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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亮点1:中文世界首次正式出版
邓萨尼勋爵是当之无愧的现代奇幻文学的奠基人之一,对后世作家如H.P.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神话》作者)、托尔金(《指环王》作者)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奇迹之书Ⅱ》中收录的《三个半球故事集》也是中文世界的首次正式出版。
亮点2:真正的小说家译笔,豆瓣评分9.3
《奇迹之书》的译者何殇是怪谈文学奖首奖获得者,也是《克苏鲁神话》系列的译者,他翻译《奇迹之书》第一部豆瓣评分9.3
亮点3:十九世纪奇幻插画大师西德尼?森姆锦上添花!
《奇迹之书》的内文插画来自19世纪的奇幻插画大师西德尼?森姆,插图贴合原作,生动地将邓萨尼勋爵的奇幻世界展现在读者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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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邓萨尼勋爵的作品空灵缥缈,寓意深沉,糅合了许多古老的民间传说,充满了神话与奇幻的色彩。他是当之无愧的现代奇幻文学的奠基人之一,对后世作家如H.P.洛夫克拉夫特(《克苏鲁神话》作者)、托尔金(《指环王》作者)、厄休拉·勒古恩(《地海传说》作者)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奇迹之书Ⅱ》收录了邓萨尼勋爵两部代表作:《奇迹传说》(1916 年),《三个半球故事集》(1919年)。
其中,《奇迹传说》是邓萨尼勋爵的在兵营养伤期间所写,可以看作《奇迹之书》的续集,《三个半球故事集》也可以视为同一序列作品。这34个故事被邓萨尼勋爵视为在“在世界边缘做小小冒险的编年史”,每个故事或长或短、天马行空……一个猎狐者和十三个幽灵同桌共饮;一个珠宝窃贼在世界尽头的鸟窝里盗取祖母绿;一间位于旧式街区可以交换厄运的老店铺;一艘承载着秘密的轮船从海洋驶向沙漠……随我来吧,厌倦整个已知世界的人们,此处我们拥有新天地。
这34个故事被邓萨尼勋爵视为在“在世界边缘做小小冒险的编年史”,每个故事或长或短、天马行空……一个猎狐者和十三个幽灵同桌共饮;一个珠宝窃贼在世界尽头的鸟窝里盗取祖母绿;一间位于旧式街区可以交换厄运的老店铺;一艘承载着秘密的轮船从海洋驶向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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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邓萨尼勋爵(LordDunsan,1878-1957),
原名爱德华-约翰-莫顿-德拉克斯-普朗克,爱尔兰作家、剧作家,在1899 年继承了家族古老的头衔“邓萨尼勋爵”,并以此为笔名进行创作,后以奇幻小说闻名于世,代表作有《精灵王之女》《佩加纳诸神》《奇迹之书》等。邓萨尼勋爵一生经历丰富,涉猎广泛,生前就出版小说、诗歌、戏剧、散文和自传近百部,对后世奇幻文学影响深远,被洛夫克拉夫特誉为“新兴神话与惊奇传说的缔造者”,是当之无愧的现代奇幻文学的奠基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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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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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序 他为逝去的事物轻轻叹息
奇迹传说 Tales of Wonde
序
1.伦敦的故事
2. 同席十三人
3. 马灵顿荒原上的城市
4. 为何黎明到来时挤奶工会战栗
5. 穿黑袍的邪恶老妪
6. 刺儿头鸟
7. 瘦高守门人的故事
8. 洛玛城的赃物
9. 海洋的秘密
10. 阿里如何来到黑乡
11. 厄运交换所
12. 陆地和海洋的故事
13. 赤道故事
14. 九死一生
15. 瞭望塔
16. 普拉什 - 古如何来到无欲之地
17. 三个水手的弃兵局
18. 流亡者俱乐部
19. 来自地狱的三个笑话
三个半球故事集 Tales of Three Hemispheres
1. 博纳 - 库布拉的最后一个梦
2. 荒原下的奥特福德镇的邮差职位是如何空缺的
3. 卜勃 - 阿希拉的祈祷
4. 东与西
5. 一场漂亮的争执
6. 诸神如何为摩尔 - 基宁报仇
7. 众神的恩赐
8. 一袋祖母绿
9. 棕色旧大衣
10. 古代神秘事件档案
11. 奇迹之城
12.《超越界限》出版说明
13. 燕河上的悠闲时光
14. 游街上的商店
15. 佩尔德奥达里斯的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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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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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序 他在为逝去的事物轻轻叹息
邓萨尼勋爵,1878 年生于伦敦,18 岁考入英国皇家军事学院。
此后多次上过战场,并在一战中受过重伤。《奇迹传说》就是他在兵营养伤期间出版的一部作品。毋庸置疑,它完全可以视为《奇迹之书》的续集,而后面的《三个半球故事集》,也属于同一序列的作品。这些短篇小说,融合了神话史诗和民间传说,模糊了时空和生死,真实和幻想,自成一体,看似是寓言,却不是为了表达言外之理;看似是童话,又绝非儿童的趣味。用博尔赫斯的话说,他“既不倾向于伊索,又不倾向于威尔斯”,说白了就是既没有教化社会的意图,也没有批判社会的野心。如果用一个词来概括其特征,那就是“神奇”。邓萨尼勋爵本身就是个神奇的人,他出身贵族,相貌俊美,
与妻子阿特丽丝伉俪情深,家族产业颇丰,一生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自家的城堡里。他擅长多种体育运动,还是个神枪手,多次上过前线,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此外,他还精通国际象棋,得过国际象棋比赛冠军,还发明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国际象棋的变体。而在写作方面,他自幼开始创作,1905 年写出《佩加纳诸神》一举成名,之后笔耕不辍,涉猎题材广泛,小说、诗歌、戏剧、散文和游记样样精通,生前出版近百部著作,而且大都是畅销作品。他的多部剧作上演后,也是广受好评,他曾受邀多次前往美国访问,后来还成为电台和电视台的常客。除此之外,他还是文坛领袖,作协主席,多个皇家学会的会员,曾被诺贝尔奖提名。他还自己出资支持年轻作家的创作和出版,积极参与各种社会公益活动……纵观其一生,堪称完美,如果非要拿他的崇拜者洛夫克拉夫特与他相比,不啻天壤云泥。博尔赫斯这样评价邓萨尼勋爵:“看得出,邓萨尼伯爵在他不稳定的世界里过得挺自在。”何止是自在啊,简直是令人叹为观止。博尔赫斯对邓萨尼勋爵作品颇有微词,但是在评价卡夫卡时,他又认为邓萨尼勋爵是卡夫卡的先驱者,因为邓萨尼勋爵可能更深地影响了“写作阴森的神话和荒诞制度的卡夫卡”。如果不是博尔赫斯这么说,我们可能不会意识到一个在主流文学话语体系里几近消失的作家,和卡夫卡这位“现代小说开创者”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权且把邓萨尼勋爵对卡夫卡的影响归结为一种文学传统的
潜移默化,或者这只是博尔赫斯的猜测。但他对洛夫克拉夫特的影响,是直接而深远的。
洛夫克拉夫特曾在给朋友的信里这样说:“最初的试读让
我像过了电一样,只读了两页,我就成了邓萨尼的终生拥护者。”虽然两个人的家庭出身、个人经历以及境遇完全不同,但洛夫克拉夫特认为“邓萨尼创造的宇宙就是我出生的地方”,他甚至说出“邓萨尼就是我”这样的话。
洛夫克拉夫特如此概括邓萨尼勋爵作品的艺术特点:“邓
萨尼勋爵专注于创造充满美景的异界,并因此永远与枯燥乏味的日常现实相对立……从欧洲各类神话传说中汲取灵感,以此创作出一系列感染力强烈、包罗万象的神话体系——东方之色彩、希腊之神韵、条顿之严肃与凯尔特之哀伤,在其作品中天衣无缝地交织纵横,同时相辅相成,毫无突兀之处。”洛夫克拉夫特对邓萨尼的模仿和借鉴毋庸置疑,但两人的
作品风格却明显不同,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表达的是一种对毁灭的恐惧,而邓萨尼更多的是表达对逝去事物的感念。他曾说过:“我在齐姆中学学了希腊语,当我读了有关其他神祇的书,我对那些已经无人崇拜的美丽的大理石人,同情得几乎要流泪。”这样的情感,始终弥漫在他的诸多短篇小说中。他把自己以《奇迹之书》代表的这部分作品,概括为“在
世界边缘做小小冒险的编年史”。在这些编年史里,有一个猎狐者和十三个幽灵同桌共饮;有一个旅行者在马灵顿荒原上寻找看不见的城市;有一个珠宝窃贼在世界尽头的鸟窝里盗取祖母绿; 有一个世界边缘的守门人;有一间位于旧式街区可以交换厄运的
老店铺;有一艘轮船在沙漠里航行;有一个小矮人战胜了巨人;
有一群失去了国家的国王在俱乐部里聚会……34 个关于过去的
故事,或长或短,天马行空,各不相关。
如果你用心阅读,你就能听见故事深处传来的轻轻叹息声, 为消失的神,为逝去的人,为那些曾经让我们着迷,如今却随着 时间长河渐渐远去的故事。
何 殇
2023.4.27
2.同席十三人
宽敞的老式壁炉里,柴火正旺。戴眼镜的老人们坐在壁炉前舒适的椅子上,惬意地抽着烟斗。外面天气恶劣,屋子里却舒适惬意。正是猎狐的季节,适逢圣诞,大家聊起妖狐鬼魅之事。一位曾经的猎狐能手,讲了这个故事。
我也曾有过一次奇怪的经历。那时我还拥有布罗姆利和西德纳姆,也就是在那一年,我出让了它们。那是狩猎季最后一天,继续蹲守毫无意义,那里早就没狐狸了。伦敦城迎面而来,如果从狗窝里眺望伦敦,它就像天际线上一支可怕的灰色军队。
山谷里每年都会建起成片的别墅,当山谷出现城镇的时候,狐狸会纷纷离开山间的巢穴,一去不返。我猜它们是在夜里走的,去了远方。那是四月初,我们一整天徒劳无获,直到发现一只狐狸。它离开丛林,背对伦敦的铁轨、别墅和电线,悄无声息地朝白垩岩的乡村与开阔的肯特郡跑去。我仿佛忽然回到
了童年的夏日,在花园里玩耍时,幸运地发现了一扇虚掩的门。我推开门,广袤的田野和摇曳的玉米地映入眼帘。
我们大步流星地掠过田野,清新的风在耳畔呼啸而过。我们离开蕨菜生长的黏土地,来到白垩岩边缘的一个山谷。在我们下山入谷时,那只狐狸从山谷那边的坡爬上去,钻进山顶的树林,像一个影子潜入黄昏。
我们在林中看见报春花一闪而过,随即就跑出了树林,猎犬们表现优秀,但狐狸仍然笔直向前。这时我意识到,我们在进行一场大型狩猎。想到这,我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在疾驰中,我呼吸着那个完美的春日午后的空气,想到那趟激烈的追逐,仿佛痛饮珍贵的陈酿。
当时,我们面前是另一个山谷,山谷连接广袤的田野,边上有矮小的松树篱。谷底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在欢唱,一座朴素的村庄炊烟袅袅,对面山坡上的阳光像仙女一样在跳舞。山顶上的古树形容枯槁,期待着春日的复苏。田野已被远远地甩在身后,我身边仅剩老伙计詹姆斯,他是我的管狗人,也有猎狗般的本能,他对狐狸怀恨在心,甚至言辞之间也带着恨意。
狐狸笔直地跑过峡谷,像沿着铁轨奔跑,我们不假思索地再次径直穿过山顶的树林。我记得当时听到有人在下工回家的路上歌唱或喊叫,偶尔还有孩子在吹口哨,声音从村庄传到了山顶的树林中。
从那之后,我们再未见过任何村庄,只有连绵跌宕的山谷,出现之后又被我们翻越。我们仿佛在一片惊涛骇浪的陌生海域航行。那只狐狸始终在我们前面顶风飞奔,就像传说中的那艘幽灵船——漂泊的荷兰人。极目四望,除了我和管狗人,再无人影。在跑向最后一片树林时,我们都换上了备用马匹。
跑过两三条荒凉的山谷后,我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奇特的想法:那只狐狸会一直向前奔跑,至死方休;或者跑到夜幕降临,那时我们就无法再捕猎。于是,我改变了常规的围猎方式,径直向前追,因此总能一再捕捉到它的气味。我相信,这只狐狸是离开那片别墅区的最后一只,它早就有了前往远方高地的打算。要是我们晚来一天,它就已经离开了,我们只是碰巧撞上了它的旅程。
暮色开始笼罩山谷,猎犬仍在追逐,仿佛夏日里慵懒而不停歇的云影。我们听见牧羊人在呼唤他的狗,看见两个女孩走向一处隐蔽的农场,其中一个在轻声哼唱。除了我们的动静,再没有其他声音惊扰这片土地的安宁与孤寂。这儿似乎还不知道世上有蒸汽机和火药。
天色已晚,马匹精疲力竭,而那只顽强的狐狸仍在坚持。我开始思考并好奇,我们现在追到哪儿了——距离上一个路标,已经过了足足五英里,而从那儿回到我们的起点,至少有十英里的路程。如果我们能抓住它就好了!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我有点担心我们是否还有捉到狐狸的机会。詹姆斯骑马走在我身边,他表现得信心满满,但我们的马都已经精疲力竭了。这是一个明亮的傍晚,狐狸的气息依然浓烈,树篱也很容易跨越,山谷却绵延不绝。看来只要狐狸的气味不散,它不钻到土里去,日光就会耗尽狐狸和马的所有体力,
于是只有等待黑夜来结束这一切。
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房屋和道路了,只有暮色笼罩的白垩岩斜坡,坡上零星几只羊和散落在黄昏中渐渐变暗的小灌木丛。某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光线已经消失,黑暗在四周盘旋。我看向詹姆斯,他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忽然,我们在一个林木繁茂的小山谷里,看见一座古色古香的宅子,红棕色的山墙掩映在橡树林中。就在那时,我发现狐狸距我们只有五十码。
我们摸索着进入林子,看见了古宅的全貌,却没有一条路通向它,周围也没有任何车辙的压痕。窗户透出灯光。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古宅的敞开式花园,设计精美,却疏于打理,荆棘遍地,凌乱不堪。天色已晚,狐狸没了踪影,但我们知道它一定累垮了。猎狗在前面引路,路上有一道四英尺长的橡木栅栏。
我的一匹马才成年,本不该如此操劳,而另一匹马已经奄奄一息。
可是 , 如此追逐多么刺激啊,简直就是壮举!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猎犬们追上了狐狸,并钻进了黑暗中。我决定试一试,我的马昂首挺胸,足足高了八英寸,它的胸膛撞在栅栏上,已腐朽多年的橡木被撞成一摊泥。我们走到一片草坪上,草坪尽头,猎狗们正在戏弄狐狸。狐狸、猎犬和光,终于在二十英里外分出了胜负。我们的动静不小,古宅里却没人出来察看。
詹姆斯领着猎狗和两匹马去找马厩,我疲惫地带着狐狸头和狐狸尾走到古宅门厅,摇响锈迹斑斑的门铃。过了好一会儿,门开了一条小缝儿,透过门缝我看见厅堂里面有许多旧盔甲,还有一个我见过的衣着最寒酸的管家。
我问他谁住在这里。他说是理查德·阿伦爵士。我向他解释,
我的马今晚走不动了,希望爵士能容留我们过夜。
“啊,这儿从没人来过,先生。”管家说。
我提醒他,我现在就在这儿。
“我觉得留宿不太可能,先生。”他说。
他这么说让我很恼火,我坚持要见理查德爵士,终于等到爵士出现。我向他表达歉意并说明情况。他看起来只有五十岁,但墙上挂着一支标有 70 年代初字样的校队船桨,说明他可不止五十岁。他露出隐者的腼腆神情,为他没有多余的房间能让我留宿而表示遗憾。
这就纯属撒谎了,我还是坚持要求留宿,因为方圆几英里内再无可留宿之处。令我惊讶的是,他转向管家,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最终,他们似乎认为可以设法接待我,尽管看起来不情不愿。此刻已是七点钟,理查德爵士告诉我,他七点半吃晚餐。显然我也不用换衣服了,因为主人的身材又矮又胖。
他把我领进客厅后离开了,但很快又在七点半以前回来了,穿着白马甲和晚礼服。宽敞的客厅里摆放着古老的家具,与其说古老,不如说是陈旧。地上铺着一张奥布松地毯,不时有风吹进来,陈腐的气流在房间的每个角落徘徊。老鼠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歇,这说明护墙板朽坏得非常严重。稍远处
的百叶窗来回拍打,摇曳的烛火不足以照亮整个房间。所有这些阴郁的景象,都与理查德爵士走进房间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十分吻合:“我必须告诉您,先生,我过着一种悲惨的生活,噢,非常悲惨。”
一位年长的人对一个初识半小时的年轻人倾吐心声,如此情形,颇为罕见,以至于我竟无言以对,只好慢悠悠地说:“哦,是吗?”为了避免他继续说下去,我抢先换了话题:“您的房子真漂亮啊。”
“是啊,”他说,“从我走出大学校园,已将近四十年没离开过这里了。你知道,那时大家都还年轻,有各种机会,但我不给自己找借口,没有借口。”这时,斑驳的门闩滑开,一股风卷进房间,长长的地毯和墙上的帷幔扑扇着,随即风沙沙地吹走,门又砰地关上了。
“啊,玛丽安,”他说,“今晚我们来了位客人,林顿先生。这是玛丽安·吉布。”一切都明了了。“疯了。”我自言自语地说,因为根本没有人进来。
老鼠一刻不停地在墙板后跑动,风又一次吹动门闩,地毯的褶皱呼扇到我们脚边,又被我们的重量压住。
“请允许我介绍,林顿先生,”主人说,“这是玛丽·艾林杰小姐。”
门又砰地关上了。我礼貌地鞠躬。既然我被接待了,就应该尽量迁就主人,这也是一个不速之客唯一能做的了。
这样的事,陆续发生了十一次。沙沙声、地毯的啪嗒声、老鼠的窸窣声和门不停开关的声音,还有主人将我介绍给幽灵时忧伤的声音。我们等了一会儿,试图打破这种局面,然而对话很难开展。又一阵风卷进房间,烛影慌乱地跃动了几下。“啊,又迟到了,西塞莉。”主人温柔而忧伤地说,“你总是迟到,西塞莉。”随后,我就下楼跟主人以及萦绕在他心里的十二个幽灵一起用晚餐。长桌上摆放着十四套精美的老式银餐具,管家换上了礼服。餐厅里的风小了些,气氛也没有刚才那么阴沉。“你能坐在罗莎琳德旁边吗?”理查德对我说,“她总是坐在桌首,我最亏待她了。”我说:“荣幸之至。”
我留神打量管家,从他的神情和言行举止,我看不出任何迹象表明他没有在为十四个人服务。虽然每一道菜上来都没有人动,但所有酒杯里都斟满了香槟。起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当理查德爵士在桌子另一头说:“您累坏了吧,林顿先生。”我才想起自己应该对主人的款待有所回报。香槟馥郁醇香,喝下第二杯后,我便没话找话地同身边的海伦·埃罗尔德小姐聊起来,且很快就适应了角色。我还会像马克·安东尼那样,在独白时偶尔停顿片刻,期待对方的应答。还会时不时转头跟另一边的罗莎琳德·史密斯小姐聊几句。
在桌子的另一端,理查德爵士一直悲戚地说着什么,仿佛一个被判有罪的人在跟法官说话,又有点像法官在对一个曾经被误判的犯人说话。我的思绪开始飘向一些悲伤的往事。我又喝了一杯香槟,但还是觉得渴,体内的水分像在翻越肯特郡的白垩山崖时被风吹散了。主人仍然看着我,看来我说得还不够多。我再一次努力尝试,毕竟我还可以找到话题,长达 20 英里的追猎行动,在人的一生中还是很少见的,尤其在泰晤士河以南地区。
我开始向罗莎琳德·史密斯描述这场追猎。我看得出来,主人对此颇为满意,他脸上的愁容忽隐忽现,像阴冷天气里的山间薄雾,只要海上天光微曦,薄雾就会尽可能地散去。管家也周到地替我斟满酒杯。我先问罗莎琳德是否打猎,稍稍停顿一下后,就开始讲述我的故事。我告诉她我们在哪儿发现了那只狐狸,它跑得有多么快,又有多么直,而我如何沿着村庄、园林、电线以及河流追捕,又怎样穿越了整个田野。我告诉她我们经过的那些村庄有多么美丽的春色,还有那些山谷在暮色中多么神秘,以及我有一匹多漂亮的马,它跑起来有多么棒。
经历了激烈的追猎后,我实在太渴了,需要不时停顿片刻,才能继续描述那场非凡的追猎。此时我已着迷于这个话题,毕竟除了我和管狗人,再没有谁能把这事讲出来了。
“管狗的那个老家伙大概已经烂醉如泥了吧。”我想。
我详细地向她描述追猎的精彩瞬间,忽然意识到这将是肯特郡史上最伟大的一次狩猎。有一些记不清的细节,我不得不依靠编造,把故事讲完整。我很得意通过我的谈话才让晚宴顺利进行下去。此外,与我聊天的女士非常美丽。我说的并非那种有血有肉的美,而是我旁边的椅子边上有几处朦胧的线条,这暗示着罗莎琳德·史密斯小姐生前一定有着美妙绝伦的窈窕身姿。
渐渐地,我开始觉得自己身边真有一群活生生的人,虽然起初我误以为只是烛影的摇曳和桌布的摆动,但现在她们正在兴致盎然地听我讲述史上最伟大的狩猎故事。事实上,我告诉她们,我始终满怀信心,我还能追更远,并预判这场激烈的追猎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是我的嗓子干得要冒烟了。
后来,她们似乎想多听一些关于马的事。我差点忘了我是骑马来的,经她们提醒才想起来。她们倚靠在桌上,全神贯注地听我说话,看起来那么着迷。所以,我把她们想知道的全都讲了出来。气氛如此融洽,倘若理查德爵士能更开心点就完美了。我不时能听到他悲戚的声音——这些女士都如此善解人意,
他要是跟她们心意相通就好了。
我理解他对过去的后悔,但 70 年代初似乎已经过去好几个世纪了,我敢肯定是他误解了这些女士,她们并未如他所想的那般缠绵幽怨。我想让他知道女人们有多开心,于是讲了个笑话,她们果然开怀大笑。接着,我开始戏弄她们,尤其是开罗莎琳德的玩笑,也没人表现出一丝反感。然而理查德爵士还是悲戚地坐在那里,就像刚刚哭完一场,可即便泪水也徒劳无用。
宴席持续了很久,很多蜡烛已经燃尽,但光线依旧充足。我很高兴有人能聆听我的壮举,并且认定理查德爵士也一样高兴。我讲了很多笑话,她们依然温和地大笑。其中一些笑话可能有些出格,却也无伤大雅。不过,我并非为自己找借口,这一天我的确前所未有地累,在这种状态下又喝了香槟,平常我喝这么多没什么感觉,在精疲力竭的状态下却有了醉意。总之我的玩笑有点过火,虽然我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的的确确冒犯了她们。空气忽然一阵骚动,我抬起头,看见她们全都从桌边站起来,飞快地朝门口走去。我还没来得及为她们开门,风就已经把门吹开了。
我看不清理查德爵士在干什么,因为只有两支蜡烛还亮着,其他蜡烛应该是女士们忽然起身扇灭的。我跳起来向她们道歉和打包票,可是疲倦忽然袭来,就像它在最后一道栅栏前袭击我的马一样。我试图抓住桌子,却扯掉了桌布,然后摔倒在地。摔倒、地板的黑暗和一整天的疲劳联手将我击垮了。
阳光照在明晃晃的田野上,照进卧室的窗口,万千鸟儿在春日里欢唱。在一间古色古香的镶板卧室里,我躺在一张老式的四柱大床上,穿着昨天的衣服和沾满泥巴的长靴,只有靴子上的马刺被取掉了。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过一会儿就全记起来了。我急迫地想为自己犯的错向理查德爵士道歉。我拉动了刺绣的床铃绳,管家走进来。他满面春风,可衣裳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寒酸。我问他爵士是否已经起床。他说他刚下楼,并告诉我已经十二点了。这让我大吃一惊。我要求他立即带我去见爵士。
爵士在吸烟室。“早上好。”我一进去,他就愉快地说。我坦率地提及了自己惹的麻烦。“恐怕我冒犯了几位女士……”我说。
“没错,”他说,“你的确冒犯了她们。”他突然哭起来,拉住了我的手。“我该怎么感谢你呢?”他又说,“三十年了,整整三十年,虽然我们十三个人一直同席进餐,但我从来不敢冒犯她们,因为过去我亏待过她们。而现在你惹恼了她们,我知道她们再也不会来这儿吃饭了。”他一直拉着我的手,拉了
很久才紧紧握住,摇晃了一下,我领会到这是“再见”的意思。于是,我抽出手,走出房子。在马厩旁,我见到了带着猎狗的詹姆斯,问他昨晚过得怎么样。他沉默寡言,只说自己记不清了。我从管家那里拿回马刺,骑上马,缓缓地离开了那栋离奇的古宅。
我们慢悠悠地往家走,猎犬们虽然脚疼,却也很是欢腾,只有马还是疲惫不堪。狩猎季已经结束,我们开始展望春天,琢磨用些什么新玩意儿替代老把戏。那一年以后,我时常听闻在理查德·阿伦爵士的宅邸里,频繁举办各种舞会和欢畅的晚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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