之后”或者“反思创作”。简单说来,所谓元诗就是讨论诗艺本身,或处理诗歌写作的主题或其他方面的诗,可以说是对“写诗”这一行为的意义、动机、过程和技巧的自我审视。在商籁第18首中,我们要到第三节四行诗和对句中,才能看出它“元诗”的基调。
“我能否将你比作夏日的一天?”这一或许是英语诗歌中著名的问句立刻引出了对自己的否定:不,你不该被比作夏日,因为“你比它更可爱也更温和”(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temperate一词还有“节制、平衡”的意思,经典韦特塔罗牌大阿卡纳第十四张牌“节制”就叫作Temperance(马赛牌中的la Tempérance,维斯康蒂牌中的la Templanza)。“夏日”的不完美之处在于不够节制,在于一系列的“过度”,诗人对这些过度进行了列举:夏日的风“太狂野”(或许是在暴雨前),会摧折五月柔嫩的蓓蕾;夏日的租期“太短”;夏日的太阳(eye of heaven)照射得“太灼热”;其金色的面庞又“太经常”地被(乌云)遮蔽变暗——总之,夏日是反复无常的、暴烈的、过度而失衡的、转瞬即逝的。这在第二节四行诗中被归纳为:(在夏日中)一切美丽的事物(every fair)都会从(完美状态的,或者理念中的)“美”(fair)那里衰减。“美”会处于一种不可逆的持续递减中;就如造成这种衰减的自然界的四季更迭一样不可中止(untrimmed):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ed.
每一样美呀,总会失去美而凋落,
被时机或者自然的代谢所摧残
今天的读者通常不会把“五月”看作一个夏季的月份,因此稍加细读会发现节第3行中的不合逻辑之处:为何夏日的不完美中包含着对“五月的娇花嫩瓣”(梁译为“五月柔嫩的蓓蕾”)的摧残(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夏日是穿越了吗?一些学者的解释是,夏日摧残的是“曾经在春日初绽的”蓓蕾——可是春日的蓓蕾到夏日会成为盛开的花朵,那么被夏日摧折的就不再是蓓蕾。另一些学者的解释是,那些蓓蕾是在夏日到来之前被摧残的——可是此处通篇都在罗列“不能把你比作夏日”的理由、夏日不完美的理由,而“春日的狂风摇落五月的蓓蕾”则完全不能用来证明夏日的缺憾。
我们依然需要回到语言本身。如果把时钟从莎士比亚写作的年代往回拨两个世纪,包括杰弗里·乔叟(Geoffrey Chaucer)在内的伦敦地区的英语作家们使用的语言正是莎士比亚写作语言(早期现代英语)的前身,即中古英语。在中古英语中,summer这个词(经常拼作sumer或somer)可以表示春分日与秋分日之间的任何时节,也就是说,四月初到八月底之间的任何一天,都可以被安全地称作“夏日的一天”。语言的嬗变从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虽然莎士比亚在两百年后的16世纪写作,其时的summer一词仍然保留了与它的中古英语祖先同样宽广的能指范围。中古英语的sumer与中世纪拉丁语中的aestas一词对应——后者在《布兰诗歌》(Carmina Burana)等文学作品中常被用来表示“春天”——以至于中世纪英格兰诗人提到“春天”时几乎从来不使用“spring”一词,而都用更灵活的sumer来指代。比如下面这首写于13世纪的中古英语“归春诗”,其诗题《春日已降临》(Sumer is Icumen in)就体现了这一用法,以下是它的节:
Sumer is icumen in
Lhude sing, cuccu!
Growet sed and blowet med
And springt te wde nu.
Sing, cuccu!
春日已降临
高声歌唱,布谷!
种籽萌芽,草甸开花
森林正在破土而出
唱吧,布谷!
(包慧怡 译)
学者们校正罗马儒略历的算法偏差后,通常将《春日已降临》一诗描写的时节定在四月中旬,也正是布谷鸟来到英国南部海岸的季节。类似地,我们应当将莎士比亚的诗歌放进英语语言发展史的语境中去看——16世纪无疑是一个英语从中古英语逐步过渡转型为现代英语的关键时期——虽然莎士比亚的作品中已频频使用spring这个词来指代一般意义上的春季,但他时不时仍会在更古早的意义上使用summer这个词,这是一点也不奇怪的。如此,商籁第18首中的summer和它的前身sumer一样,可以指四月至八月间的任何月份,当然也就包括五月;换言之,本诗中的五月就是一个summer的月份,属于广义上的“夏日”,那么初夏季节的风会吹落当季(五月)绽放的花蕾,在岁时、语言和逻辑上就都能完全说通。
关于这一行还有一个疑点,即这种娇滴滴的“五月柔嫩的蓓蕾”(darling buds of May)究竟是哪种植物的花苞?几百年来,学者们提出过各种千奇百怪的假设,而我们的看法是,这种五月之花就是十四行诗系列中出现次数多、象征意义也丰富的那种花:玫瑰。英格兰的五月在本诗中虽有“夏日”之名,但我们都知道这个高纬度岛国即使在七八月的盛夏,温度也极少超过25摄氏度,更不消说初夏的五月(上文的rough winds之说并非夸张) ,但五月恰有适宜英国本地大部分的玫瑰品种初次含苞欲绽的温度。《哈姆雷特》中,雷欧提斯将妹妹奥菲利娅比作“五月的玫瑰”:“啊,五月的玫瑰!亲爱的女郎,好妹妹,奥菲利娅!天啊,一个少女的励志,也会像一个老人的生命一样受不起打击吗……”西德尼·比斯利认为雷欧提斯口中玫瑰的具体品种是樟叶蔷薇(拉丁学名rosa majalis,英文名cinnamon rose),它是英国本土蔷薇科植物中早开花(五月初至五月中旬)的品种之一。
比起植物学上的证据,我们有更多象征学上的理由来为商籁第18首中的玫瑰蓓蕾投票。无疑,早在古希腊罗马诗歌中,玫瑰就一直是“花中之花”、万花之王后,这一点到了莎士比亚时代(确切说是自都铎王朝起)还额外具有了重要的政治文化内涵。
莎士比亚的同辈人约翰·杰拉德在1597年出版的《草木志》中对它是这么描述的:“玫瑰这种植物尽管是一种长满刺的灌木,却更适于也更便于被归入全世界华贵的花朵之列,而不是归为低贱的荆棘类灌木。因为玫瑰在一切花朵中位置为尊贵;它不仅因它的美貌、功能、四溢的香气而受人尊敬,更因为它是英格兰王权的荣耀和装饰……在贵的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的联合中。”杰拉德指的当然是都铎王朝的红白相间的族徽——都铎玫瑰,也是伊丽莎白一世众多服饰、珠宝和肖像画中不可或缺的符号。
一种为美丽却也脆弱的花,一种其文学上的象征地位得到了当权者的封圣式加持的至尊之花,将它的蓓蕾摇落,使它未能充分绽放就夭折,自然界的“夏日”时常犯下这样的罪过,当然远远谈不上完美,因此诗人不能把自己完美的爱人“比作夏日的一天”。但到了第三节中,诗人却通过一句神来之笔“但你永恒的夏日却不会陨落”(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浑然天成般将“你”比作了另一种夏日:一种与自然界的夏日不同的,不像前者那般失衡且短暂,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永恒夏日”。但这转换要借助“我”的笔,借我写下的“永恒的诗行”(eternal lines)——在整个十四行诗系列中,头一回,诗人完全不再规劝他的俊友通过繁殖(和自然界的夏日一样,属于这个不完美的世界)来接近永恒,而是表现出一种昂扬的自信:就让“我”来替“你”繁殖,用“我”的诗歌,用“我”的艺术,在一个“自然的四季更迭”(nature’s changing course)够不到的世界里。商籁第18首作为“元诗”系列中的首,其金声玉振的后两行并非终点,而是标志着一段崭新旅程的开始: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e, or eyes can see,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只要人类在呼吸,眼睛看得见,
我的诗就活着,使你的生命绵延。
关于这首诗的研究可谓汗牛充栋,我们只有足够的篇幅集中解决其中一行的两个疑点。莎士比亚的理想读者恰恰需要做到这点:不放过任何细节,并且将诗歌放入语言、博物、文化的广博背景中细读,因为这一切对于孕育莎士比亚这样一位大魔法师而言都同等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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