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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偷父——刘心武小说集

書城自編碼: 2641267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小說作品集
作者: 刘心武,谭健强
國際書號(ISBN): 9787554302255
出版社: 羊城晚报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15-08-01
版次: 1 印次: 1
頁數/字數: 283/124000
書度/開本: 16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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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集子里读者不仅可以读到有趣的故事,或许,也可以领会到社会生活在时光中的变迁,以及那恒久难变的复杂人性。”

这是著名作家刘心武的一本小说集,上面这段印在封面上的话,精准地概括了这本集子的特点和风格。

当年,小说《班主任》让刘心武名动文坛,后来的长篇小说《钟鼓楼》则获得茅盾文学奖。热爱生活、关注现实一直是刘心武的显著特征,在现实主义不甚吃香的当下,本书将让读者又一次感受到文学的深刻。

一百多篇语言质朴、寓意深刻的小说,是作家根据其所经历、所听闻的故事创作而成。从小区保安、环卫工人到都市白领、地产商人,再到务工少年,刘心武不惜余力地观察、思考着现代化社会里人们的物质和感情生活,既用犀利的笔锋直指社会弊病,又不放弃对社会生活的美好祝福。

其中,《偷父》这篇小说当年刊发后被转载多次,还入选了某地的中考试题,可见其影响力不一般。
關於作者:
刘心武,1942年出生于中国四川省成都市。曾当过中学教师、出版社编辑、《人民文学》杂志主编。1977年发表的短篇小说《班主任》被认为是“伤痕文学”的发轫作。长篇小说《钟鼓楼》获第二届茅盾文学奖。长篇小说《四牌楼》获第二届上海优秀长篇小说奖。1993年出版《刘心武文集》8卷。2005年起陆续在中央电视台《百家讲坛》录制播出《刘心武揭秘〈红楼梦〉》《〈红楼梦〉八十回后真故事》系列节目共计61集,并推出同名著作。2011年出版《刘心武续红楼梦》,引发国内新的《红楼梦》热。2012年出版《刘心武文存》40卷。除小说与《红楼梦》研究外,还从事建筑评论和散文随笔写作。2014年推出新的长篇小说《飘窗》。
目錄
不必改期(1989)001

不欢而散(1991)003

托花所(1992)005

半秒钟(1993)007

查无实据(1994)010

早场电影(1997)013

等候散场(1997)015

空盒(1997)017

并列第一(1997)020

终于寄达(1997)022

斑马线(1997)024

炸耳(1998)026

望眼(1998)028

烫金(1998)031

小玉米(1998)034

马尾巴(1998)036

大支票(1998)039

蹦跳的井盖(1998)041

卡通熊与胡姬花(1998)044

卖指甲的老人(1999)047

眼泪不是水(1999)050

一元折(2000)052

望门挑眉(2000)054

第十三夜(2000)056

选项(2001)058

因为缺个杈(2001)061

原价(2001)064

烟灰缸(2001)067

挽留(2002)070

米宝(2002)073

长沙发(2002)076

天梯之声(2002)078

五斗橱(2002)081

引以为荣(2003)083

那天,你丢失了什么?(2003)086

悔的边缘(2003)088

踩莲(2003)091

没用的故事(2003)094

望林石(2004)096

山溪听蝉(2004)098

陈灰(2004)101

长袖·短袖(2004)103

一双真耐克(2004)105


机嫂(2005)108

寄存(2005)111

三室九床(2005)114

大盆菜(2005)116

抽象画(2005)119

榛子奶奶(2005)121

手绢传奇(2005)123

大碗传奇(2006)126

母鸡吃蛋(2006)128

夏威夷黑珍珠(2006)130

抽换年轮(2006)132

替嫂(2006)134

鬼姜花(2006)136

小圆拢子(2006)138

颠簸(2006)140

秋千座(2007)142

古井帽(2007)144

无金日(2007)146

打地铺(2007)148

看倒影(2007)150

刺青农民工(2007)152

安灯泡的人(2008)154

“泼水节”(2008)156

“卫生王子”(2008)158

剩花(2008)160

兹彼丽女士(2008)162

认错人(2008)164

退羞(2008)166

兜风(2008)168

轮椅第一天(2008)170

发现诗意(2008)172

一刻钟(2008)174

气破桑(2009)176

蜘蛛脚与翅膀(2009)178

一赢(2009)180

有过那次通话吗?(2009)182

老袜皂(2009)184

一起去看(2009)186

六瓣梅(2009)188

千叶瓶(2009)190

携鸡童子(2009)192

替课阿姊(2010)194

辣椒故事(2010)196


住女生宿舍的男士(2010)198

摸书(2010)200

喜鹊妈(2010)202

掐辫子(2010)204

ZC相册(2010)206

铁糖阿伯(2011)208

伙食勋章(201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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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試閱
那晚我到家已临近午夜,进门后按亮厅里的灯,从地板的印记上,我立刻感觉到不对劲儿,难道……?我快步走到各处,一一按亮灯盏,各屋的窗户都好好地关闭着啊,再回过头去观察大门,没有问题呀!但是,当我到卫生间再仔细检查时,一仰头,心就猛地往下一沉——浴盆上面那扇透气窗被撬开了!再一低头,浴盆里有明显的鞋印,呀!我忙从衣兜掏出手机,准备拨“110”报警,这时又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循声过去,便发现卧室床下有异动,我把手机倒换到左手,右手操起窗帘叉子,朝床下喊:“出来!放下手里东西!只要你不伤人,出来咱们好商量!”

一个人从床底下爬出来了,那是一个瘦小的少年,剃着光头,身上穿一件黑底子的圆领T恤,我看他手里空着,就允许他站立起来,他站起来后,显示出T恤上印着一张明星的大脸,比他的头至少要大三倍,那明星也不知是男是女,斜睨着挑逗的眼神,说实在的,比他本人更让我吃了一惊,不禁用窗帘叉指去,问:“这是谁?”那少年万没想到,我先问的并不是他,而是那T恤上的明星,更蒙了,我俩就那么呆滞了几秒钟,他先清醒过来,嘴唇动动,说出那明星的名字,我没听清,也不再想弄清那究竟是韩星日星还是中国香港或海峡哪边的什么星,我仍用那窗帘叉指向他,作为防备,问他:“你偷了些什么?把藏在身上的掏出来!”

他把两手伸进裤兜,麻利地将兜袋翻掏出来,又把双手摊开,回答说:“啥也没拿啊!”我又问他:“你们一伙子吧?他们呢?”他说:“傻胖钻不进来,钳子能钻懒得钻,我一听钥匙响就往外钻,他们见我没逃成,准定扔下我跑远了,算我倒霉!”看他那一副“久经沙场”、处变不惊的模样,倒弄得我哭笑不得。

我用眼角余光检查了一下我放置钱财的地方,似乎还没有受到侵犯,他算倒霉,我算幸运吧。我仍是伸出窗帘叉的姿势,倒退着,命令他跟着我指挥来到门厅里,我让他站在长餐桌短头靠里一侧,自己站在靠外一侧,把窗帘叉收到自己这边,开始讯问。

他倒是有问必答,告诉我他们一伙,因为他最瘦,所以分工侦察,本来他到我家窗外侦察后,他们一伙得出的结论是“骨头棒子硌牙”,意思就是油水不大还难到手,确实也是,我的新式防盗门极难撬开,各处窗户外都有花式铁栅,就防贼而言可谓“武装到了牙齿”,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唯独大意的地方就是卫生间浴盆上面的那扇透气窗,那窗是窄长的,长度大约六十厘米,宽度大约只有三十厘米,按说钻进一只猫可能,钻进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没想到站在我对面的这位“瘦干狼”,他自己后来又告诉我,在游乡的马戏班子里被训练过柔术的,竟能钻将进来!

“您为什么还不报警?”他问我。他能说“您”,这让我心里舒服。我把手指挪到手机按键上,问他:“你想过,警察来了,你会是怎么个处境吗?”他叹口气,说出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嗨,惯了,训一顿,管吃管住,完了,把我遣返老家,再到那破土屋子里熬一阵呗。”他那满无所谓,甚至还带些演完戏卸完妆可以大松一口气的表情,令我惊奇。

我就让他坐到椅子上。我坐在另一头,把窗帘叉子靠在桌子边,跟他继续交谈。他今年14岁。家乡在离我们这个城市很远的地方。他小学上到三年级就辍学了。一年前开始了流浪生活。现在就靠结伙偷窃为生。有几个问题他拒绝回答,那就是:他父母为什么不管他?他们一伙住在什么地方?他钻进我的私宅究竟想偷窃什么?如果我还不回来,他打算怎么下手?面临这些追问,他就垂下眼帘,抿紧嘴唇。

我望着被灯光照得瘦骨嶙峋满脸灰汗的少年,问他:“渴吗?”他点头,我站起来,他知道是想给他去倒水,就主动说:“我不动。”我去给他取来一瓶冰可乐,又递给他一只纸杯,他不用纸杯,拧开可乐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喝,喝了一小半,就呛得咳嗽起来,我拿几张纸巾给他,让他擦嘴,他却用那纸巾去擦喷溅到桌上的液体,我心一下柔软到极点,我摩挲一下他的光头,发现他头顶有一寸长的伤疤,凸起仿佛扭动的蚯蚓,他很吃惊,猛地抖身躲避,瞪视着我,我就问他:“饿吧?”他摆正身子,眯眼看我,仿佛我是个怪物,我也不等他回答,就去为他冲了一碗方便面,端到他面前,这期间那窗帘叉滑落到了地板上,他很自然地站起来,把窗帘叉靠还到原处,又坐回去,于是我知道,这个少年窃贼和我之间已经建立了一种基本信任。

他呼噜呼噜将那方便面一扫而空。我知道他还不够,就又去拿来一只果子面包,他接过去,津津有味地啃起来。我有点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每天都有收获吗?难道还吃不饱?”他告诉我:“有时候野马哥带我们吃馆子,吃完撑得在地上打滚……这几天野马哥净打人,一分钱也不让我们留下……”我就懂得,我,还有我的邻居们,甚至这附近整个地区,所受到的是一种有组织有控制的偷盗团伙威胁,他一定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吃完面包,抹抹嘴说:“您放心,有我,他们谁也不会惹您来了。”我又一次哭笑不得。

我想了想,决心放他出去。我对他说:“我知道,我的话你未必肯听,但是我还要跟你说,不要再跟着野马哥他们干这种违法的事了。你应该走正路。”他又点头又咂舌,样子很油滑。但是我要去给他开门时,他居然说:“我还不想走。”我大吃一惊,问他:“为什么?”他回答的声音很小,我听来却像一声惊雷:“我爸在床底下呢……”天哪!原来还有个大人在卧房床底下!我竟那么大意!竟成了《农夫与蛇》那个寓言里的农夫!我慌忙将窗帘叉抢到手里,又拨“110”,谁知这时候手机居然没信号了,怎么偏在这骨节眼上断电!我就往座机那边移动,这工夫里,那少年却已经转身进了卧室,而且麻利地爬进了床底下,我惊魂未定,他却又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并且回到了门厅,我这才看清,他手里捧着一幅油画,那不是我原来挂在卧室墙上的吗,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正想嚷,他对我说:“我要——我要我爸——您把我爸给我吧——求您了!”

几分钟以后,我们又都坐在了餐桌两头,而那幅画框已经被磕坏的油画,则竖立在了我们都能看清的餐具柜边。我们开头的问答是混乱的,然而逐渐意识都清明起来。

那幅油画,是我前几年临摹的荷兰画圣凡·高的自画像,我那一时期狂爱凡·高的画风,根据资料,几乎临摹了我所能找到的凡·高的每一幅作品,这幅凡·高自画像是他没自残耳朵前画的,显得特别憔悴,眼神饱含忧郁,胡子拉碴,看去不像个西方人倒像个东方农民。出于某种非常私密的原因,我近来把这幅自以为临摹得最传神的油画悬挂在了卧室里。少年窃贼告诉我,他负责踩点的时候,从我那卧室窗外隔着铁栅看见了这幅画,一看就觉得是他爸,就总想给偷走,这天他好不容易钻了进来,取下了这幅画,偏巧我回来了,他听见钥匙响就往外逃,他人好钻,画却难以一下子随人运出去,急切里,他就又抱着画钻到卧室床底下去了……他实在舍不得那画呀,那是他爸呀!

我就细问他,他爸,那真的爸,现在在哪儿呢?他妈妈呢?他不可能只有爸爸没有妈妈啊!可是他执拗地告诉我,他就是没有妈,没有没有没有。后来我听懂了,他妈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就嫌他爸穷,跟别的男人跑了。他爸把他拉扯大。他记得他爸,记得一切,记得那扎人的胡子碴,记得那熏鼻子的汗味加烟味加酒味……他也记得他爸喝醉了,因为让他拿什么东西过去迟慢了,就用大铲子般的手抓他过去,瞪圆了眼睛吼着要打他,却又终于还是没有打。爸爸换过很多种挣钱的活路,他记得爸爸说过这样的话:“不怕活路累活路苦,就怕干完了拿不到钱。”他很小就自己离开家去闯荡过,有回他正跟着马戏班子在集上表演柔术,忽然他爸冲进圈子,抱起他就走,班主追上去,骂他爸:“自己养不起,怪得谁?”他爸大喘气,把他扛回了家,吼他,不许他再逃跑,那一天晚上,爸爸给他买来一包吃的,是用黄颜色的薄纸包的,纸上浸出油印子,打开那纸,有好多块金黄色的糕饼,他记住了那东西的名字,爸爸郑重地告诉他的——桃酥!讲到这个细节,少年耸起眉毛问我:“您吃过桃酥吗?”我真想跟他撒谎,说从来没有吃过……

他记得许多许多的事,他奇怪我会愿意听,他说从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他也就从来没跟别的人讲过他爸爸的事情,野马哥也好,傻胖、钳子什么的也好,谁都不知道他爸爸的事,就是他有时候闷了,想起爸爸那胡子茬扎人的感觉,想说,人家也不要听。我怎么会愿意听?可乐喝完了,又沏上两杯茶,给他一杯,让他从容地诉说,他坦言,觉得我有病,不过就是有病的人愿意听他讲,还有香茶喝,他为什么不讲个痛快呢?他就连他爸的那些个隐私,也告诉我了:有那脸庞身条都不错的娘儿们,愿意跟他爸睡觉,说他爸真棒,可惜就是穷,他问过他爸,是不是这以后就添个妈了?爸就红着眼睛骂他,他懂了,那跟结婚是两回事,同居都不是,像每天清早叶尖上的露珠儿,漂亮是真漂亮,没多久就一点影儿也没有啦!他注定是个只有爸没有妈的孩子。

他们那个村子,不记得在哪一天,忽然说村外地底下有黑金子,大家就挖了起来。他爸爸也去挖,是给老板挖,下到地里头,出来的时候,当天就给钱,他爸说这活路跟下地狱一样,可是上了地面真有几张现钱,也就跟升到天堂里头差不多了。什么是地狱和天堂呢?少年问,是不是一个像地下防空洞改的旅馆,一个像麦当劳和肯德基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真的。

于是他讲到了去年那一天,那是最难忘记,然而又是最难讲清楚的一天,那天半夜里村子忽然闹嚷起来,跟着有呜哇呜哇的汽车警笛声,他揉着眼睛出了屋……简单地说,村外的小煤窑出事故了,他爸,还有别的许多孩子的爸,给埋井底下了……过了好几天,才从井底下挖出了遇难矿工的尸体,人家指着一具说是他爸,他怎么看也不像,实在也不敢多看,别的孩子,还有那些孩子的妈妈、亲戚什么的,也都认不大清,不过点数,那数目是对的,大家就对着那些也分不清谁家的尸体哭……他为什么没有得到有关部门的补偿?他说不清,他只说他们村里死人的人家都没得着钱,矿主早跑了不见影儿,人家说他们那个小煤窑根本是非法的,不罚款已经是开恩了,还补偿?

少年说,他从我那卧室窗外,望见了这幅画,没想,就先叫了声“爸”。他奇怪他爸的像怎么挂在了我屋里?他说绝了,他爸坐在床上,想心事的时候,就那么个模样。我难道还有必要跟他说,那是个万里以外,百多年以前的一个叫凡·高的洋人?

少年说这些事情的时候,眼里没有一点泪光。说实在的,电视里矿难报道看多了,只觉得是“矿难如麻”,我的心也渐渐硬得跟煤块没有多大差别,听这孩子讲他爸的遇难,也就是鼻子酸了酸,但是,当我听清这孩子这天钻进我的屋子,为的只是偷这幅他自以为是他父亲画像的油画,我的眼泪忍不住就溢出了眼角。

少年惊诧地望着我。我理解了他,他能理解我吗?我感到自己是那么软弱无力,我除了把这幅画送给他,还能为他,为他父亲那样的还活着的人们,为那些人们的孩子们,做些什么?

一时的冲动中,我想收养他。但是我有儿子,已经结婚另住,并且即将让我抱孙子或者孙女了,我在法律上不具备收养权。我供他上学?即使他愿意以初中生的年龄,去小学再从三四年级读起,这城里的哪所小学又能收留他?我给他一笔钱,让他自己回乡去上学?那钱说不定明天就会大部分装进野马哥的腰包里;我每月给他寄钱?寄他本人?他会按我的要求花费吗?……望着他,我一筹莫展。

“您放我走吧,还有我爸。”少年望望窗外,请求说。

我把画送给了他。或者说我物归原主。我忽然为他焦虑,就是这样一幅不算小的油画,他捧着出去,遇见巡逻的,人家一定会抓住他。我决定为他写一张条子,说明这画是我送给他的。我这才问他的名字,他告诉了我。他的姓氏比较偏僻,名字却非常落俗。我本想在纸条上连我的电话也写上去,稍微冷静点后,我制止了自己的愚蠢想法;写好纸条,我告诉他如果人家不信,他就带那些人来按我的门铃,我会当面为他作证。他把纸条塞进裤兜,也不懂得道谢,但他脸上有了光彩,我把门打开,他闪了出去。

关上门以后,我竟倏地若有所失。不到半分钟,我冲了出去,撞上门,捏紧钥匙,希望能从楼梯天井望到他的身影,没有,我就一溜烟跑下楼梯,那速度绝对是与我这把年纪不相宜的,我气喘吁吁地踏出楼门,朝前方和左右望,那少年竟已经从人间蒸发,只有树影在月光下朦胧地闪动。

我让自己平静下来。当一派寂静笼罩着我时,我问自己:“你追出来,是想跟他说什么?”

是的,我冲出来,是想追上他补充一句叮嘱:“孩子,你以后可以来按我的门铃,从正门进来!”

夜风拂到我的脸上,我痴痴地站在那里。

一句更该说的话浮上我的心头:“孩子,如果我要找你,该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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