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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
《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作者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长篇小说
历时十三载创作,被誉为“加拿大大西洋省份*伟大的小说”
都柏林文学奖、达特茅斯图书奖、加拿大三瓣花图书奖等多项得主,一部缩小版的苏格兰移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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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
《布雷顿角的叹息》是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历时十三年创作的长篇小说,以加拿大东部的布雷顿角为背景,讲述了卡隆?鲁阿兹家族两百多年来移居、开辟新大陆的血泪史。小说穿梭在“现在”与“过去”之间,主人公亚历山大?麦克唐纳早已离开布雷顿角,对家族往事的记忆也已经模糊,但与哥哥、妹妹的交集却让他时常在不经意间回想起童年生活以及祖辈们的故事,他最终理解了血脉情深与那超越一切伤痛、苦难的故土情怀。这还是一本有关文化溯源的作品,是一部缩小版的加拿大历史。透过个人成长与家族变迁,麦克劳德展示了两个世纪以来动荡的加拿大文化版图,探索了不同语言、文化之间相斥共生的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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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
利斯泰尔?麦克劳德在世界文坛上具有重要地位,被誉为“作家中的作家”。本书是他唯一一部长篇小说,获得包括2001年都柏林文学奖在内的多项大奖,并被评为“加拿大大西洋地区最伟大的文学作品”。同时,麦克劳德在我国拥有良好的读者口碑,其短篇小说集《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广受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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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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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你说啊,那个时候,安大略省的西南部正是金秋九月的好季节。美妙的秋日阳光照耀丰饶的土地,令人目眩神迷,好像再现了济慈诗中的美景。3 号公路的两旁堆满了一篮篮农作物和一筐筐花草。路边的招牌邀请人们来田里“采摘果子”。有几家人正在摘果子,他们的腰弯了又直,直了又弯,有的人踩着梯子,伸手去够苹果和梨,有的人提着装满的篮子,脚步蹒跚。
在几个大农场里,大部分采摘工作由外来工人干。他们也是一家人齐上阵,不过摘下的果子并不属于他们,能拿走的只有应得的那点薪水。这片土地也不是他们的故土,工人们有的来自加勒比地区,有的是墨西哥的门诺派基督教徒,还有新不伦瑞克和魁北克的法裔加拿大人。
收割完的土地变得暗淡无光,农夫开着拖拉机将一片片老庄稼推倒,给新庄稼腾出位置。一大群海鸥满怀希望地跟在后面,粗声粗气地叫嚷,仿佛感激涕零。有一年,我奶奶恰好这时过来做客。当她经过利明顿郊外,见到一堆不合格的烂西红柿被推平碾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为这“可耻的浪费”哭泣,差一点没跑到地里去,将那些西红柿“救出”犁沟,免遭厄运,只可惜她与自家的储藏箱相隔了一千五百英里。奶奶几十年如一日,在春夏时节为那几株生长在石头地里的宝贝疙瘩施肥,到了秋天,便摘下寥寥几个好不容易存活下来的仍是青绿色的西红柿,将它们摆放在窗台上,盼着斜射进来的微弱阳光能将它们催熟。对她
而言,那几颗西红柿就是稀罕的宝贝,十分难得。所以,当她在利明顿的郊外见到那些西红柿被丢弃,着实抑郁了好一阵子。我猜她根本抑制不了这种感情,就像我们在不恰当的时机总是抑制不住去想烦心事。
这样,我一边回忆往事,一边开车沿金黄富饶的公路驶向目的地多伦多。每逢周六,我便踏上这段旅程,每次都是一大早出发,尽管没有任何必要赶这个早。在春秋两季,我会走一条风光更好的长路,比如2 号公路和3 号公路,有时也走98 号公路和21 号公路。这几条路曲折蜿蜒,令人心情畅快,不时还能见到狗儿跑到路边朝过路车的轮胎狂吠,这对于漫长的旅程而言是个极好的安慰。似乎在它们眼里,这些车也算得上一件大事。而在酷热的夏天和严寒的冬天,我一般走401 公路。401 公路,不少人一听就知道,它起源于美利坚,笔直而忠实地通往魁北克的边界——也许有些人认为那里是另一个国家。这条公路为限度
地运送人和货物而修建,它是快捷的选择,也是平庸、无趣的选择。在我看来,它是一个标志,就算不是快窄的路,也算得上是直截了当的路,或者说,是“的一条近路”。
401 公路有特定的入口,若是你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条路上,它会像运送西红柿的传送带一样,干净利落地把你送到目的地。只要你忠实于它,它便会忠实于你,让你永远、永远都不会迷路。
不提这条公路的入口怎么找,我们先说说多伦多城——它总是奇迹般出现在你眼前。车流越来越多,你需要重新协调神经去适应汽车的停停走走,若想去到目的地还真得费点脑筋。
央街沿线以及往西的繁华地带,反核人士们正手举招牌游行,高喊:“一二三四五,反对造核武!六七八九十,远离核辐射!”街对面并行的是另一队同样坚决的人马,令气氛更加剑拔弩张。只见他们举着的告示牌上写着:“反战人士,你们是红党的爱。”“不挺加拿大,不要赖在这。”“不爱加拿大,统统滚出去。
”
行至位于央街和士巴丹拿大道之间的皇后西街,我渐渐放慢速度,观望四周,盼着能在这条街上看见他,盼着他会在这里迎接我,不管我从哪条道过来。然而这次我并没有如愿。我驱车拐进一条小巷,那儿有几个上锁的垃圾桶,偶尔还有条狗拴在旁边。玻璃碴已被压平碾碎,对轮胎不再构成威胁。逃生通道和楼梯横七竖八地插在楼房后面,各种声响从虚掩的门窗里倾泻直下,有来自不同国家的音乐声和歌声,有大到好像吵架的说话声,以及不断传来的玻璃破碎的声音。
秋日的阳光下,我把车停在午后的小巷,沿围墙走上人潮涌动的大街。街上到处是讨价还价的买家,吆喝的老板,捡垃圾的人。店铺肮脏的窗户上挂着手写的招牌,出售的商品简直应有尽有,而且看上去都十分划算。
这些铺子之间,有几扇门是那么普通,总是被人忽视。它们大多漆成棕色,有的门牌上掉了一两个数字,在钉子上摇摇欲坠,有的甚至连门牌都没有。推开这些门,你会见到一排信箱,有的信箱用灰色胶带贴着姓名。门里大多有一段陡峭的木头楼梯,径直通往顶楼。顶楼的走道亮着昏暗的白炽灯光,两边房间都住着人,有的顶楼还不止一层。房间就在那些店铺的楼上。和料想的不同,这里的住户几乎都不是店铺的老板,而是身无长物的穷光蛋。就连屋里的家具大多都不是他们的,所以在搬家时——他们总在搬家——也不用翻黄页找搬家公司帮忙。
住户之中只有几对夫妻,更多的是形单影只的人,大多是已过中年的男人。有时候,一整条走廊的房间住的全是男人。由一两个小单间组成的公寓楼里常出现这种情况。走廊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设在尽头,供整层楼的住户使用。这些卫生间的门永远也锁不上,坐在里面必须用一只脚顶住门。不时能听见内急的人站在关着的门前大声询问“里面有人吗”,像是一大家子人起床后抢着用厕所。卫生间内,厕纸用一团精心缠绕的线挂着,发出昏暗光芒的灯泡也套了一层铁丝网,以免被人偷去装在自己房间。污渍斑斑的水池里,有个龙头永远关不紧,不断滴落的水珠留下一条黄色的污迹。热水几乎用不上,再上一层楼更是见不到它的存在。
那些紧闭的门后依然会传出模糊的声响。好辨认的是男人咳嗽和吐痰的声音。这儿几乎所有人都是老烟枪,有人只穿条内裤坐在床边,自个卷烟卷儿。还能听见收音机和便携式小型电视机的声响,这些器件就搁在桌上或是空空如也的冰箱上。毕竟这儿吃得丰盛的人着实太少。大多数房间都没有炉灶和可用的烤箱,泡着饼干的西红柿汤得放在热金属板上加温。空气中常年飘着面包的焦煳味,窗台和锈迹斑斑的暖气片上随处放着装速溶咖啡的罐子、装茶包的纸盒,以及袋装的曲奇饼干。这些添加了大量防腐剂的食物像是几个月都不曾有人动过。
我走进一条这样的走廊,把街上的阳光抛在了身后,又爬上了一段这样的楼梯,来到了顶楼的大厅。这已经是他几年来第三次住在这个地方了。兜兜转转,后又回来和这里的房东签合同——他还为房东打过杂呢。房东一次次答应他回来住的请求,看中的就是他还算可靠,以及他们好几年的交情。房东以前用棕色纸袋装酒卖给租客,他有很多烦恼想找愿意听的人倾诉。他说生意不好做,租客们要不就欠着房租趁黑夜偷偷搬走,要不就把他和老婆买来的家具偷走卖掉,要不就配上好几把钥匙让朋友住进来。他还说世道艰难,晚上在家看电视看得好好的,总会接到警察的电话。有时是租客们又打架了,有时是喝高了的人拿餐刀互捅,有时是有人屎尿横流地死在床上,被堵在喉咙里的呕吐物活活憋死。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不知道该联系谁。他说这些尸体一般都“捐给科学事业”了,又补充道:“这就能显出你的好处。
万一他有个闪失,我还知道该联系谁。”房东是个矮胖男人,年幼时从欧洲过来,后来发了些财。他的几个孩子都读了大学,他们在他钱包里的照片上微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他为他们感到骄傲。
我走在楼道里,心里照例有些不平静,总担心出什么事。要是敲门没人应,门又锁着,我会把耳朵贴上钥匙孔,看看能不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要是没听到动静,我就返回街上,到隔壁的小酒馆看看。那儿的啤酒杯下面永远都有一摊不干不净的水渍,一滴一滴往地上淌;那儿的酒客们摇摇摆摆从卫生间走出来时,总是拉不上裤子拉链。
而这次,我一敲门,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进来吧。”
我推了推门,推不动。“门锁着呢。”
“那你等等,”他答应道,“等一下。”里面传来三声忽快忽慢的脚步声,接着听见砰的一响,就没动静了。
“你没事吧?”我问。
“嗯,没事。”他回答说,“等等,马上就给你开门。
”
门锁一转,门开了。我走进去,他站在一旁,两只大手撑在门把上,身体随着门的开合而摇晃。他穿着短袜,棕色工作裤,系一条同色的宽皮带,上身只穿了一件泛黄的白色羊毛内衣。这件衣服他一年到头都穿在身上。
“啊,”他说的英语混杂着盖尔语,“啊,红头发男孩,你终于来了。”他后退几步,把门往里拉开,手依然撑在门把上。他左边眉骨上有一道伤疤,很可能是刚才绊倒那会儿磕在了床垫角落凸起的铁架上。血顺着他的脸往耳后流淌,流到下巴上,脖子上,后消失在内衣下面的胸毛中,几乎要滴在地上,但没有,也许全被裤管口接住了。鲜血沿着他脸上的沟壑流淌,如同山涧小溪蜿蜒流入大海。
“你磕伤了吗?”我说着,想找纸巾给他擦掉那条血的小溪。
“没有啊,”他不解地问,“怎么了?”他顺着我的目光,抬起撑在门把上的左手去摸脸,然后惊讶地看着手指上的血迹。“哦,没事,擦伤了而已。”他说。
他放开门把,蹒跚着退后,跌坐在乱七八糟的床上,弹簧发出一声抗议的声响。他的手一放开门把,便开始剧烈地颤抖。坐下来后,两只手垂在身旁,牢牢抓住铁制的床架。他抓得那么牢,布满伤痕的粗大指节都开始发白,不过手终于是不抖了。
“只要我能抓着点什么,”他晃动身体,自我解嘲地说,“就好得很。
”
我看看四周,这个熟悉的小房间依旧简单得要命。房间里见不到任何食物,看来他今天还没吃过东西。水池边的垃圾桶里有一个琥珀色的瓶子,是那种甜得发腻的廉价酒的包装。瓶子是空的。
“你想吃点什么吗?”我问他。
“不用,”他回答得很干脆,停顿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没东西可吃。”他重重说出后一个字,笑了。他的眼睛和我一样黑,他的头发曾经也是黑的,现在已经变成了一蓬透亮的白色。这头发是他身上仅有的仍然充满生机的东西,从额头上源源不断地冒出,因为没有修剪,已经漫过了耳朵,淹没了颈脖。这种迹象表明这个人吃得太少、喝得太多。酒精是一种奇怪的养料,它让的叶子繁盛丰茂,却令整棵植物麻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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